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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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小冰和纪思南返回北京时，时间已经临近2008年的春节。
此刻的北京已经进入深冬，气温早已经跌破冰点，就算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上街，也一样觉得冷的刺骨。
从香港九龙返回北京的航班缓缓降落，卓小冰走出机舱的时候，忽然感觉明晃晃的冷风从脸颊刮过，她下意识的拉拉帽子，冷的缩了缩身子。
“我们还要去赶个通告，就不送你……”
“南快点走来不及了！”
纪思南刚一下飞机就被ales拖走，甚至来不及跟卓小冰说上一句完整的话，卓小冰笑着朝他们摆摆手，远远的看到纪思南一边往身上套羽绒服一边抓头发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翘着嘴角微笑起来。
那样的纪思南，单纯可爱的好像个大孩子。
只是有时候，他眼中闪过的神情却透着迷茫，让人看不懂。
“我在机场门口，快出来，有急事。”
沿着通道快步往外走，打开手机，徐慧慧的短信第一个闪出来。
看语气似乎真的有几分焦急，卓小冰不敢耽搁，取了行李就跟孙凡到了别，一出门果然看到徐慧慧的车子停在路边。
“上来说！”
徐慧慧摇下车窗，抬手指了指后备箱，示意卓小冰先把行李放好。
卓小冰见她神情严肃，心中猜想慧慧一定有大事要对她说，于是手脚麻利的将行李箱撇进后备箱，拉开车门，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下。
“你终于肯回来了？”
徐慧慧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抽空指指自己放在后座上的文件夹，神情凝重，“我希望你看之前先做好心理准备。”
“你是指……帮我调查的那件事有结果了？”
卓小冰的指尖在虚空中缓缓划着弧线，凝神思考，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神情顿时又惊又喜。
不等徐慧慧回答，便转身将文件夹抓在手中，低头匆匆翻阅着。
纸页与纸页摩擦，发出轻微的响动，卓小冰的眉宇渐渐爬上种种疑惑不解。
“这是……不可能啊？我们之前明明查了三年都查不到，怎么现在……？”
“所以我们必须去见一见这上面说的，那个证人”，徐慧慧飞快的给车子加速，边腾出一只手，指尖在文件夹上扣了扣，“你看看最后一页的那份e-mail，上面给了我这个人的联系电话和地址。”
他……当年就坐在那个肇事司机的身边？
可是警方告诉明明告诉她，坐在肇事司机身边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卓小冰抿了抿唇，指尖轻巧的翻过一页页纸张，似乎是天太冷了，她的手冰凉一片，任车里开了暖暖的暖风，但还是温暖不了。
对于三年前的那场夺去了她父母生命的车祸，卓小冰心里一直抱着很大的疑问。
那辆车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驶上反向道？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等到她醒来，已经来不及去问清楚，一切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三年来，她和徐慧慧一直在想办法私下调查，却一直毫无进展。
但是突然有一封匿名邮件传来讯息，三年前的车祸当中，还有一名幸存的目击证人。
“他住在这里？”
当徐慧慧将车子径直拐进一处高档小区，卓小冰隐约觉得这里有些熟悉，眉毛一挑抬头环视，装修豪华的欧式住宅区，均价至少应该在一平一万五以上，不是有钱人，根本住不起这样的房子。
那个人，竟然如此有钱么？
跟一楼的保安说明了来意，卓小冰和徐慧慧径直搭电梯上到24楼，找到了在电话里自称为证人的男人。
车祸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这个所谓的证人又会给自己什么样的答案？
在面前那扇朱红色的防盗大门打开之前，卓小冰的心里反复的重复着这样的问题。
但是当真相最终揭晓，用力的爱或者用力的恨，又将要如何取舍？
卓小冰心中清楚，这个答案，她永远给不了。
“什么？你说这场车祸里还有第七辆车的存在！”
徐慧慧的高分贝声音几乎要将防盗门震破，天花板上的吊灯一晃一晃的，卓小冰眨了眨眼睛，轻轻的“哦”了一声。
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心里却波涛汹涌。
第七辆车……在一场被警方确定为六车相撞的事故当中，竟然还有第七辆车的存在！
原来，那场车祸当中，第七辆车才是导致悲剧发生的罪魁祸首，正是因为黑色奥迪A6违规压双黄线调头，才瞬间将一辆随后驶来的车子逼进了反向道！
听着男人的讲述，卓小冰的手缓缓紧握成拳，抬手放在唇边，用力的咬住。
