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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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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鹏

  (一)

  “你今天去哪了?为什么没有去参加家长会?”小雪涂着血红色的指甲油,没好气的问刚进门,就带进来一身烟味的母亲。

  “什么家长会,你跟我说过么?不记得了。”母亲没有丝毫的愧疚,抻着腰扭着脖子,看上去很累。丢出一句话就往厨房里走。

  “那你今天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在干什么!”小雪的声音带着很重的怒气,直接摔了手里的指甲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你这么做对得起爸爸吗?他可是为了救你才进监狱的!”

  “你监视我?”母亲并没有想象中吃惊,“嬉皮笑脸”的从厨房退了出来,“你一个小丫头不懂大人的事情就不要瞎掺合了。等你大了就懂了,说说想吃点什么,妈妈给你做,丫头…”

  已经气得跟个皮球一样的小雪狠狠的咬着嘴唇,初现丰盈的身形喘息的跌宕起伏。她没有回话,抓起椅背上的背包夺门而去…

  血红的指甲和性感的衣裙在浓墨重彩的灯火琉璃间让她看上去更像一个应召女郎。

  蕴透汽车尾气的微风冉冉拨弄着她的长发,白皙清秀的脸颊看上去很美,她昂着头走到一处公交站点停下。

  今晚她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虽然对那个男孩倾心已久,可是她的自知之明告诉她,所有的幻想都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

  今晚的聚会是那位白马王子的众多粉丝集资为他庆生而操办的,小雪不过是其中一员罢了,没有什么稀奇。

  上了公交车,小雪的心似乎要飞了起来,可是总也飞不高。为了筹办这次聚会,她特意请了两天假,今天是第一天,请明天,是因为她料定今晚一定会是彻夜狂欢,应该还会酩酊大醉,那么明天就用来肆无忌惮的睡大觉,和细细回味今天这个美妙的夜晚。

  可是上午她和一群小伙伴在某大型商场采购时却发现了母亲和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

  今天学校里确实有家长会,她心知肚明母亲是不可能参加的,因为她从来没有去过,所以才敢请假。

  可惜,当自己一路跟随他们进到试衣间,听到了那么恶心的声音之后,美好的心情骤然间破碎了。

  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是什么反应,更想不透父亲当初到底看上母亲哪一点。

  在她的印象里,母亲的每一天都是在牌桌上度过的,抽烟喝酒熬夜说脏话,没有一点作为一个母亲的影子。

  公交车停住了,小雪走到一家超豪华的宾馆门前停住脚。她拢了拢头发,又特意把衣裙整了一下,斜斜的露出芳肩,让乳沟也若隐若现,对着小镜子补了一下唇彩,很调皮的撅撅嘴。然后重拾好心情,拓步迈了出去…

  (二)

  高晓群便是她的白马王子,看着自己和群粉们布置的会场她心满意足。虽然那些群粉的穿着比她更大胆,可是她觉得,晓群应该更喜欢自己这样矜持一点的姑娘。

  参加聚会的人很多,小雪并没有奢望过能与晓群缠绵悱恻,哪怕能与她合唱一曲,或者就算能一起合个影,她也觉得自己付出这些值了。

  晓群的出现瞬时间搅动了人群,小雪为了保持自己的玉女形象并没有一拥而上,同样也被挤到了后边。

  她急的直跳脚,仰着头看着自己的“男人”被一群一群虎狼一样的疯婆娘簇拥着,环抱着,一点一点离自己远去,直到彻底淹没在汪洋的群粉的海洋里…

  这个夜晚她确实想喝个不省人事,因为活动都快接近尾声了,自己和晓群别说是合个影,就连一个目光直视的机会都没有。

  她有过一阵懊悔,懊悔自己的形象还不够耀眼,懊悔自己偏偏要去保持什么玉女形象…

  正喝着闷酒,坐过来一个帅气的男生,拿着一部光灿灿的手机细细打量。

  再这么矜持下去,自己的那些钱白花了不说,就连白天累得腰酸背痛的活儿也白干了。小雪壮着胆子往男生那里挪了挪,羞涩的问,“你在看什么呢?”

  “我女朋友的照片。”帅哥答道,并将黑黑的手机屏幕呈现在小雪面前。

  光泽黑亮的屏幕上映着小雪粉嫩骄人的脸庞,让人忍不住想立马冲上去那个的冲动。

  小雪的心里发慌,她微微垂下头整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娇羞的回道,“你可真幽默,想追我就直说呗,干嘛这么逗人家,好羞羞的。”

  帅哥眉头一皱,微扬的嘴角挤出来圆润的酒窝。

  “噢,不好意思,黑屏了。”

  小雪真是悔不当初,脸腮比这大红色的衣裙都要艳。可煞时又变成惨白。

  屏幕上的内容她太熟悉了,那是一份账单,是今天所有费用的总和,当看到最后的数字时,她有些癫狂。慌不择口的问道,“不是已经付过费用了吗?为什么还要交这么多!”

