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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别拿年龄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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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一听,我欣喜若狂,但兴奋之余,我又有些怀疑:“你真的要给我喝汤吗?”

  闻言,苏南毫不犹豫地收回汤匙:“那你别喝了。”

  “别别别,我只是随口问问,我要喝。”我仰着头,眼中的恳切让苏南为之一愣,他眸子微合,片刻后才说:“算了,败给你了。”

  他将汤匙凑到我嘴边,淡淡警告:“你只能抿一口,知道吗?”

  我乖顺地点头。

  苏南薄唇微抿,修长的手指捏着白皙的汤匙,小心翼翼地将排骨汤送到我嘴边。闻着味儿,我腹中的馋虫大动,低头贪婪地咬住汤匙。

  苏南一愣,沉声命令:“把嘴松开。”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就是不愿意松开嘴巴,这一松开,到嘴的鸭子不是飞了吗?

  他见我冥顽不灵,摇摇头:“我就不该相信你。”

  说罢,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的嘴巴张开,但在松开汤匙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咬住了他的手指。

  苏南浑身一震,目光复杂地望着我。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讪讪然张开嘴。苏南瞪了我一眼,不自然地甩了甩手指:“你属狗的吗?”

  “咬疼你了吗?”我内疚地缩了缩脑袋。

  苏南并没有说话,侧着身收拾保温盒,沉默如石。

  我看着他耳朵红如玛瑙,额头上沁着薄汗,又望了一眼窗户,这天气并不炎热,他怎么满头细汗?

  我问道:“你很热吗?”

  苏南倏然回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黑眸晶亮。

  就在我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周承光礼貌地敲了敲病房门。

  我朝他打了个招呼:“你来了。”

  周承光抿着唇,仔细打量了一番我的脸色,这才微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就是割了一个阑尾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阑尾这东西可有可无,它存在于体内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周承光附和:“对。”

  我与周承光对阑尾需不需要存在进行了“学术性”的讨论,一旁的苏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拎着保温盒出去了。

  他一走,周承光立马坐在病床边,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语气带着几分抱歉:“胡乐,这次的事情对不起。我有事,可能要暂时离开几天。”

  我一本正经地说道:“叫学姐。”

  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拿我没办法:“学姐,我可能要离开几天,不过你放心,你的医药费、手术费我都已经替你交齐了。”

  我愣了下,旋即拒绝:“不用了,这些钱我会还给你,还有演唱会门票的钱。”

  他微怔,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虽然说朋友之间不该计较这么多,但我不想贪小便宜,这次谢谢你带我来魏森的演唱会,能看到他,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开心就好。”周承光含笑望着我。

  “我当然开心了,你有事就赶紧去吧,别耽误了。”我催他。

  “那我先走了,有事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他说道。

  “嗯。”我连连点头,“你快去吧,注意安全。”

  周承光一步三回头,等他走后,苏南双手环胸,慵懒地斜靠在病房门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们倒是依依不舍,是不是还要上演一场十八相送?”

  我一时之间脑子转不过弯来:“什么是十八相送?”

  “笨死了,你还是我女儿吗?连十八相送都不知道!祝英台、梁山伯的故事晓得吗?”

  我妈人未到,声先至。

  母上大人怎么去而复返了?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扯过被子,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生怕被我妈揍成个生活不能自理。

  “别躲着了,苏南在这里,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妈话里带笑。

  我不禁纳闷,难道苏南不在这儿,她便会对我为所欲为了吗?

  我委屈兮兮地掀开被子:“妈,到底我是你亲生的,还是苏南是你亲生的?”

  见我妈来,苏南不着痕迹地站在我面前,估摸着也是怕我妈大义灭亲。

  闻言,我妈白了我一眼,万分不甘:“我倒是希望苏南是我孩子,可命运哪……”

  我一脸郁闷,也顾不得自己理亏,多了几分小女儿的任性:“那你认苏南当干儿子算了,反正干儿子也不错。”

  闻言,苏南身形一僵,他扭头,下巴微缩,薄唇紧抿,目光如炬地盯着我。

  气氛莫名有些僵窒,我妈到底见过大风大浪,笑道:“算了,母不嫌子丑,既生了你,我也认命了,还能怎么样。”

  我:“……”

  “你看我,光顾着和你抬杠,都忘记说正事了。”我妈一拍脑袋说道。

  我越发无奈,明明是您老和我抬杠,怎么反而是我的错了?

