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是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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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将军的钱我们家可借不起!”不远处一道声音由远及近插入,带着一股玩味,三分冷冽。
诺澜身后一个熟悉的味道顷刻绕满周围,一支臂膀自后穿肩而过,另一只手似有似无般娴熟地拦在诺澜的腰姿上,整个做保护状态。
诺澜听声略微仰头,便对上一双好看却沉静如海的眼眸。她一时错愕不急。
而那张递在半空中的手就这般定住,副官明显看到曾上将的脸色有一瞬的变化。
“叮!”大洋落地的声音清脆悦耳。陈随生嘴角斜开一丝笑,眼眸不动声色地掠过曾子佩,而怀中依旧气定神闲地揽着美人。
良久,“还不多谢小姐的善心。”曾子佩笑容绽开,像刹那芳华。跪在地上的乞丐大叔立马醒过神来,匍匐上前捡起那滚到一旁的大洋前,喜笑颜开。惊喜地涌出喜悦的泪水,向诺澜磕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姐,谢谢将军,谢谢!”
“还不快滚!”一旁的副将口气严厉。
那一身脏乱的乞丐嘴里“谢谢”二字未停,转身便跑开了去。
“慢!”有抹清亮的歌喉响起,干脆利落。乞丐大叔即使脚底生风在听此字后也急急刹车顿下,他转过身,抬头望着那出声之人,微风轻拂青衫,冷月无双。青衫淡淡开口:“这可不是哪家小姐,而是我陈家少奶奶。”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那“陈家少奶奶”五字咬得字正腔圆且清晰无比。曾子佩脸上挂的笑容却越发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意蕴。
乞丐大叔被一股冷意所震慑,他听得出那语气轻漠慵懒却是让人毫不能忽视的命令,害怕感袭满胸腔,他立即点头弯下腰板来冲诺澜喊道:“是,是,大少奶奶,多谢少奶奶。”
那头曾子佩看到陈随生的脸上带着一股胜利者姿态的笑容。
“淮书!”陈随生开口。
站在离陈随生一米外的淮书上前来,递出五个大洋往乞丐手里放去:“这是我们家少奶奶给的。”
那一块大洋已是他不可多得的钱财,突至的如此多钱让他震惊不及。接过大洋的双手剧烈颤抖,那小心翼翼捧着的姿势让他觉得一切仿佛是场梦。家中的孩儿不仅能吃上温饱的东西,还有足够多的钱给自己的妻子治病。他再次感动地跪下身来:“多谢各位恩人,多谢少奶奶。”
诺澜望着陈随生的眉目舒展,仿佛甚满意。轻轻倚在他身侧,腰间那大掌传来的温度清晰无比。
曾子佩面上淡定如常,他锐利的眼眸扫过安然置于诺澜腰间的大掌,随即笑道:“早就听闻陈家财大气粗,这一出手果然不凡,连一个小小的乞丐都能出此大手笔,也不愧是这安城有名的大慈善家啊!”
“将军说笑,您爱民如子,我这小小家产怎能比过您的身价呢!恐怕您小小动个手指,张张嘴,这安城家家户户都逃不了你的指令呢!”陈随生语气大有生意场上豪爽的气度,字字谦卑又不失礼,这种场面这种人物他早已应付得得心应手。
“哈哈,看我们安城美景啊,都是大家出钱出力自己创造的,作为安城屈指可数的富人,理应多贡献些才是,才能让安城街头少些这种乞讨的人才是。”曾子佩亦不谦让。
话至此,陈随生感受到怀里的异动,他的眸自然地转移到诺澜身上,瞬间变得柔情似水。在众多人中,他低垂下头慢慢靠近诺澜,离定诺澜耳旁一寸的距离停住。丝丝麻麻的感觉瞬间侵袭而来,诺澜只听他轻声妮语:“怎么,可是累了?”
在旁人眼中,这对才子佳人真真恩爱无比。可是……曾子佩目光如炬,诺澜微微偏开头。
曾子佩心中恸忍,不着痕迹地接话道:“既是贵夫人站累了,我们便进去坐下再论。想必陈少还未吃晚饭吧,正好贵夫人是我的旧识,我正打算请贵夫人一起进晚餐呢!也好叙叙旧。既陈少也来了,不知是同我们一起吃饭叙旧呢,还是您先忙?”