  “那你今晚玩的高兴吗?”帅哥的脸此时看起来有些恶心。

  小雪忙摇头,可看似已经无关紧要了。帅哥继续说道,“可是咱们晓群还没有尽兴,为了款待大家又增加了一些内容,所以费用自然要有所变化的。没事,大家是均摊的,而且也不是说非要今天就收齐,可以等两天的…”

  帅哥说完就开始找寻下一个目标,根本没有在乎小雪的失落。

  这一夜对小雪来说是痛苦的。原本凑份子的钱已经包括借款了,可这新增加的数目却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承担能力,难道要开口跟母亲要么?

  小雪根本没有细想就摇头,先抛开出门前和母亲的争吵不说,就算是母亲肯给钱也绝不会到达这个数额。小雪突然觉得自己这钱花得很不值。

  就在她想偷偷溜走的时候,高晓群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刚才所有的懊恼像一根丝线一般从她的脑袋里抽走了。她热情的上前打了个招呼。

  晓群有些醉意,一把搂过小雪,举起她的手机,咔咔来了几张极为亲昵的照片…

  (三)

  几天之后的心情还是蛮好的,可毕竟好景不长,小雪最不愿意考虑的事情还是热情主动的找上门,大家来逼债了。

  相比两天前的第一次,这次来的人里面有些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但她们却同时出现在教学楼的天台。

  最让小雪感到害怕的却是那天晚上遇见的那位帅哥。他不由分说,起手就是一巴掌,把小雪重重的扇倒在地。

  “干嘛打我!”小雪迅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怒目圆睁着那位帅哥。

  帅哥:“记性还挺差么,那大家帮助她恢复一下记忆吧。”

  小雪哪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连个告饶的声音还没有飘出来,一阵小拳头已经让她招架不起。

  她顿时懦弱了,更准确点讲应该是无助了,因为蜂拥而上的这些人当中还有自己的同班同学。

  然而这种攻击并没有因为小雪的倒地而终止,各种花式的侵犯接踵而至,直到打得她连招架的力气也没有。

  “草,没钱还TM跟个人似的瞎起哄,说,什么时候把钱还上!”帅哥玩着手机,对于眼前的这一幕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我是真得没有钱了,我…”

  小雪的哀求只换来了一记重踹。而且那只脚还极为厌恶校服的肮脏,又直接在小雪的身上蹭了蹭。

  “别给老子说这么多废话,再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到时候拿不出钱来,哼哼,我想你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帅哥冷笑两声,踮着动感的韵律走到了不远的地方,“好啦,开始吧。”

  小雪惊愕的一瞥,只看见那位帅哥正端着手机做好了拍照的准备。

  “啊!”

  “啪!”

  两个声音离得如此之近,让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已经完全明白接下来到底要发生什么的小雪呜呜的哽咽了几声,紧随其后的同样是响彻云霄的啪啪啪啪!

  在这里,不允许你哭。

  一众人等嬉笑颜开的散去了,天台上只剩下那位帅哥和不忍直视的小雪。

  “你还要干什么…”小雪无力的哀求,她像一个乞丐趴在地上,“无耻”的要求浑厚的大地施舍给自己做为一个人最卑贱的怜悯,那就是遮挡她那刚刚发育的身体。

  “没有钱可以挣吗?这么可爱的一位姑娘怎么可能没人舍得花钱呢?”帅哥轻抚着小雪凌乱的头发,万般慈爱让人不敢相信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打这个电话吧,别说我没有帮你。”

  天阴了下来,乌云遮住了原本暖烘烘的太阳,在阴风吹过的寒意中,小雪捏起了那张被帅哥用唾沫粘在自己脸上的名片…

  (四)

  对于这张名片,小雪之前收到不少,不过都扔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到这上面的电话。可是今天,已无退路的她却像抓到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死死不肯放手。

  按照电话里的交待,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拿着刚刚办下来不久的身份证各种姿势的摆拍。

  家里是安静的,同时也是杂乱的,可小雪已经感觉不到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肮脏,尽心尽力的完成着自己的“作业”。

