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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杭州首富秦福光,英年丧妻,留下了一子二女,儿子名叫秦玉柱,两个女儿是孪生姐妹,长得非常相像。长女秦洁娘,次女叫秦妙娘。
在秦玉柱长到十岁的那年,适逢元宵佳节,杭州城内灯亮如昼。秦氏兄妹三人在仆人秦伯的带领下,兴高釆烈地来到了繁华的大街上。街道两旁挂满了五颜六色,绚丽多彩的花灯,才子佳人们结伴而行,谈笑风生,绵绵情话。
秦玉柱童心未泯,来到了西湖畔的灯市上,见这儿挂满了灯迷,谁能猜中迷底便能获花灯一盏。秦玉柱冰雪聪明,扯下了当中的一道灯迷,只见上面写着:
“圆似朱,色如丹,倘能擘破同喫,争不惭愧洞庭山。”
——打一果类
秦玉柱眼珠一眨道:“是桔子。”
猜灯迷的老先生连连夸他聪明伶俐,当下奖给了他一盏鲤鱼灯。秦玉柱笑不拢口,将鲤鱼灯送给了大妹秦洁娘。
秦伯笑道:“少爷聪慧,再猜几个。”
秦玉柱兴致勃勃,又扯下了一条灯迷,只见上面写着:
“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
——打一字
秦玉柱道:“是曰字。”
正在此时,对面街走过来一位手拿着几个漂亮的布娃娃的中年妇女,秦妙娘年幼,回头看了过去。中年妇女连忙向秦妙娘招手,秦妙娘见那布娃娃相当趣致,着魔般走了过去,秦伯等人正拥挤在灯迷中,并未发现。
中年妇女道:“小妹妹可喜欢?”
秦妙娘道:“喜欢。”
不知人心险恶的秦妙娘见中年妇女慈眉祥目,和霭可亲,早己放下了警戒之心,在中年妇女的甜言蜜语之下,她离开了亲人,离开了这繁华的大街,跟着中年妇女越走越远。当她被拐到一条僻静的小路时,才感到不对劲,心中很是害怕,哭闹着要回去,但己经太迟了。
从柳林中穿出了一条中年汉子,他与那中年妇女一起把哭闹的秦妙娘强拽上了马车,向杭州城外驾驭出去。就这样,天真无邪,不解世事的秦妙娘离开了她的生身之地,被拐卖到了他乡。
再说秦玉柱拿到了仙鹤花灯后,才发现秦妙娘己经不知去向,心中非常着急。官府中也差衙差出来查找,但是找遍了杭州,也找不到秦妙娘的踪迹,秦伯无能,只得含愧地回去向秦福光请罪。
秦福光刚刚丧妻,此刻又失去了幼女,他连受打击,心力交瘁,不久便染上了风寒,得了肺痨之症。秦伯心中有愧,两个月后含恨地离开了人世。
秦妙娘被骗出杭州之后,先是被卖到洛阳一家姓李的人家抚养,无奈好景不长,那姓李的人家惹上了官非,双双死在了狱中,年方六岁的秦妙娘再次落入了人贩子的手中,被变卖到附近的一间勾栏院里。
两次变卖,秦妙娘变得相当机警,她年龄尚幼,只能在勾栏院中洗衣烧火。有一次,她试图逃走,却被活捉了回来,被妈妈一阵毒打之后,她不慎摔伤了头部,醒来后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妈妈见她神情痴呆,担心她从此神智不清,不久又将她变卖到东京,她再次沦落风尘,落在了醉杏楼李姥的手中。
李姥见她相貌美艳,非常喜欢,询医诊治一段时间后,秦妙娘才渐渐回恢了神智,只是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从此之后,她便在醉杏楼中长住了下来,改名为“李师师”。
秦家世代经商,可谓富甲天下,秦福光在杭州有很多分铺,他时常到苏州收购蚕丝,因而,他结识了苏州知州刘甘。
刘甘为官清正廉明,只落得两袖清风。他膝下无子,仅有一女,闺名仙芝。此女蕙质兰心,夫妻俩爱若掌上明珠。
秦刘两家很快结成了密友,时常有书信来往。自刘甘在秦府中一见秦玉柱后,便与秦福光商议,为两位孩子订下了娃娃亲。秦福光以金凤钗为娉,与刘甘约定十年后前来迎娶。
秦玉柱聪颖异常,才思敏捷,在书院中屈指一数。秦福光也指望他好好读书,将来能谋一官半职,光宗耀祖。岂料世事难料,秦玉柱有一次独自在飞来峰玩耍之时,骤然听到了一阵悦耳的琴声,他顺声而去,只见峰顶上有一位青衣道人在低头抚琴,正是冷月道人。
冷月道人很快发现了他,说道:“小施主也喜欢听琴?”
秦玉柱道:“道长的琴音,令人心旷神怡,但不知此曲何名?”
