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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听到答话那人的声音,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不过随即恢复了正常。
她看准了一处穴位,将针在火上消毒之后慢慢刺入皮下,便听见他用斐南本地话问那孩子的母亲,等孩子母亲急切地回答了所有问题之后,他才上前两步,蹲下身子准备替“大夫”解答时,抬头看清了白洛的容貌时,愣住了。
白洛保持着背对门口的姿势,用微不可见的幅度向他轻轻摇了摇头,两人眼神快速交换之后便大概清楚了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
“刚才孩子母亲说了,她家小儿是在七八日之前就出现了症状,起先她以为是孩子饿久了,后来呢……”袁千羽强抑着内心重逢白洛的激动,尽量平静地转述着那妇人的话。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这位小哥,请问你贵姓,一会儿可能还有事情要请你帮忙的。”白洛装模作样地问道。
“敝姓袁,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吩咐就是了。”袁千羽回道。
“人参片跟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另外一个侍卫端着东西回来了,引得一些无关人等过来围观。
白洛侧头扫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只觉得太过嘈杂,就让两个侍卫在门外守着,不许人过来凑热闹。
等她全部的针已经施完,才长舒了一口气,将热水端过来,用筷子点了点,沾湿那孩子的嘴唇。只见他一直紧咬的牙关渐渐松开,接着白洛便将一小片人参片,快速送进他牙中,置于舌下,才转头对袁千羽说道,“麻烦你帮我看着点,让这孩子头侧一些,不要太正,以免唾液倒流呛到他。”
原本孩子母亲还有些怀疑白洛的医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孩子的呼吸力度明显有所加强,脸色也恢复了一些,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的颜色。
白洛也通过袁千羽向那妇人转达了之后的注意事项,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
她拔针,又写了方子,还让侍卫掏钱去抓药。
这孩子本来可能只是因为身体虚弱而染上风寒,再加上吃了一些不洁的食物,让病况恶化,并没有好好治疗,一拖再拖,才出现这样吓人的情况。
四岁的孩子,脾胃虚弱,白洛特意用的是温补的药。
袁千羽也略懂一些药理,便接过了侍卫刚带回来的药包,自告奋勇地说要帮那孩子煎药。
白洛拍了拍他胳膊,“还有一些注意事项,我要跟你再说一说。”
她将他拉到一边来,有意避开那两个侍卫,袁千羽也看出有些不对,便十分配合。
“之前你说自己要去游历,便是游历到了这儿吗?”白洛先是客套寒暄,随口问道。
袁千羽眉心一动,胸口热浪奔涌,像一下子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却寻不到一个开头,只能嗯了一声。她原先说不喜欢话多聒噪的,再见面时他便学着克制了。
“那最近你有什么要紧事吗?”白洛看了他一眼。
“我闲人一个,哪有什么要紧事。”唯一要紧的,还不是……袁千羽说不出口,他是听说了杨天财另娶安和郡主的消息,在京城寻不到白洛的踪迹,才想着追到北境去当面问问看。白洛的消息实在太少了,可杨天财不一样,如今是风头正盛,随便打听就知道大致方向。
多亏他到汉水驿时,看到这里围聚着不少难民,心中有所触动,才在城外帮那些人修缮屋棚,这才有机会又重新遇到白洛。
听到他的回答,白洛露出放心的表情,将一张纸递了过去,“这上面的画像是我几个朋友,他们昨天才离开汉水驿,眼下应该是在沿着官道去往北境方向。他们都受了重伤,本该卧床休息。我担心他们路上出什么意外,你若是有机会帮我寻一寻,劝他们先好好养伤。”
说着,她又递过来一叠银票。
这些东西都是她之前存在随身空间里的,如今又可以拿出来挥霍了。
袁千羽正在看画像,见银票时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下来了。
“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到他们的!”袁千羽轻声回答着,回头看了一眼院外,“那两个跟着你的人是?”
