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谜中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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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5号房单间的机器。”男人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话,然后把五张百元钞票放到桌子上。
“好,好,没问题,没问题。”黄永看着那几张钞票,脸上立刻堆起了一朵花,他拿过钞票,然后把五号房的机器关掉了。
1
上帝之手。
这是他的代号。
睡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夜晚,火光闪动,爸爸拿着刀疯狂地向妈妈扑过去,刀子的寒光伴着妈妈的血在眼前渲染成一幅悲惨的图画。他惊恐地看着一身是血的爸爸转过头,凶狠的目光里已经没有人性,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他蜷缩着身体,因为惊恐,嘴里发出不知其意的叫声。
他睁开眼睛,从那个很深很深的噩梦里醒了过来。床头的电话疯狂地尖叫,不停地刺激他的耳朵和大脑神经。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抬眼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凌晨四点十七分。
铃声在继续,他缓缓地拿起电话,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冲进他的脑子里。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这里是第一人民医院,你是秦先生吗?”
“是我,他的病加重了吗?”他顿时明白了什么事情,脱口问道。
对方很快回答了他的问题,并且让他快点过来。
挂了电话,他在床上呆呆地坐了一会,然后爬起来去了卫生间。站在镜子前,他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的脸庞,因为刚才的噩梦,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倦,但是标准的国字脸和明亮的眼睛告诉他他的职责是什么,他需要马上赶往第一人民医院。或者,他会面对一场死亡。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的内心突然有一种恐惧。这种恐惧仿佛是从多年前的那个噩梦里突然跳出来的一样,让他惴惴不安。
“从今以后,你是上帝之手,这个世界就在你手中。”他想起了老师的话,内心的不安瞬间被击破,他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捧凉水,用力泼到自己脸上,冰凉刺骨的凉水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几分钟以后,他已经来到楼下的马路中间。几米外有一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整条街上没有一个人,只有几只野猫,悄无声息地走动。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停在他面前。
半小时后,他来到了林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医院的十八层高楼像一面大墙矗立在他面前,在黑暗的夜空下闪着几点星光。
走进清冷的医院大厅,他径直来到电梯里面,然后按下了个数字:7。
七,是一个轮回。上帝用七天创造了这个世界,一星期有七天,颜色有七种。有人说,七代表了死亡和重生。所以,老师来到这里住院的时候,他花费了三倍的价钱找到了七层楼的七号病房。
推开七号病房的门,他看到了老师虚弱的脸。他想努力保持镇定,但是脚步还是弄出了些许声音。于是,老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老师努了努嘴,示意他坐下来。几天没见,老师的病情显然加重了,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现在的老师看起来和多年前那个晚上把自己从爸爸手里救走的老师简直就是两个人。此刻,老师和他对视着,他们都没有说话,仿佛这种对视要比对话更合适。
一直以来,他和老师都是这样交流的,他们偶尔才会说几句话。老师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频繁的对话只会让秘密被人揣摩出来。
“喝水吗?”他试着打破沉默。
老师摇了摇头,然后伸出右手费力地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日记本。
他又见到了那个日记本,上面有几滴暗红干结的血迹。那是第一次发现老师病重时留在上面的,此刻算来已经有一个多月。
“打开它。”老师看了看那个日记本。
他点了点头,把日记本拿过来,然后翻开了封面。
“你知道怎么做,对吗?”老师说。
“是的。只是老师,你的病越来越重,不如我们跳过去直接锁定目标?”他说出了一个心里思量了很久的问题。
“不,不可以。记住,永远,永远都不要急于求成。”老师一下坐了起来,眼睛里浮现出激动的光芒。
“好,我知道。”他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我等了一辈子,我不愿意死了都看不到结果。你知道的,这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心愿,唯一的。”老师开始喘气,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慌忙收了日记本,扶住老师:“老师,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没、没事。”老师嘴角流出猩红的液体,他慌忙按下床头的警报器。
很快,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他默默地站到一边,看着护士拿起针管将药水注射进老师的身体,情况渐渐稳定起来。
凌晨五点十分,他坐在医生的办公室。
“你确定不用X2?他的情况很不乐观,如果错过了机会……”医生又一次提出疑问。
“不,不能用。现在还不到时间。他能撑过去的。”他毫不犹豫地说。
“但是他很痛苦。”医生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X2,这种可以让老师感觉舒服一些的药,其实只能维持三天的生命。那是生命最后聚集的时间,老师说过,他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它来享受最后的成就。
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窗外,渐渐亮起。黑夜正在缓缓褪去,新的一天即将来临。所有夜的罪恶离开舞台,光明将回到人间。
可是,那些隐藏在光明背后的罪恶呢?