  照片和视频发出去一天不到,她梦寐以求的贷款下来了。钱打在了自己人生中办理的第一张银行卡里。

  她兴奋的把钱全部取了出来死死的攥在手里,又怕被别人抢走,只好用一件外套挡在手上。

  到了帅哥约见的宾馆,她环顾四周,用秀美的长发把自己的脸挡了个严实,这才敲门进到了房间。

  昏暗的房间里不仅烟气弥漫,更有让她不堪入目的一对男女赤裸着身体,他们毫无顾忌的像看一个怪物一般盯着呆立于门口的小雪。

  小雪已经认出那个裸体的男人就是那位帅哥,她怯怯的往前挪了几步,歪着身子把钱递了上去。

  她的心脏跳得剧烈,甚至让她赶到血管都要涨开了。

  帅哥叼着烟拿着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斜视着她,“要不要一起玩玩?我这里什么都有,保证让你舒服的醉生梦死,要不?我可以免费的。”

  小雪低着头,长长的秀发遮住了她整个脸庞,她感到脚心都在发烫。

  “哈哈…”帅哥狂笑几声,把手里的钱扬到了空中…

  小雪已经忘记自己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只是在母亲惊愕的一声:“草,你TN的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的叫嚣中醒了过来。

  她瞪大了眼睛期待着母亲的愤怒更甚是破门而入或是劈头盖脸的打她一顿,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她只听到母亲和她的情人叨叨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她哭了,抽涕声不久便被认定为一种噪音,紧跟着又是母亲的咆哮:“闭嘴!哭什么哭?你爹都关了好几年了,我能这么一直守活寡吗?丧门星,和你那个窝囊废的狗爹一个德行!”

  这一句骂让小雪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虽然父亲因为故意伤害被判入狱,可父亲当时却是为了保护母亲才出手伤人的,而现如今…

  小雪强忍住眼眶里还在打转的泪水,又点上了一支烟。她想去看看父亲,哪怕是不能给他带什么东西,只是看上两眼,叫一声爸,心里都能够好受些。

  然而她去监狱依然需要钱,总得有路费吧。

  小雪搓搓脸,在手心里把烟摁灭。这一些对她来说还有些遥远。要还上“裸贷”的钱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百分之二十的利息,就已经让她望而生畏了,更何况是本金呢?小雪想着想着便笑了。她不是自嘲,而是自卑。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认了吧。就算自己还不上又能怎样?无非是公布自己的裸照呗,况且那些照片和视频现在又不是只有一个人有。

  假如事实真像她这么想,应该还算是好的,然而她收到的却是死亡的威胁。就在还款逾期的第三天,她家的门上被涂了红漆,门缝里也被塞进了一个信封,不用多说,那里面装的肯定是小雪的裸照。

  小雪根本没有毁掉,而是一张一张拿在手里细细端详,她在考量自己的手机像素到底能不能将她傲人的肌体展现的淋漓尽致。

  母亲很晚才回家,摇曳着昏暗灯光的走廊里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又在邻居家中喋喋不休的议论声才发现自己“中大招”。

  门锁响了一声,旋即安静下来,母亲逃走了。小雪静静的感受着那希望与绝望的心情。

  推开自己的房门,突然觉得家里的气息清新了许多。于是她开始收拾房间,并在一切妥当之后,给自己做了一份爱心晚餐。

  皎洁的月光洒进屋里,让整个空间显得很圣洁。冉冉的烛光里,小雪再次拨通了那张已经被自己夹在钱包隔层里收藏的完好如初的名片上的电话…

  (五)

  小雪开出的价码不低,对方还是欣然接受。因为小雪的后缀是,“我是处女,所以你懂的。”

  … …

  “说的这些都懂了么?”一个中年男人磁性的声音。

  “懂了,那我提出的条件呢?”小雪像一个资深的谈判人和对方讨价还价。

  “客人的满意度决定一切,如果不满意…”对方的声音有些质疑。

  “不满意,你就再给我一些钱,我可以去修复一下。接第二单。”小雪果断的挂断了电话,走进了一间宾馆套房。进门前,她特意拢了一下头发,冲着走廊里的监视器展现了只属于少女的微笑。

  她一丝不挂的出现在松软大床的一侧,等待着自己生命中第一个男人。她告诉自己禁止想象,哪怕待会儿出来的是一头猪。

  浴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半秃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小雪陡然间就惊呆了。眼前的这个人她居然认识。