  我妈轻咳一声,收回玩笑之色,一本正经地说道:“苏南啊,胡乐这开膛破肚的,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你们现在已经高二了,学业紧,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照顾呢。”

  开膛破肚?

  我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不过恍然大悟,也忙着催促苏南:“对对对,你赶快回去上课。”

  “我去帮你买车票,苏南你先在这儿坐坐,陪我家铁板棉袄聊聊天。”我妈边说边走到门口,似想起什么,又扭头,“对了,和她好好科普一下十八相送的故事。”

  苏南从小教养便好,送我妈到门口,礼貌地点头:“好的,阿姨,谢谢您。”

  等我妈彻底走远,苏南关上门,转而走到我身边,我好奇地询问:“到底什么是十八相送?”

  苏南无视我的问题,只是目光炯炯地盯着我,在我不明所以的时候,他才大发慈悲地开口:“以后别乱说话。”

  “啊?”我一头雾水。

  他动了动嘴唇,眸光微敛,语气低沉:“以后别说什么干儿子的话题。”

  “哦。”我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也不行,有些事不能开玩笑。”他的语气一本正经,让我不禁侧目。

  难道当我妈的干儿子就这么让他不快吗?

  “好了好了,以后我不说好了吧,你要是做了我妈的干儿子,那你不是要叫我姐姐,你的确不愿意,哈哈。”

  想到苏南一脸不快地叫我姐姐,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苏南最讨厌我拿年龄的事情开玩笑,他觉得小我两个月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而这种事上天注定的,他也无力改变。

  “胡乐……”他沉声警告我,“下次再说这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的语气太过严肃,我有些发怵,缩了缩脖子哼了哼:“可是这是事实,你就是比我小啊!”

  我还未说完,苏南蓦地起身,倾身靠近我。他步步紧逼,我退无可退,脊背抵在床背上。眼见他离我越来越近,我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苏南,你做什么?”

  他停住,低头扫了我阻隔的双手一眼,抬头与我平视,深邃的黑瞳闪着两簇小火苗,风一吹,星火燎原。

  他在生气,我这么想。

  他静静地盯了我一会儿,薄唇轻启,语气低沉,微带警告:“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什么?”我愣住。

  他自顾自地说道:“第一,不准拿我比你小的事情开玩笑;第二,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干儿子’三个字;第三,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在苏南的威逼下,我只好含泪点头:“我知道了。”

  他点点头,却没松开对我的桎梏。

  我动了动身体,有些不自在。苏南离我太近了,属于他的气息密密实实地包围着我。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青草香,以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从哪儿买来青草香的沐浴露,后来我才明白,他这是母胎出生自带的光环,就好比香妃,一出生就能吸引蝴蝶一样。

  想到这里,我扑哧一笑。光想想苏南展开双臂在阳光下跳舞吸引蝴蝶的模样,我便忍俊不禁。

  苏南一脸不解:“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敛住嘴角的笑,弯着眼角转移话题,“对了,你还没和我说十八相送的故事呢。”

  苏南面色稍霁,组织了下语言道:“是讲述梁山伯送祝英台的一个小故事……”

  他说完后,我不禁感叹:“这两人明明情投意合,可命运捉弄,这马文才真是可恨,拆散一对有情人。”

  他转而摸摸我的脑袋,语气放柔,“我要回去了,答应我的三件事,如果有哪件没做到,回去有你的好果子吃。”

  我连连点头:“知道了大爷,好的大爷。”

  “叫谁大爷?”他作势要打我。

  我忙躲闪,故意捂着伤口,龇牙咧嘴地叫疼。苏南慌乱之下,被我拙劣的演技蒙混而过,心急火燎地要去叫医生,刚走到门口,却突然反应过来,转过身,直直地看着我。

  我朝他吐了吐舌头,一脸挑衅成功的胜利表情。

  “哈哈,你也有被我骗的时候。”

