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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雨带了十分的寒气,连成的雨线织成一道道水帘,倾覆在人间。
白衣男子静静地坐在桌子旁,因为阴雨天,整个酒馆里都是昏暗一片,店小二自行点了几盏灯,一盏盏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子上,来到白衣男子旁边,他笑了笑道:“客官,天色暗了,小的给您点了灯。”
男子抬眼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店小二便把灯放下,又道:“公子是在这里等人吗?”男子摇了摇头,小二便又道:“不是啊,诶,那我可猜不出了。只是这雨天天气也不好,公子还是早些回吧。”
话音未落,就听一直倚在柜台后的中年男人叫道:“阿添,你闲话些什么,还不快干你的活!”
阿添听了,也没说什么,忙拿起抹布,赶去擦桌子。
男子看了一眼那个一直在柜台后拨弄算盘的中年男子,又垂下了眼睑。忽的,他听见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清泠的铃铛音,他抬起了头,看向门外。
只见一个身穿水蓝色裙衫的女子缓步走来,她手中拿着一把青油伞,一头乌发只是松松的绾了个发髻,余下的全部用发带在尾端系住,垂在胸前,一对铃铛垂在她的右肩上方,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晃动。女子身量不高,却是苗条,紫纱蒙面,举着伞的手白皙纤细。
她缓缓地走在雨中,穿过淡淡的雨雾,仿佛拨开层层雨帘,她踏在石板路上,发出轻轻的声响,在巷子里悠悠回荡,在这一刻,仿佛天地都为之寂静,仿佛整个人是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好像只身从那片虚无之境中走出,也要只身去往未知的领域。
不知是她点缀了烟雨,还是烟雨成全了她。
她和这片寂静之境自然的融合,幻化出了一种空灵恬静之美。
男子竟然移不开目光,静静的看着女子一步步走了过来,他微微回神,端起茶盏正要饮下,却不想听见瓷器碎裂的声音,男子转头看向一旁手足无措的阿添,只见阿添一脸的惊慌,还带着些未来得及从刚刚那副景象抽身的留恋,他不知如何是好的看着碎裂的白瓷,脸憋得通红,“这、这......”
掌柜一拍桌子,从柜台后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好你个阿添,长本事了!”说着,手抬起来便要朝阿添落下,男子手疾眼快,飞快的起身,一把抓住那掌柜的手,与此同时响起了女子清脆的声音,“别打!”
男子看向女子,只见她露在外面的眼睛带着对阿添的关切,秀眉微蹙,眼睛看着阿添,话却是对掌柜说的。
女子也转头看向白衣男子,只见他剑眉星目,面容清俊,英气十足,然而目光淡然,深黑的眸子如墨染一般深沉,举止从容优雅,绝非常人能够相形。
男子缓缓开口,声音如月光一般清冷,“如此小事,也犯得上打骂?”
掌柜笑道:“笑话,他卖给我了,我怎么不能打骂?”
“多少银子?”男子问道,“我付给你。”
掌柜说了个数目,男子当真就拿出钱给了他,女子暗暗惊讶,她虽不愿看见阿添受别人欺负,但也不会这么就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赎身,她在看向男子时的目光中多了些敬佩,“你就这样帮他赎身么?”
男子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娘可有去处给他安排?”
她沉吟一番,“倒有。不过,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转手把他卖掉吗?”
男子一笑,“你为什么会?”
女子的眼角眉梢带了笑意,“你是不是看我是个弱女子,所以什么都不敢的?我既然敢为他出头,就说明我并不是个弱女子,我虽算不上高手,但对付一般人物也算轻松,所以我有可能把他卖掉给自己赚点路费花啊。”
男子不置可否,转身拿起了伞和长剑,他走到门口撑起了伞,口气仍是那般清冷,“拭目以待。”说罢,便踏入了雨中。
女子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抿了抿唇,把面纱摘掉,笑着对阿添道:“好了,你别担心,我是冷月门的穆鸣瑟,你就和我到那里去做些杂事吧。”
阿添喜从中来,忙跪下叩头,“多谢姑娘。”
鸣瑟笑着把他扶起来,说道:“你谢我做什么,银子不是我付的,你的身可是那位公子赎的,我不过白得一个人情,你就和我走吧。” 风华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