2
第三天。
左明明已经被保护三天,他感觉自己是一个被囚禁的罪犯。去卫生间都会有警察跟着,这种感觉简直让他无法忍受,但是却又无能为力,因为上帝之手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他。
一年前,作为林城第一届CS大赛一等奖得主,左明明被特例选入特别班。对于这样的做法,很多人感到意外,但是林城刑警学院领导给出的理由,令所有人都折服了。作为一个以单人打败团队并且取得一等奖的人,无论是智慧还是思维,他都是高于常人的。
特别班,左明明来到这里后才发现这里不过是一个孤独的封闭圈。在接受更多游戏之外的培训的同时,他最喜欢的还是打CS。只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如今CS已经演变成了CF。即使是这样,他依然保持着局局超越第二名三十个人的战绩。
此刻,左明明没有打游戏,他在盯着一个聊天窗口发呆。这是左明明的一个秘密,他希望在自己被上帝之手杀掉之前告诉别人。
从来到特别班开始,他就喜欢上了一个人,她是音乐天才程小雅。这种喜欢是难以压抑的,很多时候他会躲在房间窗口前偷看程小雅,即使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他也心甘情愿。
因为上帝之手的事情,最近程小雅回了家。今天,左明明鼓足勇气找到了程小雅的QQ号,然后加了她。两人简单说些最近发生的事情,左明明突然就感觉应该告诉程小雅自己喜欢她,否则如果自己被上帝之手杀死,而这份爱还没有说出口就太遗憾了。
“对不起,这个事情太突然了。我真的没有想到。”几分钟后,程小雅回应了他的表白。
“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害怕万一真的被上帝之手杀了,连心里的爱都没有表达出来,那将多可惜呀!”此刻,左明明的心里感觉很舒服,就连之前对上帝之手的担忧也一扫而光。
“相信警察,你会没事的。”程小雅安慰他。
“滴滴滴,滴滴滴”,突然,左明明的QQ收到一条陌生人的消息。左明明愣了一下,点开了消息。
“你知道为什么程小雅总是不习惯和人交流,尤其是男人吗?你知道她为什么白天黑夜总是习惯拉着窗帘吗?她害怕,她害怕男人,因为一件事。你想知道吗?”
发来消息的是一个陌生的QQ号,上面的资料一片空白,单调的企鹅头像看起来神秘莫测。
“你是谁?你知道什么?”左明明快速地质问对方。
“我给你听个东西,听完以后你会明白一切的。”
“什么东西?你想做什么?”这个人的话已经激起了左明明的怒火。对于程小雅的事情,他迫切地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
“我相信你听完后,一定会再找我的。我等你。”对方说完,发过来一个音频文件。
左明明迟疑了几秒钟,点了“接受”,耳打开文件后麦里传来一个嘈杂的声音,随后是两个女人的对话,其中一个正是程小雅的声音。
“此刻,请闭上你的眼睛,你将脱离这个世界。你看见自己回到了童年,童年的你笑容纯真,你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你用干净的眼光看这个世界。你看到爸爸妈妈在一起,他们开心地抱着你,你很幸福,很快乐。”
“不,不快乐。爸爸总是不回家,无论妈妈怎么哀求他,他都固执地离开。”
“为什么?妈妈哭了吗?妈妈说什么?”
