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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呼啸而过,一点儿人声也听不到,不是因为风声大,而是因为人不敢说话。
“为何不肯?”成伽罗毕竟是帝王,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何况这会儿小小的忤逆。他背手立着,衣摆从鞋面扬起到腰间,又缓缓的落回去,风好似停了一样,细看,却是他身后围成一个圈的侍卫。
“父皇以为,立太子的目的是什么?稳固民心,亦或是维系我们兄弟三人的感情?”成释天看他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就干脆仰起头认认真真的解释着:“儿臣重返端漠不过月余,岂能稳固民心?民心乱,天下岂会安定?”
“你有这样的心,更是说明你适合这个位置。”成伽罗对他说到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无论他说什么,都会是一样的结果。
“父皇,若说嫡出还有三弟,若是贤能尚有二弟,儿臣不过占了个名分,无德无能,如可堪此大任?”成释天毫不犹豫的拒绝,为了时雨他是决计不会做太子的。
成伽罗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看了一样成毗天,他脸上的失落的确很刺眼,但他今日做的一切,绝对是为了所有人好。
“释天,你可明白朕的苦心?你是嫡出长子,朕这些年又亏待了你太多,如今看来太子一位非你莫属,你又何苦拒绝,伤了大家的和气。”成伽罗苦笑着长叹一声,指着旁边的两个儿子,说:“你们三个里你最适合这个位置,朕心意已决。”
成释天慢慢的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衣摆上的土,满脸满眼都写着不在乎,说:“若说立太子,分明当初滴血验亲后是最好的机会,那会儿不立这会儿又用什么理由呢?难不成这区区半月不到,父皇就发现了儿臣身上异于常人的地方,非儿臣不可了?”
这话冷嘲热讽的,听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身冷汗,可成释天却是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的。他没什么好怕,若是做了太子时雨一定不会要他,没了时雨生不如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
成伽罗实在没有想到成释天会抗拒成这样,他不由得问道:“那么你以为谁可以?”
“若说嫡出,自然三弟更好。”成释天仍旧立着不肯跪下,他干脆的走到成毗天的身后,对着成伽罗拱手行礼,说道:“何况朝中人对三弟更是熟悉,比起我,自然三弟才该做这个太子。”
他不清楚这个被称做皇的男人是否能看出他眼角眉梢的抗拒,又或者即使看出来,却也佯作不知情,非得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自己才好。
“朕心意已决。”成伽罗再不多说,直接就翻身上马策马离开了。
“大哥,为什么?”成伽罗离开后,成目天也紧跟着下了山,剩下一脸无奈的成释天和同样迷茫的成毗天。他拦住要上马的成释天,问:“你举荐我是为什么?”
“你比我合适。”成释天拉着马缰,既然成毗天要谈,那就谈谈也好,他清了清嗓子才一本正经的说:“我不想当太子,你想,那你来做不就好了?我看父皇今日立太子不是一时兴起,但是我不想当太子也不是这一两日的决心了。”
“你连鹿都让给我就是为了这个?你如此忤逆父皇,你以为他会从了你的心意么?”成毗天并不开心,自己得了鹿却没有得到父皇的喜爱,这样一来自己简直就成了笑话。
“事在人为,不试试又如何知道自己做不到。”成释天没有成功拒绝太子位,心里本来就有点不舒服,这会儿被成毗天质问就更加烦躁,也就不想跟他多说什么。
“你拿我试么?大哥,你这是什么居心?”
成释天长叹一口气,什么都不说,翻身上马,看着愤怒的成毗天,再次长叹一口气,这才无奈的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吧。我先走一步,等我静下来再去找你,这事儿,我得认真想想要怎么拒绝。”说完,他踢了踢马腹往山脚疾驰,他得去找时雨,这事儿必须告诉时雨,他和时雨之间再不能有任何罅隙。
虽然成释天拒绝了做太子,但皇上有意立他为太子一事,仍旧不胫而走,在整个琅邪城里传播开来。
金浔自然也知道了,她心里很是急躁,不清楚为什么成伽罗要这么做,于是吩咐厨里准备,请成伽罗来用午膳。
厨子做的都是他最喜欢的菜肴,金浔自己也盛装打扮,但午膳时间过了很久,他却还是不曾出现,金浔等不及,一再的让太监宫女去催促,到第五次让人去催时,成伽罗才姗姗来迟。
“皇上今日事忙?这会儿才来用午膳。”金浔引着他落座,亲手为他摆放碗筷,和宫女一起伺候他洗手,看他整理完毕后,加了一块肉放在他碗里,说:“这是毗天送来的鹿肉,看着倒很是鲜美。”
成伽罗听到“鹿肉”两个字心里就已经很堵了,他放下手里的筷子,说:“朕中午吃过了,皇后,你让朕来有何事相商?”
