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她对我笑笑,说,姜生,我的好妹妹,你不是要恭喜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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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睡觉之前,我对着镜子照了好久,也笑了好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我觉得自己就好像是玩斗地主时,被两个炸弹轮着炸掉的倒霉鬼。
我对着镜子挤眉弄眼,自语道,嗨,姜生,明天去买彩票吧,说不定能中五个亿。
然后,我就开始分析,要是中了五个亿,我该怎么花……最后,我被这怎么花都花不掉的五个亿给愁坏了,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眼下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眼睛里还有红血丝,跟只喝醉了酒的熊猫一样。
一大清早,我就开始纠结。
上班呢,还是去参加凉生的婚礼呢?
上班说不定我要面对我的顶头上司程天佑,那我需要恭喜他当爹了;去参加婚礼,我一定会面对凉生,那我需要恭喜他和未央百年好合。
我真是个倒霉孩子啊。
最后,我还是决定去参加凉生的婚礼,怎么说,我都是他唯一的亲人啊。
我找出曾被金陵撕掉的皱巴巴的喜帖,看了一眼举行婚礼的酒店,就开始给金陵打电话,结果关机。
我想了想,又给北小武打电话,结果依然关机。
我就狐疑了,我想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大闹过人家的单身派对吗?怎么,都在关机思过呢?
我已经跟公司人事请过假,所以,直接打车到了未央和凉生举办婚礼的酒店。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我是时候离开永安了。
因为我开始感觉到自己的心慌了。
来到酒店门口,刚下车,就看到酒店巨大的拱门上挂着写有新人志喜的横幅,可是,门前却无人迎接。
酒店冷清得让人觉得不对头,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新娘未央。
我当下产生了一种很坏的预感,手心瞬间冰凉,我迟疑了一下,接起电话。
电话中,她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像春初不可暖融的冰,她说,姜生?
我应了一下,嗯,然后说,未……呃……祝你和我哥新婚大喜啊。
她似乎笑了一声,很落寞的模样,说,大喜?嗯,真是大喜!谢谢你,谢谢你!姜生,真的谢谢你!
她一连说了几个“谢谢”,可是我听起来却心里毛毛的。
她问,你在哪儿?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这么热闹的时候。
可电话里除了她的声音,却并无其他。
我说,我在酒店门口,这就进来。
她就笑,好啊!我等你!
我挂断电话,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走进了酒店。
走进她说的紫玉厅时,我整个人呆住了。
偌大的宴会厅里花团锦簇,婚礼现场布置得梦幻而大气,梦幻来自一个女人对爱的期冀,大气来自那个男人良好的审美吧。
可是,偌大的宴会厅里,只有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子,她静静地望着台上她爱的那个男人的名字发呆,当她回头看到我的那瞬间,便怔怔地笑了,笑得那么灿烂。
我呆在门口,不知是进是退。
她的婚纱很美,她的人也很美,她交付了她最美的年华、最美的情谊,换来的却是……却是……新婚当天,那个男人最狠最彻底的放弃。
她对我笑,眼眸中水雾弥漫,她说,姜生,我的好妹妹,你不是要恭喜我吗?
那一刻,我口干舌燥,如坠地狱。
她缓缓地走向我,婚纱是刺眼的白,她的笑容是刺眼的美。
她看着我,上下打量着,半天后,笑着问我,我的婚纱漂亮吗?
我不知所措地点点头,胸如石压,不知如何说话。
她笑笑,凄艳动人,说,可他不肯看。
她冲我转了一个身,然后问,姜生,我漂亮吗?
我麻木而心疼地点点头。
她就哈哈大笑,说,可是,他却不肯看,一眼都不肯看!姜生……说到这里,她停住了,很温柔地问我,姜生,你饿了吧?
我还没有回答,她就拍拍手,只见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很犹豫地问道,小姐……都没来……还要上菜吗?
未央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又瞬间黯然,她笑道,他们都会来的,都会来的!然后,她转脸看着我,说,姜生,你说是不是?他们都会来的。
我看着她满目的期待,我知道,此刻她已经痛苦到了麻木,就说着傻话骗着自己,于是,我极其不是滋味地点了点头。
未央在那一刻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对服务员说,姜生都说了,他们会来的!他会来的!上菜!
