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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什么都没了。

  招弟几近绝望,只是没想到公公连她都不放过,当她醒来时,已经身处几百里外另一个县的花楼了。

  公公把她卖给了花楼,拿了钱跑了, 招弟本想逃走,但她见到楼里的一个姑娘跑走后被抓回来凄惨的下场,她又害怕了。

  招弟不得不听从于老鸨的话去学习讨好男人,她和一些新来的姑娘被几个壮丁按着,看完了楼里头牌和牛郎的活春宫。

  然后,被撩得起了兴致的壮丁们就地扒了她们的衣服夺了她们几个女孩子的初夜,招弟被最壮的抢了去。

  壮丁进去的时候气的一口吐沫吐在招弟身上“妈的,以为长得姿色不错,没想到是个西贝货。”

  于是壮丁不再手下留情,动作越发粗暴,结束的时候招弟身上带着鞭痕,被扔进了充满春药的木桶,温热的水碰到伤口上也如开水一般滚烫,但老鸨按着她的肩膀,硬是叫她在水里泡了两个时辰。

  结果招弟落了病,老鸨叫楼里的大夫来看看。

  大夫直摇头说“活不长了”

  老鸨暗骂晦气,也不准备叫招弟治病浪费钱了。

  正要将招弟扔在郊外任由她自生自灭,招弟拉着老鸨的袖子。

  “我…我有钱…别让我回去。”

  老鸨派了两个壮丁,押着她偷摸在院里无人的时候将埋地里的首饰挖了出来,而后当了不少银子,是死当。

  出县城的时候,招弟鬼使神差的央求壮丁让她去小树林看下婆婆,绕过几颗枯树两座坟墓。

  映在招弟眼里,一座大点碑上刻着“妻范氏 夫范银立”,一座小点的新坟碑上刻着“范式招弟xx立”xx是空的,没有云生的名字。

  招弟只觉得当头一棒,原来公公从未将她当过儿媳,她从来都是公公赌银的钱袋子,袋子里的钱不够了,袋子也可以扔了。

  不,卖了,公公是最后也会榨干她的所有可利用之处的。

  招弟回了楼里,一开始老鸨让她接客,他想着那天的壮丁,心里怯的不行,但老鸨开始天天打骂她,给了她最后期限。

  她终是拗不过老鸨,开始接客了。

  她接的第一个客人是个穷男人,瞒着老婆出来喝花酒,点不起名妓,便点了招弟这便宜却姿色还不错的货色。

  当招弟喝了老鸨放在桌上的酒,开始神智不清,浑身燥热的时候,她知道她再也无法面对云生,再也没有资格拥有他。

  楼里白天自杀的姑娘不少,大多是被迫买来又不愿接客宁死倔,招弟有很多机会一死了之,但不知为什么她总想再等等。

  她尽力讨好每一个客人,尽管每个白天她都泡在木桶里,呆愣着,直到水变凉也不肯出来。

  她用布巾用力搓自己,搓得红肿,搓得破皮,搓得流了血,她从不敢看镜子,哪怕是映出她面容的东西也叫她通通砸了扔了。

  老鸨私下里骂她“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但因她带来可观的收入,表面上也不亏待她。

  她在楼里地位不断上升,有了自己独立的厢房和一个仆人。

  这个仆人是个独眼老妇,听说是个不愿接客刺瞎了自己眼睛却愿留在楼里服侍姑娘,赚个糊口钱,如今的老鸨是她服侍过的姑娘,所以纵便她老了,老鸨念着旧情也没赶她走。

  老妇不大说话,招弟常常一个人出神,所以在这喧闹的花楼里,难得有一个厢房安静地出奇,招弟觉得自己现在如同行尸走肉,她全然不懂自己在做什么,她发着呆,想着自己,发现自己开始忘记,忘记了许多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她总感觉有什么离开她了。

  她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这天楼里来了大主顾,她收拾妆容准备下去接客。

  可是见到来人时,她立即转身,快步上楼回了房里。

  关上房门她僵在那里不知所措,招弟想起楼里姑娘讨论的新来的县官年轻、有为、独身、无子。

  招弟自嘲笑了笑,他不可能是你的了。

  你怕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换上妆容,走到那县官所在的厢房前,轻敲了敲门,“奴家来迟,还请爷莫怪”。

  她走进去,看着他再见到她时,惊得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没有理会,任由他旁的一个人拉她过去,揽住她,摸着她露在外面的皮肤,亲吻她,她笑着,异常灿烂,与那人调情,仿佛旁边没有站着他,云生,她曾经的夫君,如今的陌路人。

  她余光见到他发红的眼眶,内心竟有一丝快意,你来花楼,怎么不容许我卖身?

  在她身上乱摸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她被云生一把拉起来,出了厢房,他随意进了一个包厢,将里面交合的男女用银子打发走了,然后看着招弟,久久说不出话来。

  招弟觉得自己此时心里复杂的很,她好像有点期待云生说些什么,又好像害怕他说什么。

  “招弟”,云生终是开口了。

  “你不是...死了么...”

  招弟听了这话,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出了泪,笑得直不起腰。

  “原来我死了,我就说忘了什么,原来我忘了我已经死了”。

  她收了笑,看着云生。

  “我死了,你就可以逛花楼了,是吗?”

  最后两字轻轻地散在招弟嘴边,轻到仿佛她没说过。

  云生听招弟这么一说,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既高兴于招弟的生,却又疑惑于招弟为何为娼。

  “招弟,你怎么会到这地方来!”云生犹豫了一下又说“我赎你出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不好!”

  招弟看着云生,眼泪唰唰地就下来了。

  “你如今是县官,地位高,我若死了,也只当你无缘得我这个事了,可你若让我出去,那会毁了你的名声和前途,还倒不如你就当我死了,任由我自生自灭。”

  云生还想说什么,招弟轻轻吻上他,又说。

  “你若真想帮我,原来县上最东头有个当铺,三年前我当了支凤钗,如今你帮我赎来可好?”

  云生叫招弟突如其来的吻迷了头,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夜里,招弟准备去接客时老妇拦住了她,“县老爷买了你这些日,这些天你都没客。”

  她的声音沙哑难听,一看便是许久没有说过话了,招弟愣了下,眼里湿了湿,然后又去卸妆了。

  老妇突然问“县老爷是你什么人?”

  招弟顿了顿,手里的胭脂偏了方向,嘴角向下拉了长长一道,仿佛流了血一般,她想了想,笑了一下,“说起来我没被下休书,应当是夫君吧。”

  老妇又问“他把你卖来这里又来买你的夜?”

  招弟凄惨一笑,回道“是公公。”

  “别问了”招弟站起来“你今天话有点多”,说罢不再理会老妇,经自去睡了。 首届掌阅文学大赛短篇入围作品集:情感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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