  姜红旗,校教导主任,下任校长的热门人选,被众人拥赞为聪明绝顶的他,赤条条的站在小雪的对面,没有任何回避,因为他现在是客人。

  小雪的心头一紧,紧跟着便被摁倒在床。痛感燃遍了全身,又一股脑儿的撞进心里。身体的抖动和癫狂的抽搐终结了她所有臆想的美好。她原本以为至少会是一位像帅哥那让的“客人”,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姜红旗突然停了下来,这让小雪难掩的紧张起来。

  是他认出了自己?不会,平日里除了校方的重大活动会出现他的身影之外根本看不到他,他不可能认识自己。

  那会是什么?小雪的身体开始发抖,未知的恐惧让她体会到了什么是害怕,这次是真得怕了,脑海中无数个变态的画面犹如一列疾驰的火车霎时间呼啸而过。

  姜红旗将手伸向自己的衣兜,取出两张透着清香,折的方正的纸巾递给小雪。

  为什么是纸巾?小雪蒙圈了,难道这也能玩出什么花样?她颤颤巍巍的接了过去。

  “擦了。”

  小雪光溜溜的身体一抖,因为这声音是那样的富有磁性,她突然感觉灵魂都被吸了过去。

  纸巾散发着清新的气息,瞬间浸透了小雪的身体,这让她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

  “啪!”这声音太脆了,像清幽的山谷里陡然间折断一截新木。然而事实是,姜红旗粗大的手掌,板斧一般扇在了小雪单薄的脸上。

  “哭什么哭!给你纸巾是让你擦泪的吗!真TMD的让老子扫兴。”小雪还没有反应过来,姜红旗已经攥住了她的头发,直接从床头拖到床尾,“快点,给我舔干净!”

  “老…”小雪生硬的咽下了窜到嘴边的话,还是像狗一样爬下床,跪到了姜红旗的膝前…

  最后的最后,姜红旗衣冠楚楚的呈现在一丝不挂的小雪面前,深情的吻了她的双唇,然后将几张钞票放到了桌子上。

  临出门前,他还不忘叮嘱,捎带着感叹了一句,“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爹妈把你生在穷山沟里,城里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唉,作孽啊…”

  (六)

  多么大的讽刺。

  小雪收好钱,拨出了那个已经算是熟悉的号码。

  “想得美!这家伙给的钱也只刚够本金,这几天的利息还没算呢。”

  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彻底凉透了小雪的心,更浇灭了几个小时前童真的幻想。和放高利贷的人谈信用,谈仁义道德,纯粹就是扯淡。

  她又坐回了床上,那张松软的大床见证了她卑贱的第一次,却没有任何表示,像是一张冷冰冰的脸,讥讽的不屑的瞄着她。

  像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算个头呢?拆了东墙补西墙,拆得是自己的,补的却是别人的。与其这样活着,还真不如去死。

  这个信念一经爬上心头就再也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还不时的提醒着小雪,那些在不久的将来,传扬在大街小巷,网站和小视频里,自己曼妙的身姿。不,是恶心。是一副为了获取别人用于统治自己而流通的印刷品,去出卖自己灵魂的皮囊。

  她觉得自己脏,甚至不及一坨狗屎,因为狗屎还有一群一群的苍蝇围着,而自己却被整个世界鄙视。

  鱼鸟河边,流水潺潺,这个小雪曾经幻想着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漫步夕阳的地方,今天便要承载她孤独且肮脏的躯体。

  午夜的河边除了湍急,听起来让人胆寒,流动着黑水的声音便再没有其他。这个场景似乎是上天特意为她安排的,空荡荡的大街,昏黄暗淡的路灯,还有她狭长缥缈如幽灵一样的影子。

  别了父亲,你不会想象自己的女儿到底堕落成什么样子,别了世界,既然所有人都这么肆无忌惮践踏我的灵魂,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去还它清白…

  “天塌了砸死个高的,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跑到这里寻短见?”

  身后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小雪迟疑了,但她没有回头看,她不想让自己肮脏的脸再玷污自己的灵魂。

  可是她的脸却被扳了过去,她身体有些激动,可惜,心已经释然了。那声音来自高晓群,曾经霸占了她整个灵魂的白马王子。

  两人进到车里,高晓群轻柔的替她擦拭着不知什么时候趟下的泪痕,“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似乎也是穿了这么一身大红的衣裙。”

  小雪低头,将衣领收了收,“那天在你的生日聚会上。”这声音有些哽咽,或许是出于被认出的感动。

  “你这是打算死了之后做一个厉鬼么?穿这么一身大红来投河?呵呵…”高晓群的笑声听不出轻蔑,更多的是玩笑。

  小雪也跟着笑了,笑得很甜,她似乎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笑过了,“这身衣服是特意为了参加你的生日会买得,”小雪心里一热,“就是你那个倒霉的破生日会,害得我欠了一屁股债…”

  说出这句话时,小雪并没有准备,她只是突然想泄愤,想抱怨,像一个刚撒了慌就被父亲发现的孩童。

  “噢,是吗。”高晓群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驱除一只落在手背上的蚊子,“欠了多少?”

