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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终极对决

刑警手记之409特别班 风雨如书 18778 2021-04-06 0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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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对,也没有错。水是温和的,但是凝固成冰,便是杀人的利器;枪是用来处决犯人、解决罪恶的,但是也可以用来犯下罪恶。”男孩恭敬地说。

  1

  林城墓园。

  墓园的尽头是林城的洪山,山上有条水泥路,迂回曲折,直通到山顶。站在山腰上,可以看见山下到处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蘑菇”群,那是林城墓园的墓地。

  车子缓缓爬行,停在半山腰的山门前。陈池和关风下车,沿着前面的阶梯慢慢攀爬。

  四周一片安寂,偶尔有一些不知名的鸟扑棱着翅膀飞过,气氛显得异常肃穆。快要走到山顶的时候,陈池看到眼前又是密密麻麻的墓地,一层一层排列整齐。走在这里,你必须屏息凝气,怀着谦卑恭敬的心,因为它必然是你最后的归宿,无论你走得多远,始终都要回来。

  陈池知道山顶上的大都是警察的坟墓,因为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林城,从风水上说可以保整个林城平安,正好和警察的职业相应。以前陈池听父亲说过这个,他还遗憾地说,自己死后,是没有资格埋到山顶的,这里躺着的都是烈士,都是为民牺牲的好警察。

  关风走在前面,穿过一排又一排墓碑,最终停了下来,然后把手里的鲜花放在一个墓碑前。那个墓碑上贴着一张陶瓷照片,是一个中年男人,身着警服,目光犀利,下面写着他的名字:徐明光。

  陈池不知道关风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见这个警察,但是他想关风总会有他的道理的,于是默默地跟着关风把手里的一些点心放在墓碑前。

  关风在墓碑前沉默了片刻,然后站起来向后面两个墓碑走去,那两个墓碑上是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他们的名字分别是黄义军和侯锐。

  把所有的东西放在墓碑前之后,关风又走到徐明光的墓碑前,坐了下来,点了一根烟。

  陈池不知道关风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想问,但是看到关风一脸的严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关风已经吸掉了两根烟,山上的风越来越大,陈池有些冷。这时候,他看见山下好像来了几个人,他们穿着警察制服,走得很快。

  关风站了起来,似乎他正是在等这几个人。看着那几个人越来越近,关风的脸色越发凝重,他看着陈池说:“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默不作声,知道吗?”

  陈池点了点头,想说点什么,但是关风却向旁边的墓碑后面走去。

  十分钟后,那几名警察走了上来,为首的是林城市公安局局长朱明,后面三个警察,陈池并不认识。他们的手里都捧着鲜花,表情凝重,如同刚才关风一样,走到那三个墓碑前依次放下。

  “有人比咱们早来一步呀!”看到关风放的鲜花,一个警察说话了。

  “毕竟是为人民牺牲的,应该会有人惦记。”朱明叹了口气说。

  “九年过去了,真快啊!”另一名警察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点了一根,放在墓碑前。

  这时候,关风走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看到关风,朱明不禁有些意外。

  “今天是他们的忌日,我来看看他们。”关风说。

  “难得小关有心啊,九年前。你刚到局里不久吧。”旁边一名警察说。

  “是的。”关风点点头。

  “如果不是九年前那场意外,现在他一定是局长,我宁愿是他的副手。”朱明说着就有些哽咽。

  “是啊,如果不是陈天保不顾组织,不守纪律,徐副局长和老黄、老侯也不会牺牲。现在想来当时我们都是太轻信陈天保了。”一名警察义愤填膺地说。

  “也许,我们都误解了陈天保。”这时候,关风插了一句,然后顿了一下,“我知道我对于九年前的事情没有发言权,但是我有一个证据,也许可以解开大家多年的困惑。”

  “什么证据?”朱明问。

  关风从随身包里拿出了一台DV,这是一款索尼老式DV机,和现在的DV比起来显得庞大而笨拙。关风似乎对它还有些不太熟悉,操作键按了好几下,里面才出现了他想让其他人看到的画面。

  画面不太清晰,并且拍摄的角度也有些偏差,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大概,但是声音效果非常好。