  话音刚落,苏南便大步朝我走来,周身凌厉的气场瞬间将我的笑拍散。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正要躲进被窝里,他却快如闪电般握住我的手,俯身靠近我,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以后再和我开这种玩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害怕地缩了缩脊背。

  苏南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胸膛起伏片刻,这才放开我的手,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坚硬:“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不该吓你。”识时务者为俊杰。

  苏南见我真被吓到了,伸手轻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以示安抚。

  “苏南,对不起。”我突然说道。

  “知道了,下次注意点就是。”他没好气地道。

  我仰头看着他:“我不是为这事道歉,是为演唱会的事情。我知道自己任性冲动了,你不放心我才跟着来的。”

  我以为苏南会反驳,但他没有。他收回手,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我能有什么办法,摊上你,我也只有认命。”

  “啊?”我只顾着忏悔,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他二话不说就将我压在床上,替我盖上被子,见我还睁着眼睛,低声道,“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可是我一醒来你就已经走了,我还是等你走了再睡吧。”

  苏南面色放柔,眼底含笑,终于不是一张扑克脸了。他替我拂开落在脸颊边的发丝,柔声说道:“放心,我走之前会叫醒你。”

  可是苏南说谎了,他走之前并没有叫醒我。

  等我醒来,见病房只有我一个人,巨大的失落感就像浪潮一般,瞬间将我吞没。

  我爸推门而入,见我低着头正忧郁,紧张地问道:“女儿,怎么了,伤口疼吗?”

  “爸,苏南呢?”我问他。

  “哦,苏南啊,走了啊,在你睡着的时候就走了,他说别吵醒你,让你好好休息。”

  大骗子,说好走前会叫醒我的,结果自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他走之前为什么不叫醒我?”我像是一个有执念的精神病人,执着于这个问题。

  我的难过被我爸尽收眼底,他叹了口气:“你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什么时候分开过,他这么一走,你难过也正常。”

  我:“……”

  老爸,麻烦你注意措辞好吗?什么叫他这么一走?听得我胆战心惊的。

  我爸显然还没说完,他在我妈的高压政策下,平时活得小心翼翼,我敢打赌,我妈说地球是方的,我爸一定不敢说地球是圆的。

  但我爸这人很会为自己找台阶,他认为这并不是怕我妈,而是爱,因为爱,所以才会妥协。

  作为女儿,我当然不会践踏我爸最后那么一丁点的自尊。

  此时我妈不在身边,我爸立马变得侃侃而谈:“丫头啊,你现在要适应。”

  “适应什么?”我问。

  “适应没有苏南的生活啊。你现在已经高二了,这一转眼就高考了,高考后,你们肯定会分道扬镳。以后工作了,各自结婚生孩子,你们总会渐行渐远。”

  我想象着我和苏南天各一方,各自成立家庭的画面。

  某一天,我背上背着一个孩子,手里牵着一个孩子,和苏南迎面撞上,他手里也抱着一个孩子,我们两人客气一笑,不咸不淡地打一个招呼,然后擦肩而过……

  我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我妈送完苏南回来,看到我神色萎靡,问我:“咋了,舍不得苏南?”

  我爸立马找存在感:“我刚才还和丫头提起这问题呢,这俩孩子现在天天黏在一起,万一以后分开了……”

  “嗬!”还没等我爸说完,我妈冷哼一声,“就你女儿这副蚂蟥的模样,能离开苏南吗?”

  真是亲妈,居然形容我是吸人血的蚂蟥。

  很快,我妈接着喃喃道:“虽然咱们女儿是蚂蟥,但那孩子也肯让她吸血啊,唉,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年纪轻轻就想不开了呢?”

  我:“……”

  我爸:“……”

  经我妈这么一安慰,我奇迹般地恢复了心情。

  我的心情一恢复,伤口便好得飞快。第六天,伤口拆线,我爸妈包了一辆车,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回家了。

  回去那一天,我打电话给苏南,兴奋地告诉他:“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你准备好迎接我啊!”

  苏南语气淡淡的,电话那端依稀有翻书的声音,他说:“你什么时候改名了?”

