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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三世悟空 早安夏天 16208 2021-04-06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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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乐帝 三月十五 惊蛰

  谢别了一众王公大臣,天柏略带疲意的回到自己的长乐宫时,九华就已经在那里等待了。

  这倒是让天柏有些诧异。

  近几日,他已是忙的脚跟都快不着地了。

  即要应付前来试探的王公大臣,也得就这次的事上奏明乐帝,以示其忠心;不仅如此,还得继续给张朝阳下令,让他做好民间的收尾工作,调配九华手下的人去填补因几大商盟倒塌而形成的空缺。

  哪怕有懿昭容、有桃十三、有九华手下一大帮技艺精湛的账房先生相助,依旧是忙的他焦头烂额。

  但他知道,比起他,九华这段时日几乎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他这时候本应在协助张朝阳调配粮食,疏散饥民,拿着他的御令和各城的太守配合,争取安置那些逃难的饥民,而后再一点点的将其送回故乡。

  而且……最近刘三离开他的麾下,带走了一大笔钱财不说,也带走了一大批人手,留下的是一个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可天柏想了想,却是嘿然一笑,吩咐桃十三去拿了些茶水来,施施然的免了九华的礼,坐在了他的身旁。

  看了看九华泛着青色的黑眼圈和那轻佻的眉眼,天柏就忍不住说:“我倒是没想到,你还真舍得。”

  九华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让殿下见笑了,这事倒也谈不上什么舍不舍得,不过留个念想罢了”

  “无妨。”天柏摆摆手:“做人做事皆多留一条路,这事没什么可笑的。”

  但随即他便问道:“不过……先生怎么今天来找本宫了?先生这几日可是忙得很,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九华笑了笑,摆了摆衣袍:“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来看看殿下,这段时日都忙的厉害,小的也是担心殿下的身体。”

  天柏眼眸动了动,微笑道:“先生有心了。”

  “这只是其一,其二呢,是小的寻来了一件珍宝,想献与殿下。”

  说着九华从下人的手中拿过一方玉盒摆在了案席上,玉盒开启,盒中是一枚殷红如血的玉佩,细如蚕丝的黑纹遍布其上,。

  天柏愣了愣,脱口而出:“鸡血石?”

  九华点了点头:“殿下好眼力,此玉佩的原料正是鸡血石。

  此物本是前朝的周王集千人之力耗时三载开采出的鸡血石,因见其稀少神异,周王便又命工匠精雕细琢数月之后,方才有这枚云岫兆光佩。

  前朝破败,此宝曾遗失百年,小的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收得此物。此物凝聚天地精华,又得匠人精心雕琢,已是得了灵气,若是长年累月佩戴在身,便有延年益寿、滋养五脏,久葆青春之奇效。”

  说着九华正色道:“所以小的认为,似云岫兆光佩这等奇物唯有佩在殿下与懿昭容身上才能相得益彰,留在小的手里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天柏殿下看了看九华,随后便伸手将那枚云岫兆光佩给拿了起来细细把玩,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此时虽说已经开春,可乾元城内的温度依旧冷的刺骨,一股子湿冷的寒意仿佛要刻进骨髓里。

  但这天柏拿着玉佩入手却是温和的,仿佛握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方刚刚熄灭的暖手炉,仅仅是这么片刻,天柏就觉得精神一振,接连数日驱之不散的疲意都小了许多。

  天柏将云岫兆光佩放回了玉盒,稍稍犹豫了会儿便交予了桃十三先行收下。

  天柏轻叹:“这神异宝物……本宫就代母亲先收下了,想必母亲也会喜爱的。先生……还真是给天柏带了一件不容拒绝的礼物。”

  顿了顿,天柏继续道:“但本宫却不知……先生为何如此?

  明人不说暗话,当初本宫拉拢先生,想的便是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先生得利,获隐阵图,一手掌控南朝商道命脉,至此往后,南朝商贾先生一言而决,再无投机小人从中作梗,先生财富只会倍增;本宫得名,得天下万民赞誉,获百官拉拢父皇青睐,至此往后再无需忧虑几个兄弟姐妹暗下的黑手,保母亲家族一时平安……”

  天柏微微阖眼,指尖轻轻的敲击桌面:

  “可是……先生现在此举又是何意呢?这云岫兆光佩先生若是献予父皇,必远超诸国贡品,得一正三品的官位也不过等闲。先生若是将之贱卖,得到的金银财富只怕寻常人家十辈子都吃不完,先生又何必献给本宫呢?”