  画面上一共四个人,其中三个穿着警察的制服,可以看出来他们正是徐明光、黄义军和侯锐,而另一个没有穿制服的人则是陈天保。

  “现在我们脱离了监控范围,接下来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做一个游戏。如果你们赢了,我会放了人质,如果你们输了,我同样会让人质离开。”一个阴沉的声音从DV里面传了出来。

  “游戏?什么游戏?”黄义军问。

  “哈哈,这个游戏自然是和你们警察有关系了。如果你们谁的专业知识不扎实,很可能会导致整个游戏都输掉的。”那个声音阴沉地说。

  “你到底想搞什么花样?把人放了,我们会对你从宽处理的。”徐明光说话了。

  “为了保证我们的游戏能够顺利进行,我特意把自己和人质连在一起,中间是一个炸弹,除非你们完成整个游戏,否则,你们只能救出去一具尸体。”

  “好,我们答应你。”这时候,陈天保说话了。

  “非常感谢,为了表示诚意,我以真面目对待你们。”对方说着似乎取掉了什么东西。

  “是你?”看到对方的样子,画面上的陈天保显得非常激动,激动之中似乎又带着一丝恐惧,以至于旁边的徐明光拉了他几次,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现在我们开始游戏。游戏很简单,这里有三个袋子,袋子里面是问题的题面,同样也有正确答案,你们只需要回答问题就好。”

  面对对方的奇怪游戏,四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你们不选,我选。”对方似乎等不及了,兴奋地说,“哦,是法律题,这是你们警察的专业呀!我来看一下题面,A杀死了B,但是为什么A却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四个人依然在沉默,从画面上看,陈天保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对方的问题,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另外三个人显然把希望寄托在陈天保身上,旁边的侯锐甚至推了他一下,希望他能做出一个决定。

  “我来选,A是因为正当防卫杀死了B,所以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旁边的黄义军听不下去了,说出了答案。

  “这是官方的答案,是你们正义者的答案,很圆满的答案,可惜,却是错的。真正的答案是A是公安局局长的儿子,他的父亲用尽一切办法买通了所有关系,所以A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你回答错误,这个错误的回答会让你失去生命,所以,你是第一个离开我们的人。”对方说完,DV里面传来一个轻微的声响,接着黄义军身体一晃,栽倒在地上。

  “啊,他妈的。”围着DV看的一个警察骂了起来,朱明也愣住了,看到如此残忍的局面,他简直惊呆了。

  “还说什么答案?即使他说出你说的答案,你依然会杀死他,因为你会说警察怎么可以这样想,警察应该说A是正当防卫杀死了B。你存心要杀人,任何答案都是错误的。”陈天保看着黄义军倒在地上,大声叫了起来。

  旁边的侯锐弯腰刚准备扶起黄义军,又听到一个响声,他停住了动作,那是子弹撞击地面的声音。

  “现在我们开始第二题,你们选还是我选?”游戏依然在继续。

  2

  照片有些陈旧,但是保管得很好。

  上面一共五个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青春年少,笑容灿烂。陈天保和肖光站在一起,他们的个子最高,彼此搭着肩。

  于慧已经回房了,剩下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依然记得照这张照片的时候,他们刚好参加了刑警学院举行的篮球赛,凭着他和肖光的完美配合打败了对手,并且成为整个球队里面最有默契的搭挡。

  那天晚上,他们在学校外面的饭店庆贺,席间有人问起一个问题:为什么每次都是肖光传球,陈天保投篮?

  这个问题显然认众人有些尴尬。无论是从技术还是个头上说,肖光和陈天保搭挡都是相得益彰,至于为什么一直都是陈天保投篮,就连肖光自己也说不清楚。一直到后来,那个神秘人出现后,他才终于知道了原因,因为他和陈天宝天生就是敌人,如果是朋友也只能是堂吉诃德和他的随从一样。

  陈天保翻过这张照片,眼前变成了一张黑白照,上面的人全部穿着黑色的衣服,神情肃穆,前面是一座墓碑。

  “这是在你的葬礼上拍的,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陈天保声音颤抖着说道。

  “其实我就在人群后面,这里。”肖光苦笑了一下,指了指照片左下角,那里的确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我很纳闷,当初你究竟是怎样骗过所有人的?”陈天保问。

