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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墨的内伤少则要调理五日左右,他已经出来一月有余,丹崖阁恐怕已经差人来找,但是自己在冷月门也不好传信,正在思索该如何报声平安,正巧凌舟进来,“我看你身体不便过去用饭,就端了点过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子墨坐在桌边,帮着把茶具收拾到了一边,“你倒是细心。”
凌舟笑了笑,“你救了鸣瑟一命,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答谢,只能尽力照料了。”
子墨这才想起来昨晚上的那个小姑娘,于是问道:“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鸣瑟一切都好。”凌舟把饭菜摆放好,“好了,你先吃,我等一会儿再过来收拾。”
子墨却叫住他,“陈少侠留步。”凌舟闻声停下脚步,只见子墨站起身来,伸手示意他坐,“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不如陈少侠留下来一同用饭吧。”
凌舟犹豫片刻,看子墨似乎有事要说,于是便转身坐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你年纪跟我差不了多少。”子墨随口一问。
凌舟笑道:“我今年十七,少侠呢?”
子墨道:“我也十七。”
“我七月生,你呢?”
“二月。”
凌舟笑道:“这么说,你还比我年长半岁,我倒该叫你一声上官兄了。”
“不必不必。”子墨连连摆手,“这么叫倒是把我叫老了。”子墨顿了顿,又不禁问道:“我的身份这里可还有别人知道?”
凌舟思索片刻,“也只有门主、还有寂雪、李师兄几个人知道。”
子墨微微皱眉,凌舟看他脸上犯难不禁问道:“可有什么为难之事?”
子墨道:“我离家已有月余,家中恐怕有人来找,只是不好传信。”
凌舟道:“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跑这一趟。”
这句话正中子墨下怀,当即抱拳道:“多谢。”
“不必。”凌舟按下子墨的双手,“这也算是我答谢你。”
子墨放下手,“我每一次在外都会给家里人留下枫叶标记,这一次没有标记,家里人肯定到处寻找,就麻烦你帮我报个平安,只是别说我在冷月门。”
凌舟心中诧异,为何不仅门主不让他们把上官子墨的身份声张出去,就连上官子墨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人知道他在冷月门?但还是应承下来,“我明白了。”
凌舟下午应卯之后便只身前往洛阳,子墨一个人在屋子里闷着也实在无聊,可无奈这里不比家中,只好靠在床头闭眼想些文章诗词打发时间,却听见门扉一动,子墨侧眸看去,只见一个白衣蓝裙的少女从门外挤进来,她左右看了看,偶然对上子墨的双眼,脸上顿时绽放出如花笑容,“你好点了吗?”
子墨看这少女长相不俗,声音更是清脆好听,于是淡淡一笑,“好多了。”
这少女也不怕生,径直搬了凳子坐下来,“我是穆鸣瑟。昨晚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听闻你伤重,所以过来看看。”
子墨垂眸,“姑娘客气了。”
鸣瑟左右看看他脸色,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可吓死我了。”
子墨微微一笑,没有言语,然而鸣瑟却仍然是一副好奇的表情上下打量,秀美蹙起,倒是百思不解一般,子墨忍不住发问,“姑娘,有什么事吗?”
鸣瑟这才猛然回神,脸上一红,“我就是之前听了一些关于你的传闻,今日一见,发现你跟那人说的完全不一样,有点好奇罢了。”
子墨自然知道她听到的是关于什么样的传闻,只是一笑而过。
鸣瑟却是忍不住问道:“你不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传闻吗?”
子墨摇头笑道:“都说是传闻了,自然无足轻重。”
鸣瑟略一思索,也笑道:“也是,真人我都见了,还管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子墨忍不住道:“见了真人是不是有些失望?”
鸣瑟大惑不解,“为何失望?”