“倒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许久不见皇上,心里挂念,再一个总是得了这么不容易的鹿肉,想和皇上分享。”金浔笑着坐回自己的位置,刚迎上成伽罗的目光就笑了,说:“老夫老妻的,也实在是撒不了谎啊,皇上,今天打猎如何。”
“他们三个都表现不凡。”成伽罗不想多说,自己立太子不同金浔商议,她哪儿会没有微词。
“这鹿肉可是毗天送来的,皇上尝尝。”金浔笑着夹菜,有意无意的说:“臣妾倒是常听人提及逐鹿天下,这鹿自然是归最是强大的人么?”
成伽罗听了这话,心中略有不喜,回道:“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有些东西,抢了也不一定是自己的。”
金浔听罢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咬着牙齿憋住所有的不满,缓缓的说:“释天虽然是长子,但他毕竟在大冶长大,对端漠并不了解。何况释天并无根基亦无才能,难成大统。”
成伽罗笑说:“无妨,自古就传位立嫡立长,而且你我亏欠成释天颇多。释天即太子位,一方面继承了老祖宗的意愿,一方面又弥补了释天。何况适合不适合,总是要试试,不试你如何知道他是否适合?”
“但……”
“皇后,朕心意已决。你有一个儿子在那个位置上,总好过一个也没有,不要再说了,不要坏了朕的心情。”
自然是不欢而散。
翌日早朝,太监站在台阶下宣读昨日写好的圣旨——立成释天为太子。
满朝文武都盯着看,而成释天却站着不动,没有下跪,没有上前,甚至一句谢恩的话也不曾说,就好似这事儿和他无关,并不是在立他做太子一样。
“释天,你可听到圣旨?下跪领旨!”成伽罗开始有了真的怒意,昨日在山顶上驳斥他,他大可以当作没有听到,毕竟哪里是自己的儿子和侍卫。但今时今日在朝堂之上,他这样的抗拒就会让脸面上过不去。
“儿臣无才无德,不能堪此重任。”成释天虽然从队列中走出来,却还是端正的站着不肯下跪,他昂头看着成伽罗,说:“儿臣仍以为太子的位置成毗天更为适合,请父皇三思。”
“你再说一次!”成伽罗蹭一下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瞪着台阶下的成释天恶狠狠的说。脸面都驳成了这样,谁还能忍得住怒气?
“请父皇收回成命,立成毗天为太子。”成释天说完,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无论如何这个位置他不会去坐。
他这一跪,莫名其妙的成了一个势头,几个跟随成毗天的大臣居然也跟着跪在了他身后,异口同声的说道:“请皇上立三皇子为太子。”
“皇上,大皇子根基尚浅,立太子并不合适,请皇上收回成命!”说这话的是成目天身边的人,他倒是没跪,却和跪着的人站在一起,说:“皇上年轻力壮,立太子岂不过早?请皇上三思啊。”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朕是这端漠的皇!朕做的决定谁敢拒绝?”成伽罗怒火中烧冲着他们吼道:“你们可知道抗旨不尊是什么结果?”
“父皇请三思,此事事关端漠的大统,若如此轻率难免贻害。”成释天根本就不听,抬起头言辞切切的拒绝,说:“儿臣不能承此大任,儿臣初到端漠,连疆域都不甚清楚,作为太子需辅佐父皇,若是做错岂不是毁了端漠的基业?”
“你是说朕看错人了是么?”成伽罗扫着地上跪着的人,高深莫测的笑着。端漠的皇子之争由来已久,谁身后有谁也从不避讳,这些人明明都是成毗天的拥护,成释天倒是厉害利用别人的炮弹为自己打江山。
“儿臣不敢,只求父皇三思。”他又不是个傻子,谁敢说皇帝有错?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成释天就像是羊群里领头的那一只,他做什么这些人就会跟着做什么,但是这些人却都忽略了一点——成释天是皇子,他们都只是人臣而已。
“所有劝朕的大臣,一率以抗旨为名打入天牢。”成伽罗怒极反笑,他扭头看着脸色周边的成毗天,再看看跪在地上不为所动的成释天说:“释天,父皇也晓得你为难,但若你不肯接旨,这些人就一个都不能活。你可想寒了所有跟在你身后人的心?若你想,大可以起身出去,跟着他们一道去天牢,只是……”成伽罗的目光又回到了成毗天身上,果然看见他有了愤恨的表情,他满意的勾起嘴角,缓缓的走回龙椅上坐下,说:“臣子抗旨会死。”
没有求饶声,却也没有反抗声,所有的决定,十几条人命都压在了成释天的肩上。比起时雨的青睐,似乎面前的人命更为重要。时雨哪里他可以再努力,但人死不能复生。
“儿臣……”成释天抬起头,愤恨的看着这个他叫做父亲的男人,说:“领旨谢恩。” 我本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