  “这就是一个比喻。”我强调,“记得给我接风洗尘哦。”

  苏南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舟车劳顿,家门口近在眼前,此时此刻,我突然想起古人的那些感叹并不是无病呻吟。离家短短数天,我便有种“少小离家老大回”的错觉。

  我爸妈把我往家门口一扔,也不顾我还是个病人,便风风火火地去了单位。

  我站在风中伤感了一会儿,提步往家里走去。

  本以为迎接我的是一片黑暗,我觉得我挺悲惨的,生个病都无人问津,可刚推开门,砰的一声,纸花爆裂,吓得我扒住门框,差点尖叫出声。

  下一秒,家里的灯光亮起,方晓静和方子聪手里拿着气球,头上戴着滑稽的帽子,笑嘻嘻地看着我,齐声说道:“生日快乐!”

  我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才顶着一脑袋的纸花走到他们面前。方晓静看着我,说:“怎么样,是不是感动得快要哭了?这还只是开头。”

  她说着,打了一个响指。

  可四周一片安静。

  我狐疑地看着方晓静:“你在做什么?”

  方晓静叹了口气,一脸猪队友带不起来的无奈的表情,朝黑暗处喊了一声:“班长大人,你可以出场了。”

  窸窸窣窣中,我见苏南自黑暗中走来,手里捧着蛋糕,眉眼如画,面上却没多余的表情。

  我的心随之一滞,像水滴溅入油锅,轰然一声,刺啦刺啦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回荡。

  苏南双手捧着蛋糕走到我面前,原本淡漠的眼底被火光染上了几分温柔的色彩,他说:“我是被逼的。”

  听到被逼二字,方晓静很小声地抱怨了一声:“班长,不是说好了,这会儿你拿着蛋糕出来的时候,会用英文唱生日歌吗?”

  苏南很冷静地回答:“我并没有答应。”

  方晓静还想说话,旁边的方子聪递给她一个眼神,那眼神很明显。

  那就是:你别在老虎嘴里拔牙了,想要小命就闭嘴吧。

  我感动非常:“今天竟然是我生日啊,我都忘记了,你们竟然记得,我真是太感动了。”

  方晓静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大姐,我也不想记得,可某人在课桌刻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我们不想知道都难。”

  方子聪跟着附和:“就是,你把自己的生日刻桌子上,也不怕被人拿去扎小人。”

  这年头了谁还这么迷信啊。

  鉴于我的伤口还没恢复完全,加上割了阑尾,这半个月内我只能吃点流食,所以,方晓静和方子聪唱完生日歌,两人便开始和饿狼一样抢蛋糕,一块完整的蛋糕被他们挖得惨不忍睹。

  苏南却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神情淡淡地看着这一切。

  我从他们的虎口中夺下一块完整的蛋糕,殷勤地递给苏南:“吃一点吧,免得你想吃的时候,都没有了。”

  苏南扫了一眼蛋糕,微微皱眉:“我不爱吃甜的。”

  方晓静抽空抬头,啊了一声:“那你还买巧克力蛋糕,这种蛋糕最甜了。”

  我无言望天,有不甜的蛋糕吗?

  但是……这蛋糕是苏南专门为我买的吗?我一直喜欢吃巧克力蛋糕。

  我锲而不舍地捧着蛋糕对苏南说道:“吃点嘛,就当为我吃了。”

  他看了我一眼,犹豫一瞬后接过。

  一旁的方晓静啧啧有声:“哎呀,班长还是最听你的话。”

  这话一出,我和苏南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他将视线移开,我赶紧说道:“方晓静,你胡说什么呢,明明就是我最听他的话了。”

  方子聪这煞风景地又来拆我的台了:“是吗,那班长让你不要去S市,你还是去了啊,你这是阳奉阴违。”

  我一个樱桃砸过去:“就你话多。”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起的头,吃蛋糕变成了玩蛋糕,我们脸上都被抹了奶油,嘻嘻哈哈的声音都快掀翻了屋顶。

  方晓静得意忘形,拿着奶油要去抹苏南,被他轻飘飘地扫了一眼,立马偃旗息鼓,躲到一旁和方子聪闹去了。

  我却敢于在老虎嘴里拔牙,我用手指挖了一勺奶油,贼兮兮地凑到他的面前,刚想抹他一脸,苏南突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做坏事被发现,我有点尴尬:“呵呵,开个玩笑,你不玩就算了。”