但是在车祸的所有相关供词当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到这辆黑色的奥迪A6！
是谁？到底是谁在刻意掩饰这台奥迪A6的存在？
舌尖传来腥甜的气息，手背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卓小冰沉着眼眸起身，一声不吭。
只是看着徐慧慧跟那人道别，转身跟着她走出门，一直往电梯间走。
尖锐的警笛声骤然响起，紧跟着是救护车一路呼啸着而来，不知道是同一楼哪个单位门口传来了阵阵喧哗声，围观的人群被警察驱散，各自穿着拖鞋三三两两的往自己家走。
房间里，男人端着茶杯的手猛然一抖，整杯刚刚沏好的龙井全数洒在了上好的红色天鹅绒大沙发上，瞬间晕开一片。
故作平静的面容上，这时候突然有了惊慌的表情。
谁在说谎？到底谁在说谎？
卓小冰的眼眸一抬，空气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飘起了浓浓的刺鼻气味。
她抬手掩住鼻子，转头去看徐慧慧，职业病作祟，她向对方做出一个“我过去看看”的表情。
哎你知道么！刚刚有个女的在家里开煤气自杀哎……
快步往前走，耳畔传来邻居们擦肩而过时的低语。
卓小冰定睛看去，被医护人员从现场救出的女子长发披肩，躺在担架上，一张美丽的脸上全无血色。
她惊异的抬手用力捂住嘴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来。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在这种时间地点，遇见自己永远也不可能会遇见的人。
担架上躺着的女人竟然是……那竟然是！
……lily！
“Lily她不是自杀。”
上了车之后，卓小冰终于放开捂在嘴上的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在喘气的间隙，她还不忘朝着徐慧慧使个眼色。
“为什么？”
徐慧慧边问心领神会的开车跟上了救护车，伴随着尖锐急促的呼啸声，一前一后的开向医院。
“你见过哪个自杀的人是从外面把自己反锁起来的？”
卓小冰反问，她刚刚正好听邻居说起，警察来的时候发现门是反锁的，还以为家里没人。
“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
“你觉得和我争辩这个有意义吗？”
徐慧慧立刻反驳，卓小冰扭过头看车窗外，装作不理她，双方再度回到疑问句加反问句再加疑问句的无限重复对话模式。
“我不跟你争辩这种无聊的话题，你有胆量就等lily醒过来自己去问她。”
徐慧慧做出最终结论，她说话的口吻冷静沉稳，很有律师的风范，但是卓小冰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去就去，反正……我还有事情想要问问她。”
卓小冰想着想着，眼眸就又垂的低低的。
是该找机会好好和lily谈谈了，毕竟很多谜团，都要从她身上才能找出答案。
关于佟景亮，关于唐正恒……还有关于……杜晓。
当红女星Lily在家中煤气中毒的新闻传的很快，天逸很快帮她转了医院，还对媒体封锁了消息。
不过卓小冰还是想办法打听到了lily的下落，她有一条不轻易使用的消息渠道，一个圈内资深的经纪人，她母亲的挚交，只有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时，她才会找到那个人。
听说，因为煤气中毒，lily一直没有醒过来。
卓小冰在医院的走廊上缓缓走着，边凝神看着每个房间门口的号码牌。
好容易找到在这家医院工作的同学，才有机会混进住院部来。
到处弥漫着消毒水有些刺鼻的味道，医生们抱着病例面无表情的从身边经过，护士们推着坐轮椅的病人转过拐角，照顾病人的陪护或亲人拎着用保温盒装的粥静悄悄的走出电梯间，匆忙找到各自的房间。
走着走着，目光偶尔朝着反方向一瞥，恍惚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从远处闪过。
她心中一震，脑海中立刻迅速的反应出那个人的名字。
杜晓！
他怎么会来的？卓小冰快步冲过去，侧身靠在房门外听里面的动静。
却听到杜晓反手带上虚掩的门，落锁。
心里忽然有些忐忑。
杜晓凝视着躺在病床上静静沉睡的lily，尽管没有上妆，但是此刻的青涩淳朴，却更让人为之心动。
叹了一口气，眼前突然浮现出lily娇媚的笑容，他轻轻撇了撇嘴角。
医院病房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关了门却仍然能够听到外面偶尔的说话声，杜晓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在床边随意的坐下。
“你其实早已经醒了，对不对？”
杜语气看似漫不经心，但是话音刚落，床上的lily却仿佛受了惊吓般的动了动睫毛。
“别装了亲爱的，你的经纪人收了我的钱，所以嘛……就全都说了。你早就醒了，却对外一直发布你昏迷不醒的消息。”
他继续懒洋洋的说着，语气轻蔑又骄傲，还伸了伸胳膊，俯身抬手轻轻抚摸着lily的脸颊。