  “说起来很简单,负责在火葬场里面烧尸体的人被我们买通了,虽然当时推进去的人是我,但是真正被烧掉的人却是另外一个人。”肖光说。

  “当时除了我,杜老师是哭得最凶的一个。你知道,他一直觉得你是他最好的学生。”陈天保的目光落到照片前面的一个男人身上。

  “是的,他很看好我。不过,天保,你何尝不是他的得意门生呢?现在算来,杜老师有六十多岁了吧。”肖光叹了口气。

  “是的,六十八了。前些天我曾经想去看他,但是到了门口又回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曾经最得意的两个学生,一个当了罪犯,另一个却没有做警察,我怕他看到我难过。”陈天保点点头说。

  “我知道对于我,你心里一定充满了疑问,其实就连我也是充满了疑问。你相信吗?这些年我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和韩雪。”肖光说。

  “我,韩雪?”陈天保愣住了。

  “二十年前那场大火,韩雪之所以会去新亚商厦,是因为她接到了你的传话。”

  “我的传话?”

  “是的,你当然没有给她传话,可是韩雪却接到了你的传话。我想给韩雪传话的人一定是她非常相信的人,所以她才回去。这一切本来就是个阴谋。当初我盲目听从别人的意见,杀死了那个包工头的儿子,其实他并不是主谋。真正害死韩雪的就是那个传话的人。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追查他,可是始终无法揭开他的真面目。”

  “你怎么知道是另有其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直没有放弃吗?”陈天保惊呆了。

  “是的,这么些年过去了,这是我唯一的目的。最开始就是他走进我的心里,让我离开了你们,让我陷入了他的圈套里面。他就像一个从地狱出来的魔鬼一样,牢牢地抓着我的心理,让我死心塌地地按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离开人间,和他一样变成魔鬼。但是我不甘心,当我发觉这一切的时候,我便发誓一定要亲手抓住他,杀了他。”

  “于是你就在二十年前假死,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可是,这太不可思议了吧?”陈天保依然无法相信肖光的话。

  “假死不是我的主意,也是他的主意。他让我假死,为的是彻底抛开以前的身份。为了断绝我的后路,他甚至杀死了我老家唯一的亲人。这一切我本来都不知道,直到后来发现以后,我才知道自己一直被对方利用。九年前的绑架案,还有对付你儿子陈池的上帝之手案,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我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他操纵着,我希望可以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他。可惜,即使我用尽各种办法依然一无所获。”肖光悲伤地说。他仿佛看见自己一生的时光在眼前缓缓流淌,追逐一生的目的,到最后依然没有实现,内心的悲伤与凄凉自不待言。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陈天保看到肖光眼里的悲伤,心里不禁一震。肖光已经如此了得,能够让肖光都束手无策,二十多年来竟然连影子都无法捉摸的人会是谁?难道真的是地狱里的恶魔?

  “不过,我很快就会知道他是谁了。天保,前些天我去看了看韩雪,不过我没进墓园,只是在外面看了看。我知道韩雪看到我现在这个样,一定会不高兴的。你看看我,才四十出头的人,看起来都像六十岁的老人了,哈哈。”肖光转移了话题,话语中充满了悲戚。

  “肖光,我真的想知道,这些年你到底在做什么?那个神秘人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寻找他?”陈天保心中有不少疑问。

  “他只是给了我一些方向性的意见,如果不是昨天一次偶然的发现,现在我依然和你是敌人,依然恨不得你死,包括你的儿子。一直以来他都在误导我,韩雪的死,我的人生,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一定是另一种样子。可惜我走进了他的轨道,没有回头的路。不过现在好了,我很快就能知道他是谁,所有的秘密可以找出真相了。”肖光的眼里闪出了兴奋的光芒,“天保,我们一起去看看杜老师吧。”

  “好。”陈天保还想说什么,肖光却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我怎么找你?”

