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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朕见过你不止一次。”皇上身子一歪，侧倚在三人宽的靠椅扶手上，以一种极其舒服的姿势，回忆道：“第一次是……是皇宫年宴。”
江轻羽还提着一口气，胆战心惊地应道：“是。”
皇上自顾自地回忆着，似乎并不在意有没有人搭茬：“你冒充丫鬟上来报了个菜名。”
“明月……”皇上竖起食指在头侧轻摇，冥思苦想着，突然“唔”了一声：“明月照江山！那菜也有意思。”
皇上“呵”了一声，微微敛了笑容，身子往前倾，佯嗔道：“一看就是现编的！”
江轻羽忙低下头：“皇上英明！”
皇上朗声笑了两声，拍着大腿对左右陪侍的妃子道：“不过这丫头倒是有些急才，”两位妃子皆含笑颔首，皇上抬手指着江轻羽道：“也就是看在你救场有功的份上，朕不与你计较，不然非要治你个擅闯宫禁之罪！”
皇上像一位寻常长辈一样与她闲话家常，这让江轻羽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听出皇上并无怪罪之意，但还是乖巧地伏地请罪：“谢陛下隆恩！”
皇上一抬手，示意她起身，目光往旁边一转，落在席棚挂帘金钩上，信手捻着蜜蜡佛珠串：“第二次是上元灯会吧？”
江轻羽直起身子：“正是。”
李允烨在一旁，脸虽仍沉着，但眼神已经不似江轻羽刚进来时那般着紧，还尚有闲暇偷眼去看皇上。
“那个冰做的宫殿……”皇上似乎回忆起了美妙的画面，神色愉悦，甚至有些神往：“巧夺天工，美轮美奂，你叫它什么来着？”
江轻羽：“冰灯。”
“冰灯。”皇上捻着佛珠，喃喃重复一遍，笑着对江轻羽道：“朕觉得比月宫广寒不遑多让！”
江轻羽垂着眉眼，听到这般称赞也并不喜形于色，淡淡道：“谢陛下称赞。”
皇上忽然将脸上笑容全部敛去，仿佛抬手一抹，就换了张脸，江轻羽低着头没看见，不然怕是要以为皇上学过川剧变脸了。
“那冰宫殿不是云萝想出来的吗？”皇帝忽然冷声道：“你为何谢朕称赞？”
“我……”江轻羽一愣，猝不及防地被这样一问，险些接不住。
不过皇上显然不想为难她，问完便“哈哈”一笑：“我就知道是你的主意。云萝那丫头心性聪慧，却没有那么多鬼点子。我一见那冰宫殿就知道不是云萝想出来的，上元节灯会那晚，只怕她也是第一次见那冰宫殿吧？”
江轻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皇上似乎比她想的要英明得多。这样一来，江轻羽的心就放得更低些，他既然是个能分清青红皂白的皇上，至少不会闭上眼睛，堵住耳朵，随意惩罚她吧？
这时，一个内侍小碎步来到皇上近前，禀报道：“沈丞相之女沈嫣柔已经带到，在外面候着呢！”
江轻羽和李允烨闻言，脸色都为之一变，就连皇上也微微一怔，这才想起自己为何要召江轻羽前来，
皇上换了个姿势，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抬手对外面道：“上来吧！”
坐在两侧的妃子都往席棚外看去，皇上略一低头，再抬眼，便见一个年轻秀丽的女子从外面走进来。
听闻皇上召见，沈嫣柔吃了一惊，心中也在猜测是否与今日后山发生的事有关，直到她走进席棚，见江轻羽也在，便知道肯定是为了这件事。
沈嫣柔来到江轻羽身边，跪下行礼。
“沈丞相之女果然是气韵不俗，容姿姝丽，”皇上转头问坐在一旁的李允烨：“你跟朕求娶的就是这位沈小姐吧？”
李允烨飞快地看了江轻羽一眼，然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皇上道：“回父皇，儿臣自幼多蒙沈丞相教导，虽不敢以门生自居，但常怀敬慕之心。承蒙沈千金不弃，愿与儿臣结秦晋之好。”
皇上点点头：“烨儿眼光不错，沈丞相之女，定是知书达礼，温良贤淑的好女子。望你二人日后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沈嫣柔低头听着，不由得心花怒放，跟着李允烨一起叩谢皇恩。
皇上忽然想起来什么，目光转向江轻羽，沉吟一瞬，问道：“朕记得你也是沈丞相之女吧？”
江轻羽没想到皇帝老儿此时还能想起这档子八卦，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回话道：“是。”
“哈，有意思。”皇上两手在椅子扶手上一撑，坐直了身子。
沈嫣柔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就连跪在一旁的江轻羽都感觉到她浑身的不自在，不禁偷偷瞥了她一眼。
江轻羽心说，自己这个庶女，侧妃都还没觉得尴尬，你尴尬个什么劲？
“朕记得沈丞相的夫人是镇国公的独女，年轻时，朕在后宫见过几次，啧，很是专横霸道啊！”皇上一脸兴致勃勃，仿佛想起了什么乐子，故意调侃道：“丞相家中有这样一只母老虎，竟然还能纳妾？”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妃子和内侍不管是否觉得好笑，必得陪着一起笑，
沈嫣柔想跟着笑，却实在笑不出来。
江轻羽却是真的觉得有些好笑，却又不便笑，只能紧紧绷着脸。
皇上笑够了，颇为幸灾乐祸地感叹道：“沈卿这些年不容易啊！”想了想，又对江轻羽道：“你也不容易，你和你娘都不容易！”
江轻羽干笑两声，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脱口而出：“我娘还成，死的早。”
“你娘过世了？”皇上也没多想，随口问道：“何时的事呀？”
江轻羽虽然去过沈青玉娘亲的坟地，见过墓碑上刻的卒年，但她本身对当下年份不甚熟悉，所以一时算不出具体时间，便随口道：“好多年了。”
别人听来，只当她感怀亡母，不愿多谈，便也会十分体贴地不再追问。
皇上目光微垂，略有所思道：“怎么从未听丞相提起过纳妾之事，你娘是何时入沈府的？”
这个问题把江轻羽问住了，她正张口结舌时，一旁的沈嫣柔却突然跳出来帮她“解了围”。 霸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