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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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
许俊良是没有征得导演同意就跑回来的。说来也巧,这天是小年,剧组收工早。许俊良刚开机就收到民警的电话,惊得他魂飞魄散,立刻买了最近一班高铁赶回北京来。导演为他的不告而别大为恼怒,当即换掉了他。本身剧组开拍不久,许俊良又是戏不多的配角,换掉他几乎不费什么功夫。
这下许俊良可以安安静静的陪着明曼罗过年了。明曼罗很内疚,要不是她突然使性子,一个人乱跑。哪里会有后面这些事情,还害得许俊良丢掉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角色。
尽管许俊良嘴上什么也不说,体贴的每天陪着她,可是明曼罗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许俊良拼命掩藏的阴郁。想想也是,这个角色虽是配角,但还是有很大的发挥空间的。本子改编自爆红大IP,本身自带瞩目度,男一男二全是一线大咖,女一又是新晋花旦,妥妥会红的片子,如若易风把握好,未尝不能吸引住其它好的剧本。可这一切都成了泡影。许俊良虽没有学过表演,但他毕竟有舞蹈功底,在把握角色上,镜头感很好,入戏很快。这些年来,许俊良各种角色都尝试过,演技已经有了一定的提升,虽比不上资深戏骨,但也绝对强过流量明星。许俊良气质温润,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是很有观众缘的那种。他缺的是一次机会,一个让他尽情展示自己的角色。
北京的新年味道寡淡,不比小城小镇里喧嚣热闹。年三十的晚上,三个人在明烟凌的公寓里一起包了一顿饺子。其实只有明曼罗会包饺子,两个大男人就是搭手凑热闹的。从超市买来饺子皮,肉馅和虾仁,剁碎了香菇和松茸,明曼罗拌了满满一大盆香喷喷的饺子馅。大家围在圆桌前,看着电视里的春节晚会,热闹闹的包了起来。
易风和许俊良都是第一次自己动手包,动手之前都觉得自己没看过,也吃过啊,包个饺子哪有那么难啊!没想到真就是那么难!机器压的皮不比手擀出来的劲道,韧性不好,包多了馅饺子会裂开,包少了馅饺子太单薄立不住。总之想包一个像明曼罗手里那种元宝落玉盘般精致的饺子真不是看起来那么容易。明曼罗的手指好像有魔力,素手芊芊,柔荑轻转,一个粉雕玉琢的饺子赫然立在掌中,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
包完了饺子,明曼罗起身到厨房去煮,留下易风和许俊良在客厅里。
明曼罗一离开,许俊良脸上的笑容立即淡了下来,心事重重的盯着电视机发呆。电视机里热热闹闹的节目和屋子里安静的气氛形成反差,诡异的酝酿着低气压。
易风知道许俊良为了丢掉角色而郁闷,但苦于这事缘于明曼罗,他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连郁闷都要小心的藏好。此时明曼罗不在身侧,他无需掩饰,所有的苦闷烦恼全写在脸上。易风抬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许俊良,在厨房里安静的煮着饺子的明曼罗,轻盈的背影像一只鸾燕,影影绰绰的映在开着的玻璃门上,手里提着精钢制的汤勺缓缓在锅里搅动,叮叮的碰撞声清晰可闻。
易风挑了挑眉峰,计上心头,他打开一罐啤酒递给许俊良,劝道:“俊良,你也出去闯了三年了,回来吧,红菱艳本来就是曼罗托付给你的。就算是为了曼罗,你也应该留在北京陪陪她。”
话音刚落,易风看见厨房里的倩影微微一动,手中动作停下,侧身听着客厅的谈话。易风的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许俊良心头本就憋着郁闷,一听这话头,不由自主的想倾诉一番,根本没注意到易风微妙的表情变化。他拿起啤酒喝了一口,说道:“易风,咱们这么久的朋友,你了解我,我也不想瞒你!最初我离开红菱艳的确有负气的成分,但是后来我必须承认,你做的比我好,你是个天才。在经营红菱艳上,我确实不如你。曼罗和我都相信你的能力!有你掌管着红菱艳我们很放心。”