“妈妈哭了,哭得很伤心。她说,小雅,你爸爸不要我们了。妈妈说爸爸有了新的爱人,他变心了。”
“妈妈哭了,小雅在做什么?安慰妈妈吗?”
“是的,小雅帮妈妈擦泪。妈妈说既然爸爸不要我们,我们就找人要。”
“妈妈找到人了吗?有新爸爸来了吗?”
“有的,新爸爸来了。新爸爸很爱妈妈,他总是让我一个人睡,我好怕,尤其是打雷的时候。我上学不敢回家,因为新爸爸总是对我不怀好意。阿姨说新爸爸总是调戏她,她让我离他远点。”
“阿姨是谁?”
“阿姨是家里的保姆,弟弟要她照顾。可是阿姨说新爸爸总是欺负她。”
“爸爸有没有欺负你?”
“有,有的,有的,呜呜呜呜……”
“小雅别哭,新爸爸什么时候欺负你的,你看见了什么?”
“那个晚上,新爸爸来到了我的房间。他像是一个恶魔,撕开了我的衣服,扑到了我身上,然后他用力抱着我,然后……呜呜呜呜呜……”
“你告诉妈妈了吗?”
“没有,我不敢,他说要是告诉妈妈他便像爸爸一样抛弃我们。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回家,我不敢回家,我住到了绵绵家。”
“绵绵是谁?”
“绵绵是音乐老师的女儿,她喜欢钢琴,可是一个人不愿意弹,让我陪着她。钢琴,是的,我喜欢钢琴,黑白键的搭配飘出来的声音让我忘记一切。绵绵说过,钢琴是这个世界最干净的声音,它可以净化灵魂,可以洗涤身上的污点,所以我爱钢琴。我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但是不能没有钢琴。”
“好的,现在你随着钢琴的声音渐渐飞起来,你看见自己的身体变成了音符,它带着你回到现实中。你感觉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你可以睁开眼睛,你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知觉,你醒过来,睁开眼睛。”
对话结束了,左明明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个东西在嗡嗡作响。这段音乐显然是一个心理医生和程小雅的对话,她利用催眠解开了程小雅心底的秘密。左明明没有想到程小雅之所以如此喜欢音乐喜欢钢琴,竟然是希望用音乐洗涤自己身体的污点。
他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他仿佛看见一个男人压在程小雅身上,程小雅用力叫着,哭着,最后无能为力地扭过头,任凭眼泪和侮辱铺天盖地袭过来。
“滴滴滴”,那个人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想不想杀了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
“他不配当父亲。”左明明咬着牙,恨不得大声喊出来。
“当然,想不想如同在游戏里面一样,一枪打爆他的头。”
“那是犯罪。”左明明的仇恨依然被理智压着。
“我可以帮你,不过有一个要求,你需要和我打一场游戏,CF,特殊战。如果你赢了我,我将帮你杀了他。”
“是吗?你确定?”左明明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我确定。不过,你要是输了,你也要为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左明明的心一沉。
“把我给你的音频发给程小雅。”
“没问题,我是不会输的。”左明明不假思索地说。
3
这是夏天的最后一场雨。
陈池坐上了开往墓园的公交车,那里躺着他生命中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白潇潇,一个是乔羽。昨天晚上,陈池又看到了他们,他们站在一起,微笑着看着陈池,他们的身后是一排密密麻麻的纸人。他们笑着笑着脸便和后面的纸人变成了一样,蛋壳脸,猩红嘴,身体也开始轻飘飘的,呼啦作响。
出门的时候,陈池和左明明吵了一架。陈池从来没有发过那么大的火,左明明也一样,似乎这几天他的憋困都是陈池造成的。两人谁也不让谁,一开始陈池没有理他,直到左明明说出那句话。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如果是的话,怎么不救白潇潇?其实你就是一个送人去死的刽子手,杀了自己喜欢的女孩,现在又来杀我们。如果你不来这里,特别班的人会死吗?你这个扫把星。”
陈池的怒火在那一瞬间被点燃了,他疯了一样冲过去和左明明揪打在一起,那一刻他心里沉积已久的怨愤与悲恨撕裂了理智,他恨不得杀了左明明。
两人的揪打最终被赶过来的警察拉开了,陈池没有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公交车停了下来,有人下去,有人上来。其中,两个女孩坐到了陈池旁边,她们说的话很快引起了陈池的注意。
“听说上帝之手还没抓住呢?”
