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高考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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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苏南轻轻推了我一把:“去玩吧。”我回头,他却已经转身,和周承光斗嘴去了。
方晓静过来拉我:“胡乐,愣着做什么啊,浪起来啊。”
我深吸口气,稳住怦怦直跳的心脏,对方晓静展颜一笑:“好、好啊。”
十二点将至,漫天烟花散开,整个天空失去了往日的宁静,各色烟火源源不绝,鞭炮声响彻云霄。
方子聪看着手表,不由自主地数着时间:“十、九、八、七、六……”
方晓静拉着我:“快快快许愿,周承光,班长,快许愿啊,新年的第一个愿望肯定会实现,我先来。”
方晓静将手放在唇边,大喊:“我希望能考上一所好大学,认识许多帅哥美女,吃遍山珍海味,游遍全世界,还有身边的人健健康康、幸福安好。”
我闭上眼睛许愿,睁开的时候,苏南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笑着问他:“你许了什么愿望?”
“你呢?”他问。
我看了一眼周承光,他正看着远处绽放的烟火,烟花稍纵即逝,却在他清秀苍白的面容上留下短暂的痕迹。
我的愿望很简单,希望周承光能平平安安,与我们一起笑到老。
思及此,我反问苏南:“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苏南转过头,望着远处,平日里冷峻的侧脸被烟火柔和了弧度,他眼睛微合,长秀的睫毛染上夜的清冷。
在我以为苏南不打算回答我的时候,他侧过头,温柔地看着我:“我的愿望就是你的愿望。”
这绕口令似的话,乍听之下不明所以,但深究而下,我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因为彻夜疯狂,导致翌日一早,我困乏不已,埋在被窝里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最后是苏南将我从被窝里挖出来。
周承光家里的被子床垫是清一色的鹅毛白,陷进去宛如掉进云端,苏南从软绵绵的被窝中将我提溜出来,我还半眯着眼睛打着哈欠。
“好困,我想睡觉。”我说。
苏南一只手扶着我的背,我像是软体动物窝在他身上,离了温暖的被窝,我止不住打了个冷战,更往他怀里钻。
“下雪了。”苏南好脾气地任凭我拱着,言语含笑,不若他平时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
“下雪了”三个字让我立马清醒,立马跳起,拉开帘子看着窗户外,晶莹剔透的雪花从天而降,风一吹,几片雪花贴在窗户上,那剔透精致的样子让我爱不释手。
我打着赤脚往外冲,苏南轻轻松松地拉住我:“麻烦你穿鞋。”
等我收拾好出门的时候,方晓静他们早已在花园里打起雪仗了。
见我出现,方晓静团了一团雪球,朝我砸来,我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眼见那雪球朝我面门而来,一道温热的身躯挡在我面前。
啪的一声,雪球落在苏南头上,窸窸窣窣落下。
“你没事吧,疼不疼?”我怒瞪方晓静,满心想着为苏南报仇,握起一团雪球扔过去,结果方晓静拿方子聪作为挡箭牌,看着方子聪被我砸得嗷嗷叫,苏南忍俊不禁。
“我没事。”他说。
“帮我一起揍他们。”我玩红了眼,早已忘记了冷,和方晓静他们你来我往,一时之间雪球满天飞,惨叫声也不绝于耳。
我被打中好几次,脖子上的雪化成水,冷得我不停地打哆嗦,委屈地和苏南告状:“他们欺负我。”
我以为苏南会说:“活该,谁让你和他们一起胡闹。”
但他没有,他将我往后一揽,嘴角一扬,眸子微微眯起,气定神闲道:“我帮你报仇。”
苏南出马,我立马拿着小马扎坐在一旁观看,恰好周承光从楼上下来,见我们这么热闹,好奇地问:“你们在玩打雪仗?”
“不。”我摇摇头,看着苏南弯腰团了一团雪球,说道,“是苏南在单方面殴打方晓静和方子聪。”
果然没多久,那端传来方晓静他们嗷嗷惨叫的声音,接着是求饶声。
我在内心暗自欢喜得意,苏南可是篮球队的队长,投篮命中率极高,他们竟然欺负他的青梅,活腻了不成。
我见苏南他们已经停手,便将目光移回来,见周承光面色有些苍白,原本满心欢喜化成担忧:“你没事吧?”
