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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戈沉默许久,武庚也沉默许久,他们都不说话,风儿刮的树枝沙沙作响……
扶苏从咸阳城回来,他赶了许久的路,下巴滋生着短胡,眉梢尽是喜色,他本想着梳洗一番再去看止戈的,但他一想到止戈眸中透露着惊喜的模样,就抑制不住想快点赶去,可到了肤施县张家院内,他再也欢喜不起来了……
张家院内,血污遍地,尸体横生,到处是散落的物件和树叶,一股浓烈是尸味和血腥味直直灌进鼻腔,跟在扶苏后面的侍卫瞳孔放大,嘴唇紧逼,只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吐出来,扶苏加快脚步,那侍卫不敢言语,只能强忍胃肺不安跟着扶苏进内,扶苏的脚步凌乱神情慌张,她也死了么?为何没有她的尸体?她去哪儿了?
扶苏蹲下身子,捡起了一块褐色符令,心里的悲伤和愤怒再也抑制不住,父皇就这么容不得他有半点欢喜吗!做皇帝就必须绝情绝义吗!
此时此刻,止戈正在一处枯井处,她已经两天滴水未进,不远处躺着一个十二三的孩童,双目紧闭,没了呼吸,琉璃盏躺在止戈的怀里,她虚弱的问道:“已经七日了吗?我实在难受……”。
此时走了,再入秦朝空间就难了,可止戈身体虚弱,要是再呆上几天就会没命了,武庚一咬牙,还是先保住止戈的命吧,顷刻间,武庚就要带着止戈走,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呼喊:“止戈!”。
是扶苏的声音,武庚停下动作,灵气消散,光晕消失:“止戈,扶苏来了”。
止戈抬起眼皮,似乎有无尽的委屈:“扶苏”,她喊,撕心裂肺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止戈在梦里,她觉得这一切都不好玩,太难受了,穿越时间未必是一件好事,她为什么要答应琉璃盏里面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的请求呢?为什么忽然要去做这救世主,搬正历史呢?
苳儿……她不是故意的,当时情况紧急,她只是见他还那么小,不忍让他被杀掉,可是苳儿害怕,他总是哭,他在叫,外面都是些黑衣刺客,她没想那么多,她就是忽然害怕了,琉璃盏让她一个人走,可苳儿太可怜了,她捂住他的嘴巴,低声哀求他不要叫……
“我不是故意的……”。止戈靠在扶苏身上,泪水布满了她的脸,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扶苏看着已经僵硬的苳儿,不忍心的别开了眼。
“吾知,吾知”。父皇,你好狠的心呐!
扶苏带着止戈出了枯井,他摸着止戈的脸:“是吾害苦你……”。
止戈只是不停地哭,她靠在扶苏怀里,天黑的阴郁,没有一点星光,泪水浸湿了扶苏的衣襟,苳儿的脸不停的在她脑子里面钻,钻得她浑身都痛。
扶苏带着止戈出去时,琉璃盏掉落在地上,扶苏没有注意到,倒是那侍卫捡起了,这个节骨眼上也没敢给扶苏,武庚不知道现在止戈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她心理能不能承受这么多,前两次去的轻松,时机也好,止戈还觉得好玩,不知此行凶险,止戈接连受吓,接下来事情还能顺利进行吗?
唉,止戈捂住苳儿时,武庚明显感觉到他的气息在减弱,本想出言提醒,反正他讲话也只有止戈听得见,可是那黑夜人剑已经伸到上方试探,只怕止戈慌乱不已暴露位置,苳儿又不顾劝说一直喊叫,武庚欲言又止,就是那么一刻,苳儿断了气……武庚再张口已经……晚了……
武庚闭着眼,为了能重生,他已经等了上千年,怎么能因为一个小小变数就放弃呢?
止戈已经被扶苏安抚到睡着,扶苏把她的身子依靠在树上,拨弄了一下火堆,侍卫上前,作了一个揖,扶苏看了一眼止戈,起身走到一旁,侍卫拿出琉璃盏,双手呈上:“公子,这是止戈小姐身上掉落的”。
扶苏接过杯子,端到眼前,滚动了一番,指尖一股清凉,杯身似乎还闪着微光,这杯子不一般啊,这是扶苏的第一直觉,那侍卫还不走,扶苏挑起眉:“可还有话?”。
那侍卫瞥了一眼止戈:“公子,小小村庄怎会有此物?公子何苦要为一个不知来历的人跟陛下斗气?这上郡虽不小,也物资匮乏,气象不定,公子何苦在这里受罪,既然陛下有意叫公子回咸阳主持大局……”。
“苦寒!”。扶苏厉声呵斥。
“属下失言,公子,可她……”。侍卫别过头,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愁绪涌上心头。
扶苏看着树下的止戈:“回咸阳,又如何?变成跟陛下一样的人吗?”。变成和他一样没有情感怪物吗?也要杀掉自己孩儿的母亲吗!他已然不愿意再称呼他为父皇,而是陛下。
侍卫单膝跪在地下,不敢相信自家公子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公子不是历来都对陛下尊敬不已的吗?为何,为何因为一个女子,变了性子?