修长的指尖，上面带着银亮的戒指，上面趴着明晃晃骷髅，长大了嘴巴，面目狰狞。
“我已经答应你不会把事情说出去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Lily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推开杜晓的手，惊恐的把身子缩成一团，靠向床头。
“唉……”，杜晓笑的恣意邪气，边摇了摇头，“可惜啊，你还是一点儿也不了解我……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除了自己……”
边说，边缓缓的向着床上惊慌失措的lily靠近。
“你！你别过来！”
惊慌之余，lily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抵上了坚硬的床，她挣扎着伸手，想要用力的推开杜晓伸过来的双手。
他冷笑着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狰狞又邪气。
“lily姐，你要的皮蛋瘦肉粥我买回来了！”
听到房间里的声音有异，卓小冰眼眸一转，立刻抬手重重的拍响了房门。
杜晓突然一惊，迅速的收回手，僵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上来的时候明明安排人守在了门口，让他们拦住所有和lily有关的人，为什么她的助理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狠狠的瞪了lily一眼，示意她不准乱说话，迅速的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竟然迎上卓小冰满含笑意的眸子，他突然愣住了。
“嘿董事长，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没想到……”
卓小冰一手攥着手机，另一只手举起来朝着杜晓摆摆手，语气淡然不找意思痕迹，“竟然又在医院看到你了！”
目光闪动着狡黠的光芒，嘴角很浓，似乎话中有话。
虽然杜晓和lily刚刚的对话有点含混不清，但是卓小冰却隐约推断出了其中的曲折关系。
她心中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到底要不要赌一局呢？
边想着，边装作不经意的将手伸进口袋。
“你……”
杜晓被她看的有些胆怯，竟然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其实，那天在lily姐家门口……我用手机拍到了你的侧脸。”
卓小冰的目光越过杜晓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lily，朝她微微一笑，然后上前一步，轻轻凑到杜晓耳畔，“所以……想要把她灭口的人，该是你吧？”
看着杜晓惊愕的表情，卓小冰心中立刻一阵欣喜，果然被她猜中了。
“你想怎么样？”
杜晓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卓小冰，她明显被自己想的还要聪明。
“我只是想要弄明白一点事情”，卓小冰从容的弯起嘴角，露出笑容，反手将房门锁起来。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关于你弟弟……对吧？”
杜晓轻巧的扬起了下巴。
“小亮的事情，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卓小冰撇着嘴角耸了耸肩，“我知道照片是你偷拍的，也是你交给我那个白痴师兄的，至于刺伤小亮的粉丝，我想也是你让lily姐找人安排的吧？还有几次假扮粉丝挑起冲突，逼得他们要出国的，也是lily姐身边的助理吧！”
一口气说下来，卓小冰觉得藏在口袋里的手几乎要冷的麻木了。
那么，所有的帐都一次清算干净吧！
“猜的全对！果然不赖，怪不得姓唐的那家伙会看上你！”
杜晓的眼睛忽然亮起来，语气轻佻，“你想怎么样？要钱？还是要我放过你……弟弟？”
卓小冰摇摇头，抬眼径直看向lily，抬手一指，语气坚定，“很简单，我要你放过她！”
“我？”
Lily瞬间愣住了，她抬眼看着着卓小冰，心中茫然不解。
她明明几次找人伤害她的弟弟佟景亮，可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是的。”
卓小冰轻快的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兴奋的拍拍手。
“如果我用别的秘密跟你交换呢？”
杜晓竟然扬着嘴角一笑，笑容邪气而张扬，他试图抬手用指尖挑起卓小冰的下巴，但是却被她侧头躲开。
“呵呵……”
杜晓的笑声在房间里轻轻的回响着，卓小冰眯着的眼睛里，瞳孔骤然放大。
她抬起头用力的瞪着杜晓，见他的笑容里面，全是得意的神情，仿佛一切都被他所掌握。
“卓小冰，这个秘密……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
