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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冬对公主明媚一笑,透着一股不明世故的无邪之态,更在清媚之中添加了几分娇憨。
华阳公主一身广袖流仙裙,华贵异常。却在姜冬的笑靥面前,黯然失色。
陈平湖瞥了姜冬一眼,有片刻失神。
华阳公主到底是公主,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她勉强笑道:“姐姐今日真美。”
姜冬还是回以微笑,心想姑奶奶我哪天都很美,只是懒得捯饬。
陈平湖握住华阳公主的手走在前面,淡淡道:“就算空有些姿色,也不过是个没见识的乡野村妇。”
姜冬咬了咬唇,看着陈平湖与华阳公主在前路的背影,心里一阵反胃。
正琢磨着要不要跟上去,身后却传过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妹妹也来皇宫玩吗?正好与我同路。”
姜冬扭头一看,见到一位英姿飒爽的美妇,潘夫人。她笑盈盈看着姜冬,招手道:“妹妹这绝世的样貌,连我一个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心动。”
走在前面的陈平湖脸色微黑,回头对潘夫人道:“此女是下官妾侍,蛮横无理,夫人还是远着点的好。”
潘夫人朗声笑道:“无妨,我与你这位小夫人是旧识,知道她的秉性是极其可爱的。”
华阳公主对潘夫人盈盈施了一礼,笑道:“许多时日不见三嫂,三嫂越发英朗了。”
潘夫人脸上依旧含着笑,只是眼中的笑意却淡了,只轻轻颔首为礼,便不再理会还在屈身施礼的华阳公主。
潘夫人上前握住姜冬的手,姜冬心中感激不已。潘夫人的辅助太及时了,好姐妹齐上阵嘛。她轻声道:“姐姐雪中送炭,姜冬感激不尽。”
潘夫人笑了笑,拉住姜冬对陈平湖笑道:“陈大人与华阳公主夫妻情深,应该不会介意我栓着东厢妹妹在身边聊天解闷吧?”
陈平湖眯了眯眼睛,随即道:“三王爷与此女有些过节,只怕待会宴上王爷记起她容貌,闹不愉快。”
潘夫人笑道:“有我在,陈大人不必忧心。”说着拉着姜冬从陈平湖的身边走了。姜冬回头对陈平湖笑了笑,表示自己也身不由己,脚不沾地地随着潘夫人去了。
华阳公主对陈平湖淡笑道:“不知姐姐何时与三嫂相识,又何时这般投缘?姐姐还真是不显山露水呢。”
陈平湖道:“这女子没甚礼数,潘夫人自幼在东郡王军中厮混,亦不拘礼。怕是因此投缘,也未可知。”
华阳公主笑了笑,眼中忽然射出点点寒芒,不太符合她素来的温雅柔美。
一声笑叹悠悠传来,“公主与陈大人伉俪情深,下官看着好是眼热。”
华阳公主转过头,见一人玉簪素袍,淡雅如莲,从不远处踱步过来。华阳微微一笑,“这位就是宋大人吧?大人奉旨填词,好个风雅人物!不知后来为何又想不开,入了兵部为官呢?”
宋修臣翩翩而来,笑得肆意,“大概是很羡慕陈大人身在高位,也想尝一尝这‘权臣’二字的滋味如何。”
华阳公主脸色微变,淡淡道:“父皇最忌权臣擅事,宋大人此话严重了。我夫君一心为李氏江山谋,从不敢居功自傲,‘权臣’二字,断断当不起!”
宋修臣“哦?”了一声,对陈平湖道:“陈大人一心为李氏江山谋,下官敬仰,改日定要请教!”说着,伸手让道:“请陈大人与公主先行吧。”
陈平湖有些心不在焉,略一拱了拱手,便携华阳公主去了,竟然没说什么。
华阳公主忿忿道:“这姓宋的登徒子真是好大胆子,大人断然不能轻饶了!”
陈平湖嘴角扯出一个凉笑,“在满朝文武眼中,我不就是权臣吗?”