  “无他,求一心安。”九华低头笑道:“九华如今已经和殿下牢牢的站在了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九华无非是想随殿下一起……赌一把罢了……”

  “赌?”天柏摇了摇头:“本宫从来不做赌斗之事,万事万物若无成竹在胸,本宫是做不了,也不敢做的。”

  做不了,是因为身负责任太重,不敢任意妄为,大胆行事。不敢做,却也是因为身负母亲家族命脉,又被那些兄弟姐妹,朝中大臣们时时刻刻紧盯着,稍有纰漏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九华点了点头,肯定道:“见识过殿下的手笔之后,九华自然知道殿下谋事神机妙算,少有纰漏,行事皆十拿九稳,从不莽撞。”可说着,却听九华话锋一转:“可如今却有赌约找上了门,逼着殿下上赌桌,如今……只怕殿下不愿上赌桌……也不成了。”

  天柏蹙了眉,半响没有接话,心中已明白九华说的‘赌约’到底是什么了。

  除了那位能随着自己心意左右朝政的天师之外,还能有谁呢?

  只是天柏一直都不知道,那位长苏天师为何一直对他青睐有加,为何一直无时无刻紧密关注着他的行动。

  甚至……已经超过正常的范畴了。

  如今他当然已经知晓,那一位放在他身上的视线,是从他出生之日便有了的。

  若是换个人来,此时应当欣喜若狂,有一尊在世的神仙庇护,行事当少诸多忌惮,想要登上那九五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有时候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他们视线所及,便能影响许多人的态度。

  可对于天柏来说却不是这样,每每听到那天师,他脑中就不可抑制的想起发生在桃十三身上的事,就想起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宗祠庙堂,就想起他那久不上朝的父皇。

  以及……心底不知为何升起的莫名忌惮与厌恶。

  两人相视无言,正当天柏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锣鼓乐声,随后便是一阵接连响起的扑通跪地磕头声。

  天柏诧异的回头,却见两队身着黑衣的童子童女皆紧闭着双眼,戴着遮蔽头颅的轻纱礼帽,向天空撒着猩红色的细长花瓣,敲着奇异的乐器向着大殿正门而来。

  “这……这是?”

  九华与天柏一同起身,天柏皱着眉两边看了看,却没看哪怕一个阻拦的侍卫,便是那些下人侍从此时也都不见了踪影。

  天柏听着那古朴而神秘的乐曲,不知为何只觉得五心烦躁,上前两步,厉声喝道:“金吾卫何在?!为何不经通报便放人进来?!”

  可天柏厉声喝问的声音传递出去了好一会儿了,本应该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金吾卫一个都没见着,只有那两队童男童女旁若无人的敲打着奇异的乐器,径直走来。

  随着乐声越来越近,九华的脸上也变得越来越难看,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最后竟是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天柏看着九华,惊骇的呆愣住了片刻,全然不知为何。

  九华何许人也?

  论其身份乃是南朝大商贾,家财何止千万,便是寻常州府都不如他的权力大。他白手起家创造偌大一商号,庇荫无数劳工,一言之下便可改变无数人的命运,让无数人的后半生过的衣食无忧或潦倒如狗。

  九华是有傲气的,甚至可以说是当世一狂人,不然也不会在短短三日内便放弃自己数年的谋划,全部都交给皇三子。

  他虽有低声下气,谄媚求全的时候,但天柏依旧能感受得到他骨子里的恣意与执拗。

  可就是九华这样见过无数风浪,能与达官显贵平起平坐亦不输半分的人,却被这一支行队压得面色惨白,直至双膝跪地。

  同时,眼见原本应当不分昼夜驻守长乐宫的金吾卫一个都不出现,天柏心中也感觉有些不妙了。

  不多时,那两队童男童女就入了殿门,充斥着经文的古乐充斥了整个殿堂,在宽广的空间里掀起一阵回音的浪潮。

  天柏面色铁青的看着那两队童男童女分开站定,而后两支队伍的中央,一名着白衫黑衣的道童走了出来。那道童面目清秀,唇红齿白,头上用根木簪扎起简单的发髻,竟是美的有几分不辨雌雄的意思。

  只见那小道童一手拿着佛尘,一手端着一方卷轴,看见天柏便作揖行了一礼,脆生生的说道:“天师座下弟子百里,见过天柏殿下。”

  天柏目光闪了闪,立刻就明白这看着诡谲莫测的人马来自哪里了,他也拱手还礼道:“天柏见过小真人,不知小真人今日到访……可有要事?”