——因为我知道三年前那辆车祸里，那开第七辆车的人……他到底是谁。
北京的冬天到底有多冷？
每到冬天，卓小冰就会怀念起童年在海边生活过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她被寄养在一个远方亲戚的家里，那是靠海的城市，夏天凉爽，冬天温和明媚，走在冬日的街头，总是会有暖暖的太阳照在身上。
站在北京冬日的寒风里，她突然很想念从前那些单纯美好的日子。
还有，那明晃晃的阳光。
“妈……爸……你们看这么快，就又一年了……”
怀里的香水百合绽放纯净无暇的气息，卓小冰将花束轻轻的放下，然后脱下手套，指尖触碰冰凉刺骨的墓碑，一寸一寸往下，直达心底。
墓碑的照片上，笑得温和优雅的女子还是那么年轻美丽，就和当年牵着她的手离开佟家的时候一模一样，仿佛岁月在她的身上，从来没有留下丝毫印记。
家里的债马上就要还完了，所以以后，我不用再为了省钱经常吃方便面和煎饼果子当午饭了……
卓小冰笑着喃喃低语。
闭上眼睛，尝试着回想父亲慈祥的笑容，两个人并肩四手联弹，琴房里阳光灿烂，照在两个人的身上，灿烂一片。
我终于又能弹琴了，可惜，再也没有人帮我买回一个一模一样的胸针做生日礼物了。
说着说着，就情不自禁的弯起嘴角，微笑。
世界上最大的美德是宽容和原谅，可是如果心中只有恨，没有爱呢？
或许是心中恣意从容恨意蔓延，或许是根本避免不了。
爸爸，妈妈，这次我终于找到那个害死你们的人了，可是我该怎么办？
她的睫毛抖动着，缓缓在坟前双膝跪下。
低下头，将手按在墓碑上，任凉意透过手掌，沿着血液缓缓流淌过心底。
心中无声的默念着，妈妈，我已经没有勇气做出选择了，这回，换你告诉答案我好不好？
是曾经有的梦
现在只剩一场空
心里好多疑问
你忘了你的承诺
指尖飞转，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跳动着，弹奏出的曲子里忧伤弥漫，弹得人弹得伤心，听的人听到流泪。
向晴双手抱着文件夹，站在琴房门口，听着从门缝传出的悠扬旋律，于是不免跟着低低的哼唱起来。
那首歌是一个很有名的歌手写给自己圈内女友的，不过他们这段历尽波折的艰难爱情，最终还是以悲剧告终。正如歌词里唱的那样，只剩无奈。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子折射进来，明晃晃的光线让向晴微微眯起眼睛。
困惑的皱了皱眉，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弹这首歌？
伤了自己没有用
眼泪无言的流下来
迟早还是要面对
这段感情的伤痛
左手的无名指上，Alocasia’s love的光芒灿烂璀璨，海芋象征着单纯美好的爱情，犯了错的你和我，还有资格拥有这样的爱情吗？
犯下的错，无论怎么去弥补，也无法真正从心里抹去那些残酷的欺骗和伤害。
我害怕选择，因为要做出选择，就必须狠心的舍弃一些感情。
可是对不起，我放弃不了有关于你的那些记忆。
原来，我已经这么爱你了。
……连我自己，都不曾知道。
旋律还在继续着，向晴轻轻将琴房的门推开一条缝，卓小冰弹琴的时候，总是无意识的轻轻抖动着肩膀，从背面看起来，就像在低低的抽泣一般，一如记忆中的少年时代。
她忽然听懂了琴声中的意义。
那些歌词，突然就在她的心里依次浮现出来。
是因为越在乎
给彼此伤害更多
有了距离以后
看不透的你和我
……
“啪啪啪啪……”
向晴轻轻的鼓起掌来，掌声在空旷的琴房里反复回荡着，一点点变淡，最终难以避免的消失不见。
“太不容易了，没想到你从香港回来之后竟然肯弹琴了！”
向晴笑的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显得那样甜美可爱，她是出自真心的为卓小冰高兴。
车祸虽然没有影响到卓小冰的手，但是却她让从此愿不再弹琴，那样灵巧的一双手离开了黑白相间的琴键，真的是一种遗憾。
“咦你来了！”
卓小冰抬起手，食指飞快的送到眼角边擦拭去眼泪，转身绽开微笑。
“其实，我在上海的时候就弹过一次琴的，是帮小亮伴奏来着。”
她笑着解释。
“太好了……”
向晴快步走到卓小冰身边，在琴凳上挨着她坐下，抬手轻轻按响高音区的白键，钢琴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响。
“那么以后，欢迎你经常到我工作室的琴房来啊……”
“放心吧，我会的！就是不要嫌我烦哦！”
卓小冰用力点点头，顺着向晴按下的音节轻轻弹下去，竟然是首再熟悉不过的《鲁冰花》。
向晴很自然的抬手加入，两个人彼此对视微笑，再从容不过。
……那是两个人一起弹过最多的一首曲子。
那首歌里，满满的藏着一个孩子对母亲全部的爱。
或许说不出口，或许难以忘怀。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天逸在北京的公司位于最繁华的二环路，沿着写字楼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看出去，川流不息的车流绵延排开，在两畔大厦的映衬下，略有些悲壮的意味。
“见过他之后的感觉如何？”
