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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被他敲得一愣,直起身子来,“那,让徒儿先回去准备准备?”
苏臻哼了一声,“自然是要准备的,先回去洗个脸吧。”
白洛这才反应过来,快速用帕子仔细擦了擦脸颊,向他告辞。
“我送送你。”苏臻跟在她后面。
“不用了,就这么点路。”
“顺便出城。”
白洛没再坚持,他们俩步行走后巷,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只是刚到霜花巷尾时,就听见前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好不热闹。
白洛脚步一顿,再无多走一步的勇气。
她本以为这件事发生之后,还能再拖上一拖,没想到他们办事还真是效率,麻利地就把人送了过来。
杨天财此时正被人簇拥着,虽还是捕快正装,却在胸前挂了红绸大花,领着新人进门。只隔了数丈的距离,白洛眼睁睁地望着人群拥着新妇进了门。
因为是纳妾,所以不用那么多排场,多是衙门里的同袍凑个热闹。
他竟然就那么顺理成章地带着何玲回家了,回到那个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地方。
白洛只觉得又一阵恶心,恶心得她想吐。
黄韵在家中陪着孩子们,还没明白出了什么事,在门口看到远处白洛的身影,便越过人群向着她过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早上你们一起出门,怎么就……”
白洛眼底闪过落寞,“黄韵,拜托你替我照顾好孩子们,我可能有几天不能回来。”
“可是……”黄韵差点脱口而出,王爷让我照顾的人是你啊!
白洛扭头望向苏臻,“师父,你那儿还有地方吗?”
“有。”苏臻一弯唇角。
黄韵忍不住瞪了苏臻一眼,这苏大夫不是添乱吗?
白洛从袖子里取出几张银票给黄韵,“孩子们就交给你了,跟他们说,我过些时候就会回来。”
“你自己去说!”黄韵来了脾气,不想接。
白洛苦笑了下,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黄韵见状,又有些不忍心,便只取了最上面的一张银票,“这些足矣,你别想一去不回啊!这是你的家,你的孩子,我只是个丫鬟!不能替你照顾他们一辈子!”
苏臻在旁边暗笑,没见过这么训斥主子的丫鬟。
白洛点了点头,“谢谢你。”
她最终还是没能跨过那个坎,不想看到杨天财跟别的女人拜堂的画面。
苏臻带着她出了城,到了他住的地方之后,白洛一挑眉梢。
城郊农田边上一间茅草屋,土墙砌得很是随意,从外面肉眼看着就觉得有些歪了似的。整个建筑简陋得就像是只花了一个早上随便搭建起来的。
“你就住在这儿?”
“别被它的外表迷惑,里面可是五脏俱全。”苏臻一推门,邀请她进去。
进去之后,里面确实干干净净的,一股草药清香。木质地板跟墙面都还算结实,家具简单可也一应俱全,桌椅凳台,衣柜,床榻,还有屏风。
虽然一眼就能把这屋里的空间一扫干净,但确如苏臻所说,东西倒是齐全。
不过他这间屋里明显就只能住一个人啊,白洛忍不住抬头望向他。
“这里让给你,我去彭老爹那儿凑合凑合。”苏臻像是一眼看出她的疑惑,伸手指了指西边。
白洛回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远处有一排矮房,便有些愧疚道,“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去人家那儿,会不会不方便啊?”
“那你的意思是,留我晚上与你一同?”苏臻手指在他们俩之间比划了一下。
白洛立马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臻轻笑道,“彭老爹欠我人情,巴不得我上他那儿住,你就在这儿安心歇着吧。”
“那好,不过……”白洛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好奇,“你不是大名鼎鼎的医仙吗?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此处只是临时居所,我几时跟你说过我是尚阳人氏?”苏臻微微蹙眉,“我怎么收了你这么蠢的徒弟?”