  小道童点了点头,一挥佛尘,展开了手中卷轴:“奉家师天元道道祖长苏天师法旨,召三皇子天柏,商贾九华,三日后入占星阁面见天师,不得延误!”

  天柏缓缓闭起双眸深吸了一口长气,片刻后睁开,眼中一片清明,仿佛方才眼中的恼意,铁青的面色都不过是一场幻觉。

  他微笑拱手行礼:“天柏谢过天师垂怜,当谨遵法旨,不负天师所望。”

  一旁的九华也咬着牙,挣扎着爬了起来,跪地叩首:“九华……谨遵法旨!”

  “甚好。”道童点了点头:“如此,小道这便回禀家师,诸位准备准备吧。”

  “小真人这便走了?这么多仙童一路行来颇有劳累,不若就在本宫这用顿便饭,稍作歇息再行上路可好?”天柏笑眯眯的客气道。

  那道童稍稍摇头:“不了,家师还等着我等回去复命呢,可不能让家师等得急了。”

  “不打紧,不打紧!”天柏猛地上前一步抓住那道童的手腕,硬是扯着他往内殿去,“天师那边自有我去说,小真人身为天师座下弟子,第一次来本宫这,本宫若不以礼相待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他向九华使了个眼色,就硬拖着这道童往迎客殿去,边走边说:“本宫这儿都是宫里上好的御厨,我特别记得有几个斋饭斋菜做的特别的好,等会儿本宫就命他们亲自做一桌斋宴!哦对了,先生得麻烦麻烦你。”

  天柏扭头朝刚从地上站起来的九华喊道:“等会儿麻烦先生找些下人来招待招待其他的仙童,我先带小真人去休息休息,准备一下宴席。”

  九华这时候也稍稍恢复过来,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也强作笑容回答:

  “殿下不必忧心,九华自会安排妥当。”

  说着,他便向那两队已经停止敲打乐器,但依旧闭着双眸沉默矗立原地的童男童女走了过去。

  被天柏拉着的道童哪见过这么个阵仗。

  平日他向其他高官贵族传递长苏天师口谕时,其他‘凡人’无不诚惶诚恐,跪地匐身,哪有敢这样跟市井凡夫一样强行拉着他就走的?!

  这一下,倒是令道童原本那股清静淡然,不着一物的气场全给破了,结结巴巴的就被皇三子给拉去了内殿,按在了座椅上。

  等皇三子不由分说的安置好了道童,再回到长乐宫外殿时九华也吩咐下人安置那些童男童女去上房歇息了。

  直到这时,宫中侍女、太监以及大批侍卫才出现在了天柏的眼中。

  天柏冷着一张脸,蓬勃的一把怒火在他的心中骤然炸裂,他冷然开口:

  “桃十三何在?!”

  话音刚落,面色苍白的桃十三跌跌撞撞的从门外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十三在此。”

  天柏冷冷的环视一周:“为何方才那队道童进殿,既无人禀报,亦无人阻拦?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最后一句,天柏已是怒极。

  哗啦一声,无数侍卫宫女跪倒一地。

  桃十三跪在地上,颤声回答:“方才……那天师麾下的童子队伍来时就一路奏响古怪的诵经乐声,十三不知为何,只是听到便感到周身酸软无力,内心有无限的恐惧翻涌上来,恍惚间就跪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就是想要阻拦,也根本做不到。”

  桃十三说完,她身旁的侍卫宫女也纷纷称是,浑身颤抖的不住点头。

  天柏皱起了眉头,他看向一旁的九华,却见九华此时也是紧皱着眉头,脸色极为难看的向他点了点头,眼中是隐藏极好的恐惧和愤怒。

  天柏双眼微微眯起,“你们是说,只要听到那些童子用乐器敲打唱经的声音就会……失去神智,不由自主的下跪叩首?”

  桃十三点了点头。

  “现在呢,好些了没有?”

  桃十三缓缓叩首:“回殿下的话,已经好多了,只是身子还有些疲软。”

  天柏深吸一口气,缓声吩咐:“挑些身子无恙的宫女去伺候那道童百里,剩下的稍作歇息便随桃十三的指示去准备斋宴吧。

  今日之事,实属无奈,我便……不治你们的失职之罪了。快些吧,天师的人……我们得罪不起。”

  “喏。”

  “谢殿下!”