  话音还在空气里回荡,五百块钱已经摆在了小雪面前。

  高晓群:“你也知道的,我出门很少带现金,先应应急,我是说,如果今晚打算和我共度良宵的话。”

  “不用了,”小雪显然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再一次受到了侮辱,根本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继续认真的说道,“我为你的生日会付出的是这些钱的双位倍数,这些零钱我不缺。”

  小雪说完便要下车,她的心再一次被弄痛了,痛得锥心。

  “等会儿!欠了那么多钱说走就走,你当自己是谁!”高晓群一把扯住了她,面目狰狞的瞪着小雪,忽而又转怒为喜,笑着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个翻身的机会,你不考虑一下?”

  这句话算是一记良药,小雪稳下心安静的看着他。

  (七)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高晓群一开口便让小雪有种跌进万丈深渊的感觉。

  “我这里长期招募女演员,如果你想成为像苍老师和龙泽玛丽一样的国际巨星,以你的身段和这个小脸蛋,我想稍稍再追加一点投资也是可以的,啊?”

  一阵怪笑传来,彻底撕毁了高晓群在小雪心中所有的形象。然而小雪并没有恼怒,依旧微笑且认真的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当取经妹?是不是太低俗了点?”

  高晓群:“哟,没想到年纪不大还挺有追求的嘛。看你表现喽,如果技术过硬,我们可以安排大片,要知道,我们的导演不但专业而且都很敬业,不会的技术动作完全可以亲自示范。”

  小雪笑了,传来的笑声让高晓群不寒而栗,“那么你会是男一号么?”

  高晓群:“扯,我是公众人物,是靠颜值吃饭的,做这个不过是副业,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我到可以单独为你安排一节课。”

  此时的这张脸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可至少今天也算没白活,如果不是这个机缘巧合,小雪或许会将身上一直藏着的和高晓群的合影一同带进坟墓。

  现实的残酷没羞没臊的作贱着小雪原本圣洁的灵魂。不过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哭,而是冷冷的回道,“颜值?你的长度应该只有在飞机杯面前才勉强能挽回点自尊,可不就只能靠着颜值说事了?草!”

  高晓群那狰狞的面容再一次袭来,而他面对的却是小雪毫不留恋摔上的车门。

  “MD,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能弄死你!”暴怒,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万千少女追捧的白马王子捡回一点自尊。

  “来呀,欢迎来搞。”连死都不怕的小雪,难道还怕他威胁吗?

  酷炫的超跑旋起一阵劲风消失在小雪身旁,风,冉冉下旋,将几张纸币吹到了小雪跟前。

  钱,任何时候都不应该被强加上肮脏的罪名,真正脏的是使用者的灵魂,而不是做为物体的它。

  小雪没再多想,弯腰捡了起来,和那几张折到了一起。明天就可以去看望狱里的父亲了,几年不见,不知道父亲还能不能认出自己。

  一再和狱警说明情况之后,小雪终于要见到父亲了,因为今天不是探视日,所以整个大厅里安静极了。

  “小雪!”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小雪猛得站起身眺望过去,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颤颤巍巍的像她这里走来。

  “爸!爸!爸!”整个大厅震撼了,整个世界颤动了,两个人紧紧的将脸颊贴在厚厚的玻璃上,肆无忌惮的挥洒着无以言表的泪水。

  时间有限,父亲安慰着小雪坐下,好好说几句话。

  “你妈呢孩子,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这几天不上课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娘俩啦?你怎么还是这么瘦,是不是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了?…”

  父亲一连串的问话,让小雪原本打算止住的泪水再一次淌了出来。她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呢?

  沉默或许是最有力的回答,父亲懂了。

  “孩子别哭,爸爸再有几天就要出去了,真得用不了几天了,你坚强一点,忍耐忍耐,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不用怕,天塌下来爸爸给你扛!扛不住也扛!”

  “天塌下来”这么熟悉的假设,两个男人给出的是截然不同的结果。一个是曾经天天吃饭睡觉都要搂着他照片的男人,一个是几年未见却要替自己承担所有困苦的男人。姑娘啊,是该醒醒啦!

