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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锡垂眸看了一眼那件小衣裳，很显然也是认出了这是二皇子的遗物，在看到了上面被烧破的洞之后不仅开口，“这是……”

　　陆长离不卑不亢的说道：“回三公子的话，这是皇后娘娘宫里送过来的，要修补完整的。”

　　云锡并不懂这些针线上的功夫，因此也就没有多问，而是深深的看着陆长离，突然扯了扯唇角，“你在背地里就这样议论陛下的么？”

　　刚刚陆长离的那一番话，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了，便是天下间任何一个人，恐怕也没有胆子敢说出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陆长离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了。

　　上一次公然议论陛下的名讳被陛下撞了个正着，好歹保住了性命，这次竟然敢拿陛下与风尘女子做比，简直是……胆大包天！

　　陆长离低头垂着眸子，看着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只要稍微了解她的人便都知道，她是有着一副硬骨头的。

　　“奴婢并不知道云三公子在说什么。”陆长离淡淡的回了一句，“怕是云三公子听错了什么。”

　　这种话，陆长离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承认的，总归这人也不可能重复一遍她刚刚说的话。

　　若是他真的重复了，那这句话便不是她说的，而是他说的了。

　　“呵。”见她这幅样子，云锡反倒是笑了出来。

　　他的相貌极好，又是不到束发的年纪，一身白衣，长发一直垂散到腰下，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衣着，却生生的被他穿出了一种陆长离此生从未见过的风华。

　　云锡轻轻的笑了笑，随后说道：“知你嘴皮子最好使，我不与你辩驳。”

　　陆长离不太想面对着这个人，一方面他是大内侍卫统领，她大哥曾经就在他的手下任职，大哥的死他是脱不了关联的。

　　但是另一方面，云锡却也帮过她，帮她为秀蕊昭雪，不至于让秀蕊在九泉之下还背负着污名。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说出了和她大哥一样的话来——人命至重，有贵千金。

　　就单凭这一句话，陆长离便是总也不会相信这人与她大哥的死有关。

　　一个能说出这句话来的人，又怎么会枉顾人命？

　　陆长离抬了抬眼皮，语气依旧淡然，“那不知云三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一般来说，外臣是不得随意出入后宫的。

　　但是云锡却不一样，一来他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皇后娘娘又身子不好，陛下才让他时常进宫陪伴皇后娘娘。二来他是大内侍卫统领，当差也是在宫里，虽然他这人散漫惯了，大半时候连官服也不穿，但是总归是有官职在的，旁人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

　　云锡看着她，过了片刻的功夫才开口问道：“我来是有一事想要问你。”

　　陆长离漫不经心的说道：“云三公子身份尊贵，有话同奴婢直说便是。”

　　明明是身份与她有云泥之别的人，说话何必这么客气呢？

　　倒是显得有些虚伪了……

　　云锡犹疑了片刻，说道：“绣房里前些日子死了一个绣女，你可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陆长离心中一跳，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这么大的事情，奴婢又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是知晴害死了奴婢最要好的朋友，如今她死的那样惨，想必也是报应来了。”

　　陆长离这句话说得无比坦荡，甚至是眼眸都漠然到没有一丝异色，倒是让淫戏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他的眼里，若是像陆长离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杀了人，必然不可能不露出一丝破绽，但是他查到在宫中与知晴有仇的，便只有一个陆长离了。

　　当然，云锡不知道的是，陆长离是杀了知晴不假，只不过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杀的是个人。

　　有些人，虽然是披着人皮，但是内里却早就已经不是人了。

　　云锡就这样深深的打量这陆长离，不知过了多久，陆长离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讶异的说道：“云三公子莫不是以为，知晴是我杀的？”

　　话音一落，云锡没有说话。

　　陆长离倒是笑了，“云三公子也不看看奴婢什么模样……像奴婢这样的身子，能苟延残喘的活着便已经是不错了，刚刚大病了一场，亏得殷嬷嬷垂怜，请来太医开了些药，若是不然，恐怕如今云三公子也是见不到奴婢的。”

　　“你……”听她这么一说，云锡心中的疑虑倒是打消了大半。

　　虽说那知晴是被人用银簪出奇不易刺入颅息穴而死，但是能够将银簪刺入人的骨头的，便是仵作说过行凶之人应当是女子，但是总归也是需要力气的。

　　而眼前的姑娘却是苍白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一般，身体显然是极不好的样子。

　　这样的人，就算是有心，又哪里来的力气去杀人？

　　陆长离垂着眸子，在云锡注意不到的眼角处，却蕴着一股子暗笑。

　　她虽瘦弱，但是力气却是有的，毕竟她的身体一直都不错，之所以会如此瘦弱，多半还是因为她刻意的消减饮食所致。

　　不过她的样子，也足以去让大多数人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因着奴婢胆子大了一些，云三公子便以为奴婢是杀人凶手……”陆长离依旧在笑，但是那双眸子当中却又分明没有笑意，“也亏得是云三公子，还愿意私下里来问一句，若是换了旁人，奴婢怕是也同秀蕊一样了。”

　　说着，陆长离又笑了一声，在云锡开口说话之前再次说道：“云三公子怕是没见过人的手被生生砍下来的情景吧？奴婢那日也是第一次知道，人的血竟然真的可以溅的那般高……话本子里说的血溅三尺竟是真的。从前奴婢只听说过在这宫里人命轻贱，却也是第一次知道人命是可以轻贱到这种地步的。一个人，浑身都是血，又被砍了手，连人形都看不出来了，奴婢背着她去求人，连永巷里的一方落足之地也没有求到，最后只得将人安置在一个破亭子里去求药，再回去，人却已经被卷进草席里了，再没了声息……” 我才不会被皇帝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