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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乐平看完那封血书之后沉默了许久,王氏的死不是全部原因,他没了一条腿,行动不便,今后生活都要有人从旁照顾,是个实打实的累赘,倒不如死了干净。
小宛跟着他要照顾他一辈子,他不想拖累女儿,干脆就随妻子去了,小宛交给她也放心。
他说自己是个懦夫,抛弃女儿自己去死这种行为的确是懦夫所为,不止行为懦弱,更加不负责,小宛才五岁,好不容易盼得父亲回来一家团聚,可转瞬之间,爹娘都没了,她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儿。
她叫人把周铮跟王氏葬在一处,一个人闷在房里一天,到了傍晚,去祝观良那儿寻小宛,无论如何,还是得告诉她真相。
小宛下午的时候在祝观良这儿睡了一觉,傍晚时候精神正好,祝观良丢了一把草药让她捣着玩儿,出去收晒好的草药的时候见周乐平站在门口,对她招手。
“怎么不进来?”
“小宛......在你这儿都挺好的?”她酝酿了一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一个五岁的孩子。
“挺好,就是有点儿想娘。”他道,“还是尽早告诉她吧,她现在还小,悲伤一会儿,过几天就好了。”
“周铮也在天牢自尽了,她......”
祝观良回头看一眼室内,拢眉道,“那我去说?”
周乐平忙不迭点点头,“那也行,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委婉的告诉她,她跟你亲,你去跟她说最好,跟她说以后将军府就是她家,要是难受,你就抱着她哭一会儿也行。”
祝观良放下手中的东西,干脆的转身回去,周乐平在院中焦急不安的等待,不过一会儿,屋内传来一阵稚嫩又清翠的哭声。
那哭声撕心裂肺,听的人肝肠寸断,她来回踱步,脚步随着哭声越来越急。
不过孩子终究是孩子,没哭一会儿就哭累了,哭不动了,只伏在祝观良肩头一个劲儿抽噎,“娘......娘跟爹爹都......都回不来了吗?”
祝观良没有任何带孩子的经验,他对孩子也不怎么能喜欢的起来,但不知道为何这孩子这么黏他,见她哭的那么伤心,他也只能由着她来自己身上蹭鼻涕,等她安静了,才轻轻拍一拍她的背,“以后将军府就是你的家了。”
小宛哭的直打嗝,“可是......我想要......要娘......”
“娘和爹在天上看着你。”
“我不要他们在天上,我要他们在我身边。”
小宛虽然黏他,但其实很安静,大多数时候给她一把芨芨草她就能自己安安静静玩儿上许久,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所以他未能体会到带孩子的难处,更不知道哄孩子该怎么做,一时沉默,无言以对。
周乐平听着里面哭声渐渐止住了,小心翼翼的走进去,进门看见小宛红着眼睛趴在祝观良身上,悄悄松口气。
“小宛。”
小宛无精打采的看了她一眼,眼泪又开始汹涌。
周乐平头疼,硬着头皮上前道,“小宛不哭,以后这儿就是你家,你不是喜欢祝大夫吗?以后住在这里就能天天跟祝大夫在一起了,那个......虽然看不见爹娘,但是......但是有很多人陪你玩儿啊。”
小宛撇撇嘴,脸上表情委屈极了,“爹娘为什么要死?”
这个问题周乐平答不上来。
正想怎么能岔开这个话题,祝观良忽然开口帮她解围,“人都会死,不过早晚之分,我们也会死,你也会死,死不可怕,可怕的是遗忘,只要你永远急着他们,他们就会一直活在你心里。”
这么高深又直白的解释,小宛显然听不懂,眨巴着眼睛,眼泪困在眼眶中摇摇欲坠,应当是在思考。
周乐平从外面叫进来个小厮吩咐,“在我卧室旁边收拾出一间屋子来给小宛,另再吩咐下去,以后小宛就当成府中四小姐对待。”
小厮应声是,忙下去准备了。
小宛想到最后也没想明白祝观良话里的意思,最后大约是困了,趴在祝观良肩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祝观良轻轻将她放在床上,低头看着肩膀上湿哒哒黏腻腻的一片,嫌弃的皱皱眉,转身去柜子里取出一件新衣来准备换上。
周乐平很识相的背过身,“今天亏了你了,小宛看出来是真的很喜欢你,你抱着她,她觉得安慰不少呢。”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换衣服的声音,周乐平等不到他回答,才要说句告辞的话离开,又忽然浑身僵硬瞪大双眼,木楞楞痴痴望着前方。
“小宛需要安慰,将军也需要。”
祝观良从身后抱住她,手握住她手腕紧紧将她圈在怀里,他在她身后微微躬着腰,下巴搁在她肩窝,沉重的呼吸扫在她耳阔,热热的,还带起一阵酥麻的异样感觉。
周乐平脑袋里一片空白,那一瞬间,什么理智,什么反应全都长了翅膀从脑袋里飞出去,她愣了愣,愣了又愣,最后勉强抓住一缕神识,咬咬牙开始挣扎,“干什么!放手!”
“将军两只眼睛红的像小宛干嚎了一个时辰的样子,周铮跟王氏的死,你也很难过吧?”
“我没哭,你给我松开!”
她的脸一路从耳尖红到脖子根儿,周乐平挣了又挣,发现这厮力气居然出奇的大,挣扎了半天,结果还是严丝合缝,没有半点成效。
“哭一点儿也不丢人,为什么不承认?”他居然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揉揉她脑袋,“将军也是个女人啊,我这样抱着你,可觉得安慰些?”
周乐平脸都要烧熟了,咬牙切齿道,“没有,一点儿也不觉得安慰,我再说最后一遍,再不放开,我卸了你!”
祝观良笑了笑,笑出声时唇间滚热的气息跟他身上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香味儿一同钻进周乐平鼻子里。
周乐平瞬间就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一使劲儿,挣脱开,拿住他一只胳膊,用力向后一扭,把他按在桌子上,“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才让你敢对我如此放肆!” 皇上主内我主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