子墨一笑,“我并不是什么玉树临风的少年儿郎。”
鸣瑟忍俊不禁,“要是每个人都要计较一番大英雄是不是玉树临风,那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名留青史了。”说着缓了口气,“在我看来,玉树临风只是锦上添花,若是没有能力,那就是绣花枕头。”
子墨缓缓点了点头,“有理。”
鸣瑟笑着打趣道:“想不到你这个人竟然这样迂腐,看来传闻也不都是假的。”
子墨也是忍不住一笑,心想这少女竟然如此心直口快,想来是从小没有受过什么拘束。鸣瑟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站起身来,把凳子移到一边,“天色不早了,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不然该挨骂了,你早点歇着,我先走了。”说着便往外面走,走了没两步又停下来问了一句,“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我明天给你送过来。”
子墨想了想,开口道:“如果方便的话,随意一本书就好。”
鸣瑟抿唇一笑,“传闻果然不假。”说着推门出去,“我明天给你送书。”话音未落便轻快地跑走了。鸣瑟跑了没多远便看见了凌舟往这边过来,开口就叫,“凌舟!”凌舟见鸣瑟在这里也不禁一笑,“我还当你忘了过来道谢了。”
鸣瑟轻哼一声,“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凌舟笑了笑,“行了,回去吧。”
鸣瑟瞟了他一眼,“你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都会支使我了。”
凌舟连连告饶,“我哪敢啊?天不早了,大小姐,赶紧回去吧。”
鸣瑟这才作罢,又补充道:“我娘那边新做了好吃的,晚上的时候我给你们送去。”
凌舟一边答应一边催促她,“好了,我知道了。”
送走鸣瑟,凌舟才走进房里,见了子墨便道:“放心吧,信已经送到,他们也安心回去了。”
“大海捞针一般的事,你不过半下午就解决了,让人佩服。”
凌舟笑着摆了摆手,“哪里,也是碰巧,我在洛阳城来回逛了逛,看见几个人在各个客栈进进出出,于是上去问了问,果然是来找你的,就让他们放心回去了。”
子墨笑道:“有劳了。”
凌舟又拿出一封信来,“这是你家里人让我转交的。”
子墨接过来,拆开信一看,脸色骤变,腾地一声从床上起来,凌舟一惊,连忙去扶,“怎么了?”
子墨神色无比焦急,“我母亲被人袭击了。”
凌舟皱眉,“怎么会这样?”
子墨皱眉道:“有人假扮弟子袭击了我母亲,就是冷月门遇袭的前一天,看来这件事确实不简单。”
凌舟问道:“可有什么线索?”
子墨一顿,旋即摇了摇头,“没有。”
凌舟叹了口气,“无从查起,恐怕难办。”
子墨沉了口气,转身去套上外衫,凌舟连忙阻拦,“你的伤不能劳累奔波,多歇一日也好啊。”
子墨摇头,“不行,必须回去了。”
凌舟见自己拦不住,于是道:“那我去禀告门主。”
“不用了。”子墨道,“我悄悄走,少些麻烦。”说罢,便抱拳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凌舟劝说不成,只能送子墨下山,却不想刚一出门就遇到了李月成,李月成冷不丁遇到二人,脸上竟然有些难掩的尴尬,“你们俩干什么呢?”
子墨颔首示意,也不说话,转身就走。凌舟来不及解释,只好跟上。
子墨脚步匆匆,“你也别送了,我没什么大碍。”
“那怎么行?”凌舟一口否决,“山路不好走,我怎么也要让你安全下山。”
子墨见他坚持,也不多说什么,凌舟把子墨送到山下,抱拳道:“我还要回去禀告门主,也不能多送你了,前面十里有处驿站,你说是冷月门陈凌舟的朋友就行了。”
子墨颔首抱拳,“后会有期。”
二人告别,子墨身上有伤,脚力不快,走了五里,眼见前面有一个小亭子,正准备去亭子休息片刻,却不想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少侠、少侠!”