华阳公主愣了一下,随即站定看向陈平湖,“夫君此话,妾身就当从未听过。”
陈平湖握住她的手,笑道:“李朝盛世江山,太平昌荣。我陈平湖能有如今,是仰仗圣上隆恩,不过圣上的是妙手落子、锦上添花罢了。公主怕甚?”
他这话说的圆满恭敬,但语气之中却有几分淡淡的讥讽之意。
华阳公主却只听到了恭敬,她心中稍安,将额头轻轻抵在陈平湖胸膛,柔声道:“妾身只愿与夫君共享盛世荣华。”
陈平湖没有说话,伸手搂住她的肩,他的目光掠过头顶的琉璃飞檐飘向更远的天际,有些苍凉。
姜冬被潘夫人带进了宫廷内院,一路雕梁画栋,眼花撩乱。她也是去过故宫的人,比较下来,此处宫苑之富丽堂皇,比之故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穿入一扇月洞石门,忽然浓香扑鼻,满眼所见皆是腊梅。薄雾之中,有宫娥手拎竹篮在那树下折梅花枝,花影绰约、人影婀娜。姜冬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她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在老版《西游记》电视中的蟠桃园。
潘夫人在她耳边低声道:“皇后娘娘素喜腊梅,所以有了这一处梅园。过了梅园就是皇宫的寝宫。先随我去给皇后请安吧。”
姜冬点点头,“王母娘娘果然性情高雅。”
潘夫人伸手点了点她额头,笑骂道:“什么王母娘娘!那是皇后!你这丫头吓傻了!”
姜冬回过神,讪讪一笑,低声道:“潘姐姐,我有点怕。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犯怵。”
潘夫人笑道:“有我呢,你老实站着就好。皇后为了皇家颜面,定要装上一装,训你几句。不过你听着就好了,横竖有我来与她分说。”
姜冬心里稍安,感激道:“姐姐大恩。”
潘夫人将她带到皇后寝宫前,姜冬仰头见那宫门宽大匾额上写着“来仪宫”三字,铁钩银划,气势磅礴。立等一会,宫人通报了里头,便有宫娥请潘夫人和姜冬进去。又入了两进大院,才到皇后寝殿。
宫娥在前引路,入得大殿,但见殿内琉璃地板,光滑如镜,一个巨大的倒流香烟炉立在正堂中间,炉里香烟袅袅,沉香细细。姜冬更觉得这像九霄云殿地上的云,嗯,这皇后娘娘与王母娘娘很有共通点的。
潘夫人在内厅珠帘外停步,对里面恭声道:“潘姚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珠帘内看不清楚,大约可以看见里面正榻上坐着一人,头佩凤冠,身披华服,应该就是皇后娘娘。
姜冬不敢细看,连忙低下头学着潘夫人道:“民女姜氏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珠帘内一个声音道:“都别杵在外面了,进来吧。”声音轻缓柔弱,但是很有质感和力度,一听就是大佬的语气。
姜冬随着潘夫人进了珠帘内室,随即闻到一股梅花的冷香,她垂头不敢直视皇后。听皇后在上头叹道:“梅花虽香,却该摆在外面冷着,一入内室摆个半刻钟,那香味就俗不可耐了!”
姜冬眨了眨眼睛,心想怪不得那华阳公主的心思九曲十八弯,原来都是跟皇后娘娘学的,说话拐来拐去。说什么梅花香不香,不就是借此暗讽她姜冬与这太安城富贵窟格格不入吗?
她谨遵潘夫人的话,不敢反驳,又觉得不够温顺,还厚颜无耻添了一句:“梅花傲骨,喜凌寒怒放,一向不甘在暖室中被人供养。皇后娘娘的教诲,民女也觉得很是呢。”
皇后娘娘闻言似乎是请轻哂了一下,声音轻微,几不可闻,“江氏,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瞧瞧你。” 朕的皇后是颜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