  稍稍平静了一些,小雪突然疑惑父亲为什么会减刑。父亲笑着说,“别以为监狱里关着的都是法盲,1942监室那个法学博士每周一次的普法宣传,我可是听得最认真一个。我上诉来,再加上我的表现好,劳动也积极,自然就减刑了。”

  父亲的笑憨憨的,却让小雪看到了这世上最清澈的人心。她决定勇敢的活下去,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父亲。

  父亲的叮咛还在耳边回荡,父亲说等他出狱了,就带小雪离开这个城市,到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过去的地方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整段话里只字未提母亲,或许父亲已经感觉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八)

  刚下火车,小雪便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让她到其男友的住处见个面,说有很重要的事情。

  难道是离婚?父亲在狱里都可以自己上诉,想必这个事情也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去就去,看看她还有什么脸在自己面前自称母亲。

  话还没说几句饭却做好了。母亲满脸愧疚的又给夹菜又给添饮料。只说等吃完了饭再慢慢说。

  想想家里曾经乱的跟垃圾堆一样的厨房,这饭她怎么可能吃得舒坦。自己的家和闺女不知道好好待见,却跑到人家家里当牛做马。

  小雪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母亲的男友却吃得蛮起劲,像是要干什么重体力活儿似的,眼睛还不时打量着小雪身体的每个部分,让人不安。

  “闺女,你爸这么些年不在家,多亏了你往叔叔照应咱们…”母亲一开口就让小雪觉得恶心。

  “不要扯上我,我跟他可没有一点交情。”小雪回瞪了那个看着自己流口水的男人。

  “不说这些了,就前些天那些人在咱们家门口泼红漆这事儿吧…”

  小雪心头一热,难道母亲知道自己的事情了?

  “我也是没办法才借的高利贷,你又要上学,我这又上不了班…”

  母亲平生第一次这么平心静气和自己说话,而小雪却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感觉头昏沉沉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接着,便听不到任何声响了…

  再醒来时,小雪发现自己躺在母亲透着腥臭气味的床上,身体的两侧一旁躺着母亲,一旁躺着她的男友。她猛地要坐起来,突然感觉到下体一阵撕裂的疼痛,自己居然一丝不挂。

  “醒啦?再睡会吧,我刚做了收紧手术,陪不了他,你就辛苦一点,”母亲慵懒的支了一下眼睑,转过身继续睡。

  天呐!小雪简直就要疯掉了。这可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啊!她怎么能做出这般无耻下流悲哀可耻的事情来!这天底下还有没有…

  小雪忍着剧痛回到了家,回到了被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妥妥当当的家。躺到了自己那张硬实却能让她感觉到安全的小床上。

  她再一次想到了死,可又很快想到了父亲的叮咛,她一遍一遍在心中默念,“我要坚强的活下去,我要等爸爸带我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不知道我们过去的地方,开始一段干净的崭新的人生。”

  于是,她沉沉的睡了过去,睡得很甜很安逸,暖暖的阳光照进来,用温暖的手驱赶了她身边所有的寒冷。

  睡吧孩子,醒来之后会是一个崭新的明天,那里天空总是澄清,那里空气充满宁静,和暖的阳光照着大地,蜿蜒的河水泛起丝丝涟漪…

  (九)

  新的一天开始了,小雪穿上那套整洁的校服步入了校园。一切是那样的清新自然,像是微雨洗净了所有的风尘。

  走到教室门前的时候,小雪见到班主任正和几个领导在谈论什么事情。几日不见总该打个招呼才对,小雪走上前。

  就在站定的那一刻,现实又揭开了她刚要愈合的伤疤,姜红旗居然也在这群人里,他背着手正看向别处。

  小雪赶忙低头往教室里走,却被班主任喊住,“傅红雪,你哑巴了?这么些日子没来,看一眼就走啊。你有没有把我这个班主任放在眼里!”

  小雪一咬牙,扭身低着头说了一声,“朱老师我回来啦。”

  只一声,说完便要转身,却再次被一个恶心的声音喊住,“站住,转过来,抬起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小雪咬着牙昂起了她不屈的头颅。

  声音来自姜红旗,他盯着小雪细细打量一番,沉稳不惊的说道,“家里有什么事情么?如果有困难要及时向班主任老师反映,学校会力所能及考虑给予相应的帮助,我们不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谢谢老师。”小雪的眼神光怪陆离,让人琢磨不透。

  之后的几天,小雪时常发现自己的身边有那么一双眼睛,有时像一柄短刃,有时像一杆长枪,不过每一次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冷,死亡的惧。可是小雪不害怕,她坚信父亲肯定会很快的回到身边保护自己。

