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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濠州之战,赵构本来也任命岳飞参战,但是岳飞对朱仙镇一事耿耿于怀,早已经心灰意冷了。接到圣旨之后,他先以粮草不是为名,驻兵在淮西不肯出兵,后来又否定了赵构将金人挡在长江以北的方略。
岳飞希望由自已带兵或长驱京、洛,直捣金军空虚的后方;或自蕲州、黄州绕到敌军背后,与张俊等三路大军形成夹攻之势,把金军围歼于江、淮之间。
赵构一开始并不同意岳飞的方略,无奈岳飞坚持自己的建议,反复申辩,赵构连续催促他十七次也不肯出兵,这无疑是违抗君令。但赵构正值用人之际,最终只得强压下心头之气,被迫答应了岳飞的要求,同意岳飞由靳州、黄州绕到敌后,与张俊夹击金军。
赵构为了让岳飞解燃眉之急,还亲降下手札:“社稷存亡,在卿此举。”
固执的岳飞此刻才同意出兵,但因为耽搁得太久,以至延误了军情。直到金军全部从濠州撤走,岳飞的军队才来到蕲州境上。
由于濠州惨败,张俊和秦桧因此非常痛恨岳飞见死不救,赵构也觉得岳飞的存在对自己有极大的威胁,从此荫生了欲杀岳飞的想法。
濠州之战虽然以宋军战败告终,但自此次兀术渡淮河南侵以来,连吃了顺昌、郾城、颖昌和石柘皋这几次败仗,在军事上来说还是宋军占了上风。但在这一系列的战役中,岳飞几次抗命,都是连下了十几道谕令之后,朝廷的意图才得以执行。这让赵构感到非常的不安,他生怕会再次发动兵变,感到要收回兵权的迫切性。
在这期间,翰林学士汪藻也曾上书提醒了赵构道:“自古以来,兵权交给别人太久就没有不成祸害的。放权容易收权难,枢密院已经指挥失灵了,皇上万不可掉以轻心。”
监察御史张戒也和赵构商谈过兵权太重的问题,建议以提拔偏将的方式削弱诸大将的兵权。
御史中丞勾龙如渊还特意提醒赵构,如果三大将在议和问题上不予合作,可能会带来很大的问题。不只岳飞一再违抗圣命,韩世忠等将也确有过违逆圣意,蓄意破坏和议的举措。
赵构见朝廷正值多事之秋,诸将屡次抗令,他都只能忍了,因为时机还未成熟,他还没有切实感到来自三大将的威胁。但岳飞的几次抗命,使赵构第一次明确地意识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严重的挑战,收回兵权之事再也不能再延拖了。他将这件令人头痛的事,交给了秦桧看手实施。
秦桧接旨之后也觉得此事十分头痛,他意识到这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弄得不好,极有可能会闯出大祸。他一时之间也无从落手,连忙召集心腹大臣暗中商议。
给事中范同向秦桧献上了一条妙计,要秦桧以朝廷论功行赏为名,召张俊、韩世忠、岳飞三人赴行在,以明升暗降的方式剥夺他们的兵权。
赵构当即发出了圣旨,召回三大将赴行在论功行赏。诏书发出了之后,张俊和韩世忠都如期而到,唯有岳飞却迟迟未到。
秦桧本来就对岳飞极不放心,岳飞这次奉诏不来,更叫秦桧寝食难安。他生怕精心布署好的计谋出现了纰漏,倘若引起了岳飞的猜忌,就会功亏一篑。秦桧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之后,无法定下忐忑不安的心,只得召来参议知政事王次翁暗中商量。
王次翁又向秦桧献计,以公开设宴款待张俊、韩世忠为名,先消去了岳飞心中的疑忌,岳飞见真是论功行赏后,一定会到来的。秦桧闻言大喜,欣然采纳了王次翁的建议。
四月,杨柳依依,紫燕呢喃,在平湖如镜的西子湖上,出现了几只雕花漆木、鎏金涂彩的大船,在宽敞明亮的船舱里,莺歌燕舞,笙箫不断。秦桧正在船中大摆筵宴,款待张俊和韩世忠,专候岳飞的大驾。
岳飞不到,秦桧夜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但在太白天,他却强行撑起了精神,以一种淡定闲暇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谁也看不出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丰盛的酒宴一直摆了六、七天,直到四月二十二曰,岳飞才来到了行在。岳飞的到来,秦桧悬起的心头大石,此刻才放了下来。
二十四日,论功行赏的仪式在西子湖上举行。庆功宴上,粉黛起舞,丝竹悠扬,在轻歌曼舞之中,岳飞渐渐放松了心中的警戒,开怀畅饮。
正在众大臣举杯畅饮之际,秦桧宣读了赵构的三道圣旨:升韩世忠、张俊为枢密使,岳飞为枢密副使。
并宣布从任命即日起,各枢密使、副使立即赴本院上任。也就是说,从宣布圣旨的那一刻起,张俊、韩世忠、岳飞三人连返回军队向后任交接职责的权力都没有了。
赵构的圣旨是金口玉言,绝无更改的可能。张俊、韩世忠、岳飞三人隐隐觉得似乎都上了赵构的大当,但事已既至,已无力挽回,三人只得接旨,当场受拜。
赵构收回了三员大将的兵权之后,沾沾自喜,再也没有任何顾忌了。吴芍芬在一旁侍候他就寝,却忧心忡忡。无奈后宫不得干政,她也不敢多言,只能做好份内之事。
次日,赵构召见三大将,还冠冕堂皇地道:“朕昔日委卿等一路宣抚之权,实在是大材小用。现朕委卿等以枢府本兵之权,望卿等团结一心,勿分彼此。似这样各路宋军拧成一股绳,如兀术之类,何足挂齿?”