“是啊,传得很玄乎。我在一个网站上看到有人分析上帝之手的性格,说他其实以前也是特别班的学生,因为受到排挤所以离开了那里。”
两个女孩说的那个网站,陈池昨天晚上看到过。那个人不过是就事论事,虽然说得有些武断,但是不无道理。事实上,特别班以前有过因为被排挤而离开的学生,不过他们的年龄和案件根本不符合,更别说犯罪动机了。看来上帝之手的案子已经在整个林城闹得满城风雨,如果再抓不住他,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舆论出现。
今天是第四天,上帝之手应该会出手了。按照他的习惯,上帝之手喜欢速战速决,不喜欢拖泥带水,可是这次他却拖了这么久,陈池想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比如生活上的,或者是身体上的。
昨天晚上,周波和陈池讨论了这个事情。周波认为上帝之手一定是知道警察会对他作出全面戒备,所以在想对策。但是陈池并不这样想,因为按照上帝之手的性格,他根本不会把警察放在眼里,否则根本不会把线索留在现场。
林城墓园到了,陈池下了车。雨中的墓园一片萧瑟,因为不是祭拜的日子,几乎没有人。陈池简单向墓园管理员登了一下记,便走了进去。
乔羽和白潇潇的墓地距离不远,陈池相信他们在地下一定是好朋友,因为他们都是那么善良的人。
为什么善良的人也会犯罪?
陈池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同样他也是自己回答自己,因为那是每个人的原罪。
我们每个人都有罪,犯着不同的罪。这是一首歌里面的词,却是最标准的答案。
雨越下越大,疯狂地洗刷着墓碑,仿佛是死者的一滴滴眼泪,洗涤生前的罪恶与伤悲。
陈池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着,放到乔羽的墓前,然后自己点了一根,塞进嘴里。
以前陈池不抽烟,甚至乔羽在宿舍抽烟都会遭到他的阻挠,可是现在陈池越来越喜欢抽烟,因为烟可以麻痹他的思想,可以忘却一些痛苦的记忆,让他有短时间的平静。当然,这种忘却只是短时间的,等到痛苦记忆重来的时候,会比以前更加汹涌、更加激烈。
关风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陈池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他拿起手机放到耳边。
“左明明不见了。”关风的语气非常焦急。
“那么多双眼睛都让他逃了?”陈池漫不经心地说。
“我知道你早上和他冲突了,但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很有可能会被上帝之手杀掉。你在哪里?快回来。”关风说。
“我在墓园。找人是警察的事情,我又帮不上忙。”陈池无奈地说。
“你怎么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一点都不像你爸爸。不说了,我要出去了。”关风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陈池收起了电话,默默地转过了头。
关风提起了爸爸,陈池的眼前浮现出爸爸的身影。他固执地站在门外,无论妈妈怎么打他,他最终还是离家而去。
没有人知道爸爸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从警队辞职,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每天窝在那里,很少回家,很少见客。如果不是因为有一些关系,律师事务所早就关门了。
陈池站了起来,也许他应该离开了。他不能让上帝之手再得逞,他要为乔羽报仇,他要让白潇潇看着自己成功。
走出墓园,陈池望着天空倾盆而下的雨水,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左明明一直在一个空间被保护了三天,他最想去的地方一定是人多的地方。左明明没有其他爱好,唯一的爱好便是打游戏。那么,符合这两种特点的地方只有一个——网吧。
4
酷点网吧。
这个离林城刑警学院200米远的大型网吧,无疑是整个学校的学生最喜欢来的地方。不仅仅因为这里配备了最先进的机器和宽大的液晶显示屏,更主要的是这里午饭、饮料、电话应有尽有。特别是包间,里面的设施配备几乎可以和外面的快捷酒店标准间媲美。