林菲坐在办公室大沙发上，扬起下巴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正在对着墙上的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显得格外专心致志。
那张俊美的侧脸映在视线里，脸上带着从来没有过的平静和淡漠，温和的好像一块玉石，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晕。
“ales问过他了，只是收了钱，见了他我反倒平静了。”
纪思南翘起好看的唇角，懒洋洋的露出一个笑容。
john自从开房事件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过神通广大的林菲最后还是把他揪了出来。
纪思南曾经以为见到他会很气愤，但是当他看到胡子拉碴一脸颓废的john时，心却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过去的john，现在的纪思南，其实都一样。
一样要为了生存和自保而身不由己。
“你是要向我证明你有多清高多伟大吗？”
林菲投来不屑的目光，微微翘起嘴唇，她擦的是Dior新款唇膏，大红的颜色绚丽醒目。
纪思南摇摇头，摊开双手，他的中指上戴着一枚闪亮的银戒指，是他即将代言的Alocasia系列的一款男士指环，他饶有兴趣的拨弄了两下。
“他在撒谎，我也没说过什么真话……”，纪思南边说边撇了撇嘴角，“我就不相信你从来没有骗过人！”
“你这算是在向我抗议吗？”
林菲听着听着扬起眉毛，眨眨眼，边反问边像个小女孩一样的笑了。
见她笑的开心，纪思南也咧开嘴笑了，一边笑一边掏出他的手机看短信，语气立刻温暖起来，“哎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有人在楼下等我呢！”
林菲看到他笑的眯起眼睛，眉毛都好看的弯起来，就像个幸福的大孩子，于是心里也不免热了起来。
现在的纪思南，全然没有沉下眼眸时冷峻的样子，而是从心底往外散发着暖意。
看着纪思南轻快的朝她挥手告别，然后整个人如同一阵风般的消失在门外，林菲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一直这样到老，该有多好。
可惜啊，有些美梦，是永远成不了真的。
“我们去……滑冰吧！”
卓小冰耳边还回响着纪思南兴高采烈的声音，她绝对没有想到他这个大明星的业余时间既不喜欢打篮球也不愿意去健身房，而是喜欢……滑冰！
换上一身休闲装，纪思南戴了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防止走在路上有人把他认出来。
他一看见平滑如镜的冰面，眼睛里就立刻绽放出漆黑发亮的神采，仿佛整个人都好像轻松了起来。
卓小冰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困惑的皱了皱眉头，她完全难以理解，为什么他会喜欢这么冷的地方。
“我家那边啊，比这儿还要冷得多呢!”
似乎是看出了卓小冰的困惑，纪思南手脚利落的换上溜冰鞋，边悠悠的解释其中的缘由。
“在学校的时候呢，一到冬天，老师们就在操场上浇水，等冻上了，我们下课好去滑冰，穿着又大又厚的棉衣，就算摔倒了也不疼……”
边说着，嘴角迅速的飞起灿烂的笑意。
抬头却看见卓小冰仍在笨手笨脚的换鞋，于是笑着弯腰帮她系好鞋带。
纤长的指尖上下翻动着，边说边绑好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这样明媚绚丽的笑容，卓小冰看的晃了神。
出生在冰城的孩子们，总是对铺天盖地的银白有一种天生的眷恋，纪思南随意的站起来，身子一转，整个人就在冰面上轻巧的滑行起来。
他穿着一身淡灰色的休闲服，外套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整个人骄傲的像一只天鹅。
张开手臂，在冰面上流动着淡淡的水汽，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那微凉的气息，让心底的波动慢慢平息下来。
卓小冰挣扎着站起来，身子却始终摇摇晃晃，她尝试着挥动着手臂寻找平衡，但是却依旧踉跄着在原地无法动弹。
冰面上，纪思南优雅的转了一个圈，脚步一晃，卓小冰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整个人就像一片叶子，轻轻巧巧的就掠回了到她身边，稳稳站定。
卓小冰憋着嘴朝他摇摇头，她向来对自己的平衡感很没有信心。
“来……”
纪思南弯起眼眸来温柔的一笑，抬手，在卓小冰面前摊开掌心。
卓小冰的指尖颤抖了一下，微微蜷缩，抬头就遇上纪思南满含期待的目光，她抿了抿唇，将指尖送入男人看似温暖的手掌。
那双手透着淡淡的温热，被握紧的时候心中有难得安定的感觉。
纪思南用力的握了一下卓小冰冰凉的指尖，然后迈步轻轻后退，柔声说话，“来，跟着我……”
卓小冰心里其实很害怕，但是却僵着身体慢慢迈步，掌心有了重量，身体仿佛也有了支撑，不再摇摇晃晃。
一步一步，一个后退，一个前进。