服务员不知所措,却最终遵从了这个感情上受了严重伤害的女人的意愿。
宴会厅里,服务生鱼贯而入,将佳肴一一端上。
大概,他们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婚宴。
只有美肴,却无嘉宾。
就这样,在这个落寞的日子里,未央的婚礼上,只有我和她两个人,面对着几十桌盛宴,孤单可笑得不成样子。
我看着未央,她望着桌上的美食,笑得异常美艳。
我哆哆嗦嗦地开始拨打凉生的电话,却不在服务区。
未央很冷静地看着我,孤孤单单地坐在一张桌子前,开始慢慢地享受这无边的盛宴。
她先是细细地嚼,最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吃,变得毫无吃相,满嘴都是。她望着我,笑道,很好吃啊,来,姜生,你也吃。
她像是一个用力游离在自己情绪外的孩子,不肯去碰残忍的现实。
她一生之中,从无这般狼狈,也从无这般不体面。她是锦衣玉食下养大的孩子,因为宁信,她不知人间愁苦。
佳肴美酒,她从不放在眼中,而此刻,却仿佛只有食物,才能将她巨大的悲伤给填埋掉。
她一边吃一边笑,那些饭渍、菜渍纷纷落在她洁白的婚纱上,她开始没有注意,然后又开始小心地擦,一边擦一边紧张地说,怎么办?他要是来了,会发现不好看的。
此时的我,面对着此时的未央,心就如同放到了碎肉机中一样。想哭,却觉得那是鳄鱼的眼泪;不哭,却又忍不住难受。
我脸上奇怪的表情落在未央眼里,让她一边吃一边发笑,说,哈哈,姜生,你的样子太奇怪了,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笑着笑着,她终于哭了,眼泪落在了婚纱上。
她看着我,一字十行泪,说,姜生,为什么,爱一个人要这么难啊?
她说,我错了,我求他了,我道歉了,我隐瞒了他真相,我只是想得到他,我只是想陪着他,我只是想这辈子都不离开他。我错了吗?
她说,我求他娶我,甚至只陪我演完这场婚礼也好,别让我一个人难堪……可是……姜生……姜生啊,他却连这点都不肯!
她说,你们都说,他是温润如玉的君子,然而这君子狠起心来,这么狠。
她说,我以为,我穿着婚纱,在这里等他,他就会来,我以为他会心软,我以为他会想起我曾经的好,我以为我的付出,足以抵掉我这次的错……可他却不肯看我一眼,一眼都不肯……她哭着哭着又笑了,那泪眼迷离的笑容里充满了麻木和厌世的情绪,她说,姜生,你说,他到底有多恨我?
他有多爱姜生,就有多恨你!
这时,宁信满面凝重地走了进来,声音缓缓。
她心疼这个女孩的倔强,心疼她的受伤,却也恨她的倔强。
其实,早在昨天夜里,当凉生冲到“宁信,别来无恙”会所,拉出未央,问起北小武所说的话是否真实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会如此决绝以对的。
她的理由很简单——他是程家的根,是程方正的血脉,混杂了周慕这个男人的血,你说,他会有多柔情?!
她不是没有警告过未央,关于凉生这个人如果释放了暗黑能量,会有多么可怕;她不是没有告诉过未央,凉生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他曾有过的所有妥协和隐忍,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自己的妹妹陷入一场无望的不伦之恋,所以,沉默和不争成为了他对待这个世界的最好方式。
在宁信看来,凉生的柔软和冷静,只是他的一个处事态度,而不是他的性格,一旦触及他的底线,他决然不会有程天佑的柔肠百转。
程天佑冷的是言语,凉生冷的是心。
可是,未央却不肯听她的任何劝告。
于是在“宁信,别来无恙”会所里,她先是闹情绪——是的,我就是隐瞒了你,怎么了?!