  众侍卫宫女叩首谢恩,随后便留下了些当差的宫女侍卫,剩下的都先行退下等候桃十三的指示了。

  叹息一声,天柏上前几步扶起面色惨白的桃十三:“你也先去休息休息吧……你这脸上一点血色都看不到,嘴唇都泛白,若真因为今天这事熬出了什么病症,我手下的事可就没人能干了。”

  桃十三借着皇三子的力道站了起来,轻声道:“殿下多虑了,十三的身子骨可硬朗着,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好了,别说什么逞强的话了,先下去歇息吧,我有些话要和九华先生说。”

  说着,天柏就召来一位宫女,小心的将桃十三交到了宫女的手上,让宫女把她先带回后宫去了。

  待桃十三走后,天柏才坐回了椅子上,伤神的抚住了额头。

  九华在他身边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莫说是那一位的威能了,就是他的一位座下弟子也是我等凡人无法抗衡的存在吗……”

  说罢九华微微摇头长叹一口气,脸上尽显颓然之色。直到这时,天柏的面上才又一次的浮现了恼恨与羞怒的神色。

  “出入我长乐宫如入无人之境,一众金吾卫全成了摆设,只是唱些道经,击些鼓乐就无人可拦,无人敢拦,那一位的占星阁,当真如此之高,会凌绝顶吗……”

  九华叹了口气:“只怕是……世间最高了。”他转向天柏问道:“殿下方才,可有觉得身体不适?”

  天柏摇了摇头:“奇怪的就是,那些童子的诵经声在我听来不过是普通唱念,并无其他异象。”

  天柏有些困惑,九华却深深的看了天柏一眼,意味深长道:“或许就如小的曾经所说的,殿下定然是那天上下来的谪仙,不然……怎么其余侍从宫女都被音律侵扰,唯有殿下毫无惧色呢……”

  天柏苦笑:“这都什么时候了,先生还拿本宫调侃,说不定是那一位看在父皇的份上,给本宫稍稍留了些颜面罢了。”

  天柏摆摆手:“说起这个……不如想想,那一位召见先生与本宫入占星阁……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九华沉吟片刻:“自陛下为长苏天师修建占星阁以来,天师于阁内接见的王公大臣不过翻掌之数,大多还是由陛下亲自引荐。

  唯独这一次,天师不仅接见殿下与小人,还这样的大张旗鼓,怕是做给有心人看的。”

  “可派这么一队进长乐宫有如无人之境的童子,也有敲打本宫的意思吧。”天柏冷笑道,“且不说那一位到底想要做什么,仅凭这霸道的行事手段,就足以令本宫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他搓圆捏扁。”

  九华默然,半响才道:“即便是这样,又能如何呢?如今在整个南朝,长苏天师行事,哪需要有什么顾忌的地方。”

  半响,天柏叹息一声,点了点头:“总而言之……先招待好这些道童,而后便商议商议,三日后入占星阁面见天师时,该当如何吧。”

  九华躬身一礼,先行退下。

  ……

  观世音踏云而归,转眼间便掠过了高空上的千万朵白云,向着一片闪耀金光的世界去了。

  ——那是西方极乐世界。

  穿越尘世的彼岸,观世音自东方归来了。

  彼时如来端坐于五色莲台之上,身形高若千丈,身前长燃一盏青灯,口中有大道之音为众生讲法,无数飞天携着百丈长的轻纱在他身前飞舞。日光菩萨、月光菩萨在他身旁侍立;无数背负智慧光轮的佛陀、菩萨于高天之上坐卧在祥云端头听如来讲法,其下又有无尽罗汉端坐下方,或敲打木鱼、或诵经赞佛。

  观世音乘着祥云来到如来面前,竖掌礼佛。

  如来双眸微开一线,“观世音,那泼猴现今如何了?”

  观世音垂首回答:“那泼猴被我佛度化入世灭妖,如今已三年。当初悖逆上苍,祸乱三界的妖魔几乎都已伏诛,但……东方之主帝释天此番以镇妖之名将那猴子借了去,说是要论功行赏,收服天下妖邪。弟子也不好出言劝阻,唯有随那猴子去了。”

  如来漠然道:“那猴子与我西方有因果,断不可让与他们,若归于我西方,则我道大兴。当初降服这天生灵猴东方天庭虽也出力不少,但实则乃是我方全盘谋划,出力甚多,如今怎可被他们截去这段因果?”