许俊良无比自然的说出“我们”,让易风觉得很刺耳,许俊良无形中划了一道线,他自己和明曼罗在此端,亲密无间,俨然为一家人,而易风在彼端,是个外人。所以许俊良理所应当的把红菱艳当成了自己的产业,好像易风是为他打工的经理。
但那么多年的朋友相交,易风很了解许俊良的为人,他为人直爽,心思磊落,没有那弯弯肠子要故意说这话来气易风。可见许俊良是真的把明曼罗当成荣辱一体的妻了。
正在倾听的僵硬背影闻言软化下来,许俊良这番话无意间令明曼罗收获了满满的归宿感。花花世界,弱水三千,并没有令许俊良花了眼,变了心,他早已将自己和明曼罗的未来绑在一起。
易风胸口堵的慌,这不是他想许俊良说出来的话。易风默默的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和许俊良轻轻一碰,仰头喝干。许俊良也一口喝完,这口喝的有点快有点猛,他的头开始发涨发晕起来。
易风连开了几罐酒,两人没怎么说话,闷头喝光了全部打开的啤酒。许俊良本身酒量就不好,这空腹喝酒,又是快酒,此时已然舌头开始打结,脑子里飘飘然,平时不愿说的话全部脱口而出,挡都挡不住。常言道酒后吐真言,未尝不是没道理,只是在酒精的影响下会令情绪失控,吐真言亦会变为酒后失言。
许俊良不停的对易风讲他跑龙套的趣事,如若不是醉酒,他从不会提起这些。许俊良打小优秀出众,品学兼优,如今在外混了三年,说好听是不尽如人意,说难听就是碌碌无为。他本不愿人知道他的失败,可憋了好久的郁闷,他需要倾诉。对着相交多年的好友,他的委屈和不甘好似滔滔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明曼罗捧着一盘饺子俏生生的立于厨房的门廊处,精致的骨瓷盘子上,弯如月牙的饺子升起冉冉热气遮在她面前,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许俊良自顾自的说着:“为了得到这个角色,试镜前三天,我特意熬了三天三夜不睡觉,就为了接近剧本里那种病入膏肓的病态形象。你知道那种困得不得了,强迫自己不睡觉的滋味吗?要不是为得到角色的渴望支撑着,我真想给自己一刀来得痛快。可试完镜,终于可以睡了。我反而睡不着了,我盼星星盼月亮,捧着手机左看右看,一会去给自己打一个电话,看看信号好不好,能不能接通电话?患得患失的可笑。如今坐在这里简直不能想,也不敢想。”
许俊良又开了一罐酒,仰头一口喝干,被呛了个正着,咳的眼泪都出来了。最后那句“不能想也不敢想”,在明曼罗听来,不是因为许俊良觉得那时苦,而是因为现在这番努力白费了,憋尽力气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结局,所以许俊良无法回头看自己曾经为了得到竹篮子而被划得伤痕累累。明曼罗认定是自己毁了许俊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她就是那红颜祸水,误了他的锦绣前程。
明曼罗端着饺子的手无法抑制的颤抖着,自责和愧疚溢满胸膛。她退回厨房里,打开水龙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好一会儿,明曼罗擦干眼泪,剥了颗洋葱,炒了盘黑椒牛柳,连同回锅热好的饺子,一起端上桌。
许俊良注意到明曼罗眼睛微红,好似哭过,一把抓住明曼罗的手,紧张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明曼罗回以灿烂微笑,指着牛柳里的洋葱说:“刚刚切洋葱时,辣着眼睛了。”
许俊良心疼的半拥着明曼罗,抚着她的如画眉眼,深情的说:“以后切洋葱的事情留给我。你这样子,我心疼。”
易风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粉饰太平,极力秀着恩爱。他不急也不慌,怨怼的种子已经在他们心中种下,静待些许时日就会生根发芽。 执手相爱,明曼如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