  “今天晚上八点,我们到林城刑警学院门口见。”肖光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门关上了,陈天保重新坐到沙发上。这时候,于慧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都听到了?”陈天保说。

  于慧点了点头,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原来这么些年,你的心里一直有别人。”

  “不,不是的,她已经死了。我一直觉得她的死有些意外,所以我一直对她耿耿于怀。我对她已经没有爱,有的只是怀念。这么些年我亏待了你和陈池,不是我不爱,我是怕连累你们。你不知道我身在一个怎样的漩涡。”陈天保支撑了多年的内心堡垒终于倒塌了,他一直害怕肖光会加害他的家人,可是到今天他才发现,真正的敌人并不是肖光,而是一个更加神秘、更加可怕的人。

  “他就是肖光吗?你相信他吗?他害得你还不够吗?”于慧停住了抽泣。

  “我相信他。”陈天保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陈池会有危险吗?”于慧忽然想起肖光走之前说的话。

  “不知道,不过我想暂时不会。”陈天保想了想说。

  “每年的五月初七,你总是一个人去林城墓园,是去看她吗?”于慧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提出这个问题。

  陈天保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于慧没有再说话,默默地站起来向房间走去。

  3

  “我来选。”徐明光往前走了一步,愤怒地看着眼前的人,可以看出来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在这种情况下,他别无选择,不能原地待毙就要主动出击。

  “好,还剩两个袋子,你选哪个?左边的还是右边的?”对方问。

  “左边。”徐明光想了几秒钟,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好,题面给你。”对方说着把袋子递了过来。

  徐明光接过袋子,打开后看到上面的内容,他顿时愣住了,久久没有说话,身体也是寂寂不动,仿佛一座雕塑。

  “徐队,怎么了?”身后的侯锐推了推他,旁边的陈天保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俄罗斯转盘。”徐明光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题面上的内容。

  “什么意思?”侯锐问。

  “很简单,五颗子弹,一次机会,目标是人质。如果够幸运,那么人质没事,回答正确,我放人质跟你们回去。”对方说出了题面意思。

  “这不可能,一次机会,五颗子弹,可能性简直是微乎极微。”侯锐叫了起来。

  “没有不可能,问题的答案很简单,现在我们开始吧。”对方说。

  “不,我放弃。”徐明光思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不要。”陈天保一惊,大声叫了起来,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视频里又传来一下枪声,徐明光身体一晃,一下栽倒在地上。

  啊,侯锐和陈天宝身体一震,登时愣住了,对方的残忍简直让他们无法想象。

  “放弃就是回答错误。现在还剩最后一个袋子,我要求你来回答。”对方指向了侯锐。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侯锐有些害怕,他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句话说不出来。

  “我来回答。”见到侯锐这种状况,陈天保往前走了一步。

  “不,我说过要他回答。”对方拒绝了陈天保的要求,然后说话了,“选择题,你和陈天保,二选一,谁生谁死?”

  “你这个王八蛋,我让你先死。”侯锐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他疯了一样冲了过去,可惜刚往前跑了两步,便被对方一枪打倒在地上。

  “你是个恶魔,你他妈的是个恶魔。肖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个混蛋,有本事也打死我!”陈天保看着侯锐倒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可以想象当其他人发现这里死了三个警察,只有你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他们一定会非常恨你。”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关风默默地关掉了手里的DV,其他人的脸上表情不一,朱明转过身看着墓碑上徐明光的照片,眼泪落了下来。

  虽然事情过去了九年,朱明却一直记得那个下午,当他带着警察冲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徐副局长、黄义军和侯锐的尸体。陈天保则愣愣地待在一边,那个绑匪失踪了,人质躺在地上。

  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无论别人怎么问,陈天保都缄口不语。所有人都认为是陈天保放走了绑匪,甚至有一些媒体说陈天保和绑匪是同伙,杀害了三名警察。回到局里,陈天保接受了审查,但是因为没有证据,最终他被放了出来。一个月后,陈天保离开了警队。

  这个视频还原了九年前那宗绑架案的真相,也充分证明了三个警员的死和陈天保并无关联,绑匪的目的就是为了嫁祸陈天保。并且从视频里面可以看出来,绑匪和陈天宝的确认识。

  “我已经查过了,那个绑匪叫肖光,曾经是陈天保在警校读书时最好的朋友,但是他在二十年前便死了。这其中的隐情,恐怕只有陈天保知道。”关风说。

  “肖光,我以前听刑警学院的杜教授提到过他。他的确是死了,怎么会出现在九年前的绑架案中呢?”一个年长的警察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止九年前,之前陈天保和我说过,这些日子我们城市发生的一系列案子可能都是肖光的作品,上帝之手和爆炸案都与他脱不了干系。”关风继续说。