周承光朝我笑笑,但说话有气无力:“我没事。”
“天这么冷,你上去休息吧。”我催促他。
也怪我们,昨晚闹得太晚了,而他全程和我们在一起,即便我们三番两次催促他去休息,他也不愿意。
他说,这是他过得最难忘记的一个年。
“我没事。”他笑道,“我看着你们玩。”
此时,一个雪球擦着我耳边而来,眼见就要砸到周承光,我忙挡住他,却不想脚下一绊,和周承光跌作一团。雪球擦着我们飞过,啪地掉在客厅的地板上,没多久便融化成水。
“对、对不起。”我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检查他,“你有没有怎么样,压疼你了吗,你心脏还好吗?”
周承光还未说话,我身体一轻,一扭头,人已经被苏南提溜着拉开,他的语气很淡,也许是在雪地上待久了,音色清冷无比。
“你让他没法好好呼吸了。”苏南说道。
周承光挣扎着起身,这一动,他的嘴唇又白了几分。
方晓静跑过来,低头忏悔:“对不起啊,我只是闹着玩。周承光,你怎么样?”
“我没事,你们一个个的表情怎么和天塌了一样,我也想玩打雪仗,很久没玩过了。”周承光笑笑,无视我们担忧的神情,往外走去,没走几步,他身形一晃,直挺挺地栽倒在雪地上。
漫天雪花中,他就那么倒下了。
我有一瞬间心跳停止。
大年初一,周承光进入手术室抢救,清冷的医院只有我们彷徨的面孔。
我们谁也没说话,静静地守在手术室外,我捏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中。突然手掌一暖,我低头,苏南不容置疑地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带着热度,让我原本焦灼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他说:“周承光会没事的。”
我抬头看他。
他面色平静,但眼底的坚定奇异地抚平了我的担忧,看着依旧亮着的手术灯,我低低道:“我相信你,他不会有事。”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们闻声望去,一位身材高大、西装革履、面容冷肃的男人朝我们走来。
他身上强大的气场瞬间掩盖住医院的冰冷,那双凌厉的黑眸扫视了一圈四周,我不由自主地往苏南身边缩了缩,便听他说道:“你们是承光的同学?”
在他强大的气场下,我们大气都不敢出,唯有苏南没被吓到,礼貌地道:“是的,您是……”
“我是他的父亲。”
我想象过无数次周承光父亲的形象,但从未想过他竟是这么年轻英俊,虽然眉宇之间刻上了年岁的沧桑,但这就是放大版的周承光啊。
他们父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周叔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对周承光的父亲说道:“老爷,少爷会没事,你别担心。”
整整六个小时,手术室的灯才暗下,医生鱼贯而出,我们忙迎了上去,周承光的父亲依旧是冷肃的模样,但紧锁的眉头却泄露了他的担心。
“我儿子怎么样?”他的声音又低又沉。
“没什么大碍,但是……”医生看了一眼他,“贵公子不适合继续上课了,他的身体支撑不住,只能好好休养,等待心源。”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周承光的父亲点点头。
周承光被安排到高级病房,专业护工二十四小时守着。周叔带着我们先回去,并且很是抱歉:“大过年的,让你们都没法安安心心的,接下来我可能要在医院,你们都回家吧。”
我们不想给周叔添麻烦,点头应下。
到了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决堤,苏南也没劝慰我,只是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哭了一场,我的情绪转好许多,苏南在厨房忙活,我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电视,脑子里始终回荡着医生说过的话。
如果两年内再找不到合适的心源,进行换心手术,那么等待周承光的只有一个结果。
“吃面了。”苏南的声音将我从越坠越深的思绪中扯回。
我点点头,捧着面碗,刚吃了一口便噎到了。
好咸。
苏南面色微红:“我……不太擅长做饭,你将就点,过年店门都关着,我们也没地方吃饭。”
我一边哭着一边大口扒面,眼泪掉在面上,似乎又咸了几分。
苏南叹了口气:“以前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还不相信,你再哭眼睛就变成核桃了。”他抽了一张纸巾,替我擦去满脸的泪。
接着又抽了一张,轻捏着我的鼻子:“用力。”
我下意识照做,苏南拿开纸巾,随意扔进垃圾桶中,他轻声道:“看你替别人流泪,我真是……”
他却没继续往下说,只问我:“你的新年愿望和周承光有关对吧?”