在纯白无暇的冰面上，卓小冰觉得纪思南承担着她全身的重量，她竭力的迈出一步又一步，步子放的轻快起来。
“对，很好啊……”
纪思南笑着朝她点点头，然后忽然松开一只手。
卓小冰只觉得手一下子冷起来，她惊异的看过去，却遇上纪思南充满鼓励的目光，“我们一起往前，好不好？”
被这样温柔的目光看的呼吸急促起来，卓小冰坚定的点了点头，迈开步子，跟上纪思南的节奏。
牵着这个男人的手，她终于能够在冰面上自如的缓缓前行。
她笑着望向纪思南，似乎想要跟他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纪思南抬手拨开挡住前额的刘海，眨眨眼睛，扬起嘴角又是一笑。
那笑容灿烂明媚，倒映着纯白无暇的冰面，绽放出团团纯白的光芒。
见纪思南笑了，卓小冰更是咧开嘴角，呵呵的笑出声来。
却丝毫未曾留意，纪思南转头低垂眼眸的一刻，眼中迅速弥漫起些许无奈。
在溜冰场上一圈圈的旋转着，纪思南娴熟流畅的动作渐渐引来了众人关注的目光，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屏住呼吸看着那个在场地中央尽情旋转的男人。
他藏在帽檐底下的侧脸依稀看起来俊美翩然，不经意抿起的嘴唇泛着淡淡的樱桃色光芒。
卓小冰一只手托着下巴，坐在场边的木凳子上看纪思南仿佛花蝴蝶般的在场地里穿梭，脚步灵巧轻快。
“妈妈你看那个哥哥长得好像纪思南啊！”
身边的八九岁小女孩刚刚换上粉色的溜冰鞋，不下场练习，却一门心思的盯着纪思南看个不停。
边说着，便抬手指向纪思南的方向。卓小冰刚想开口解释一下，就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小朋友哦，纪思南是谁啊？”
小女孩话音未落，纪思南不知道什么就一闪身停在他面前，笑意盈盈的盯着她看。
“纪思南他是个大明星哦！”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一双眼眸又黑又圆，她仰起头，小嘴嘟着回答。
“可是，大明星怎么敢到溜冰场来玩儿呢？他们每天都很忙的，是不是？”
纪思南笑着皱了鼻子，抬手还不忘刮了一下小女孩的鼻子。
“嗯……”，小女孩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跟着妈妈下场练习滑冰去了，纪思南看着她走了两步又回头朝自己摆摆手，于是鼻子一皱笑得也像个孩子。
纪思南瞪起眼睛朝她摆摆手，转身也在凳子上坐下，开始解鞋带。
“怎么不玩了？”
卓小冰指指溜冰场，明明刚刚纪思南还对它爱的不得了。
“这不，被小朋友认出来啦！”
纪思南朝着小女孩的方向嘟嘟嘴，换下溜冰鞋，然后左右看看，这才找到一块挂在墙上的镜子，于是凑过去照了照，开始整理他的鬓角。
卓小冰很自然的从包里掏出梳子和发胶递过去。
一边笑着开起了玩笑，“那你还不快点啊，小心被人认出来你就糟糕了！”
纪思南慢悠悠的整理好了自己露在外面的头发，然后满意的笑了。
抬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转身去看卓小冰，“放心啦，我跑得可快呢！”
“那你自己跑吧，我可要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卓小冰把梳子和发胶塞进纪思南的包里，瘪了瘪嘴。
“收拾行李？你又要去哪儿啊？”
纪思南从卓小冰手里接过包，他眨着眼睛，用疑惑的目光看她。
“我放年假啊！当然要去旅行了。”
卓小冰眨眨眼睛，突然眸子里一亮。
“对了南，小晴让我给你带歌谱过来，我放在你包里了，记得回家的时候要看啊！”
“你去旅行？”，纪思南瞪圆了眼睛，一撇嘴角，“那我也要去！”
他的话里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听得卓小冰笑弯了眉毛。
“前一阵子发生了太多事情了，所以想一个人去散散心……”
她收敛了笑容，沉下眼睑时划过一抹忧伤。
想起某个深黑色的背影时，心就会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收紧，血液瞬间倒流。
“哦，那好啊，玩的开心点。”
纪思南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只是那样的笑容却突然苍白了起来，不再像从前那般灿烂明媚。
他们认识的时间其实短暂，但是因为经历过彼此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因此不免有了默契。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能够放下所有的戒备，发自真心的笑出声来。
虽然一样幸福又温馨，但是纪思南明白，两个人之间无论再怎么亲昵，却总是有一道浅浅的隔阂横在那里。
好像永远走不到彼此的心里，更谈不上在绝望的时候互相依靠，互相安慰。
其实他早该明白这一点，他们更像是好朋友，好伙伴，却并非合格的恋人。
复出之后，纪思南的行程排的很满，除了在各种各样的通告现场露面，就是在向晴工作室的录音室里面录音，整个人根本忙碌的无暇多想。