  “上帝之手不是周波吗?怎么会和他有关系?”朱明心里一动,脱口问道。

  “是的,但是上帝之手这个称号最初是从肖光嘴里出来的,之前发生的爆炸案就是肖光做的,在案发前他还曾经给陈天保打过电话。这一点,恐怕真的是匪夷所思。我们都知道,九年前的绑架案中,在现场没有发现肖光的尸体,但是那个人质说了,他是从楼上跳下去的,并且在跳下去的时候,陈天保向他开了两枪,那两枪足以致命。”关风说。

  “看来我们必须得找陈天保谈谈,这些年真是委屈他了。”一个警察看了看朱明。

  “是的,不过在找他之前,也许我们应该去趟刑警学院。关于肖光,我想有一个人一定比陈天保更了解。”关风说。

  “你是说,杜教授?”朱明愣了一下说。

  “不错。”关风点点头,“杜教授正是当年肖光的老师,并且他也是陈天保的老师。自从二十年前肖光死后,杜教授便很少上课,只是偶尔给新警员做一些简单的培训。其实,杜老师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警员教官,他曾经在美国留学三年,并且曾跟随美国连环凶杀调查组实习。”关风简单介绍了一下杜教授的情况。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如果这个肖光还没死,还不知道后面会出什么乱子。”朱明叹了口气说。

  “今天我之所以在徐副局长和两名前辈面前说明这一切,我是希望他们也能原谅陈天保。”

  “这一切应该让陈天保自己来请求原谅。”朱明冷哼了一声。

  这个时候,陈池从旁边的墓碑后面走了出来。他看着朱明和其他警察,声音颤抖着说道:“我代表我父亲来这里向他们说句对不起。请各位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抓住肖光,为死去的英烈报仇。”陈池说完,目光落在关风身上,冲着他感激地点了点头,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关风要带他来这里。

  4

  二十年前的林城刑警学院只有几百人,宿舍楼是一幢灰色的破旧楼房,阴暗的走廊常年飘散着潮湿、腐烂的味道。有很多说法流传在学生中间,有的说宿舍楼下面以前是一片乱葬岗,学校占领了坟场,地下亡魂不愿意离去,一直流窜在宿舍楼里面;也有人说宿舍楼本来是法医系的实验楼,后来闹鬼,所以改成了宿舍楼。

  他依然记得那时候和同学们在这里嬉笑打闹的情景,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这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曾经的破旧楼房已经被新楼取代,旁边还多出了好几幢宿舍楼。他打量着眼前的宿舍楼,心里估摸着以前自己宿舍的位置,最后定格在三楼一个阳台上,只不过此刻那里变成了女生宿舍。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响起一个声音,带着意外与惊讶:“老师,你怎么来了?”

  他转过了头,微微点了点头:“走,我们去操场。”

  男孩慌忙走过来想要搀扶他,却被他轻轻推开了。

  这时候正是自由时间,操场上人很多,似乎正在举行一场篮球赛,旁边围满了观看的人,男男女女围在一起,看起来好不热闹。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人,落在前面一个刚刚抢到篮球的男孩身上。二十年前,他和他们一样,活力四射,夺球奔跑,三步灌篮。现在,他却觉得自己距离这个世界好远。

  有人看到他身边的男孩和他,一个个露出奇怪的表情,有熟悉的和男孩打招呼,男孩轻声应着,却不多说一句话。

  他带着男孩来到操场草坪上,这里很宽阔,附近没有人。他拉着男孩坐在地上。

  “老师,你的病?”男孩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安和疑惑。

  “没事,我用了G2。”他微微笑了笑。

  “你用了G2,难道,难道……”男孩的嘴角不由得哆嗦起来。

  “是的,不用怕,孩子。”他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惊慌,“今天我来就是见见你,然后和你说一些事情。”

  “老师,爆炸案出现了失误,我不是故意的。”男孩的眼里泛出了泪花,声音颤抖。

  “没事,这不怪你,是老师设置的问题。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候你只有十二岁。”他叹了口气,目光望着前面。

  “记得,如果不是老师,我现在早死了。”男孩点了点头,他顺着老师的目光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夜晚。

  男孩从小就是个孤儿,如果不是鬼手阿三收留他,他早就饿死了。鬼手阿三是一个小偷,从小便教他偷东西,声东击西,装可怜,碰肩拿钱,他无所不会。用鬼手阿三的话来说,他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帮鬼手阿三偷过女人的耳环。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他不认识字,但是他听人说过这样一个道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所以他和鬼手阿三在一起,除了偷,再也不会什么。