  如来微微垂首,挥手间,数千罗汉自下方凭空而起,双掌合十听候发落。

  “观世音,你且带人去东方要人。那猴头天生地养,实乃天地大道,万物生灵之象征。

  他若不肯降服,则这天地万物皆不肯降服。

  他若归于西方,则天地再无敢挑衅天威的邪魔外道。如此……我道才真正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佛祖大智慧。”观世音谦卑赞叹。

  “孙悟空的……那根猴毛,现今又是如何了?”如来问道。

  观世音沉吟片刻:“那猴毛在人间已历劫三世,如今乃是最后一世。若此世功成,则孙悟空永不会再生反逆之心。”

  “甚好!”佛祖微笑起来:“那你便去吧。切记,决不可让孙悟空落入东方之手!”

  “弟子晓得。”观音合十一礼,随即便带着数千罗汉化作千万光点穿过天际,往东方天庭去了。

  ……

  “观世音,你带这么些个光头和尚来,是想示威呢,还是想……开战呢?”

  金甲银衣的李靖冷笑着看着观音,他身后十万天兵天将严阵以待,哪吒抱着红缨枪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此刻十万天兵中战鼓轰鸣,天际电闪雷鸣不断,云端之上一方灿银,一方纯金,两边人马凛然对立,大有一言不合便冲阵厮杀的意思。

  “李天王怕是误会了,你我颇有渊源,我又怎会与你伤了和气呢?”观世音笑眯眯的回答:“你我东西两界虽说大道不同,但都是一根同源,普度世间的神灵。本座此次不过是奉我佛法旨,带座下罗汉来见见世面,顺道接那顽劣猴头回我西天极乐世界罢了。”

  李靖冷哼一声:“你要接那妖猴回西天极乐?笑话!”

  他一双虎目如惊芒掣电,凛凛生威:“这妖猴冥顽不灵,屡犯天规,如今好不容易接受教化,有改邪归正之心,又由天帝赦免,自当重归我天庭管辖,何来由你带回西天极乐之说?!”

  观世音微微阖眼,手中玉净瓶散发如水般的莹莹暖光:“这么说来……天王是不肯放那孙悟空了?”

  李靖冷笑:“肯与不肯不是由我说了算,而是由天帝说了算!想要孙悟空……叫如来自己来!”

  “你!”观世音面色一紧,双眸中已有怒气盘踞,玉净瓶中的杨柳枝愈发的娇翠欲滴,一颗露珠从无到有,悬挂在杨柳枝的叶片上。

  “本尊便来了!”

  大气之外有浩荡之音传下,一尊盖世如来金身骤然出现在了天空之外,庞大的身躯遮蔽了半壁天空,灼目的金光自始而生,十万天兵天将在这遮天蔽日的光芒下,微若蝼蚁。

  西天净土佛祖——如来驾临。

  李靖面色骤变,手中金塔也不住的颤抖起来。

  就在此时,又是蒙蒙一绺青光浮现天际,那青光光耀世界化作似实还虚的一尊人影,那人头戴十二行珠平天冠,身着矞皇金衣,披丹朱外袍,同样横亘天际,与如来并肩。

  东方玉皇大帝——帝释天。

  帝释天冷声道:“如来,好久不见了,怎么为点小事……就不远千万里到我的东方天庭来了。”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佛前有万物,纤尘无小事。老僧此番前来,为的便是,孙、悟、空!”

  “孙悟空?”帝释天仰头长笑:“你不惜化身千万来我这东方天庭,当真只是为了那只猴子?!”

  “当然是为这猴子,不然老僧何必亲自走这一趟呢?”如来道。

  帝释天骤然止住笑声,冷然说道:“你我东西两界以孙悟空为棋子,合力布局三世,夺天地造化,要的是天地归心,万妖降服!如今天下大事已成定数,你却来找我要这猴子……到底是什么居心,你说不清楚吗?!这些时日杀的妖,屠的魔,好处你们西方可没少拿……”

  如来缓缓抬眼,眼中无喜无悲,“天下妖魔伏诛,造福的乃是世间万千生灵,其余所得皆为外物,老僧也不过是取其一二,送它们重入轮回,再修果业罢了。”

  “再说孙悟空。”如来双掌合十,眼中金光闪烁,淡然道:“这猴子本就与我西方有缘,被我镇压了五百余年已祛除了他的顽劣之性,精神恶念,如今老僧自然应当渡他入我西方之门,去往极乐彼岸。”

  “哈哈哈哈哈,你真的是靠压他五百年祛除他的恶念吗?”帝释天大笑起来:“这猴子乃是天地间至关重要的一点,但你若真想要,我也不是不给,只是……”

  如来伸出一掌:“陛下但说无妨。”

  “从此往后,你西方教派退出我东土百年,期间不可传道,否则……你伸一只爪子进来,我就剁一只!”