今天是周末,网吧的生意特别火暴。不光包间,就连大厅的一百台机器都坐满了人。老板黄永看着显示器上营业额节节攀升,心里犹如喝了几口蜜,禁不住唱起了《智取威虎山》里的片段。
“给我5号房单间的机器。”这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鼻子上架了一幅宽大的墨镜,浑身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息。
“不好意思,今天人满了。下次你早点来吧。”黄永扫了男人一眼,继续低下头算账。
“给我5号房单间的机器。”男人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话,然后把五张百元钞票放到桌子上。
“好,好,没问题,没问题。”黄永看着那几张钞票,脸上立刻堆起了一朵花,他拿过钞票,然后把五号房的机器关了。
很快,一个染着黄发的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脸蛮横地质问黄永怎么回事。
“你下午来吧,我免你两天网费。”对付这样的人,黄永轻而易举。
“那好吧,说话算话啊!”年轻人悻悻地看了看旁边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离开了网吧。
男人没有再说话,径直向5号房间走去。十分钟后,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离开了网吧。
“你慢走啊!”黄永笑嘻嘻地看着男人离开,心想要是天天有这样的顾客,那可真就发财了。
上午十一点半,陈池来到了酷点网吧。
面对网吧密密麻麻的人头,陈池感觉眼前一片眩晕。他走到老板面前,希望能看下网吧的登记表,结果却被老板拒绝了。
无奈之下,陈池只得一个一个寻找,可惜大厅有几百台机器,再加上旁边的人,找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找到左明明。最后,陈池的目光落到了旁边的包间上。
三十个包间,有的开着门,有的关着门,陈池一个个看向里面,看见的不是白眼就是蔑视,他真的崩溃了。下一次一定要跟关风要一个警员证件什么的,至少能方便自己做事。
走到5号包间的时候,有人拉住了陈池的肩膀,他转过身看了一下,是网吧的老板。
“小子,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老板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我找人。”陈池说。
“找人?我看你是想偷东西吧,快给我出去,否则我报警抓你了。”老板一脸怒容。
陈池无奈只得离开了,也许左明明不在这个网吧,他在另一个网吧也说不定。陈池没有多想,转身向另一家网吧走去。
上午十一点三十八分,陈池接到了关风的电话。
“左明明出事了,酷点网吧,5号包房。”关风简单地把地点说了一下便挂了电话。
陈池没有多想,快速向酷点网吧跑去。等他赶到的时候,关风和警察已经在那里了,网吧里面的人全部被“请”了出来,网吧老板黄永一脸悲苦地站在一边。
左明明死在键盘上,他的心口插着一把没有刀把的尖刀,死亡原因关风已经知道了。在左明明来这里之前,上帝之手曾经花五百块钱在五号包房待过十分钟,那把没有刀把的尖刀就是他安装到机器上面的。等到特定的时间,尖刀突然从机器里射出来,射进左明明的心口。
“之前我来过这里,可惜老板以为我是小偷,把我赶出去了。”陈池无奈地看了看黄永。
“你再给我说说那个男人的样子。”关风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下黄永。
“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戴了一副墨镜,说话声音很低,我根本没注意他的样子。他给钱很利索。他个子大概和他差不多。”黄永指了指陈池。
“你这里不是登记上网吗?他为什么没登记?”关风想了想问道。
“人家给了那么多钱,我哪敢让他登记啊!”黄永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说。
陈池走进了现场。左明明已经死了,现在他要做的是寻找出上帝之手的下一个提示,保护好下一个人的生命安全。
