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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浅笑抬眸间皆是不同风情,时而清冽,时而灿漫。
她就站在那看着他,犹如天上神女俯视凡人。
她是镜花水月,一触即破。
他收回视线,抑止心中波涛,跟着夕竹往阁楼上去。
夕竹把人领上来,洛闻倾转身看向他:“怎么去捞叶子?这些活儿有专门的人做。”
洛闻倾并非因此嫌弃他,只是这不该他做的。
李涵祈低眸道:“正好从花园那经过,见池中有落叶,会影响赏荷心情,便顺手捞起来。”
洛闻倾闻言,没有多想,反倒是笑了:“你准备从陪练变成园林管家?”
“以前跟师父一道习武,师父也是个爱园艺之人,闲暇时总打发我去整理园林,这习惯便是养成了。”
“怪不得夕菊和夕竹近日总说这府中感觉不一样了,想必是有你帮着打理的原因。”
洛闻倾说着,招呼他一道坐下吃饭。
李涵祈顿时恭敬道:“小姐,我乃是下人,不能与主子同桌。”
洛闻倾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抿唇盯着他,他们在猎人小屋时,也不见他分什么小姐,一道吃,一道睡。
如今回来了,倒是越发说起规矩。
这时,夕竹劝道:“李师傅,小姐让你坐你便坐着,也别推脱了。”
李涵祈皱眉,迟疑片刻,才在洛闻倾对面坐下。
夕竹打来净水,拿来蔷薇胰子给他们净手。
李涵祈不习惯这样一道道净手工序,但还是照着做。
没一会,夕菊领着丫鬟将菜端上。
将军府由于只有洛闻倾一人,每月的份例也就多了不少,再加上还有宫里头的补贴,这厨房所用的菜皆是每日从宫里划账。
以前菜式就有十多道,这还不分小菜和点心。
还是洛闻倾嫌浪费,让厨子往后按量做,这才减少到八菜一汤。
洛闻倾一人吃八菜一汤,已经是奢侈,基本上是分下去给夕竹和夕菊吃。
没一会,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式菜肴。
洛闻倾爱吃辣,厨子大多的菜都是辣的。
李涵祈看着满目琳琅一桌,深思悠远。
见他有些出神,洛闻倾问道:“你不吃辣吗?我让厨子再给你做几道不辣的菜。”
“我吃辣。”李涵祈回过神。
“看你盯着菜,还以为你不爱吃辣。”
洛闻倾说着,怎么觉得自个像是长辈似得。
她也没那么老,重活一世,所以显得老成了?
“多谢小姐关心。”
洛闻倾拧了拧眉,却也没再说什么。
这顿饭吃的很慢,但洛闻倾胃口很不错。
也不知是有夕竹和夕菊在的原因,李涵祈一句话没说,埋头吃饭。
夕竹让人撤走碟盘,又上了点心。
洛闻倾亲自给李涵祈斟了茶,李涵祈看洛闻倾这意思,没打算让他现在就走。
他有些踌躇,寻了个遍,也找不到理由离开。
洛闻倾让夕竹和夕菊下去,她与他,面对面站在纱帐旁。
她先说道:“我们之间,也该好好聊聊了。”
李涵祈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眸子。
洛闻倾又说:“若我说我现在可以让你离开将军府,你有何打算?”
李涵祈先是一顿,猛然抬眸,直勾勾盯着洛闻倾。
“小姐……这是何意?”
见他吃惊又意外,洛闻倾不知怎地,心情有些好,眉梢也不由得上扬。
她继续道:“当初我并未要求你卖。身给我,你自愿入我将军府,如今你救我两次,你我之间也算是一笔勾销。”
李涵祈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他有些捉摸不透她了。
中午时,她才承诺他生死都是她的人。
他嗓子干涩的发哑:“小姐这是打算让我走吗?”
洛闻倾一瞬也不瞬的望着他:“不是,也许你以别的身份入府,你我之间就不会如此拘谨。”
她反思过,在她心中,李涵祈到底是不是下人。
比起把李涵祈当做一个有二心的人,她更多的把他当做下人。
她对李涵祈的情感是复杂的,一方面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一方面她又顾及他的身份低微,另一方面,她对他也还有猜疑。
毕竟李涵祈对她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上一世压根就不存在的人。
她不确定他的出现会不会改变什么,会不会对三府造成什么后果。
掺着各种的情感,所以他们之间不似下人与主子,也不似恩人。
“小姐,为何这般想?”
闻言,李涵祈悬到嗓子眼的心,顿时放下,那紧握的拳头,也逐渐放松。
“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不是因为其他的目的。”
洛闻倾说着,心慌了慌,她突然发现,她自个都不知自个到底想表达甚。
李涵祈眼皮一跳,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我留在小姐身边,只是因为小姐是小姐。从未有任何目的,一切皆因小姐的善良。”
他说这话时,那双黑眸就像是一座迷宫,洛闻倾迷失在了其中。
她唇动了动,又道:“你永远不会背叛我对吗?”
“李涵祈。”
洛闻倾突然唤了他的名字,他心“咯噔”一下,抬眸。
两人视线交错,闪耀出火花。
她眸中有着淡淡的柔情,也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能相信你吗?”
“我……”
她的目光犹如千万把刀子在刮着李涵祈的心,他所有的克制,在一点一点倾塌。
那一瞬间,他知道,他已经到了极点。
“小姐。”
“嗯?”
洛闻倾美眸微睁,她在等着他的答案。
“我想离开将军府。”
轻轻的一句,蕴含了他万千感情,一字一字让他窒息,喘不过气。
李涵祈黑眸中难掩痛苦,事到如今,他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对彼此都好的选择。
洛闻倾满心的期待,却等来了这一句。
她整个人顿时如在寒冷冬日,被人狠狠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
冻得她发抖,冻得她心如冰锥刺入。
她脸色瞬间惨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
她声音脆弱的好像只要一阵风吹来,就会被刮走。
李涵祈看着她如此,他更为难受。
长痛不如短痛。
他又重复了一次:“我想离开将军府。”
这一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洛闻倾美眸中千思万绪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他是认真的,也是坚定的。 病怏夫君太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