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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也跑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休息区一边看着另一边的擂台上的比赛一边和队友闲聊。
他楞了一下,没打招呼先问:“比赛结束了?”
“还没。”回应他的是小南,“只比了一场,擂台坏了。只好等这边的先比完。”
达也看着几乎可以用“废墟”来形容的擂台,瞠目结舌。“呃,第一场比赛的是什么人?怎么会把场地破坏成这样?”
我笑眯眯的举起手来:“是我。”
达也怔了一下,眨了眨眼:“啊,果然是很像你的风格呢。”
我笑:“你应该感谢我。”
“为什么?”
“托我的福,比赛延后了,你才可以完整看到小南的比赛啊。”
那两个人都怔了一下,达也瞟着我,叹了口气:“欧阳。”
“我到前面去看比赛。”
我摆摆手,走向那边。小兰和叶平次乱马他们都挤在前面。一个空手道一个合气道一个剑道一个无差别格斗流对台上的打斗你一言我一语地指指点点,讨论得不亦乐乎,剩下一个运动只喜欢足球的小家伙百无聊赖地在一边发呆。
“哟。”我走过去,揉揉眼镜小正太的头。“很无聊吗?姐姐带你去买糖吃?”
“去。”看小兰的心思都集中在比赛上,柯南打开我的手,压低声音问,“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是很想见那些人的吗?”
“啊,也没什么,不过被只狗拖到食骨井里去了。”
他皱起眉,“那口井--”
“那不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东西,你还是不要追究了比较好。”
柯南沉默下去,于是我专心去看台上的比赛。
不知为什么,觉得上面那个头发长长,眼睛大大,下巴尖尖的女生很面熟。正在努力的想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叫“麻吕加油”。
麻吕?日下部麻吕?神风怪盗--“贞德?”我盯着台上一连三个空翻的少女,不自觉地叫出声。
“什么?”
几乎在同时,身边的小正太就对这两个字有了反应,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声问:“你刚刚在叫什么?贞德?她在这里?”
他这样一叫,连平次也转过来看着我:“那个号称神风怪盗的,专偷名画的贞德?”
糟了,一时口快,我怎么能在身边有两个名侦探的时候,叫出贞德的名字?而且柯南在前不久展览馆的怪盗聚会里还和贞德打过照面吧?
“呃,那个,我是说‘真的’。真的好厉害。”我连忙掩饰,伸手指向台上的人,“那个女生,居然可以那样连续空翻,很厉害吧?我都不行呢。”
“嗯,那倒是。”平次倒没再说什么,转回去看比赛。
但是柯南斜着眼盯着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抓着我的手也没松开,压低声音道:“你明明是看到她了吧,别想骗我。”
“哎呀,我怎么会骗你呢?骗你有什么好处?”我笑,伸手捏捏他的脸。
“那么,你袒护怪盗又有什么好处?上次是基德,这次是贞德--”他顿了一下,然后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不会你本人也是什么怪盗吧?”
那怪盗也未免太多了一点。
我正想辩解的时候,身后传来笑声,一个很好听的男声笑道:“不可能吧?这种超过五个字母以上的英文单词就记不住的家伙也可以做怪盗的话,侦探岂不是都可以去渡假了?”
我怔了一下,转过身,看到黑羽快斗站在我身后,身上是普通的高中生校服,笑容灿烂得像个贼似的。
“咦,你怎么也来了?”
“你说无论如何都要赢嘛,所以我来看看你到底怎么个赢法。”
我翻了个白眼,归根到底,还是怕我做什么过份的事情才来盯着的吧?
“不过--”快斗扫了一眼那边的擂台,笑了声,“这样的赢法,还真是教人意外呢。”
“是啊,本身就是个意外啊。”
我又翻了个白眼,然后就发现柯南,小兰,平次,连带乱马都在以一种很诧异的表情盯着我们。准确的说,是盯着快斗。
尤其是小兰,向前走出一步,眼里有泪光在闪动,咬着自己的唇,颤颤地吐出两个字,“新一……”
“呃--”快斗噎了一下,以很夸张的姿势左右看看,“你认错人了吧?”
是哦,这家伙除了发型之外,和新一几乎长得一样吧?
小兰皱了眉,眼里的泪光已变成怒火,一把就揪住了快斗的衣领:“新一,你竟然--”
快斗很艰难的扭头看向我,很艰难地说:“欧阳……你跟她……呃……解释一下吧……那个……我……”
我看着他,挑了挑眉,贼笑了一下,意思是,真的要我解释吗?你真实的身份说出来也没有关系吗?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总之看到我这样笑,他就闭了嘴,一副死了还比较痛快的表情。于是我笑得更开心。
这个时候,眼睛里有两把火在烧的小兰转向我:“欧阳,到底是什么回事?”