显然,这一次上帝之手给出的提示不像以前一样,电脑因为长时间的待机一片漆黑。最后的画面是CF游戏断开服务器连接的界面,显然左明明在死前玩的游戏正是CF。这款名为《穿越火线》的游戏,是之前CS的升级版本,一直深受很多枪战游戏爱好者的喜欢。
左明明的头靠在键盘上,右手还握着鼠标,左手抓着那把让他死去的尖刀,这个动作说明那把尖刀是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射出来的,因为来得太突然,所以根本没来得及闪躲刀便刺到了心脏上。
经过现场勘查,陈池很快便破解了上帝之手是尖刀机关的谜局,上帝之手用一根松紧带打成一个活扣,跟着把刀子和一个弹簧压在一起系到上面,然后把鼠标的连接线绕到后面,随着左明明不停的按动鼠标,等到连接线脱出活扣,那把刀子借助弹簧的反弹,瞬间插进左明明的心口。
这样的机关其实并不高明,但是因为包房里面的显示器全部是AOC洛士奇显示器,下面只有五厘米的空间,所以刀子和鼠标线在后面被绑到一起,根本看不到。再者,左明明只顾着游戏,对于显示器后面的东西根本无暇顾及,所以才让上帝之手的阴谋得逞。
“周波,你怎么才来?”门外传来了关风的训斥声。
“我去了导师那里一趟,我们分析出了上帝之手的画像。现在案子是什么情况?”周波的声音有些疲惫。
陈池走了出来,他看见周波正仔细地盯着现场勘查报告,眉毛时不时上挑,仿佛在思考什么复杂的问题。
“找到上帝之手下一个目标的提示了吗?”关风问。
陈池摇了摇,这一次他是真的找不出来,也许这一次上帝之手根本就没有留提示。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上帝之手的犯罪心理已经成熟,不会轻易改变。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关风看了看其他人,然后向前走去。
陈池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突然他止住了脚步,五号包房在整个网吧的第五排,并且它对着网吧的第五个窗户,窗户外面是林城的第五商场。
五,这是上帝之手留下的信息吗?
“怎么了?”周波看了他一眼问。
“我想我知道上帝之手留下的提示是什么了。”陈池抬高了声音,大声说。
5
关风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感觉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通畅。这种感觉让他稍稍有些空灵,但是空灵过后很快又回到现实中。桌子上放着一份文件,那是周波离开前摔到上面的,就在刚才,他们之间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并且大吵一架。
关风和周波都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从上帝之手的第一件命案开始,他们就感到既兴奋又沉重,兴奋的是他们遇到了比以前所有案子都诡异的高智商犯罪,沉重的是死亡接二连三,并且一次比一次诡异。幸运的是,在侦破过程中,关风遇见了陈池,陈池的思维和推理能力为他们提供了不少帮助,不但找到了上帝之手留在现场的线索,而且找出了不同案子里面的相关因素。虽然后来两次都没有挡住上帝之手行凶的脚步,但是最起码他们有了一个方向。
可是,正是因为这一点,关风和周波起了争执。
从左明明的死亡现场回来,周波竟然让陈池先回了学校,然后他拉着关风来到了会议室。
“我有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要和你说。”周波脸色凝重,语气不容置疑。
“你说。”关风坐下来,从口袋拿出烟放在桌子上。
“我觉得陈池很可疑,他和上帝之手很可能有一些关系。”周波迟疑了几秒钟,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你说什么?”关风顿时愣住了。
“我知道很难相信,其实我也不想相信。昨天晚上我路过教师楼,便去导师那里坐了一会,和他聊了很久。导师给我说了很多现实中的罪犯心理特征,回来的时候我仔细思索了一下,模拟出上帝之手的犯罪特征,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陈池。犯罪动机、心理特点、作案时间,都非常符合。所以我不得不找到你说这个问题,我也希望这个推论是错误的,但是我们在对待罪犯的时候,应该注重的是证据和案子的真相,不能让人情左右法律。”
