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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烨再次见到曹晓婷的时候，已经是再过了半个月之后。
那时，K市已经变得稍微凉了，但是这个四季如春的城市，总还是很舒适的。
她们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正是工作日的下午三四点，咖啡馆里人很少。
陶烨到的时候，曹晓婷已经提前到了。
侍者将她带到了那边，曹晓婷的背影首先落入了陶烨的眼中。
对方穿着一件薄薄的米色线衣，正在看着窗外的方向，似乎还没察觉到人的到来。
陶烨向侍者点头致谢，然后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等她站到曹晓婷对面的时候，对方终于发现了她。
但陶烨却狠狠吃了一惊。
她没想到，二十多天前，还是一个干练靓丽的姑娘，竟然一下子变成了这幅模样！
不怪她吃惊，曹晓婷现在的样子和之前完全是两个人。
陶烨还记得第一次见对方时，也是在一个环境很好的咖啡厅。
对方穿着合体，妆容精致，似乎对老公是否出轨也没那么在意。
将资料和报酬给了她们，就结束了一场非常短暂的会面。
可是此刻坐在她面前的人，消瘦得几乎没有人形。
陶烨那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没能掩饰住她神色中的惊异。
曹晓婷却静静地笑了。
她不仅消瘦，而且脱下了所有的妆容。
素颜的她看起来要比实际小好几岁，脸颊两侧有一些淡淡的褐色斑点，皮肤很白。
这一抹笑有种历经万事后的沧桑，看上去岁月静好，但是其下充满暗伤。
陶烨没有开口，她不知道该怎么问对方。
第一句话就不知道。
你还好吗？
显然完全不能代替曹晓婷这段时间来的经历。
可是除了一句你还好，她这样身份的鉴情师，又能问出什么问题呢？
她只是不小心，在某个很特殊的时间点，听了一个故事而已。
当时行政小姑娘告诉她，老板娘好像回来了之后。
她就没忍住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
明知道曹晓婷那时的状态不太好，可能根本不会看到这条信息，她还是发了。
果然，整整一个礼拜之后，她才收到了回复。
对方约她今天见面，语气里有一丝无奈，因为她现在还在医院。
现在坐在对面，果然无话可说，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或许对于曹晓婷来说，向一个陌生人倾诉，要比向自己的亲人朋友来得容易得多。
所以她们的这次见面，曹晓婷先开了口。
陶烨全程没说几句话。
原来，那个名叫敏敏的女孩，的确是璐璐的亲妹妹。
当年的事情，不仅是曹晓婷受到了伤害，从此像变了一个人。
另一个人家庭更是为此痛不欲生。
璐璐不是多么优秀出众的女孩子，但是对于她的爸爸妈妈和妹妹来说，她就是非常亲密的家人。
所以璐璐以那样惨烈的方式去世后，他们谁都接受不了。
并且璐璐的妹妹自此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她当时只比姐姐小三岁，但是她很聪明。
不仅在其后的几年时间里，相继让始作俑者们受到了惩罚。
其中，当年追曹晓婷那个男生，更是被对方亲手设计送进了监狱，以******的名义。
被杀的人，则是当年的那个小混混，也是这个男生的发小。
而且在大学毕业后，对方开始慢慢整形。
将自己的脸整成了和姐姐九成九像的样子。
然后她找上了曹晓婷。
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曹晓婷一家很快搬离了那里。
此后十年，这件事都被他们埋葬在了心底最深处，可是他们也都知道，谁也无法忘记这件事。
刚搬家的那段时间，曹晓婷甚至换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她整夜整夜睡不着。
每天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怎么让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的家人也饱受折磨，但是并没有放弃她。
后来情况渐渐好转，她的抑郁症开始转轻，慢慢开始移情。
她的心理医生给她编造了一个美丽的谎言。
让她相信，璐璐没有怪她，她应该带着对方那份，好好活下去。
于是那个时候，她开始努力读书，开始努力热爱生活。
及至后来考上大学，遇见顾飞，和对方一起创业。
她活得非常努力。
然而做错了事终究会受到惩罚。
璐璐的妹妹找上门了。
她选择了一种让曹晓婷更加痛苦的方式，企图让她还罪。
曹晓婷说，其实璐璐的妹妹没想让她死，否则她根本回不来。
可是陶烨却沉默了。
如果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从此再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也是一种饶恕的话。
没错，曹晓婷被带走的过程中，小产了。
不仅这样，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护理，所以她以后可能都无法再怀孕了。
璐璐的妹妹将她带去了离姐姐最近的地方——墓地附近。
她用那张肖似姐姐的脸，狠狠折磨了曹晓婷一周。
该庆幸的是，对方没有将当年姐姐身上发生的一切，彻底在曹晓婷身上再来一遍。
那天下午她们坐了很久很久。
曹晓婷也说了很久很久。
后来分开的时候，陶烨站在咖啡馆的门前，看着顾飞将人接走。
那男人似乎没想到妻子见的竟然是“熟人”，严重闪过诧异。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也没问。
陶烨后来回想这整件事，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想，当时那个女孩一定没想这么早暴露自己。
是自己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
可能对方要破坏的不仅是曹晓婷的婚姻，还有更多。
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彻底毁掉她的生活。
后来放过她一命，也不过是为了让她继续痛苦下去。
或者说，对方真的是没准备好。
站在对方的立场上，陶烨想，她也无法轻易原谅，也会被仇恨蒙蔽双眼。
如果当时绑走的人是她，她很可能会将当年亲人身上经历的事情，重新在仇恨之人的身上演一遍。
但是对方没有这么做。
或者说，对方没敢这么做。
只不过，眼下毁掉的，到底是几个人的人生，谁又能知道呢......
这件案子之后，陶烨休息了挺长时间，基本就是教教刘然。
但是案子结束之后不久，葛敏带回了一个消息，让她不得不在意。 鉴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