我还没开口,那边柯南小正太已拖了拖她的衣角,一面奶声奶气地说:“小兰姐姐,你真的认错人了啦,这个哥哥不是新一哥哥。”
小正太的眼镜有寒光一闪。
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这一个是谁了。不由得带着种这下有好戏看了的心情,目光在他和快斗之前不停游移。
“咦?”小兰怔了一下,看向被自己揪住的男生,“可是--”
“只是长得很像而已呀。”我说,“这家伙和新一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呢。”除了那个偶尔会爆发的自以为是的正义感之外。
小兰松了手,但是还是将信将疑地看着快斗,“可是,连声音都一模一样啊。”
我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连乱马也会跟着盯过来。
原来是声音啊。
我看看快斗,看看乱马,再看看柯南,想起在动画里新一乱马基德都是同一个人配的音,不由就笑出声来。
快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瞪着我:“有什么好笑的?”
听到这个声音,我笑得更厉害,干脆伸手搂了他的肩,靠到他身上笑。
快斗像是误会了我笑了原因,很乏力地叹了口气:“也不想想到底是因为谁才会闹这种误会。”
“咦?别说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好吧?我又没要你来看。”
“我--”
“那个。”小兰轻轻地出了声,打断我们,像是有一点不好意思,向快斗一鞠躬。“刚刚真是很不好意思。那个,因为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太像了。对不起。”
“没关系。没其它事的话,我先走了。”快斗一向温和优雅地回答,然后带着同样温和的笑容将我从自己身边推开,就向外走去。
估计他也发现小侦探知道他是谁了,所以想开溜。
“等一下。”我叫了声就跟过去。
“欧阳桀,你去哪里?”快到门口的时候,听到我们体操部的部长叫了声。
我回过头,挥了挥手:“这里没我什么事了,我约会去。拜拜。”
“喂,你--”
部长的话还没落音,我已加快了两步,伸手挽住前面的快斗。他瞟了我一眼,很乏力的样子。“喂喂,我可没有答应要和你约会啊。”
“我也没说是和你啊,这么紧张做什么?”
“那你这是--”
“基德。”
他的话被一声轻喝打断,转过头来,见柯南不知几时已跑到我们前面,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盯紧快斗。
快斗笑了笑:“今天流行认错人么?”
小侦探很笃定地说:“我知道你是。”
快斗只轻轻地笑,也不否认:“那么,你想怎么样?”
柯南怔了一下,然后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盯着他,却不说话。
他什么也不能做吧?在这种根本就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那么,再会了,名侦探。”快斗轻笑了声,走掉了。
柯南转过来,咬牙切齿地盯我。
“那个,迁怒是不对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我后退一步,转身就跑。
看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想起说过要请零吃饭,于是跑回学校去。
顺便抓个人打听了零的班级,然后去他们教室。他们第四堂课像是自习,零趴在桌上睡觉。绮罗的座位在他旁边,这时看向窗外在画着什么。
我敲敲门边的学生的桌子,请他帮我传话叫零出来。
男生窃窃地笑着,一路传话过去。零似乎睡得很沉,他前面的男生叫了他两声都没醒,于是那男生笑着,大声道:“坚野,你的女人来找你啦。”
他这才抓抓头坐直了身子向我这边看过来,连带绮罗也被惊动,转头看向我这边。
懒得多作解释,我只向他们扬了扬手。
坚野看清是我,笑了笑,一面打着呵欠一面走过来。“是你啊,欧阳学姐。你的比赛结束了吗?”
“唔。结束了。所以回来请你吃饭啊。”
“哦,那可真是要谢谢你了。”
我向绮罗笑了笑:“绮罗,一起去么?”
那边的女生刷的红了脸,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什么,我没太听清楚,应该是说“不去了”“谢谢”之类吧。于是也没再理会她,和零跑去吃饭。
东拉西扯吃到一半时,零突然问:“学姐真的很想知道我弟弟的事情吗?”
“或者,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的心情。”
我笑了笑。至于圣,只怕我知道的并不比零少,甚至他要到很久以后才会知道的那封圣的遗书的内容,我也一清二楚。
“我?”他挑起一边的眉,笑起来。“双胞胎的机率虽然不大,但我见过的也不只一两对,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感兴趣么?”