“不足为惧的麻烦而已。我要回京城去了,有缘再见。”白洛说完,抬手做了拱手礼向他致谢。
她也不想跟袁千羽说得太多,还是扮陌生的好,万一被慕容宇知道了袁千羽的存在,以那个变态的脾气,不知道会对袁千羽做出什么事来。
白洛带着侍卫们离开医庐之后,便按原计划去买了酒肉吃食,才回了马车上。
她回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余下就是想办法送解药的材料过去。
“我在车里睡个午觉,你们别扰我啊。”白洛隔着车窗,对外面说道。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就听她从里面把车门闩上了。
外面的人没有怀疑,坐到一边吃吃喝喝去了。
趁这个时间,白洛回到了随身空间里,把前几日偷偷趁休息时进来种下的解毒药草,全部都搬到了汉水驿以北的一个无人山坡边,然后才到附近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车夫,付了定金,让他们把这些药材运到望河谷的军营里。
并且她再三嘱咐把这些交给一个叫做任柒玥的军医,就可以得到剩下的酬劳。
这趟活计简单,好赚,那几个人很开心地答应了。
白洛这才放心地闪进空间里,重新回到了车厢之中,假装自己还在睡觉。根据她的估算,自己不在的时候,任柒玥他们肯定会不放弃寻找新的草药,一反面也会将剩余的药尽量分开所有人,这样能缓解毒素的危害,却不能彻底解毒。
只要这批药草送到了,肯定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马车继续在路上摇摇晃晃了几日,就算是回到了京畿范围。
不过白洛乘坐的马车并没有将她带回京城,而是停在了西郊一处偏僻地带的宅院前。这里的宅子看上去不是新建成的,但侍卫们能把自己带过来说明慕容宇认为这里是安全的地方。
可他一个常年在藩地的王爷,居然也能在京畿地界有自己的安全范围,试想一下这人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宅院门口挂着的一个匾额写着“芙苑”,白洛一被领进去,哗啦啦就来了十几个仆役丫鬟围了过来表示迎接。所有人的态度都十分的恭敬卑微,白洛心里很不自在。
接下来的几日里,每天都有丫鬟伺候着她,好吃好喝好穿的,无聊了可以在各个院子里逛一逛,还有热心的拿来各种玩耍的把戏讨她开心。
要是想离开宅子去外面走走,那就绝对不行,这些下人会齐刷刷跪倒在她面前,哭丧着脸哀求白洛不要离开。这些人就是慕容宇准备用来要挟自己的,他肯定早就计划好了的。
尽管如此,白洛还是可以趁午休跟晚上的时间,假装自己在屋里睡觉,然后利用空间的坐标跳转,到京城里去打探消息。
正如影子之前所说,慕容靖确实已经登基了,先帝也早宣布了驾崩的消息。这些对百姓的影响微乎其微,京城中该做生意的继续做生意,东西两市到了夜间依然是热闹如白昼,人群络绎不绝。
而她不知不觉到了侯府,想去看看杨思绣杨文昭两个孩子,却发现这里住的是杨天昇夫妻俩跟他们四个闺女,而思绣跟文昭,还有公爹杨致武都不在了。
安和郡主似乎也不住这里,她不便现身,只在屋脊上看了一会儿,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就转身要走。
一回头,她才发现影子不知何时杵在自己身后,一动也不动。
猛然看到自己背后有人,把她吓得一哆嗦,幸亏影子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你怎么……”她想问些问题,却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两人一起运轻功离开,找了一个还未打烊的小酒馆,靠里面的位置坐下来细细说起这些天的经历。
“先说说你吧,是一路跟着我回京的吗?”白洛问道。
影子点了点头,“你让我转达的事情,我已经替你转告了。”
“你告诉他了?那他没为难你吧,没有追问什么吗?军营里……都还好吗?”白洛连珠炮似的追问道。
影子微微抬眉,脑海里回忆起那天的情形,他的轻功算是不错了,但还是惊动了杨天财。他故意带着他出了营地,才说了白洛捎的信,就引得他出手。两人在谷口的荒地上大战了数百个回合,要不是深夜,他的夜视能力比他稍好一些,差点脱不了身。
为了让杨天财相信自己不是在为慕容宇卖命,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白洛。
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都好。”
这答案也太简短了些,白洛怔怔地望着他,最终也想不到自己要再问什么了。
“不知道这场仗还要打多久。”她把视线落回桌面上,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影子蠕蠕嘴唇,犹豫再三,劝道,“你别喝酒,喝点茶吧。”
说着,他伸手将她面前的杯子已经换过了。 拐个将军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