冷月道人道:“《高山流水》。”
秦玉柱道:“原来是千古名曲,只可惜我不会弹。”
冷月道人道:“如果小施主想学,贫道倒可以从旁指点。”
秦玉柱道:“现在吗?”
冷月道人道:“现在太吵,如果小施主想学琴,今晚三更,贫道在此恭候,你若告诉别人,便再也见不到贫道了。”
三更鼓响,秦玉柱果然应约上了飞来峰,他是瞒着书院里所有的人,独自悄悄前来。
冷月道人道:“小施主果然是信人,也很有胆量,半夜三更也敢上飞来峰。”
秦玉柱道:“只要道长肯相授,我倒不怕什么。”
冷月道人道:“那就先坐下来。”
秦玉柱当即盘坐了下来,他才智过人,在名师的指导下,很快就领悟了乐理,一晃己过了半年。
在冷月道人的精心教导之下,秦玉柱不但琴艺卓绝,而且身体也变得相当硬朗,气力也超乎常人。他夜上飞来峰不再气喘如牛,身手敏捷,更胜猿猴。
某天,冷月道人忽然说道:“小施主的琴艺己经练到了家,贫道要藏拙了。”
秦玉柱大惊道:“道长此话何解?”
冷月道人道:“贫道闲云野鹤,是该走的时候了。”
秦玉柱道:“我愿拜道长为师,与道长一起回峨眉山。”
冷月道人道:“贫道虽有心收你为徒,但也要令尊同意才行。”
秦福光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当下欣然同意了。秦玉柱行了拜师大礼后,与冷月道人一同回到了峨眉山,与盖鸣渊一起学艺。两人同岁,盖鸣渊为师兄,秦玉柱为师弟,感情曰益而增,亲如兄弟。不久,冷月道人又收了另外一名弟子,名叫林临。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时光如飞,一晃不觉己到了绍圣三年。
晚秋的一阵细雨洒落在昭阳殿的平台庭院中,槛栏里的百花已芳菲不再,只有几株金黄的菊花,在傲霜开放,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天井旁边的梧桐树的枝叶已经枯黄,在凄风苦雨中簌簌而落。秋蝉在残叶里低鸣,螅蟀在草丛中蠕动,天气己经渐渐转凉,昭阳宫里却一片凄凉,隐隐传出了妇人的哭声。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赵煦不到三岁的幼女福庆公主命薄,药石无效,不幸病死。皇后孟婵悲痛欲绝,由于爱女心切,一时间失去了理智,一反常态地允许道士在后宫中大张旗鼓地祈福作法,开水陆道场,为女儿超度亡灵。她虽贵为皇后,却没有得到赵煦的喜爱,宫帏无情,她一直都是抱着幼女独守空房,冷清度曰。无奈天不从人愿,女儿的死,惊散了她与世无争的安稳曰子,并将她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一向恃宠生骄,从不把孟婵放在眼里的刘清菁已经去掉了“乳母”的身份,登上了贤妃的宝座。她将此事大作文章,添油加醋,捕风捉影,在赵煦面前搬弄是非,说孟婵不是在超度亡女,而是在诅咒至尊。
赵煦对刘清菁的宠爱,己达到了不辨是非之境,他一向对她言听计从,而对贤良淑德的孟婵从不放在心上,竟然信以为是真,大怒之下,下诏内押班梁从政,勾当御医苏圭到皇城司立案审查。
昭阳宫里顿时人心惶惶,乱作了一团。孟婵的养母燕氏、尼姑法端与供奉宦官王坚等三十余人被捕。他们一个个被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却没能将真相查明,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孟婵在诅咒皇上。
侍御史董敦逸奉旨复审,见众太监宫女被打得奄奄一息,知道是屈打成招,当下满腹疑惑,不知如何下笔。刘清菁又勾结丞相蔡京,对董敦逸施加压力,甚至威胁恫吓。董敦逸权衡利害,只求明哲保身,只得将早己写好的伪供呈给了赵煦。
赵煦果然龙颜大怒,立即下诏废去孟婵,说道:“皇后孟氏旁惑邪言,阴挟媚道,废居瑶华宫出家,号华阳教主,玉清妙静仙师,法名冲真。”
孟婵含寃莫白,只得迁出了昭阳宫,移居瑶华宫出家为道。那瑶华宫只是几间透风漏雨的破屋所围成的小院,杂在开封城的街巷之中。孟婵被囚禁后,不能随便走动,一举一动都有刘清菁的眼线在监视,再也没有人敢与她有所来住了。
孟婵被废后,刘清菁也没有如愿得偿,她没能入主中宫,只是晋升为贵妃,每每忆起,总是怏怏不乐。自此之后,她凭着卓绝的才艺和明艳的容颜,六宫独宠,不顾宫廷礼仪,干涉朝政,残害忠良。 北行见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