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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宫宴中,若是夫妻一起到场,不必按男女宾分席,故而杨天财跟安和郡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了一处。白洛只觉得那画面太过刺目,很快便收回了眼神,垂下头来。
慕容宇侧头看了她一眼,唇边露出不经意的微笑。
没一会儿,有太监高声通报,“圣人至!”
众人赶紧准备迎驾,慕容靖一身金色龙纹的长袍,走上殿来,端坐于龙椅上。白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身边跟着两个姿容美艳的年轻女子,却没有看到纪氏。
听说纪氏如今是皇后,但这种场合却没有出现,那两个应该是他新纳的妃子吧。
白洛心里忍不住嗤鼻鄙夷道,男人从来都是把情爱什么的放在功名利禄的后面。
她对慕容靖本人倒没有什么不满,只是觉得他似乎是代表了整个时代父权势力对女子的不屑,想起他曾经的建议,只让她连连摇头。
直到慕容宇轻声提醒着,“还不过来伺候本王,忘了你的本分了?”
白洛一愣,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了现实,没想到她居然还要做起小太监的差事。她撇撇嘴,不言不语地挪步到了慕容宇桌旁,开始替他斟酒,布菜。
每有新菜式上来时,或者是有人来敬酒,他面前的杯盏空了时,白洛都要像小丫鬟一样赶紧给他续上。
慕容宇的位置本就靠前,他又故意让白洛一直在自己附近忙来忙去,不仅龙椅上的慕容靖认出了白洛,连对面的杨天财也看到了男装打扮的白洛。
他更是当场捏爆了一只酒盅,引得旁边的安和郡主也发现了端倪。
顺着杨天财的目光,安和郡主看见对面的慕容宇,但她没留意到一旁男装的白洛,还以为是杨天财跟自己兄长有什么过节。联想起她之前听说朝堂上有人参奏杨天财的事,安和侧身凑近了些,对杨天财小声说道,“侯爷,不如陪本宫去敬兄长一杯酒吧。”
杨天财这才回神,“好。”
他跟安和便一起来到慕容宇桌前。
白洛察觉到他们夫妻俩过来的时候,窘迫得只想找个地方钻下去,慕容宇发现她想逃,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许她走。她侧着身子,背对着他们俩过来的方向,几乎是哀求的目光望着慕容宇,“王爷,小人想去如厕!”
都说得这么直白了,慕容宇不至于要说让她尿在裤子上吧。
慕容宇与她对视了片刻,轻声回道,“那你可要快些回来。”
然后才松开了手,白洛几乎是逃命一样从宴席正殿上离开。
杨天财的目光却一直追着她的背影,差点都想扔下身边的安和,跟着她一起出去。他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她,恨不得现在就拉着她,跟她说个清楚。
几个时辰之前,杨天财在御书房单独接受召见时,说完战场上的事之后,他向慕容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他要再娶白洛,而且不是纳妾,是明媒正娶的平妻。
当初,他按照皇家的意愿与安和郡主结亲,他做到了,给白洛一封休书,与安和拜堂。虽然这是他一生最后悔的事,但为了全忠孝,他只能这么做。
现在边关危机解除了,他回来唯一想得到的赏赐就是再跟白洛在一起。
慕容靖听完之后,也觉得之前的事情也许对他们俩都是折磨,便同意了。
可没想到在宫宴上,慕容靖却亲眼看到白洛男装打扮出现在慕容宇的身旁,让他很是纳闷。难道慕容宇之前的请愿,说要娶白洛的那些话,是他当真的?
当杨天财带着安和去跟慕容宇敬酒时,白洛匆匆离席出了殿门,在龙椅上的慕容靖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还以为杨天财没有认出白洛,便起身找了借口,其实想跟出去跟白洛单独说说话,顺便问问看她跟慕容宇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右两旁的妃子见慕容靖起身,有些意外,但也不好过问什么,安静地继续保持微笑就好。
白洛从崇德殿里出来之后,有些漫无目的地沿着甬道往前走着。
而慕容靖追出来时,已经不见了白洛的踪迹。
“小路子,你还记得刚才穆王身边那个紫衣服的侍从吗?”他转头问自己的内侍。
小路子回忆了一下,“回皇上,奴才记得,是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
“你带几个人去寻她,找到了之后,带她来御花园见朕。”慕容靖吩咐完,便提步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而他们才走没多久,就有个穿粉衣的女官从正殿里出来,偷偷望向慕容靖的方向,迟疑了片刻便跟了过去。
白洛坐在一处宫门外的栏杆上放空,忽然就来了几个太监,对着自己行礼,“小公子,请跟咱们走一趟吧。”
她微微一愣,“你们是?”