我吸了吸鼻子,睁着泪眼看他。
他望着我:“我说过,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而两个愿望交叠,周承光就有了我们两人的庇佑,他会没事的。”
因为家人都不在,苏南也不放心我,所以回家拿了一些换洗的衣服,索性住在我家。
我洗完澡,正准备叫苏南去洗澡,却发现电脑屏幕亮着,而上面的资料全都是有关于心脏疾病方面的。
看着看着,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浮上眼眶。
苏南去楼下泡了两杯牛奶,他将牛奶递给我,摸摸我的脑袋:“喝完牛奶早点休息,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事叫我。”
“苏南。”我在他转身的瞬间拉住他的衣角,他微愣。
“谢谢你。”我说。
“傻瓜。”
他拉着我走到床边,半强制半哄着替我盖上被子:“什么都别想,闭上眼睛好好睡觉,明天我们再去看周承光。”
“好。”我点头。
翌日一早,提前得知周承光已醒来,我们四人约定好时间,这才去了医院。
病房里,周承光正在吃苹果,看到我们,抱歉地笑笑:“我真是没用,大年初一就让你们不欢而散。”
“说什么胡话呢,你健康我们才放心。”我赶紧说道。
“胡乐,”他说,“你眼睛肿了。”
我正低头掩饰,苏南已经开口:“所以说你争气一点,别动不动就晕倒,让别人寝食难安。”
闻言,周承光愣了下,原本带笑的眸子盛满了愧疚和感动:“胡乐。”
“好了。”苏南阻断我们的视线,“你好好养病,别想太多。”
我们估摸着也打扰了许久,打算离开,周承光却叫住我:“胡乐,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我看了苏南一眼,苏南敲了敲我的头:“去吧,不过记得别爱心泛滥,又答应他不该答应的事情。”
他们走后,周承光靠在枕头上,朝我招招手:“胡乐,坐过来一些。”
我木着脸道:“你看你又忘记了,叫学姐。”
他愣了下,无可奈何一笑:“是,学姐。”
周承光的开场白是:“学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吗,很久以前……”
这熟悉的开场白,我在电视里看过不下十次,我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静静地等着他,即便他说得再烂,我都会记在心里。
“第一次我的书包不小心砸到你,你那气鼓鼓又故作威严的模样,说真的,很好笑。”
对不起啊让你见笑了,难怪你一个刚转学的小豆芽不惧我,原来我毫无威严啊,还以为自己在苏南身边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多少有点像他呢。
“刚开始我只是对你好奇,但后来逐渐被你吸引。”周承光低眉浅笑,“你好像无时无刻都活力满满,天塌下来都不怕,我喜欢你笑的样子,那模样会让我忘记一切。”
我静静地看着他。
“学姐,你别一副苦瓜脸。”他好笑地伸出手,和往常一般,亲昵地揉揉我的脑袋,“遇到你,我很开心。”
“学姐,”他停顿了一番,轻轻道,“你知道我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吗?”
“什么?”我问。
他定定地看着我,苍白的面容带着一丝浅笑:“我希望你能考上理想的学校,代替我那一份。”
周承光垂下眸子,敛去眼中不舍:“我可能要休学,等身体好转一些,我可能就要回M国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祝他一路顺风还是安心休养,我现在统统不想说,因为舍不得。
“学姐,我可以抱抱你吗?”周承光突然说道。
我点点头。
周承光凑近我,展开双臂,轻轻地环住我,他的左手打着吊针,我小心翼翼地不敢碰到他,他在我的耳边轻声道:“我会努力活着,等你们来看我。”
离开病房的时候,我即便再怎么低头掩饰,苏南依旧发现我哭过了。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拍拍我的肩膀。
大年初八,我们一行人去机场送周承光。
“少爷,时间差不多了。”周叔办好手续过来,也是满脸不舍,“孩子们,再见,有空就来玩,不过你们现在学习紧,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成绩。”
我们连连点头。
登机广播响起,周承光一步三回头,最终他朝我们挥挥手,身影消失在登机口。
周承光离去后,时光老人似乎拨快了时间,一晃眼,我们已经高三了。
没时间再胡闹了。
我答应周承光,答应苏南,好好备考,这是他们的愿望,也是我自己的愿望。
我摒弃一切无关紧要的事情,真正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其间魏森出了新歌,也上了新闻,但我也只是听旁人提起。在我家,我爸妈已经默契地不在我面前看电视了。
不过在重复单调的复习中,还是偶有大事发生,而我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与苏南有关。
叶颜找到我家的时候,我还在房间里做习题。
她第一次来我房间,我也是第一次忐忑不安地招待她。
但她显然对我房间的布景毫无兴趣,俏脸微绷,与往日温柔的模样不同,那双眼凌厉地看着我,让我坐如坐针毡。
沉默了片刻,叶颜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胡乐,你知不知道苏南拒绝保送的事情?”