“好,说一下你的分析,我听听。”关风点点头,把烟塞到了嘴里。
“模拟判断犯罪对象,首先要从犯罪心理说起。龙武是第一个被害人,也是引发上帝之手整个案子的关键。因为龙武是特别班的学生,他的死让陈池得以进入特别班,也让上帝之手的目标锁定在特别班的学生身上。如果说龙武是一个伏笔,那么接下来被害的王涛、白少杰、左明明便是整个案件的证明。
“上帝之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特别班的学生。这样的犯罪心理只有一种,因为自己内心的缺陷或者平庸,妒忌特别班的学生,所以才会将他们一一杀害。这样的犯罪心理,陈池显然没有。但是很多时候一些犯罪心理是从正常心理上分化出去的旁支。
“我今天早上去查了一些陈池的资料。他的父亲以前是警队的犯罪心理指导员,后来因为一件案子离开了警队,从此他性情大变,很少回家。陈池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可能是受到父亲的遗传,他对推理以及人性心理的天赋过于常人。但是他的推理天赋根本没有被重视,一直到一年前他参加那个推理大赛,才彻底显露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才被选进特别班。
“虽然陈池拥有推理天赋,但是一直都没有得到重视,这个心理与资质平庸无法发挥自己特长的犯罪心理异常符合,所以上帝之手的犯罪心理,陈池不但具备,并且非常符合。
“其次,犯罪动机。有了犯罪心理,他的动机自然就明确了很多。杀死龙武是因为他挡住了陈池进入特别班的路,杀死后面的人则是他不被理解的扭曲心理的释放。”
“可是,龙武死的时候,陈池正和同学在一起喝酒,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周波的分析已经很透彻,关风只能从作案时间上找疑问。
“陈池当时的确在和同学喝酒,但是中间他曾经去厕所离开过十几分钟,从他们喝酒的饭馆到龙武被害的小巷子,只需要四分钟就可以过去。同样,王涛死的时候,你和陈池曾经找过他。王涛是一个性情古怪的人,一般人根本不愿意见,是什么原因让他不但和上帝之手在一起,并且还到自己的画室画画?只有他熟悉的人才会这样,所以陈池的嫌疑不可排除。
“还有白少杰的死。只有特别班的学生了解白少杰的动向,其他人根本不可能了解得那么清楚。陈池完全可以跟踪白少杰,熟悉他的习惯,然后把他约到天龙魔方俱乐部,将他杀死。因为他完全了解警方的案情进展,所以任何事情做起来都得心应手。
“左明明死之前,陈池曾经和他发生过冲突,然后陈池离开了学校。一直到左明明被害,他才从外面回来。更主要的一点是网吧老板的描述,上帝之手的身高和陈池一样,这所有的一切难道不奇怪吗?”周波问道。
“也许,这只是巧合。”关风依然不相信这个结论。
“如果上面的全部是巧合,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上帝之手留下的提示,为什么每一个陈池都能猜出来,我们却连皮毛都想不到,难道我们这些人的知识和能力真的那么差吗?只有疑问是一个人制造自己的,他的回答才会如此精准。这种事情在中国古代就有,贼喊抓贼。难道说这也是巧合吗?”
“不,陈池不会是上帝之手,这是不可能的。他的父亲曾经是警队的犯罪心理指导员,父亲是警察,儿子怎么可能是贼呢?”关风被周波的话逼得不知所措,变得激动起来。
“心理学上说过,罪犯是可以遗传的。通常罪犯的遗传分两种,一种是父亲是一个罪犯,他儿子是罪犯的几率会非常高,第二种是父亲是一个接触罪犯比较多的人,他的儿子变成罪犯的可能性也会很高。陈池的父亲曾经在警队接触过很多刑事犯罪,分析过犯罪人的心理,他的儿子变成罪犯,是完全符合犯罪心理学的。”
“好了,不要再说了。没有确切证据,我们怎么可能如此确认?周波,你的这些猜测会扰乱侦破方向的。左明明被害,上帝之手在现场留下的提示是什么,也许这是你应该思索的问题。”关风叹了口气,打断了周波的话。
“好,关队长,就当我没说。”周波甩下手里的文件,转身走了出去。
关风手里的烟烧到了尽头,他回过神来,刚准备站起来,门却开了。陈池走了进来,他的眼神很复杂,无奈,疑惑,更多的是难过和失望。
关风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陈池一定是听见了刚才他和周波的对话。 刑警手记之409特别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