  他七岁那年,鬼手阿三在偷一个老板的钱夹子时失手了,那只让他自豪了半辈子的左手被人废了,从此他成了一个废人,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男孩身上。

  他跟着鬼手阿三走过大半个中国,五年的时间让他失去了少年的童真,社会的残酷和人情的冷漠在他身上沉淀,他在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可以轻松地从那些大腹便便的人身上拿走钱包,取走里面的钞票后再放回他们身上。

  后来,他遇见了老师。

  他像取别人钱包一样取走了老师的钱包,又把钱包重新放回去,离开后他才发现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没了。他努力回忆着今天出来后的每一个细节,最后想起在他还给老师钱包的时候,老师的手曾经碰了他胸口一下。

  想清楚的时候,老师出现在了他眼前。

  那天晚上,他跟着老师走了。老师带他离开了那个圈子,他彻底告别了鬼手阿三,因为鬼手阿三死了。

  虽然鬼手阿三对他并不好,每次偷不到东西就会打他,但毕竟是他把自己养大的,他在鬼手阿三的尸体旁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老师带着他学习,读书,教他做人。他从来不问老师的任何事,这些年的生活早已经告诉他该如何做好一个学生。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老师打断了他的回忆。

  “我听着。”男孩点点头。

  “老师的名字叫肖光,曾经也是这里的一名学生,并且是一名优秀的预备警察,可惜因为一些事情发生了偏离,最终远离了这里。你要记住,等我离开后,你要安心上课,学习一切知识。”说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男孩面前,“这里有一个盒子,等你毕业的时候再打开它。记住我的话,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即使杀人,也要杀得正义十足,你还记得我给你上的第一节课吗?”

  “记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对,也没有错。水是温和的,但是凝固成冰,便是杀人的利器;枪是用来处决犯人、解决罪恶的,但是也可以用来犯下罪恶。”男孩恭敬地说。

  “对。还有,以后有空了就去看看师兄,他是一个好孩子,可惜命不好。”他说着站了起来。

  “我会的,老师。”男孩依然低着头。

  他转过身,望向前面的宿舍楼,仿佛要用尽所有力气记住这一刻似的。这里曾经是他人生转变的地方,从人间走向地狱的地方。

  前面操场的器材架上,他和陈天保不止一次在那里聊天,喝酒,打闹,甚至比赛引体向上。这些记忆就要凝固,如同生命终结一样,再也不会看到。

  是的,再也看不到了。

  他轻声说道。

  5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两个男青年正朝着零点走去。左边的男人有点瘦,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背心,右边一个又高又壮,肌肉发达。两个人现在都喝得有点高了,走路摇摇晃晃的,上台阶的时候,穿黑背心的瘦子差点摔一跤。

  零点是林城刚刚开业的一家夜总会,接连几天场场爆满。两个人来得有些晚,所以进门的时候,身着制服的迎宾小姐客气地请他们到旁边的休息室坐一会儿。

  “如果二位不赶时间,可以先等一会。如果有客人退房,我会优先为你们安排。”

  刚才没有摔到地上的瘦子,此刻脸被摔了下来,他往迎宾小姐跟前凑了凑:“这么大家夜总会,咱哥们来了偏偏没房?你什么意思?”

  小姐往后推了推,脸上有一丝惧怕。

  “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他们老板出来。”胖子嚷嚷起来。他这么一叫唤,刺激了瘦子,只见他一把推开小姐,大步走到前台,手指着里面一个领班模样的小姑娘叫:“老子既然来了,就不怕你没房间。也不打听打听,咱哥们是那种好打发的人吗?”