  我想把手从他的铁掌中挣脱出来,他却紧紧握着我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一双宛如被水洗过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我,直到我以为他想将整个蛋糕拍在我脸上的时候,他突然开口:“生日快乐。”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他长臂一伸,快速挖了一坨奶油,倾身靠近我,将奶油抹在我鼻子上。

  我:“……”

  反应过来后,我张牙舞爪地想要以牙还牙,但是我估摸错了我们的体力,双方实力悬殊,很快,我便被他拢在怀里,像螃蟹一般动弹不得。

  我的脊背抵着他的胸膛,清楚地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强劲有力。

  他的下巴抵着我的脑袋,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我发丝上,我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心脏莫名其妙地跳得飞快。

  安静片刻,苏南放开我,说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她刚出院,需要休息。”

  方子聪和方晓静乖巧懂事地点点头,将最后一点蛋糕吃完,然后两人送了我礼物。

  嗯,一本数学教材全解。

  多么清新脱俗的礼物啊,我激动得说不出话,默默哀悼我的巧克力蛋糕。

  他们两人一走,我家不大的客厅立马安静下来,我和苏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说:“要不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收拾就好。”

  苏南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底默默抱怨,我只是客气客气,他还当真了,真把我这个病人单独留在家里啊!我还没吃饭呢!

  正当我可怜兮兮地去冰箱里头找东西吃的时候,苏南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盒。

  他将保温盒打开,小米粥的清香扑鼻而来,驱散了蛋糕的甜腻。

  苏南去厨房拿了小碗,装了一小碗米粥,对着茶几敲了敲,像呼唤某种宠物一样呼唤我:“过来吃饭。”

  我还真的乖乖地走上前。

  吃完一碗小米粥,我恢复了一些精神,手里翻着那本数学教材全解,这才想起来,我请了这么多天假,功课落下不少了啊!

  “从明天开始,我过来给你补课。”苏南通知我。

  我诚惶诚恐:“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他哼了一声:“你还少麻烦我吗?”

  我立马心虚地低下头。

  客厅十分安静,只有我和苏南的呼吸声,他百无聊赖地翻着那本教材全解,我不禁想,他是不是在苦恼该怎么给我补课?

  突然,他合上书,轻微的啪的一声,让我的心微微一颤。

  他起身,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默默收拾好茶几上的残羹剩饭,拿着保温盒离开。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

  苏南走到门口,颀长的身形突然停下,头也不回地说道:“回去记得翻一翻我以前送你的《唐诗三百首》。”

  我一头雾水。

  《唐诗三百首》?苏南这是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好奇之下,我抽出小书柜里头的《唐诗三百首》,打开一看,发现里头夹着一部薄薄的手机。

  我愣在原地。

  手机对我们学生来说虽然不算稀罕物品,但也十分贵重,而且这牌子的手机至少要三千块钱呀……

  所以说,他之前打工说买手机是为了我?

  我心里荡漾着涟漪。

  苏南的礼物太过贵重,电话感谢实在毫无诚意,我心思一转,火急火燎地下了楼,直奔苏南家里。

  苏爸爸、苏妈妈在医院值班,客厅黑黢黢的,只有二楼传来哗哗的水声,我不用想也明白,苏南正在洗澡。

  我去苏南房间等他。

  没多久,我听到脚步声,想也未想便起身,一句“苏南”还未出口,便卡在喉咙中,手里的书吧嗒掉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苏南只在腰间围了浴巾,上身展露无遗。他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诧异地看向我。

  虽然我知道苏南爱好打篮球,也曾不经意之间看到过他劲瘦的腰身,但那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只隐约而短暂地看到一点。

  现在这么明目张胆地看个一清二楚,我竟然还有时间在评价他的身材:瘦是瘦了点,但肌肉匀称,腹部上的六块腹肌若隐若现,浴巾下的小腿结实有力……

  这般想着,我只觉得嘴唇一热,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滑落。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抹了一手的鲜红。

