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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衍伸手扯了扯潘瀞的袖子，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温和，“真的……不用了。”她从未用这种语气对潘瀞说过话。

　　潘瀞的眼眶红了，华衍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指，颤抖着触碰到他的眉眼。潘瀞握住她的手，几乎是哀求：“华衍……”

　　华衍叹道：“要是早知道你会这么舍不得……就……就好了。”

　　潘瀞将她搂住，不停地亲吻她脸上的泪珠。华衍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只是愧疚而已。不用愧疚，我……我的眼睛好像又可以看见一点了……太好了，我要好好看看你，把你的样子记牢……我姐姐说，我变得好看了，你喜不喜欢。”

　　潘瀞道：“我喜欢，你一直都很好看的，真的很好看。”

　　华衍笑问：“真的吗？可是，你以前都没有怎么看过我。”

　　“我看了，偷偷看了很多遍。我见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像玫瑰花，又香又好看，灿若玫瑰……”

　　华衍喘息粗重，“父皇也说过，我是太安皇宫中，最好看的一朵玫瑰……我自幼，便是众星拱月长大的，虽然……我父皇和母后不像外人看起来那样和美，但……我毕竟是嫡公主，金枝玉叶，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呢？可你……就不喜欢我……你不爱搭理我，常常戏弄我……”

　　潘瀞哽咽不能言。

　　“你不要为了我去杀宋修臣，那样的话……我活着，也不如死了……宋修臣如果死了，我姐姐会很伤心的……可，可我死了，没人会那么伤心，你……你应该也不会的……”

　　“你要当皇帝了吗？把我，葬在母后的来仪宫吧，我从小在那里长大的，我想我母后了……”

　　潘瀞喃喃道：“我带你入宫，我说过的……”

　　“不，我不要你的施舍。我不当你的嫔妃……我宁愿你永远也得不到我，至少，是我离你而去，是我甩了你，我堂堂李朝嫡公主，怎么能甘为人妾？”

　　姜冬捂住心口，一阵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

　　华衍目光微动，对姜冬招了招手，“姐。”

　　姜冬过去跪在她的身边，崩溃道：“华衍，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啊。”

　　华衍紧紧抓住姜冬的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回潼川吗？”

　　“我……我……”

　　“我不敢面对母后，见了面，母后又要骂我窝囊了。可我……其实很想她，你不要杀她好不好？我弟弟死了，我也死了，母后该怎么办啊？”

　　姜冬垂泪摇头，“我不杀她，我不会杀她的。她其……她实也很想念你，她有好几次都向我打听你的下落。”

　　事实上，皇后从来没有提过华衍，就好像从没有过这个女儿。

　　华衍笑了笑，“那你帮我和母后说一下，我不窝囊，我也不是鬼迷心窍。我……只是不忍心看他孤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么多年，他一直是一个人，很苦的。他脾气古怪，性情凉薄，我要是走了，谁乐意陪着他呢？我一想到这个，就很难过。我对他好，我很开心。我不指望他也对我好，我不求什么富贵权势，我也不想要什么名分，若是不好……我……我宁愿不要……”

　　姜冬泣不成声，华衍继续道：“我真的很羡慕姐姐，甚至是嫉妒……姐姐喜欢的人，恰恰也很喜欢你，真的很……幸运。”

　　潘瀞哭了，他颤声道：“华衍……华衍你别死啊……我之前都是骗你的，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啊，不是愧疚，你……你很好……”

　　华衍微微抬起头，在他的脸颊上轻柔地蹭了一下，血泪交融，她捧着他的脸，嘴唇微张，却说不出一个字了。

　　她扯了扯嘴角，又看向姜冬，似要说什么。姜冬忙俯耳过去，却什么也没听到。

　　潘瀞大叫一声：“华衍！！！”

　　姜冬浑身一颤，转头看过去，华衍已经闭上了眼睛，清瘦的脸颊上毫无血色，毫无生机。

　　潘瀞捧着华衍的脸颊，不断地哀求：“醒醒……醒醒啊……”

　　宋修臣猛地抬头，一个水淋淋的人从窗外窜了进来，手持一支羽箭，直直刺向跪在地上的姜冬。

　　宋修臣向前一步与那人互换了一拳，立即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却还是护在姜冬身前。

　　是阴先生，他身中数箭，却未伤及要害。他站在那狞笑道：“宋修臣，你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还撑什么！拿命来！”

　　宋修臣将弩机对准阴先生，按下机括，却无箭矢射住。他顿时一惊，原来之前装好的弩箭都已经用完了。

　　阴先生哈哈大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今晚你们谁都别想活。”

　　宋修臣狠狠扔了弩机，抹去嘴角的血渍，起身与阴先生近身相搏。

　　水面上，那个被宋修臣带出来的白发老人将重瞳死死困住，无名得以脱身，并不恋战。转身回到水榭，帮宋修臣一起对付阴先生。

　　宋修臣在皇宫受了重伤，无名适才在水面一场酣战，也近乎力竭。两人很快落入下风，各自受了阴先生一掌，重重摔在地上。

　　阴先生笑道：“妙极，妙极！今日老夫杀你三朝血脉！”

　　所谓三朝，周朝的宋修臣，李朝的华衍和姜冬，当今的潘瀞和潘湛。

　　潘瀞忽然抬头望向阴先生，双眸赤红，他缓缓放下华衍，狞笑道：“你去死！”

　　人影一闪，阴先生被一拳砸倒在地上，潘瀞的攻势之快，力道之刚，竟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发了疯似的将阴先生按在地上狠狠地打，木板被打碎，阴先生的上半身陷了进去，潘瀞又将他拎出来，在他身上胡乱狠踹了几十下。

　　阴先生面目全非，几乎成了一滩烂泥，早就死绝。宋修臣上前拦下潘瀞，“够了！”

　　潘瀞吼道：“我打死他！打死他！”

　　“他已经死了！”

　　潘瀞一下子停了下来，他身上全是血，茫然回头看向华衍。忽然，一口鲜血喷出，直直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朕的皇后是颜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