因为我们的情况比较相似。
我知道。
虽然理由不一样,但是同样的被父母所疏离;同样的一个是优秀的乖宝宝,而另一个是恶劣的浪荡子;做为年长的那一个,同样的愿意用生命去保护另一个。
所以,我才更想知道,他的心情。
我没说话,于是他接了下去,“阿圣在的时候,我真讨厌他。装模作样的只会讨周围人的欢心,一副自己最乖最优秀最干净的样子。软弱得不得了,被欺侮就只会哭,我帮他出头,他还反过来怪我连累他。那时候我想,没有阿圣就好了,他这种人,去死好了。但是--”
他的声音停下来,很久都没有再接上来。
我想,或者他的思想停在阿圣跳楼的那一个瞬间了。也没有追问,自顾地吃着东西。
过了一会,他自己又笑了笑。“其实说后悔什么的,都没用。是我杀了阿圣。我明明知道他不论身体还是精神都有极端的洁癖,还给他看我们亲生父亲的照片,还告诉他,我们其实不是老爸的儿子--”
其实他错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阿圣的自杀虽然和他有关系,但却不是这个原因。
阿圣甚至比他更早的知道这个事实。
他的死不过是因为他无法正视自己心里的阴暗面,长久以来,他心里的负面因素都通过零来表现,零越是暴戾,他的心里就越是平和。因为有明明白白将阴暗面表现出来的零,他才能做个正常的温柔的乖宝宝。当零开始在他面前耍花招的时候,他就觉得零已开始不是他的窗口了。他没有零的坚强,他害怕自己,不知要如何自处。于是才决定在毁灭之前,结束自己。
这方面来说,零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弟弟,从来不知道阿圣真正的想法。
想到这里,我怔了一下。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说起来,其实我也是一点都不了解阿骜吧。
甚至到他说出“你的世界那么宽广,我却只有你”这样的话来。
或者,我应该要好好的跟他谈一谈才行。
到家的时候,发现阿骜坐在沙发上发呆。我把书包扔在一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他都没有发觉。
我叹了口气,叫了声,“阿骜。”
他像是吓了一跳,“刷”的就站了起来,左右看了一下,目光才落到我身上,居然稍微有一点脸红。“啊,姐姐,你几时回来的?”
“刚刚。”
“饿吗?我去给你拿点心。”
“等一下。”我伸手拖住抽身想走的阿骜。“你先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他怔了一下,还是坐下来。
我反而一时不知要怎么开口,于是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出声。
气氛变成很诡异。
过了很久,我才轻轻问:“阿骜,关于昨天晚上--”
他刷的红了脸,连身体都像是瞬间变成木偶一般僵硬,忙忙地打断我:“我昨天只是喝多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姐姐你不要介意啊。”
“介意的是你自己吧。”我翻了个白眼给他看,“紧张什么?我只是想问,关于昨天晚上你说三神邀请你继续演出的事情,你怎么考虑的?”
他像是吁了口气,脸转向一边不看我:“我想,我还是去好了。”
“嗯,是单纯的想去演出呢?还是觉得离开我一阵比较好?”
“不是的,我--”他反射性的否认,但是却在说到这里时停下来,看我一眼,又垂下眼去,很久之后,才轻轻的接上去,“老实说,我不知道。”
他微微低着头,轻轻道:“昨天晚上,我像是对你说了很奇怪的话呢。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时候的心态很奇怪。但是,无视的话,就会很痛苦;仔细追究的话,又会很困扰。所以,我常常,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他停了一下,抬起眼来看着我,居然笑了一下:“我这样的弟弟,很讨厌吧?从小就很软弱,老是要被你救,你的事情又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常常会试图干涉你……”
我也笑,打断他。“其实呢,我最近也很困扰。”
我考虑了一下用词,缓缓道:“我好像是进入了一个很奇怪的世界。就像是我一直渴望的那样,身边每天都有新的人物,新的事情。所以,我觉得很新鲜,很刺激,也玩得很开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这个人,真的会说那样的话么?又或者那个人真的会那样子对我么?一切都变得似是而非。就像庄周梦蝶,我连自己是庄周还是蝴蝶也分不清楚,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还只是一个游戏中的棋子,被冥冥中的力量操控着前进。”
“但是呢。”我笑了笑,看向他,“每次一回家,一看到你,我就有一种踩回了地面的感觉。心想,太好了,原来我还是欧阳桀。”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微微地皱着眉。
我呼了口气:“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表达那种感觉,总而言之,你是唯一可以证明我的存在的人,也是我唯一可以确认的真实。”
“姐……”他的声音有一点哑,像是喉咙里硬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笑,拍拍他的手,“所以啊,不要说你帮不上忙,或者我会讨厌你什么的。不会有那种事情。我只希望你想什么,你要什么,可以清楚明白的告诉我。不要老是因为七七八八的误会吵架就好。”
他也笑了笑,点点头:“嗯。”
“那么,三神的音乐会你还要去吗?”