  我两眼一黑。

  见我手忙脚乱地擦鼻血,苏南也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了,急忙抽了纸巾压在我鼻子上。

  我要仰头,他却将我的脑袋扶稳,拿着纸巾的手小心翼翼地擦掉残留的血,末了捏了两个小纸团,塞进了我的鼻孔里。

  他处理得快准狠,我的鼻血很快止住。

  可鼻血虽然止住了,我的脸红却止不了,苏南靠着我,他身上还沾着洗澡后的水汽,即便我鼻孔被堵住,依旧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淡淡的,好像是柠檬混着青草的香气。

  他靠得太近,我的脸如炭烤,苏南见我脸红如血,疑惑地用手背探了探我的额头,皱眉:“该不会是发烧了吧,脸这么烫?”

  他把我按在小沙发上,仔细观察了一下我的面色,眉头皱起:“你刚出院,能不能别乱跑?”

  “我……我是来……”我要说话,但视线总是不自觉地移向他的六块腹肌上。

  苏南显然也发现了,俊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说了句等下,转身去衣柜拿睡衣。

  见我还愣愣地看着他,他沉声命令:“把眼睛闭上。”

  但凡我还有点女孩子的矜持,就该把眼睛闭上,但我思维卡壳,慢了半拍。

  下一刻,我眼睛一凉,苏南伸手盖住我的眼睛,我挣扎了下,最后乖乖不动了。

  即便我被他蒙住双眼,依旧能透过指缝看到一些画面。

  苏南单手捂着我的脸,另一只手抓起T恤,穿衣的时候,手臂的肌肉拉升,美感十足,我偷偷地咽了咽口水。

  他把围着的浴巾扔了,我下意识地尖叫一声,却发现他穿着短裤,顿时尴尬无比。

  苏南移开放在我眼睛上的手,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嗬,还偷看。”

  “我……我才没有。”我颓然反驳着。

  苏南不再多纠缠,问我:“你找我,是因为手机的事情?”

  我点点头,拿出手机,问他:“你去西餐厅打工,就是为了给我买生日礼物吗?”

  苏南沉默地看着我。

  我展颜一笑?:“谢谢你,我会用生命保护它,它生我生,它亡我亡。”

  “真是不知道你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苏南无可奈何地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有生之年,我竟然看到有人说和死物同生共死。”

  我想反驳:这并不是死物,而是你的一份心意,你的这份心,值得我妥帖收藏。

  “我送你回去吧。”苏南起身,我却拉住他:“反正我来都来了,我们听一会儿歌吧。”

  苏南买的是音乐手机,音质颇好,我想试试看,于是拉着他听歌。

  苏南貌似有些嫌弃,但在我的强迫下,还是乖乖地戴上耳塞。我和苏南一人戴着一只耳塞,靠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歌。

  我听得投入,当切换下一首歌的时候,我侧头看了苏南一眼,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见我看向他,他十分镇定地收回目光,说道:“你脸上有东西。”

  我伸手去摸,苏南突然探手而来,拇指轻轻刮了一下我的脸。

  他的手指修长,但男孩子的手,多多少少比女生粗粝一些,当他拇指划过我脸颊的时候,那抹熟悉的战栗感再一次降临到我身上。

  我浑身一颤。

  苏南收回手,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没事,话说我脸上到底是什么啊?你刮下来了没有?给我看看。”我转移了话题。

  他把手藏起来:“就毛絮,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想和他争辩了,继续听歌。也许是气氛太美好,也许是歌声太温柔,没多久,我眼皮子就开始打架。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苏南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好像说:“真是败给你了。”

  他败给我?败给我什么?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苏南的床上,然后我伸手摸了摸,摸到自己额头上贴着一张字条。

  我:“……”

  苏南你这是驱鬼呢。

  我把“符咒”揭下,上面是苏南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在家好好待着,等我回家给你补课。”

  一大早的,补课两个字好煞风景哦。

  我回到家,爸妈依旧没有人影。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粉红色的礼物盒子,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

  盒子里还有一张字条,是我妈写的:“连衣裙你在家穿穿就好了,别穿出去吓人,哦,还有,祝我们的女儿生日快乐。”】 风往北吹,你往南追(全两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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