像有人在我脑袋中安了定时爆破弹,砰的一声,我理智全无。
见我目瞪口呆的模样,叶颜笑了下:“看来你还不知道,今天早上教导主任找我和苏南商量保送的事情,可他一口拒绝了,让教导主任又气又急。这种事大家求而不得,机会放在眼前他却不要,教导主任问他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保送,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我的心怦怦直跳。
叶颜直视我的眼睛:“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没说,我才更加确定他是为了什么。”
我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但我却像被人毒哑了一般,说不出口。
叶颜起身,整了整裙摆:“胡乐,我想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别让苏南后悔终身,也别让你自己后悔终身。”
我没送叶颜离开,而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猛地蹦起,狂奔下楼,我妈正端着水果,被我一撞,盘子里的水果掉了一地,她没好气地责备:“做什么呢?风风火火的,真是的,哎,出去也不知道穿鞋子,这死孩子!”
我一口气跑到苏南家里,第一次将门敲得砰砰响。
是苏南来开的门。
他一眼扫到我打着赤脚,眉宇的沟壑更是深刻:“学习学傻了,鞋子也不知道穿?”
“苏南,我有话跟你说。”我气喘吁吁。
他拉了我一把:“进来再说。”
他转身去拿鞋子,我却再也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拒绝了学校的保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
我吗?
他身形一僵,倏尔转身,眼神凌厉无比:“谁告诉你的?”
我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因为心急如焚,所以我也大胆了几分:“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说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要不要保送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无法接受他这模棱两可的理由。
他似乎想逃避,扔下鞋子就要上楼,我想也未想就绕到他面前,一把拽下他的衣襟,他被迫弯腰与我对视,眼底却含着几分愠怒和不耐烦。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问。
“我要你说实话。”我一字一句道。
“好。”他点头,“我的实话就是,我想参加高考,这是人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我不想错过。”
他以为我会被他说服,但我没有:“这不是实话,我要听实话。”
“你烦不烦。”他抓着我的手,神情不耐烦,“这就是实话。”
苏南绕过我想上楼,我在他背后喊道:“是因为我吗?”
他这次想也未想,直接转身,好笑地盯着我:“你会不会想太多?”
“如果是因为我……”我走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如果你有一点点的失误和遗憾,我会恨自己一辈子。苏南,我是认真的。”
他面色松动,半晌后,轻叹口气:“胡乐,你只要做一件事。”
我:“……”
“相信我。”
他一本正经地道:“你说过,想陪着省高考状元走在一起,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高三的那年春节,我们过得兵荒马乱。大年初一,我给周承光打了个拜年电话,他似乎蛮精神的,也问我备考累不累。
我欲哭无泪,能不累吗,我现在睡觉都还在做题。
高三没有时间概念,因为学子们都在争分夺秒地复习,连一贯嬉皮笑脸的方晓静方子聪都埋头苦学,教室里最多的就是翻书声。大家都在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没有人停滞不前。
天气逐渐变暖,当高考倒计时只有一个月的时候,我竟然出奇地淡定。
苏南告诉我,是龙是蛟现在都已经定型了,这一个月要好好回顾一下高中所学的知识点,然后准备迎接高考。
我从不问苏南准备得怎么样,因为我知道他一定没问题。
这一个月中,我和苏南一切如常,倒是我爸妈和苏爸爸苏阿姨着急不已,似乎只有等我们考完结束的那一天,他们才能将吊着的一颗心落下。
终于,到了六月七号这一天。
我和苏南被分到了一个学校考试,却不在同一个考场,考前他将我拉到身边,仔细叮嘱:“试卷发下来,先仔细审题,简单的题目先做,遇到难题别慌张,画个圈放在那儿,等有思路了再做,明白吗?”
我连连点头。
分开的那一刻,苏南走了一半,倏然转身,朝我做了个幼稚的手势。
我咧嘴一笑,那是我教他的打气手势,他一直都不愿意做,结果在做高中生的最后两天,他还是破功了。
真好。
三年的学习时间,两天完成答卷,出考场的那一刻,我有种如释重负脱胎换骨的感觉。
我和苏南默契地没问对方考得怎么样,但从他的笑容中我已经得到答案了。
高考结束后,学校开了一个高三学子的欢送会,平日中严肃的教导主任此时看起来万分和蔼可亲,他在上面慷慨激昂,我在下面没忍住,流下眼泪。
苏南好笑地看着我:“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种欢送会吗,怎么哭了?”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说。
苏南沉默了。
这一次欢送会结束后,我们即将脱下校服,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人。
我和苏南说:“我们已经十八岁了。”
苏南扬唇一笑:“是啊,十八岁了。”
动员大会结束后,教导主任眼尖地看到苏南,因为苏南没答应保送,他着实气了好一阵儿,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学生,他也不会真恼火。
“你小子,要是没考个省状元给我看,看我怎么收拾你。”教导主任笑骂他。
苏南第一次不谦虚:“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查成绩那一天,我爸妈比我还紧张,我妈甚至不敢面对现实,当她听到电话中报着688分时,我妈一度以为自己幻听,居然冲电话那端吼:“真的吗,是不是弄错了,真的是688分吗,怎么可能?”