凉生叹了一口气,说,那么,明天的婚礼,取消吧。
一瞬间,未央便慌乱了心,她拉住他的衣袖,哀求道,我错了,对不起,我是爱你的啊。
凉生没有看她,目光淡淡,似乎是心疼,却说,我不是跟你来商量,只是通知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毫无挽回的余地。
他回到车上,亲信老陈已经被他铁青的脸给惊住了,老陈越来越害怕这个年轻的男人,他远不是寄人篱下的程家表少爷那么简单。
凉生对呆愣着的老陈秘密吩咐了一件事,说,用什么方式我不管,我要你今晚就去验,我和姜生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老陈知道,凉生是想验DNA。
这夜,面对这个惊天的消息,凉生强忍着自己的冲动,劝说自己要冷静。
正如宁信所说,他隐匿着自己所有的欢喜悲伤,就是不想自己太过期望,然后落空。这点,就是他和程天佑的最大不同。
除了害怕程家会阻挠,凉生本人也是她不看好未央与其在一起的最大原因——她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幸福,但是,幸福绝对不是一个人的赠予,而是两个人相互的取暖。
而凉生,显然不是可以与未央相互取暖的人。他会冷掉她的心,她的青春,她的幸福,她的一生。更何况,她为了这场婚礼,对他做了最大的欺瞒。
按照宁信对凉生这个人的了解,她知道,他会有多恨未央,会有多么不能原谅她。
所以,昨夜,她劝说未央放弃。
所以,当她走入未央这一个人孤单的婚宴,面对她如泣如诉的蒙眬泪眼时,还是那么认真、那么残酷地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姜生,就有多么恨你!
这仿佛一记霹雳,炸在了未央的眼前。
她像被人用耳光狠狠地扇醒了,从逃避、麻木之中醒来,她不再笑,更不再哭,而是呆呆地看着我,喃喃着,仿佛在念着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仿佛那是一个被她狠命忘记,却又要拼命想起的名字——姜生?姜生!姜生……渐渐地,她仿佛从昨夜醒来,迎着我走过来,哈哈大笑,说,姜生!
她说,姜生,现在你该满意了吧?!我失败了!我彻底失败了!败给了你!我留不住一个我想爱的男人,你,满意了吧?!你该对着我笑啊!你该嘲笑我,甩你耳光时多么硬气;你该嘲笑我,对你晒幸福时多么可笑!来啊,嘲笑我啊!
我站在原地,任凭她推搡。
宁信拉住几乎发疯的未央,说,放弃凉生吧!别傻了!
未央转身,狠狠地看着她,几乎是口不择言,她说,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我放弃凉生,不就是希望凉生和姜生在一起,那样,就永远没有人跟你抢程天佑了!你太自私了!
宁信看着未央,心酸而悲伤。
我看着宁信,未央的话也让我分外感伤。
突然,未央一把拉起我,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将我拉出酒店,来到停车场。她将我推进车里,关上车门,任凭宁信追来如何拍打车门,她都不肯开。
她拨打了凉生的电话,却被转到了声讯台。她露出凄厉的冷笑,说,凉生,你不接我的电话,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带走你最爱最舍不得的人!小鱼山的悬崖边上,我告诉过她,如果她把我逼上悬崖,那么我就抱着她一起跳下去!
说完,她就发动了汽车。
我在她身边惊慌失措。
我试图跟她说话,她却转脸对我冷笑道,你想死在路上,还是死在悬崖下面?
可未及她开出酒店,车后就蹿出一辆车,一阵尖锐的引擎制动声,硬生生地将她的车逼停了下来。
这时,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了,走下车的却是满眼血丝的凉生。
他站在离我们很近的距离,一身疲惫。
未央突然就哭了,她像个找到了家的孩子一样,从车上跑下来,抓住凉生的手,说,原来你在这里,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
凉生不说话,抽身走向车的另一旁,拉开门,一把拉住我的手,掷地有声地说,姜生,别怕,我在这里!
我看着他,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这是一双我等待了多久的手啊。
我以为我默念过了“三二一”,我就会彻底放弃——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追你千辛万苦,却得不到你;有人只需对你微微一笑,却能令你连滚带爬,扑过去。
凉生看着我的眼泪,眼眶也微微一红,他握住我的手,变得愈加用力,说,姜生,我们走!
我和凉生离开的时候,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了无数的闪光灯——如果没有程家,这是我们“享受”不到的礼遇。
凉生没有躲闪。
此刻,他根本无需躲闪。
他用他的方式宣告天下——是的,我要带她走!
在他牵到我的手的那一刻,就注定,他向全世界宣战了,而不仅仅是一个程家。
未央看着我和凉生离去,悲凉地笑笑,声音缓慢而苍白,崩溃而绝望,她一字一抖,笑比哭悲——我们的婚礼,你……带姜生走?凉生!这辈子,天涯海角,我绝不放过你! 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3 子夜歌(典藏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