此话毕,谁都听得出其中的挑衅意味。
在听到这“旧识”字眼,他的大掌在诺澜腰间不禁加大了些力气,却并未带给诺澜疼痛感,他旋即也豪爽地笑道:“哦,这么说我岂不是沾了我家夫人的光,有幸同将军大人一道吃饭!”他的眉微微上挑,嘴角擒笑微微垂首,诺澜温婉的模样一下便映入眸中,温润的神色他顿觉心胸舒朗。
诺澜垂目,这场面好像脱离了她认定的范围。耳旁又听到那利落的嗓音响起,“不过……”一种意犹未尽的味道弥漫,陈随生续道,“今时不同往日,昔日的书生摇身一变身份尊贵的上将。该是我们这群‘小百姓’请您吃饭才是的,哪有您屈尊请我们的道理。”语气带些尖锐。一下子道破那人的身份。诺澜不由得轻皱了眉,旋即轻声打断:“随生!”
“哼!”陈随生嘴角玩味未消,略一低头,在诺澜耳旁轻声道:“你倒在意他!”
沉沉的语气,诺澜听后心里不觉五味俱杂。
在曾子佩看来,面前两人轻声细语的模样,各种亲昵的小动作,他背在身后的拳掌不自觉攥紧。
“还是不劳烦将军了,这前尘往事呢即已成过去,将军又何必去追念。况且近些天天气微凉,我家老爷子受了些许风寒。这人啊,一旦老了,受寒了,不觉会有种孤独感,我得带着我家夫人回去多陪陪他老人家!”
“什么?”诺澜紧张地转了个身,双手不由得拽上陈随生的衣袖,仰头望他,神色担忧。
陈随生握上诺澜的手,柔情一笑,他就喜欢看她担心与他有关的一切,那种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情感。语气温声道:“没事,爹只是需要我们回去多陪陪他而已。”
一旁静立的淮书在听到少爷方才的话后脸部抽搐了会,他脑中是前一刻笑嘻嘻地嘱咐两人早点回来吃晚饭的老爷的欢快嘴脸。
“既是如此,那这饭便下次再吃!还请代我向陈老爷问候身子。”曾子佩大方说道。
陈随生一把将诺澜柔软的身子揽进怀中,道:“多谢将军关怀,这顿饭我们暂且留着,下次自是我亲自相邀。”
“好!”曾子佩的眼有意无意从诺澜肩上的那双大掌上划过,他又道,“那我便等着这顿‘叙旧’的饭了。”
一辆白色洋车呼啸而至,陈随生携着诺澜上车而去。身后的曾子佩望着眼前的画面,他微微一笑:“有趣,有趣。陈随生,你抢走的,我自有办法夺回来!”嘴角的笑瞬间被一股狠厉所掩没。他兴致正浓,转身看着无比华丽的酒店,当年他曾在这里暗自承诺,总有一天他会携上诺澜的手正大光明地走进去,给诺澜吃最好吃的餐点,给她所有女人嫉妒的一切。现在的他是安城大权,所有人都赶着登他的门槛攀附奉承。他的眼眸忽暗,淡淡瞥着远处的尘灰:陈随生,暂且让你得意几日罢了!
落幕渐下,街上五彩的光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五彩纷繁。他抬脚,口中道:“副官,走,这顿饭可不能浪费,本将军请你了!”
站在门外的副官越发年轻的脸,却依旧淡漠如常:“是,多谢上将!”