在他每天忙碌到早出晚归的时候，卓小冰动身去了自己最想去的地方，她五岁之前生活过的那个城市。
北方海滨的小城市，走在街头，能够呼吸到带着海水芳香的湿润空气，冬天总是有暖暖的阳光洒落在肩膀上。
那个无数次在梦里重温的场景，终于在眼前化为现实。
卓小冰抱着膝盖坐在沙滩上，耳畔回荡着呼呼的风声，她觉得有些冷，于是不自觉的将身子蜷缩的更紧。
冬天到海边来的人很少，像她这样呆呆坐在海边的人，更是显得有些奇怪。
指尖上的订婚戒指在风中反复的闪烁着，光芒明亮却像虚幻的泡沫。
她抬起手，迎着海风吹来的方向挡在眼前，看着阳光透过指缝散落在脸颊上，斑驳一片，那些分明昏暗和明亮的光线胶着在一起，她心中忽然升腾起莫名其妙的沧桑感。
反反复复的将订婚戒指在阳光底下晃动着，任它折射出各种各样的光线，映在视线里，晃得她眼睛发酸，几乎要留下泪来。
空气里弥漫着海水微咸的气息，用力的每一下呼吸都充满了那样的味道，潮汐反复的在脚下起落，重重的打在沙滩上，却无可挽回的放手远离。
妈妈，我该怎么办？
都说忘记从前重新开始，但是要忘记谈何如何呢。
当年的你，对那个欺骗你的男人也是这样犹豫和彷徨吗？舍不得放手，却又难以避免的从心底里去恨？
卓小冰听着潮水的叹息声，忽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她紧紧的攥着拳头，抬起头扬起下巴，深呼吸着努力让夺眶欲出的眼泪倒流。
空气中迅速弥漫起凛冽的香气，再熟悉不过的，卓小冰不用回头也知道，她身后站着的是谁。
不想回头，因为害怕看见那双闪着寒意的眼睛，会无可救药的心痛。
不敢回头，因为心中满满的都是矛盾和犹豫，已经失去了判断对错的能力。
我已经要学着去忘了，我一直在努力的说服自己去原谅。
可她此时只能忍着几乎要滴落在沙滩上的眼泪，挣扎着用看似平静的语气轻声问话。
“可是唐正恒，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杜晓都告诉你了？”
唐正恒冰冷的声音里听得出一丝松动的痕迹，卓小冰垂下眼眸，眼泪终于还是无可避免的滴落在地，迅速的没入沙滩，瞬间消失不见。
她不回答，只是突然迈步飞快的往前走。
只想立刻逃走，不想听任何解释。
“那你还来干什么！”
卓小冰一边飞快的踩着沙滩往前走，听得见唐正恒跟在她身后，踩在沙子上发出沉重的脚步声。
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翻腾的情绪，她几乎是失控般的大声吼着。
“我想……”
唐正恒突然一把抓住卓小冰的胳膊，抓的她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几乎栽倒在男人的怀里。
“我想跟你解释。”
唐正恒的声音柔和了不少，听起来如海平面闪着淡淡的波动，潮水反复的起落，发出低低的叹息。
卓小冰抬起头，微微侧头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整个人冷的像一块冰，眼神却闪烁着愧疚的神色，她长长舒了口气，然后抿着唇冷冷的问，“那天开奥迪A6的人是不是你？”
唐正恒垂下眼眸不做声，但是脸上的神情却似乎是默认。
“那杜爷花钱帮你脱罪又是不是真的？”
卓小冰又问，她存心不想听唐正恒的解释。
“是。”
唐正恒用力点了一下头，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紧紧攥起来，白羽毛胸针硌得他心痛。
“所以，我想这件事情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卓小冰用力甩开唐正恒抓住她的手，转身就走。
“等等！”
唐正恒的声音突然大起来，他快步的追上卓小冰，张开双臂闪身拦在她面前，然后愣愣的看着她。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脸上，卓小冰眯了眯眼睛，努力扮出平静的样子，但是她通红的眼眶却明晃晃的出卖了她。
男人在她面前摊开掌心，指尖底下藏着的东西闪着明亮的光芒，施华洛世奇水晶璀璨的光芒，顿时灼痛了卓小冰的眼睛。
那羽毛仿佛轻盈的快要飞起来，在她的视线里盘旋着，那些熟悉的往事，一幕幕重现。
幽静的西餐厅里，二十岁的年轻女儿，笑着温婉的中年女子，以及脸上带着憨憨笑容的父亲。
“既然小冰喜欢，那我再买一个一样的给你吧……”
父亲认真的承诺回响在耳畔，卓小冰颤抖着伸手，指尖在白羽毛胸针上方轻轻掠过，却生怕在触碰的那一秒，它会化作冬日里迷茫的雾气，瞬间消失不见。
那是父亲送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却被她掉在了三年前那个车祸的晚上。
她和父亲来不及兑现的承诺，一模一样的胸针，好好工作好好练琴，都在那个笑语融融的夜晚，转瞬之间化作一团虚幻的泡沫。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胸针？”
卓小冰挣扎着说出完整的话，终于鼓起勇气将胸针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跟三年前一模一样的重量。