他想了几分钟,又点下头:“我要去。”
“啊--”我拖长声音叫了声,放松自己靠到沙发背上,“那可真是要大大的困扰了呢。”
“什么?”
“你一走一个月,谁给我做饭啊?”
一个抱枕砸到我头上,我惨叫,看着我家弟弟一面说“你就懒死吧”一面挽着袖子走向厨房。
嗯,我家弟弟不是阿圣那种人,真好。
才走进教室就被人围住了,几个同学七嘴八舌地问。“听说你昨天去参加体操比赛了?”
“听说你赢得很--呃,劲爆啊。”
“我看到新闻了,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钻出来?”
“那三个是外星人吗?”
“欧阳你当时和他们站得那么近,怕不怕?”
“他们……”
我一面随随便便敷衍的回答,一面扒开他们走向我自己的座位,御村的声音轻轻地插进来。“我听说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我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抬手摸上自己的手臂。早上起来的时候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他不提我都要忘记我的手受过伤的。大概,又是阿天治好了吧。
“伤得厉害吗?”他见我没说话,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走到自己座位旁,放了书包,卷起袖子给他看,“刮了一下而已,已经好了。”
他没说话,倒是前面的南野回头瞟了一眼。
待众人散了,南野咳了声,轻轻道:“其实养妖怪这种事情,始终是不太好。你还是--”
“妖怪?什么妖怪?”
路过的园子突然插了句,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怔怔地看向她。
她做出很神秘的样子:“难道你们也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妖怪的事啊。”园子压低了声音,“听说好多人看见了呢,一个金发的女人,带着只怪物,逢人就问,你认识‘TAKI’吗?”
“TAKI?”我楞了一下。是廉麟他们来接高里了吗?
“是啊,不知道是太奇还是泰其之类的,总之是那个发音啦,听说不知道的就会被那怪物咬呢。很可怕吧?”
你分明是很兴奋的样子。这句话没说出来,我白了她一眼,打了个哈哈。说实话,其实我也蛮兴奋的。有人要来接高里了,就证明我有机会跟着去那边的。华丽丽的尚隆主上啊利广殿下啊更夜小帅哥啊……
旁边有人重重地咳了声,我斜眼瞟过去。达也递过手帕来:“口水擦一擦。”
我怔了一下,然后哼了声,打开他的手,顺便在自己嘴角一抹。哪有什么口水,这家伙居然晃点我。我瞪了他一眼,他粉灿烂地偏过脸去笑。
大概我刚刚的确有点失态就是了,还好园子好像并没有在意,又跑去找小兰说那个“妖怪”的传闻了。
我轻轻踢了同桌一脚:“喂,还笑。”
他回过眼来:“笑也不行么?”
“昨天后来的比赛怎么样了?”
“赢了啊,毛利的空手道也很厉害啊。”
“小南呢?没受伤吧?”
“三局两胜,她没有上场。”
“咦?”我楞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也好啦,反正小南也不适合打架。”
达也应了声,静了一下,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上课铃响了,他也就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老师走进教室,一开始就发了一堆题下来,说为了明天开始的考试,集中讲解一下。我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试题,长叹了一口气。
明天就是考试了,我还什么也不知道呀。
被老师们填鸭似的突击复习弄得头晕脑涨,好不容易撑到放学拎着包想走,在教室门口被人堵住了。
三四个女生,没什么明显特征,一看就是普通少女漫画里那种连名字也没有的女配角。我把书包甩在肩上,斜眼看着她们,心想应该也差不多有这种人物出现了。按少女漫画发展的规律,我跟帅哥们走得那么近,一早应该有女配角跳出来对我大吼大叫了。
果然其中一个盯着我恶狠狠地说:“你就是欧阳桀?”
“啊,我是。”我懒懒的应了声,“有何贵干?”
“听说你最近和零走得很近?”
我楞住,为达也为御村为西门为南野也就算了,这些家伙来找我居然是为了零?这也太奇怪了吧?我对他分明一点企图都没有。
那个女生见我不说话,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
绮罗之前的那些,只怕也算不上吧?我叹了口气:“我又没想跟他这样那样,他有没有女朋友关我什么事?”