  领班小姑娘皱着眉头,细声细气地说真的没房了。

  “妈的。”瘦子恼了,一巴掌拍在吧台上,嘴里开始不干不净地咒骂。胖子也跟了过来,捋起胳膊,露出纹在上面的青龙。

  领班小姑娘还在跟他们周旋,吧台里的一个小伙子偷偷溜了出来,走到门外掏出腰里的对讲机,讲了几句话。回来后,他附在领班小姑娘耳边说了些什么,领班小姑娘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刚好有客人退房,您二位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胖子和瘦子显然还没有闹够,酒疯刚刚起来,怎么能说停就停。

  “妈的,让哥们等这么长时间,随便给个房就打发了?”瘦子又连着敲了几下吧台,“待会儿让你们经理来,让我们哥们见识下,到底是哪座庙里的菩萨。”

  领班小姑娘脸上露出了笑容,刚才还挺害怕的迎宾小姐此刻也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做了个请的姿势:“您二位还是快点进房吧,免得晚了又被人给占了。”

  “敢。”胖子扯着嗓子叫了起来,生怕听到的人不够多,“谁他妈的占了,我要他趴着出去。”

  说完这话,两个人跟着迎宾小姐往前面走去。他们走了,吧台内那领班小姑娘跟边上众人会心一笑,刚才掏对讲机的小伙子嘴里冒出一句话:“也不看看是谁的场子,来这里撒野!”

  明明有房间,却说没有房,这是件挺气人的事。胖子和瘦子坐在房里,腿跷得老高,口中还骂骂咧咧地发着狠,好像今天不让他们满意了,他们就能一把火烧了这夜总会。

  可能是真的喝多了,也或许是说顺了嘴,等他们发觉不对劲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好长一会。包间的门还关着,既没有小姐进来送茶,也没有人过来把音响打开。

  胖子和瘦子也算是老江湖了,虽然酒大控制不住舌头,但是脑子还没有完全迷糊。两人对视一眼,后脑勺都有了一股凉意。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开了,他们两个刚想站起来,门外已经冲进来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手里还拎着家伙。

  “干什么,干什么,哥们有话好好说……”瘦子叫了起来。

  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人家摆明是来收拾他们的。门关上,拳头棍棒乱飞,惨叫声不断,没有多长时间,对方就停了下来,胖子和瘦子双双倒在地上,脑门上全是血,还哀哀凄凄地叫唤着。没有人可怜他们,那帮打手直接把他们抬起来,穿过走廊,从后门丢了出去。

  “马五爷的场子,你们也敢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那些人骂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后门外是一条巷子,光线昏暗。打手走后,一个人从巷子外走了进来,他慢慢地走到两个人面前,然后拿出一块手帕放在他们面前。

  “你看到了吗?我们兄弟成什么样了,哎哟,哎哟……”看到来人,瘦子一连声地叫个不停。

  “问出来了吗?”来人对他们的伤似乎并不关心。

  “是马老五的场子,没见到人。”胖子说。

  “应该不会错了。”来人站了起来,径直向前走去。

  “喂,你不再给点钱啊,你可没说我们会挨打。”瘦子和胖子对视一眼,对着那个人喊道。

  “想要命就赶紧给我滚。”那个人头也没回地走出巷子,向零点夜总会走去。

  从黑暗走到亮处,他的样子也清晰地显示出来。他穿着一件长款风衣,头上戴着个帽子,遮住了上半张脸,而他的脸上又戴了一副白口罩,将下面半张脸也遮挡起来。他低着头,整个身体缩在风衣中,像是一个禁不起一丝秋风的虚弱病人。

  “先生,一个人?”看到来人,迎宾小姐有些疑惑。

  “我找人。”来人的声音有些苍老,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找谁?”先前还沉浸在刚刚痛扁了胖子和瘦子的愉悦中的领班小姑娘也走了出来。

  “马学武。”来人不轻不重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你是谁?”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要知道,马学武是他们老板的名字,即使是老板的朋友也会恭敬地称一声马五爷。

  “故人拜访。”来人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灰色的卡片,递给领班。

  十分钟后,来人被带到了一个豪华包间,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对服务生送过来的茶水、点心一概不动。

  很快,包间的门打开了,一个一身霸气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正是老板马学武。他关上包间的门,走到那个人面前。

  那个人摘掉了头上的帽子,取下来口罩,露出一张苍老的脸。“马学武,我只问你一件事,二十年前新亚商厦的那场火,是谁指使你打电话给一个叫韩雪的女孩的?”

  马学武的脸上露出了凶狠的目光:“你到底是谁?”

  “你有五分钟时间,如果五分钟内我没有听到答案,那么你的儿子、老婆、父亲、母亲、弟弟,全部会死。”那个人漫不经心地说。 刑警手记之409特别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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