“我开车回去，只是想把它还给你。”
唐正恒将落在白羽毛胸针上的目光收回来，他收藏了三年的东西，看着它重新回到卓小冰手中，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会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唯一的牵挂，终于还是狠心了断了。
卓小冰将胸针紧紧握在手心里，父亲留给她的东西，但若是没有它，一切悲剧也许都不会发生。
也许这些年，他真的是带着愧疚在活着吧？
卓小冰不做声的看着唐正恒，试图从他冰冷的表情当中，看出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来。那个会喊她“丫头”的唐正恒，会对她笑的灿烂的唐正恒，会在她最悲伤的时候向她敞开怀抱的唐正恒……
也许真的是在不经意之间就爱上了，因为他总是在她最脆弱的带来温暖，宛若冬日里那最明亮温暖的一抹阳光，照进心底就能从此铭刻一辈子。
只是这些，怕是永远都回不去了吧！
卓小冰垂下眼眸，从小到大，她唯一期待的就是有一个完整的家，有温婉的母亲，慈爱的父亲，一家人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她突然想起佟景亮，他一直在心中无比牵挂的母亲，如今也只剩下了一座冰冷的墓碑。
他们的梦想，从此以后要如何实现呢？
——唐正恒，是你毁掉了我们最后的梦想。
我想，我已经没有办法原谅你了。
想到这里，卓小冰的眼眸一闪，长长的睫毛一甩，抬起指尖飞快的拭去眼泪。
“我住在那边的星海假日”，她抬手远远的一指，目光闪烁，“今晚来找我吧，我想跟你……做个了断。”
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浮现出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的片段，《Just one last dance》，最后一支舞，然后选择放手。
说完，便将白羽毛胸针揣进口袋里，转身快步离去。
唐正恒望着她寂寥的背影，心中涌起抑制不住的伤悲。
just one last dance，最后一支舞。
卓小冰边走边用力咬住唇角，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只剩下这最后一支舞了吗？
就如那首歌唱的。
Just one last dance，before we say goodbye……
酒店的房间里，电脑摊开在桌上，卓小冰特别找了那首《just one last dance》来放，那个叫做Sarah Connor的女歌手仿佛是在用灵魂歌唱着，从淡淡的委婉，到最后高亢嘹亮的声线，起伏的情绪当中藏着无尽的哀伤。
在msn上发出讯息的时候，卓小冰的眼中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她知道做了这个选择，她就再也没了退路。
对方的回应很快，只过了一会儿就送来回复。
“……我今晚来接你。”
卓小冰拧着眉头犹豫许久，终于颤抖着指尖在键盘上打下回复。
“好。”
歌曲渐入高潮，女歌手嘹亮清澈的声音印入心底。
just one last dance
before we say goodbye
when we sway and turn round and round and round
it's like the first time
……一切终于无法挽回了。
“嘀嘀嘀……”
手机传来短讯，卓小冰抬手抓过手机，收件人竟然显示着“佟景亮”，她惊喜的眼眸亮起来。
“小冰姐我下周就回北京过年啦，给你带礼物咯！猜猜是什么？猜对了有奖哦！”
仍是那般俏皮的语气，卓小冰甚至可以想象出电话那端他鼓着腮帮子吐舌头的可爱样子，于是不免笑得眉宇弯起来。
许久没有见到他，只是偶尔能从公司的工作人员那里探听到一点儿消息，知道佟景亮学舞蹈左脚绊右脚被何风磊嘲笑了一整晚，或者是何风磊弹吉他时被佟景亮上蹿下跳的打岔，然后一大一小两个人一顿扭打。
远在异国，虽然每天都在辛苦的受训和学习，但是平静而安定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是幸福的。
远远的离开娱乐圈的那些是是非非，我们才会没有负累的活着。
“臭小子，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
指尖轻扬飞快的回复，卓小冰全身无力的趴在桌边，将头埋在臂弯里，一遍遍读着佟景亮传过来的短信，忽然就觉得幸福从心底溢出来，于是笑的抑制不住眼泪。
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的弟弟。
为了保护你，我会不惜一切的。
所以就算你要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那边，替你对抗整个世界。 有一种爱叫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