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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毒未清,而这身子却经不起任何多余的药性。
顾茗烟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竟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今日又是什么日子,如今是什么时辰,唯有一片杂乱无章的记忆沉甸甸的坠在脑海里,堆砌一团,她却懒得整理。
四周一切都安静的可怕,唯有缝隙里送入屋内的冬日寒风发出呜呜声响。
往被褥之中缩了缩身子,却被一只手拽着后衣领给拽了出来。
“再埋进去,要如何喘气。”段承轩的声音带了几分无奈,眼里满是担忧的摸上她的面颊:“起来吃些东西再睡。”
男人宽阔的肩膀遮去那一室的空旷。
顾茗烟却笑了:“你又将我当成是花瓶了,哪里有那么脆弱。你这么温柔的同我说话,我还以为是他人假扮的。”
谁料话音刚落,段承轩的手僵硬了几分,问:“我以前说话不温柔吗?”
“可能是因为我们经常吵架吧,更何况你我势均力敌,总归是会咄咄逼人,一旦语气温柔,哪里能说得过对方?”
此时的顾茗烟头脑清明,似是还未记起睡觉之前的荒唐事情。
直等到自己爬起身来时,眼前的男人已然递了手上来,直接将她大横抱起,又缓缓的放到床榻上,往她背后塞了个枕头靠着。
“日后我都让着你,可好?”段承轩声音更加轻柔。
却叫顾茗烟没来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是看不懂眼前这个靖王殿下,只攥着被子看见他亲力亲为的将饭菜都端到床边,舀了一勺排骨汤来递到她的嘴边。
“我可以自己来。”
“你没什么力气,还是我来吧。”段承轩讨好的将勺子往前递了递。
顾茗烟面露尴尬,还是将排骨汤喝了下去,直到一碗汤见了底,她也有了些力气:“齐柔大婚,情况如何……”
“她们都好得很。”段承轩此时才有些强硬的打断她的话,目光阴沉的要喂她吃饭:“昨天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
顾茗烟登时僵硬在原地,那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倒像是醉酒太过,朦胧记得一些。
当她微微出神的想起自己说了些什么,顿时面色苍白,慌忙的拽住段承轩的手腕,饭菜从那碗边落下,簌簌滚落在床边和地下。
张了张嘴,顾茗烟却不知自己能对段承轩说些什么。
兴许若非是身上余毒未清,她定然一个字都不会告知于段承轩及双亲。
莫三说的对,她从来都没有问过段承轩要不要。
“你给我一巴掌是对的,如果我以前没有做那些事情害你受伤,令你心伤,如今你也不至于独自苦撑,从来不将你心中所想告知于我。”
段承轩先一步的开了口,放下碗勺来握住了她轻颤的手指。
如若从一开始他在发现自己对她的一往情深后,便好好相待。
纵然他顾念责任不会抛弃苏玉婉,却也不至于处处怀疑纠结,徒让她被人所欺所囚。
如若早在之前他便能常伴她身侧,兴许如今她不会连对待自己都小心翼翼。
如若他能早些有主见,而不是听他人之言,酿下如今苦果。
桩桩件件,因果循环。
两人倾心之后,早已忘却最初靖王府中嚣张跋扈的对方。
顾茗烟身处困境,周身皆是敌人,亦能当着他的面出言讽刺,借着一身本事傲视他人,敢于触碰他当时逆鳞,却也敢同他谈条件理论。
其下却也有万般苦涩,云青阳当年之死,她无人可诉,青黛惨死,她早已屏退了鬼魅, 独自于棺木中醒来再无音讯,早已习惯无人可诉,如今又如何敢告诉段承轩。
“我只是认为,这是我自己的事儿。”被安抚过后的顾茗烟靠在床榻之上,笑意苦涩:“我孑然一身来到这世上,自当也希望孑然一身的去死。”
“我的确总是想着最坏的打算,又在生死之间挣扎数年。”
“但你也看到了,我什么事情都遇到了,可我还没对苏玉婉彻底的复仇,顾诚也并未彻底交到娘亲的手上以作教训,就连我同青黛的约定也辗转数年,兴许我当真在此事结束之后了结性命,许多遗憾不得。”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
正当段承轩担忧她是不是又被药力所牵制之时,那双澄澈通透的琥珀眼瞳却淡淡的看了过来:“可你为当年旧事为我付出众多,我父母亦健在,我不愿让你们因我苦痛。”
说来说去,她早已不是那个毫无顾忌,只为逃离靖王府的顾茗烟。
而是靖王段承轩的神秘爱人,亦是尔丹已死的公主,更是沧澜的圣医,她有亲朋好友,亦有所牵挂。
但此时,她唯一的牵挂就在眼前。
深吸了一口气,顾茗烟鼓起勇气决定将所有的一切都说个明明白白。
“而且,我兴许还有机会活过来。但你一旦知晓这件事情,兴许比当年我死在你的怀里还要来的难受,你兴许会守着我的墓碑了却残生,但你不知道我要的究竟是什么。”
顾茗烟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那因病弱而瘦弱的手臂,却坚定不移的抬起来。
冰凉的指尖落在段承轩的脸上,似是在寻找一个答案。
可那答案在唇边流转了一圈,却让段承轩不免发笑,红着眼眶的附上那冰凉的手。
“我不知道。”
“你知道。”
顾茗烟同样苦笑起来,像是知道段承轩那逃避的样子:“你是落霞水寨里那个愿意摒弃心爱之人,愿意同我演戏的靖王,亦是那个水灾之时殚精竭虑为救人性命的靖王。”
“我喜欢的是靖王段承轩,不单单是你。”
她目光坚定的看着段承轩那渐渐明亮起来的双眸,最后却化作一抹浅淡的笑意:“我要你做你自己,不是那个为苏玉婉误事的段承轩,也不是为了我改变诸多的夫君。”
已然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了。
在天炎城里,所有人都迷失了自己,为所有的事情而改变自己,欺骗自己。
而他自从为苏玉婉做了那许多蠢事之后,早已不记得自己所求为何。
“我……”
“还记得我们曾在山上看着城中血流成河的模样吗?”顾茗烟打断了他的话:“那时候我们无悲无喜,便注定我们并非平凡之人,如今,你为何要因我而唯唯诺诺。”
“我向来喜欢你的霸道。”
倾身上前,那蜻蜓点水的吻在男人的唇角。
不过多时,那些气息都被男人霸道的掠夺过去。 王妃要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