“您跟着来就是了。”他们虽然态度客气,但却有着不容反驳的气势。
白洛有些犹豫,这些人到底是皇上的人还是太皇太后的人呢?
等她跟着他们到了御花园之后,远远看见等在凉亭里的人影,才松了口气,看见慕容靖总比看到那个太皇太后要强。毕竟慕容靖不会想着立马就要了自己的命。
她走近时,便听慕容靖对着旁边伺候的一个宫婢吩咐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没有朕的吩咐,不许靠近这里。”说着,他把手中的茶杯放到了石桌上,对着白洛微微笑着。
白洛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是该向他行大礼了。
慕容靖却一把伸手扶住她,不让她跪。
周围的宫人们都退得远远的,依然呈包围之势,在这凉亭的周围,以防万一。
但他们俩在这里说话,是不必担心被人听到了。
“你我不必如此。”慕容靖这么说道。
白洛抬头望着他,有些被吓到了似的,都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
他像是看出她的意外,赶紧补充道,“至少在人后,不必对朕多礼,你就当我们还如从前一般。”
白洛心道,从前?怎么可能还像从前那样,你现在可是天子啊!
慕容靖看她没有回答,便继续说道,“其实,朕约你在此处见面,是有话想同你说,你不必拘谨,坐吧。”说着,自己便先坐回先前的位置,然后白洛也坐了下来。
不拘谨才怪,她跟真正的皇帝面对面地坐着,而且正在被谈话。
若说原先她对皇权这种东西没什么在意的,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的潜意识里还是接受了这个世界的规则,知道皇权无法撼动,从而对慕容靖这正宗皇室有了一丢丢的敬畏之心。
她双手放在膝上,却觉得浑身不自在,片刻之后从石凳上弹了起来,“陛下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我还是不坐了。”
要是万一有人经过,看她跟慕容靖这么对坐着,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虽然她是男子打扮,也不想被他那些后宫妃子们误会。
慕容靖的眼底露出些许黯淡失望的神情,苦笑了下,“如今我们生分到这种地步了吗?”
白洛一挑眉梢,被他这个表情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只好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到石凳上。她望着桌上的茶杯,吞了吞口水。
人在紧张或者焦虑的时候,都会莫名地觉得口干。
而这里只有一个茶杯,显然是之前给慕容靖准备的。
慕容靖看出她在看那个茶杯,似乎是渴了,可这时要是宣召宫人过来再准备茶点,就破坏了这种难得独处的气氛。他将杯子轻轻推到她面前,笑道,“你喝吧,方才刚送来,我没动过。”
看得出来,他是努力想跟自己之间的氛围轻松一些,连自称都从朕换成了我。
白洛苦笑了一下,干脆就不客气了,因为她实在是渴了,就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她喝下之后,放下茶杯,才问道,“不知陛下是要跟我说什么事?”
慕容靖望着她,一边考虑着措辞,一边缓缓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只是想问问你怎么会跟在穆王身边,似乎跟他关系还挺亲近……”
白洛耳中逐渐有些轰鸣声,以致于她听不清楚慕容靖的声音了,甚至整个身子有些失去了控制似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意识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而慕容靖却看到她的表情有些呆滞,像是喝醉了的人,双眼逐渐失焦,然后整个人向旁边歪倒,摔倒了亭中的地板上。
慕容靖赶紧起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摸着她的脸颊,检查着,有些慌乱了,高声唤道,“快宣太医!”
周围远远候着的宫人,一听到皇上的命令,立马有机灵的去照办了。
而余下的人也向凉亭方向靠近,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白洛靠在慕容靖的怀里,缓缓睁开了眼睛,盯着他看。
慕容靖见她又醒转来,松了一口气,问道,“你何处不适?可有疼痛?”
白洛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抬手,抹着他的脸颊,轻声说道,“慕容靖,我好喜欢你。” 拐个将军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