二十七日,赵构正式下诏,取消各路宣抚司,明令如遇出兵事宜,一律临时向朝廷请旨。所谓朝廷也不仅仅是本该署理军务的枢密院,而是由三省和枢密院共同署理。
赵构同时还下旨,各宣抚司的统制官等将校都加“御前军”的头衔,各率一军,至不统属。所谓“各率一军,互不统属”,其实质是大大加强了这些将校们的权力。众将校获得此意想不到的好处,无不欣然受命。因此,朝廷完全割断了三大将与原属将士的联系,根本上消除了发生兵变的隐患。
朝廷剥夺三大将兵权的举措,就在这样不动声色地在明升暗降的转换中完成。赵构对秦桧的所作所为非常满意。六月,拜秦桧为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并晋封为庆国公。
升了岳飞等人的职,其实只是收回兵权的第一步,在秦桧的建议中,朝廷彻底收回兵权的第二步又开始了。
七月十六日,御史中丞行铸首先发难,上本弹劾岳飞,说岳飞在淮西时,肆意抗旨,不按时发兵,结果造成张俊等军濠州大败,要求朝廷罢免岳飞枢密副使一职。
岳飞在援淮西的问题上,的确过于偏激,一再抗命,以致延误军情,令很多大臣都心生蒂结,赵构也对其极为不满。但赵构曾经同意过岳飞的方略,虽在群臣的面前公开指责了岳飞,但却没有提及到淮西的战事。
赵构的表态明显就是一种暗示,于是朝廷中对岳飞的谤议一时因起。
岳飞纵然赤胆忠心,但总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他对朝廷已经彻底失望了,心中早已有功成身退的想法。虽曾几次不辞而别,却皆因赵构一再挽留而留在任上。此次见赵构流露出诸多的不满,心灰意冷,再一次上表请辞。
赵云桦在苏州得知赵构采纳了秦桧的建议,解除了岳飞、张俊、韩世忠的兵权后,生怕朝政发生变动,马不停蹄地从苏州赶到了临安。
赵构早已料到了赵云桦会插手此事,当即在福宁殿中召见了赵云桦。见了君臣礼之后,赵构下令内侍奉上了香茗。
赵云桦轻呷了一口香茗道:“皇上,三大将的兵权撤不得,会天下大乱的。”
赵构淡淡地道:“此乃朝廷大事,请皇兄不必插手。”
赵云桦道:“沿途之上,臣就听到了不少关于岳少保的流言,听说皇上要免岳少保枢密副使一职,是否属实?”
赵构道:“岳飞屡次违抗圣令,导致濠州兵败,不撤其职,难堵悠悠之口。”
赵云桦道:“臣多次与岳少保并肩作战,相信他的赤胆忠心,他绝非见死不救之人,淮西之战大败,不能全然怪他。”
赵构勃然大怒道:“若非他延误军情,濠州又岂会失陷?岳飞恃宠而骄,绝不能姑息。”
赵云桦大急,连忙站了起,忽觉全身酸软,身不由己地又跌坐在椅子上。他不由脸色大变,暗运内力,却提不上真气,始知中了赵构的计。说道:“这茶……”
赵构道:“茶中下的是金国的独门软筋散,只要每天服下解药,皇兄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赵云桦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雪白,完颜部阿骨打所配制的“软筋散”非常厉害,当年李紫瑕就曾被迫服下过,耶律莹消耗了很多的内力,才能将“软筋散”排出李紫瑕的体内。没想到今日赵构竟然用来对付他,足见赵构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对付岳飞了。
赵云桦功力全失,颓然地道:“皇上意欲何为?”
赵构道:“朕只是不想皇兄插手此事,人来,将云王押到南园,小心伺候。”他接受秦桧的建议,设下让赵云桦服下了“软筋散”,暂时将赵云桦软禁在宫中。
与此同时,六岁的赵伯琏在云王府中突然被几名御林军掳走,押入了宫中交由吴芍芬看守。吴芍芬知道赵构的心意,当下也不敢多言,只得将赵伯琛、赵伯琏一起送到了南园,与赵云桦关在一起。
李紫瑕大惊失色,孤身闯入宫中见驾。赵构在紫宸殿接见了李紫瑕,威逼恫吓地说后宫不得干政,劝她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赵伯琛、赵伯琏的性命不保。李紫瑕心痛这双儿子,果然不敢反抗,含泪退出了皇宫。 北行见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