不是扶苏变了性子,而是止戈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止戈看着扶苏孤单的背影,她忽然心疼了一下,她看着苦寒看着她的目光带着诸多不满和怨恨,扶苏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转过身子,止戈已经醒了,他对着侍卫说道:“尔先退下!”。
侍卫起身:“是”。
“止戈何时醒来了?”。扶苏问道。
止戈拿着身上的衣服,想要还给扶苏,扶苏按住她的手:“夜凉露重,你盖着”。
“为何?”。
扶苏坐在地上:“不为何”。
止戈抱着自己的双腿,头埋的很低:“他是你父皇”。
“父皇?他何曾将我当做他儿子……对他来说,吾不过是他生命的延续……陛下儿子众多,即便失去一两个对他来说,都不着紧罢!”。虽然这样说,止戈还是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悲伤和落寞,做皇帝的儿子,想必很辛苦,尤其是嬴政这样的人做父亲,亲情这种东西,都是奢望吧……从小被围在咸阳宫内,见惯了父亲的无情,心里也就不抱有任何期待了吧……
“上郡虽不如咸阳城内繁华,四处风景也怡人,吾到此处一年有余,却习惯了……咸阳多纷争,吾……不喜弟兄相残,父子猜忌,明夺暗争,不得松懈半分,吾乏了”。
止戈知道这不是他真心话,倘若只是因此,他为民请命,劝阻自己父皇不要暴政而被罚到这里修长城和防御匈奴是因为什么呢?难道真的只是厌倦咸阳城吗?真的只是这样吗?
“这不是你”。止戈平静说道。
扶苏不再看她:“真我又何在?何为真我?”。
他说这话时,声音轻的不像话,扶苏眉眼低垂,心中千千结,止戈伸出手搁在他肩膀上:“总会有实现你愿望的那一天,天下安定,百姓安居,风调雨顺,繁荣不息,永无战事,总会有这样一天的!”。
扶苏看着止戈,为什么她总是能这么轻易就戳中他的心事?他的手覆盖了止戈的手,止戈看着那手,没了思绪。
二人一阵沉默,良久,扶苏把怀里的琉璃盏还给她,对着她说道:“吾离营已一日……”,不回去就不妥了,你是什么想法呢?你会跟我走吗?扶苏想这样说,又没敢问出口,生怕她拒绝。
“恩”。止戈沉闷的应了一声,只是恩了一声,她抽回手,双手不安的拨动琉璃盏,然后将琉璃盏放在盖住自己的衣服上,盯着他,似乎在问,我该怎么做?我很不安。
一看止戈那表情,武庚心知完蛋,止戈体内的精魄已经在聚气了!不行,止戈可不能再带走琉璃盏里面的其他魄了,他正要张口弄坏这气氛,手中也已经施法加强屏障和封印阻止止戈凝聚魂魄。
扶苏拉过止戈的手,琉璃盏从衣服上滑落掉在地上:“跟吾走,吾会用尽一切护你周全!”。
止戈的心跳的猛烈,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捂着胸口,像是第一次这样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跳动,扑通,扑通,止戈抬起头,双目湿润,整个身子抑制不住的在颤抖,扶苏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不要觉得害怕,吾……遇见你之前,不知情为何物,可吾也控制不住那颗想要与你靠近的心,亦知你非凡人,吾不在意!跟吾走吧,止戈”。
他的声音是那样坚定,他的语气是那样魅惑,他的双目是那样炙热,他的手又是那样温暖,止戈仿佛自己身处云间,忽然一口气,她摔在了云朵上,止戈看着扶苏,眸子尽是柔情:“你,是在向我表明心意?”。
“是”。
“你喜欢我?”。
“是”。
“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
“至吾亡”。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令人幸福了,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黑夜再黑,藏不住我们的爱意,冷风吹在脸上都是炙热的气息。
武庚闭上眼,大势已去,琉璃盏不动分毫,而止戈精魄已成,有了属于她自己的魄,她果真戈对扶苏动了执念…… 琉璃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