……
“妈妈,外公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呢,怎么能够为了阻挡这顿饭而撒诅咒自己爸爸生病的谎言呢!”我对着妈妈倾诉我对外公这种幼稚行为的不满。
妈妈摸着我的头,明艳的笑容温婉大方,像极了当年温润在民国旧时代中那婉婉一笑的女子:细致的眉,柔和的脸,带着江南女子的清秀,仿佛看到外婆那一瞬惊艳了外公的低头温柔的模样。她轻轻启开她樱色的唇瓣,柔软而细腻的声音丝丝婉转入我耳中:“你这傻孩子,你懂什么!”那一娇嗔,让我有种错觉,仿佛外婆的模样就是此般。因为在我众多小姨中,大家皆说妈妈是最像外婆的人。我也终于明白,外公其实也是一个外貌协会的人,他也沉醉在外婆貌美的外表下,爱那一份温婉,那一份娇羞。
“温诺澜是陈随生生命中的光,陈随生又怎么舍得让他的光去点亮别人的世界,哪怕一点点,他也不愿意。”
妈妈说这句话时眼里带着无限的柔情,那刻的她美得点亮了暗黑的房间。
我仰头望着妈妈,也同她沉醉在这柔顺的暗影中,烛光摇曳,我沉思久久,终是开口下:“那外婆是外公生命中的什么?”
妈妈垂下头来与我对望,“嗯……”她却突然偏过头去看那摇曳的烛光的暗影,笑而不语。
……
“怎么,见到旧情人了,滋味如何?”那一声清冷淡然到无味的音线打破了汽车里的沉静气氛。
诺澜猛地一抬头,望着声源处,那幽深的瞳孔里似转着一圈圈无止境的漩涡,深邃而低迷。
她想起刚刚的柔情密切,温文浅语,真切得不容人忽视的温情。
“我们只是刚好碰见而已!”诺澜瞬间平静下来,她耐心地解释。
“是吗?”那邪魅的口吻,微扬的头,展示着他的霸道和骄傲。他的目光从诺澜淡漠的脸上转移,诺澜跟着那一束炙热的目光低头望去,她手上拿着的那个张扬而固定笑容的粉色泥娃娃让他看得仔细。
诺澜不想多作解释,她下意识地紧握手中泥人,偏过头去,看窗外的境况,只想快点结束这个无聊的车程。她当然知道,方才那一切的温情只是在别人面前演的一出戏罢了。
然而这小小的动作把某人给激怒了,他强硬地用大掌抵住诺澜尖瘦的下巴,生生掰回。眼里透着薄薄要喷薄而出的怒气,他的另一只手夺过诺澜手中的泥人,只是一瞬间,诺澜眼里瞬息万变,她清楚地听到那可怕的命令:“淮书,丢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中的物件才被捂热得像有了温度和生命力,一瞬的抽空,她握紧的动作抓了空,下巴处清晰的痛楚连接着心底的神经。
淮书膝上忽降一个可爱的泥人,由于它是突降,那泥人软软地躺着。他偏过头用余光看人:“少爷,这……”淮书拿起手中的泥人不知作何动作。
他的余光虽不够看到少爷的脸,但少奶奶那怜惜的眸色在恳求着他的不要,他看得清楚。
“我的话没有用了是吗?”
诺澜心寒,她眼里升起一股雾气,大而灵动的眼转向陈随生,倔强地盯着面前人的每一个五官。
“丢!”唇齿清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淮书望了望手中的泥人,他轻轻一握,眸光瞥向身后,身子转回,似咬牙坚定道:“少奶奶,对不起了!”
车窗摇下的一瞬,那个泥人被抛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可是最终属于它的归宿却是草木街边。
“放开!”被抓的下巴很痛,诺澜坚声开口。
直到陈随生看到那个泥人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发现那张白皙带红的脸上眉心紧蹙,他松开手。这个泥人他不厌烦,只是他明显看到曾子佩身边那个副官手中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泥人,同样笑颜明媚,一个粉色,一个蓝色,他不喜。
“停车!”却是诺澜倔强的口吻。
开车的小刘望了一眼身后。
“不要理她!”陈随生同样语气坚决。
“你不停车是吗?”诺澜温柔了语气,眼里的坚定却清晰可见。
眼看她抓起车把手就要跳车而出,那一瞬间周身抵在温暖的怀抱里。
诺澜的手被抓得生疼,前面两人皆吓得一身冷汗。小刘的手微微发抖。
终了,“你就这么想要那个泥人吗?”深情的一望,“如果你要,就自己回去!”
他到底抵不住她的倔强:“小刘,停车!”深深的无奈。
车走远了,诺澜望着远去的尘土划下两滴泪。 原来世界这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