我和我爸一脸黑线:“妈,电话那端是机械音,你和它对什么话?”
最后我妈确认了三遍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可不管她信不信了,我现在更关心苏南。
打电话给苏南的时候,我的手抖得和患了帕金森一般,他接起后,轻轻的一声“喂”,像是一根细线,将我的心高高吊在半空中。
我问他:“你多少分?”
苏南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叔叔告诉我,你考了688分,不错,没辜负我对你的精心培养。”
“谢谢谢谢,你先告诉我你考多少?”
“你猜?”
“你快说啊,不然我要因心脏跳动过快而亡了。”我催促。
苏南轻笑一声:“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我觉得自己可以竞争一下省状元的位置了。”
其实苏南还是谦虚了,他根本无须竞争省理科状元的位置,因为他考了730分,此等逆天的分数,试问有几个人能和他竞争?
如果叶颜参加高考的话,或许能和她竞争一下,可叶颜选择了被保送。
没多久,学校通知我们去拿毕业证和成绩单。
我妈拿到成绩单,这才真正相信我那688分的成绩并不是假的,学校对于我这只杀出来的黑马震惊不已,同时也惊喜不已。
我有幸让自己的名字和照片和苏南同框,成为下一届学妹学弟们的学习榜样。
自从苏南成为高考状元后,家里门庭若市,我天天去苏南家捡那些没来得及被收拾起来的零食,因为复习而丢了的体重,很快又回来了。
方晓静和方子聪的底子在那儿,但经过苏南的点播,方晓静考了一本,方子聪死活争取不上,只考了一个二本,但庆幸的是,他们报考的学校在同一个区,走路只要半个小时。
苏南作为省状元,简直比领导还忙,接受各种采访,暑期过去一半,他才终于歇了一口气。
我笑着问他:“当省状元好玩吗?”
他已经累得没有脾气了:“你说呢?”
他白了我一眼:“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要陪着我一起在街上走一圈呢?结果呢,说话不算话的家伙。”
我瞪他:“你这就误会了,我这是不想抢了你的风头。”
苏南摸摸脑袋,神情轻松:“对,你这喜感的脸和性格,的确能抢走我的风头。”
在这里提一句,相比方晓静和方子聪相距半个小时的路程,我和苏南报考的学校距离很近,因为我们在同一所学校。
他如愿以偿地上了清华大学,而我因为老天一打哈欠,也捡了个漏,跟在苏南身后,也被清华录取。
录取通知书发下来没多久,我们便听周叔说,周承光的心源已经找到,马上准备手术。
我们一合计,决定飞跃大洋去见他。
去的那一天,周承光正巧在准备手术,他对我们说道:“别担心,我答应过你们的。”
我们分别抱了他,轮到苏南的时候,周承光笑意盈盈地道:“你还是别抱我了,我怕一不小心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苏南先是愣了下,接着嘴角微勾:“那你说吧,现在我无所顾忌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周承光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心底翻江倒海,担心不已,但面上却装得平静:“周承光,你答应过我的,争气点。”
周承光重重地点点头。
周承光手术期间,我比高考还难熬,高考至少我已经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现在我不知道医生的医术如何,不知道那颗心脏适不适合他,不知道周承光挺不挺得住……
我紧张得直冒冷汗。
苏南握紧我的手,给我无声的安慰,我们一坐便是十几个小时,等手术室的门开启,我的腿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
“手术成功。”医生的一句话,让我们从煎熬的地狱回到天堂。
人间真好。
周承光刚动完手术,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四十八小时,如果无碍,便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周叔带着我们去周承光所在的别墅,我们遇到了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很可爱的一个混血宝宝。
两天后,周叔通知我们一切安好。
我们去医院探望周承光,他仍然十分虚弱,但我知道他已经蜕蛹成蝶,即将展翅高飞。】 风往北吹,你往南追(全两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