子墨回头,只见鸣瑟飞奔而至,她见了自己脸上掩不住的高兴,站定之后却是气喘吁吁,缓了缓才道:“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还未曾正式谢你。”
子墨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鸣瑟却正色道:“是不是宣之于口是你的事,能不能知恩图报是我的事。”
子墨微微一怔,“姑娘性情中人,在下领情。”
鸣瑟舒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我送你到驿站。”
两个人一同前往驿站,一路上秋风瑟瑟,黄叶随风而起,沙沙作响,路边白草低折,古木枝杈相交,犹如蛛网纵横交错。鸣瑟正想着找些话说,却不想身边树林一动,子墨一下子挡在她身前,只见从树林里面窜出十几个人来,个个手持利刃,如闪电一般快速围住两人。
鸣瑟一惊,算上在洛阳城的那一次,这也才是她第二次被人围堵,自然反应不过来,而子墨早已经抽出长剑,只见那些人一拥而上,子墨一侧身闪过一人攻击,左肘一顶,那人便扑到地上,右手长剑一扫,前面一人便倒在地上,然而子墨到底身上有伤,反应也迟钝了些,不防一人从一边偷袭过来,匆忙躲闪,却差一点被伤了手臂。鸣瑟一剑横过去把那人撇开,一脚侧踢,直接将一人踢倒在地,接着身形一矮,躲过一人长剑,长腿在地上一扫,那人便倒在地上。
那些人似乎不愿意与鸣瑟多加纠缠,刀刀紧逼子墨,子墨一边躲闪,一边找准时机还击,那些人虽然人多势众,但却迟迟近不了子墨的身,再加上鸣瑟在一边抵挡,更是难以得手。子墨一侧身,一手握住一人手腕往后一拧,那人长剑脱手,然而另一人正从身后扑来,子墨身子一转,把那人往前一推,那人整个人便扑到了一人剑上,然而另一人并不因此有片刻犹豫,持剑刺来,子墨抬剑一挡,往旁边一撇,长剑向后一扫,把一人逼退两步,自己旋身两步一脚踹上一人胸口,一人心急,手腕一甩,长剑正要脱手,却不想一人忽然撞上他的手臂,脱手的长剑也偏离几分,竟然直冲鸣瑟而去。
鸣瑟正与几人纠缠,没有注意身后动静,子墨一惊,闪身夺过去,长剑一挡,然而那长剑还是从他的小臂划过去,只听得“叮当”一声,鸣瑟惊慌中回身,只见子墨小臂沁出血珠,不禁大惊,“你没事吧?”
为首一人见了,一掌打在那扔剑的人脸上,“废物!”说罢,抬手打了个招呼,“撤!”
剩余几人犹如风卷残云,一瞬间全都逃开,鸣瑟心里气不过,抬脚就追,子墨伸手拦住她,“穷寇莫追。”
鸣瑟看着那几人远远消失的身影,不禁跺了跺脚,又着急问道:“到底是谁要害你?”
子墨心中冷笑,自己只不过刚刚下山,便有人可以拦在半路,除了冷月门的长老们的手下,还有谁能堵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看来那些人还是如此奸诈,害了自己的外祖不说,还要害自己性命。子墨目光不由得狠厉,握剑的手也紧了紧,鸣瑟见子墨这幅样子不由得担心,“你知道是谁?”
子墨回过神,松了松握剑的手,“不知。”
鸣瑟也没多想,只当子墨是因为遭到袭击而气愤,“这些人当真可恶。”
子墨无心多说,抱拳道:“姑娘不必送了,就此别过。”说罢,也不等鸣瑟说话便转身就走。
鸣瑟来不及反应,等她反应过来子墨已经走出了老远,鸣瑟连忙跑过去,一把拉过子墨,“等一下!”
子墨不耐烦,“姑娘又有何事?”说着就要抽手,鸣瑟却固执的托起他的左臂,只见上面的伤口细长一条,鲜血已经沁出来,子墨一怔,这才想起来疼痛,鸣瑟从怀中拿出一方丝帕,对折两三次,刚刚盖住伤口,只听“撕拉”一声,鸣瑟从自己衣角撕下来一条布条,小心的缠在子墨的手臂上,“好了。”
子墨看着手臂上仔细缠好的布条,又抬眼看鸣瑟,只见少女乌发垂下一缕,低垂着眼眸,夕阳将她的脸颊映的红红的。凉风吹过,拂动两人衣襟,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了风声。
子墨心中有一丝动容,那些人的所作所为说到底与鸣瑟并没有什么关系,自己迁怒也是在是小孩子气,于是神色缓和下来,抱拳道:“多谢姑娘,后会有期。”
鸣瑟看他脸色好看了许多,心里更是高兴,笑意盈盈的双手抱了抱拳,“后会有期!”
子墨略一颔首,转身要走却又听鸣瑟叫道:“等等!”子墨疑惑转身,却见鸣瑟取下头上一支金银错丝的簪子,头部的花样是一朵小小的精巧无比的海棠,鸣瑟把簪子交给子墨,“你到了驿站,把这个给他们看,他们自然会给你最好的马。”
子墨微微笑道:“多谢姑娘。”
“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唯此而已了。”鸣瑟笑道。
子墨颔首道:“告辞。”
鸣瑟看着子墨的背影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心里竟然有一丝不舍,一丝淡淡的怅然。
秋风吹过鬓发,鸿雁掠过天空,鸣瑟踏着黄叶,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 风华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