白洛一挑眉梢,当年她读博的时候,跟的是学院最严厉的导师也没得过这种评价。
“你也没说过啊。”而且她也没理解这就是他的家,被他这么一反问,差点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说起来,她虽然跟苏臻相识了一段时日,对于他的背景,也都是从旁人口中听到零星半点,逐渐拼凑起来的。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是何出身,她确实一无所知。
只不过有一点能肯定,两人关系稍微熟络一些之后,他这张嘴一点都不留情了。
原先他替自己看诊的时候,问到病情跟服药后的效果时,都还客客气气的,现在不仅一点都不客气了,动不动就嘲讽她,甚至还动手敲打起来,还真把自己当他的小学徒了。
“你老家何在?家中是否有妻儿,这些你都没告诉过我呀。”白洛想想觉得有些亏了,随口抱怨道。
“我是沧州人氏,在沧州还算有些家业,不过如今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前几年跟着英王到处走动,这两年才恢复了自由身,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苏臻望着她,居然一五一十地做了解答。
白洛微微一怔,缓缓摇头,“没了。”
“那你先歇着吧。我出去一下。”苏臻转身就离开了。
他到了门外之后,又回头说道,“你一人在时,门从里面锁好,虽然应该不会有什么,但怕有个万一。”
白洛点了点头,算是应承。
苏臻走了之后,只剩她自己一个人,没了插科打诨,她便又开始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
却听见门口忽然有人敲门,这个时辰会是谁呢?
她过去小心地打开,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端着一个竹篮,上面盖住棉布。
“姐姐便是苏大夫的弟子?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这里有些烙饼……”那少女走了进来,有些自说自话。
白洛问道,“请问你是?”
“看我,只顾着自己说话,我是对门彭家的女儿,姐姐叫我小慧便可。苏大夫说你这几日要在这儿小住。我想着也许你还没吃东西,我们晚上一般吃得清淡,这些饼,还有小米粥。”她把篮子上面盖的布掀开,里面的吃食一样一样地取了出来。
白洛中午在酒宴上根本没吃多少东西,后来又一直沉浸在那些坏情绪里,这时才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谢谢你。”就算生活如何不如意,日子总是要过的。
她坐到桌边,几乎是强迫着自己吃着桌面上的东西。
另外一边,苏臻已经到了霜花巷。
他虽说不大了解他们夫妻俩的关系,但看白洛的反应,应该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所以他才想去亲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杨天财喜新厌旧,他也要替白洛说上几句。毕竟白洛如今也算是拜在了他的门下。
一进大门,就看见院子里已经张罗开了,几张圆桌上摆满了酒菜。
杨家大哥杨天昇正招呼着客人,大部分都是衙门里的人,而准新郎杨天财似乎喝多了,坐在主人坐席,正靠在圈椅上。他旁边便站着那位新妇,很是贤惠地照顾左右。
“这位仁兄是?”杨天昇看到新进来的客人有些面生,主动过来招呼着。
李春花早就跟他叮嘱过了,何玲若是顺利嫁到老三府中,自会少不了他的好处。所以,一听说千影楼的消息,杨天昇便赶紧过来张罗着。
没想到自家小弟平时闷不吭声,居然也有坐享齐人之福的一天,他心中其实很是羡慕。
苏臻看了他一眼,正欲解释,就听岳霖在另外一端高声道,“哎!苏大夫也来了!”
岳霖挤过人群,过来给杨天昇做了介绍,“杨大哥,这位可是一代名医。我们王府的座上宾,苏大夫!”
杨天昇立马露出谄媚的笑容来,“原来是苏大夫,久仰久仰,快里面请!”
“杨大哥不必招呼了,我们都跟天财兄弟相熟,也算是自己人了,你快去看看前面还有什么客人来道贺吧。”岳霖一边给苏臻使眼色,一边支开了杨天昇。
待杨天昇去招呼旁的客人时,岳霖才对苏臻说了自己在千影楼的所见所闻。
“唉,这莫名其妙的就闹出这么一折子荒唐事,杨家兄嫂消息得的挺快,马上就把人接回来办喜事了。对了,你见过白洛了吗?我听黄韵说……”
苏臻点了点头,“嗯,她心情不太好,不想回来。我安排她住在城外。”
“城外?这不太好吧……”岳霖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拉着苏臻说道,“不如你先替天财兄弟看看,我瞧着他模样不像是喝醉了酒。可那两个小娘们儿一直守在旁边,不让人靠近,实在可疑得很。”
苏臻点了点头,便从他手里接过一个酒杯,装作要向杨天财敬酒,便走了过去。
何玲换了衣裳之后,一直笑盈盈地站在杨天财边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俩感情有多好呢。在酒宴上,不过一会儿,就传出了白洛不少的风言风语。不消说,自然是那大嫂李春花的功劳,一边跟人敬酒,一边散播着是非谣言。 拐个将军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