  等待是煎熬的,每一天每一分钟都是,越等待越崩溃。但这还不是最不愿意让人发生的。在见到小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第四天,姜红旗熬不住了,他终于把小雪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你大可不必担心。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退学。”小雪已经感觉到了阴冷的威胁,她不怕死,可是她不想死。

  “你还记得我呀?”姜红旗走到小雪的跟前,轻柔的爱抚着小雪的头发,“这怎么能让我放心的下呢?你的眼神让我不安,几天都没有睡好。”

  “啊!”一声惊愕的嘶吼,小雪的头发被姜红旗死命的攥住,直接把她整个人摁到了地上。

  “我们是不是应该签一个协议之类的东西?如果我们都是自愿的话。毕竟是你勾引我的,不是吗?”姜红旗的膝盖顶在小雪贴在地面的脸上,指缝间满满的是小雪乌黑秀长的头发。

  小雪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瘦小的身躯怎么可能承载几倍于自己体重的重量。她奋力的挣扎着,挥舞的小拳头无伤痛痒的回击在姜红旗的身上。

  “哟,居然还敢反抗。老子还不信连个小姑娘都收拾不了。”姜红旗直接扯住小雪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无比愤恨的掀了小雪几个趔趄。

  几个巴掌又补上两锤,在姜红旗手中犹如一个鸡仔的小雪连一声微弱的求救都没有喊出来便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小雪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头顶不远的地方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四下便是黑漆漆的,在这个酷夏时节,小雪居然感到了冷。她被死死的绑在一张铁椅子上。嘴巴上的胶带似乎根本没有打算让她顺畅的呼吸…

  父亲出现在家门口,他回来了。面对着门口墙体上肆无忌惮的不忍直视的红漆他慌了,一个一个电话打出去居然没有一个可以接通。

  “小雪去哪了!做为她的班主任你居然这么理直气壮的跟我说不知道?你们就是这样为人师表吗?就是用这样的灵魂塑造孩子们的未来吗!”父亲找到了小雪的班主任,然而面对的回答却是那样的让人无语,于是他愤怒了,咆哮了。

  “自己的闺女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不知道啊?你再这么大吼大叫我叫保安了。草,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狗熊儿混蛋,你TN的要是有钱还用到我们这样的学校里来么?”班主任没有丝毫退缩。

  啪的一声脆响,父亲粗大的手把班主任扇了一个趔趄,一指头戳在他的脑门上,“你敢诋毁我们的教育体制?这一巴掌是我替全国的家长打得,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

  办公室里所有人沉默了,除了一个一直呆立在门口的课代表,“叔叔,你别着急,三天前我见她去过姜主任的办公室,要不你去那里打听一下。”

  父亲立马冲进了姜红旗的办公室,进门的一霎那他愣住了。随后立即拨打了110…

  (十)

  姜红旗的办公室来了两名警员,进门后只询问了谁是报案人,问完便坐下边喝茶,边做笔录。

  一个小警员心不在焉的问父亲:“出来几天了,为什么不到派出所报道?”

  父亲已经心急如焚,没好气的回道,“政府,我是报案人,我闺女找不到了,家里没有,学校没有,电话也打不通…”

  “那么大的人还能把自己弄丢了?傻呀?”小警员把笔尖在本子上一个劲的敲,“你这刚回来就跑出来报假警,白关了这么多年呐?浪费纳税人的钱…”

  “政府。”父亲又急又恼,恨不得转身就走,“帮帮忙啊,我这刚回家就发现家门口被人泼了红漆,前段时间孩子去监狱看我,我就觉得表情不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你看…”

  “德光,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我让那孩子的班主任过来配合你们调查啊。我忙完了再回来。”姜红旗早就等得不耐烦,走过去跟那位年长一点的警员说了一声便走了。

  父亲撇了一眼那位老警员的警号,直接走到跟前,“你跟那个人什么关系?你们现在已经出警,那么…”

  “闭嘴,孩子她妈联系上了么?”老警员回瞪着父亲,父亲摇头,“我叫王德光,有本事你投诉我。走,去找她妈问问。”

  几人见到小雪的母亲时,她正和男友在那个。王德光进门先是一愣,继而转向父亲,“你们两个离了么?”父亲摇头。

  王德光一脸怪笑,抓起手边一把水壶直接砸向那对狗男女,“通奸!走,局里说话。”

  一波人回到局里,还是先询问小雪的去向,母亲懵了,她根本没有在乎过小雪的任何感受,更不可能知道具体的去向。她的猜测却是小雪可能因为那天的事情寻了短剑,所以宁肯无声的忍受父亲的谩骂也不肯透露出一丝消息。