  如来缓缓抬眼,金身上气晕磅礴,如火一般升腾翻卷,竟惹的整片天空都渐渐扭曲起来。

  帝释天眯着眼等他回答,身后一柄灿然仙剑缓缓升起,如白虹般贯穿整个天地。

  骤然,如来周身气势一消,淡然笑道:“既然陛下如此说了,那就依陛下的。将那猴子交予老僧,老僧便退避百年,再不入东土传道!”

  帝释天冷笑起来,而后转大为小,横亘天际的身影骤然消散,随后一只伤痕累累的猴子从天上飞了下来,落入了如来张开的掌心之中。

  “如来,记好了,百年之内,不许入我东土传道!”

  话毕,十万天兵天将皆架起祥云转身而去,再无一丝迟疑。

  如来微微阖眼,看了看掌心的猴子。

  此时的孙悟空周身尽是伤痕,刀劈、斧斩、火烧、雷打,几乎找不出重样的来。

  为报被这猴子屠尽的十万天兵之仇吗……

  如来微笑起来。

  小家子气……

  “大势已成,随我回净土吧。”

  他合上手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领着观世音与一众罗汉回了西方极乐净土。

  等佛陀菩萨都走了,看似离去的李靖却现出了身形,面色极为难看。

  “怎么,是不是奇怪……朕为何要如此轻易的放过那只猴子?”这时,帝释天的声音在李靖的耳旁响起。

  李靖垂首:“陛下行事自然有陛下的道理,小臣不敢多问。”

  “呵,李靖啊……不舒服就不舒服,心中有疑虑就说,何必惺惺作态呢。”

  帝释天冷冷道:“那入世历劫的猴毛如今握在我们手里,现在让如来把孙悟空抢过去又算什么呢。

  等凡间的事了了……三界之内便再无生灵敢悖逆上苍,孙悟空……迟早要回到我们手里!”

  “陛下圣明。”李靖叩首。

  西方极乐净土之中,孙悟空缓缓睁开双眼,就看到一缕和熙的佛光如轻纱般照耀在他的身体上,那佛光温润如水,原本极疼的伤口,都在佛光的缭绕下开始痊愈。

  孙悟空摇了摇脑袋,一抬眼就看到了如来宝相庄严的坐在莲花台上看着自己。

  他赶紧从地上跑了起来,双膝跪地,双掌合十,恭敬的叫了一声:“弟子悟空,见过佛祖。”

  如来拈指微笑,温和的说:“无妨,起来说话吧。”待孙悟空站起来,他便问道:“悟空,身上的伤势,可好些了吗?”

  孙悟空上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势,在如来佛光的照耀下,没有多久,那些伤痕就都已经消失了。

  孙悟空诚心诚意的拜了拜,道:“弟子谢佛祖恩典,弟子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

  如来伸一只手,孙悟空心领神会的轻轻一跃便跳到了如来的掌心之上。

  如来轻叹:“东方非我道,行事戾气太重,你入世前造过太多杀孽,漫天仙神都恨你入骨,如今虽两界联手剿灭天下妖邪,但……看来他们还是寻机报复于你了。悟空……你受委屈了。”

  悟空摇了摇头,棕色的猴毛在佛光下摇曳:“佛祖多虑了,弟子无恙。弟子时刻谨记佛祖教诲,既入佛门,贪嗔痴恨皆为毒。东方那些仙神折磨的不过是弟子的体肤,为难的也不过是一副皮囊,算不得什么大碍,这也是弟子前世的因,今生的果。”

  如来喟叹:“如悟空你真能放下贪嗔痴恨,便离彼岸不远了……”

  孙悟空双掌合十,虔诚道:“我佛慈悲。”

  此刻孙悟空只觉得脑中一派清明,往日那些翻涌不停的欲念此刻竟是都不见了。

  略有自卑的外形、想吃些桃子的口舌之欲、心中郁郁不平的厮杀欲望,以及……

  那一抹纯白色的倩影。

  …… 三世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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