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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江轻羽惊疑四顾之时，人群开始动了起来。最先起是靠近一楼琴台的地方，然后逐渐向外，像一颗石子投入静湖，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
等波及到最外圈的江轻羽时，基本已经没有几个人再动了。
江轻羽好奇地张望，发现原来里圈的人们移动了位置，有些人向前靠近琴台，有些人自动后移让出位置。
“这么高风亮节？”江轻羽心想。这场面就像演唱会，粉丝们都想靠苏玉近些，竟然还有人把好不容易抢到的前排让出来？“前排高价票啊！”
这时，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响起，江轻羽蓦然抬头，见说话之人不知何时站在二楼，年纪比楼里其他清倌略长些，相貌堂堂，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沉稳风度。
想来应该是这里的老板。
老板先是客套了几句场面话，随即转入正题，大意就是苏玉是这里红得不能再红的人物，一年难得接客几次，想点他牌子的客人太多，为公平起见，每次都当众人之面竞价，价高者得。
江轻羽听得暗暗称奇，竟然每次接客都要竞价，人家菁楼花魁不过才能在初夜竞价一次，他们这里还能循环使用！
“利用率真高！”江轻羽不小心说出来声。
本来她声音就不大，一楼挤挤挨挨站了这么多人，没想到她话音刚落，二楼的男老板竟然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江轻羽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咕噜”一声。心说，这是什么耳朵，猫头鹰啊？
她心虚地往下缩了缩。
男老板也不知是真听见了，还是巧合，除了看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竞价很快开始了。这下江轻羽知道为何方才人群主动换位置，琴台一圈围立的都是竞价的贵客。那些干看不出价的，自然往后退。
苏玉接一次客的起价是十五两白银。每次加价二两起，出价声此起彼伏，江轻羽正掰着手指头算十五两是多少斤，有多重时，价钱就已经飙升到了五十两。
“五十两。”江轻羽看了看自己两只手，五斤银子，抱着还蛮沉的。
心念又一转，忽然想起李家兄弟俩，那两位可都是风姿卓绝的人物，若是绑来这里做个头牌，不知能竞到多少价？
想着想着，眼前出现李允烨和李允泽被众女客评头论足的尴尬样子，还有装满屋子的雪花白银。江轻羽不自觉地傻笑起来。
价位到了五十两之后，竞价的声音戛然而止。看来这个已经是天价了，能再往上加的人很少，即便出得起，也是要咬着牙想一想。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
“上次也是五十两。”
“五十两啊，够寻常百姓家两三年的花销了，到底谁出手这么阔绰？”
“还能有谁？”
“还是那个。”
听语气，这出钱的人比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更能成为谈资，江轻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惜根本看不到前面的人，只能透过人缝儿，勉强看到站在琴台上的苏玉。他脸上无甚表情，略显清冷的容貌，透着漠然和倨傲，仿佛根本不在意竞价的数量，还有出价的人是谁。
二楼的男老板连问了几声，没有人再出更高的价格，于是他当下：“宣布竞价结束，五十两成交。”
人群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同时掌声雷动。
江轻羽茫然地跟着拍了拍手，然后发觉这也太奇怪了，为一个苦命人卖身成功拍手叫好，简直是有病！
她懊恼地皱皱眉，不再跟着众人起哄。
这时，出价最高的人走上琴台，炫耀一般，站到苏玉身边，用鄙夷地目光扫视台下众人。好像在说“在座的各位穷鬼都是垃圾！”
江轻羽咕噜咽了口口水，她周围的人也都神情各异，挤眉弄眼。
那位出价最高的贵客，体态略丰腴，个子只到苏玉胸口，年纪不算太大，看面相左不过三十六七，只是相貌过于一言难尽。
各有欠缺的五官，以一种破罐破摔的方式组合在一起。
寻常人就算长得不好看，也总能勉为其难地挑出一两样可夸的优点，而这位大姐，实在是不给旁人一丁点溜须拍马的机会。
苏玉和她站在一起，愈发显得风华绝代。方才没看到这位金主的尊容，江轻羽只觉得他一脸冷漠，现在，表情还是那个表情，她却无端看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凛然。
其他客人也都替苏玉惋惜，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小伙子，就这么落入了魔掌。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石破天惊地喊了一声。
“一百两！”
众人都被这嗬亮的女声惊了一跳，尤其是江轻羽，因为喊话之人就站在她身边。
所有人的视线都循声而来，因为站得太近，江轻羽也成了众人的目光聚集处，一时间，无数打量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
江轻羽在愣了片刻之后，立即往旁边迈开小半步，因为人太多空间有限，然后与其他人同仇敌忾，看向刚才喊话的女子。
这一回，大家就可以确定方才那句话是出自谁的口了。
众人在寻人的同时，也没忘了小声议论，一时间，一楼大堂嗡嗡成了菜市场。
站在二楼的老板喊了几嗓子，议论声才渐渐平息。
江轻羽得空偷偷打量喊出一百两的女子，年纪轻轻，身量纤长，模样还算清秀，特别的是她竟是一身男子装扮。
不过，女扮男装这种事，没点技术手段支持，多半只是自娱自乐而已，几乎没人会真当她是男的。
“这位姑娘，”二楼的老板十分客气地说道：“竞价已经结束了，虽然姑娘出手大方，但无奈错过了良机，还是下次请早吧！”
一楼又掀起了新一波议论声潮。
站在苏玉身边那位一言难尽的金主，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眼神带着些许挑衅，朝那位女子瞥了一眼。
江轻羽因为站得太近，不小心受了波及，顿时脊背一阵发凉。
这时她才发现，一直神情冷淡的苏玉，忽然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不安。
江轻羽正纳闷，就听身边人冷笑一声，扔出炸山撼海的两个字：“黄金。” 霸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