  正在父亲心力交瘁之际,突然想起一个人,那就是姜红旗。他为什么在听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才离开,这期间却并没有接到过任何电话啊,难道他…

  “立即找到姜红旗!他有重大嫌疑!快啊!”父亲的感觉越来越不好,他似乎看到什么完全超出自己意料的情形。

  “疯啦?”小警员直接把手里的笔拍在了桌子上,“姜主任?人家清正廉洁,自律奉公那是出了名的。学校配得专车从来都不乱用,上下班都是骑自己的电动车…”

  此言一出,父亲和王德光的眼睛近乎同时亮了。

  父亲大叫,“他走的时候是带着车钥匙的!”

  小警员觉得父亲的态度简直不可礼遇,“人家说了是出去办公事的,你聋啦?”

  “打电话!快,姜红旗的电话!”父亲抓狂了,他拽起母亲毫无顾忌的找寻着她的电话。

  小警员一见,刚要制止,却被王德光拦住了。

  电话接通了,话筒里传来父亲的声音。

  而此时摁下接听键的姜红旗正握着一把匕首站在小雪的面前…

  “姜红旗!我知道是你把小雪藏起来了!快把她交出来!我们之间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还要把这份仇恨转嫁给孩子…”

  握着电话的姜红旗的手突然颤抖了,那把匕首无声的落到了地上。他抽搐的嘴唇,紧绷的面容,还有那充血的眼球都像是在讲述一段令人惊讶的往事。

  只可惜,在这间阴暗的小屋里,听到这段话的只有姜红旗一个人。

  “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她,她已经够可怜了,如果你还念及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就让我把她带走,我会带她…”

  电话被挂断了。就在姜红旗因为父亲诉说的内容而震撼的回眸小雪的一瞬间,那把滑落在地上的匕首深深的插进了他的心口。

  他只说了一句,“作孽啊…”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在所有人不知所措的五分钟以后,局里接到了110指挥部的出警通告:某大街某小区某地下室有人被刺伤,嫌疑人正在逃窜,立即出警!

  (十一)

  “所长,人带回来了,王政委已经过去审了。”一个警员过来报告。

  “谁?”

  “王德光…政委。”所长的脸铁青,吓得这位特勤警员尾椎骨都抽筋了。

  “你通知他的?你知道他和被害人是什么关系!”所长魁梧的身躯已经遮蔽了警员整个的身形。

  “不就是个小孩么?还能毁了她是咋了?”所长刚关上门,小警员便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门突然被搡开,所长一步跨了过来,铮铮的食指坚定不移的戳在小警员的心口,“你认为毁掉一个孩子有那么难吗?”

  一个魁梧挺拔的人站在审讯室的隔壁门口,他横在路中间,把小雪打量了个仔仔细细之后才闪身进了那间屋子。

  小雪对这个人和这张面孔并不陌生,父亲当年受审时,就是这个人坐在了一个显赫的位置上。他目光中爆满的霸气让人永世难忘。

  所长去往审讯室时路过王德光的办公室,见他坐在那里便停住了脚。

  王德光忙起身迎了过来,“麻烦所长了,这个案子我不方便介入。”

  所长只嗯了一声便要走,王德光赶忙补了一句,“所长,那个,那个谁来了。”

  所长的眉头陡然间拧成了一个弯月,拔步走向审讯室。

  小雪一眼认出了今天要审讯自己的人,他是新任的派出所所长,曾经到学校做过普法宣传,只是小雪见到他却是在学校的宣传栏里。为什么会对他印象深刻,因为这位所长长得很像父亲。

  所长点上一支烟,“说吧孩子,我女儿和你一般大,做为一位父亲,我无惧事情背后隐藏的所有不正义的事实。”

  这句话给了小雪从未有过的信任和温暖,她勇敢的抬手指向所长身后那面黑漆漆的玻璃。是个人都知道,那后面是监审室,而且里面还有人。

  局长扳过话筒,带着唾沫星子重重的说了一个字:滚!

  监审室的门几乎在同一时间被闷闷的摔上。

  局长的脸顿时变得极为难看,立即拨出一个电话:“把刚才出去的那个人给我扣下!…啊什么啊!这里是派出所,门头上四个大字写得是人民公安!岂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

  小雪的鼻子一酸,眼眶里洇出温热的液体,她哽咽的怯怯问道:“警察叔叔,现在,?”

  213铅笔

  2016—10—2 首届掌阅文学大赛中篇入围作品集:文学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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