“你--”那女生扬起手来,像是要打架的样子,但是她的同伴拖了拖她,她停下动作,回过头。高见泽正从那边走过来,跟我打了个招呼:“欧阳,比赛的事完了,今天要记得去社团活动。”
“哦。”我随口应了声,明天就考试了,我书还没看几页,还要叫我去画画。迟早哪天累死。
那个女生等高见泽走过去,挑衅地看着我:“有种的跟我来。”
我欧阳桀这辈子怕的东西不少,但是从来没怕过打架。把书包放回课桌就跟去了。
一路走到学校里一个很偏僻的角落,才发现原来这里还等着四五个女生,看到我来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我活动了一下手指:“啧,原来还有埋伏呀。你们想怎么样?一个一个来还是集体上?”
于是如同惯有的桥段,一干女生叫着“一早看你不顺眼了。”“四处勾引男生的坏女人。”诸如此类的话,向我扑过来。
收拾她们没用两分钟。
我甩甩手,转身往社团教室那边走去。没走多远就看到有棵树后面好像站着一个人,于是停下来,说:“看到你了,出来吧。”
树后的人走出来,是御村,依然带着他惯有的那种淡淡的笑容:“哟,欧阳。”
“啊,帅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打架呀。”他鼓鼓掌,“很精彩。”
我瞟了一眼那边或坐或趴或躺的女生,哼了一声:“我一个人跟她们这么多人打架,你居然只躲在旁边看着说风凉话?”
他牵起我的手,装模做样的揉了揉:“因为看起来你根本不需要别人插手嘛。何况,本来就是你自找的呀。谁让你到处招惹人?犯了众怒不是?”
我白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就走:“嗯,没错,大概你也是原因之一吧,以后要保持点距离才行。”
“等一下。”他一把拖住我,叹了口气,“别生气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你的意思是?”
他微微低下头来,呼吸拂过我的耳衅,声音轻轻的,“我只是有点吃醋而已。”然后他手一收就抱住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唇已凑过来。
“喂。”我偏过头,推开他一点,“搞什么啊,一声不吭的突然就--”
“意思是先打过招呼就可以了么?”他笑了声,“那么,我要亲你喽。”然后他便再度低下头来,亲吻我。
“当然也不--唔……”这句话因为他的唇舌而被打断,变成意义不明的声音。我不排斥和御村这样的美少年亲吻,但是却很不喜欢这种时候自己的意思被无视。当下踩了他一脚,再用力一推,御村被我推得踉跄着退出好几步才站稳,皱了眉看向我。
我翻了个白眼,挥挥手:“没气氛没心情没时间,我赶着去社团教室,拜拜。”然后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转身走开。
没走几步就看到前面的树荫下面支着一个画架,画板架得挺高,只能看到后面画画的人有一头乌黑的发,下面是黑色长裤,看不到脸和上身。
我停了一下,一面想会不会是高里,一面转过去看。
果然是那只乖巧安静的黑麒,他大概被脚步声惊动,抬头看我一眼,刷的就红了脸,只盯着面前的画布,声音低低的:“学姐。”
“咦,很不想看到我么?”我走过去,看着他正在画的画,是一只红色的有一点像狗却比狗看来要凶得多的家伙。
“不,不是的。”高里分辩着,又往画上加了一笔,但是可能是慌张的原因,那一笔落的位置并不合适,而且颜色也太过刺目了,于是他又忙忙的低头去重新调色。
我又不是他正在画的饕餮,没必要这么紧张吧?我皱了眉,目光越过画板往远处看去。却看到御村还站在刚刚的位置发呆,托着下巴也不知在想什么。
原来……我笑起来,凑近高里,轻轻道:“你看到了,对不对?”
“我--”他几乎连手里的调色板都打翻,红着脸,半天才讷讷道,“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我只是……一直在这里画画……”
我笑:“没关系,我并不介意。”
高里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唇,没说什么,继续画画。
在这里碰上高里,不知为什么,反而不想去社团教室。我靠着旁边的树坐下来,懒懒的跟他搭话:“说起来,你也不是在作景物写生,为什么特意把画架搬来这么偏的地方?”
男生的背僵了一下,很久也没有开头,只默默地往画布上涂抹颜色。我几乎要放弃等待那个答案时,他才轻轻道:“因为我在教室里的话,大家都不能安心画画。”
我怔了一下。他轻轻接着道:“昨天,又有人出了意外。”
“高里……”
“大家都说是因为他骂了我的原因。每个人都躲着我,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或者我消失会比较好--”
“高里。”我打断他,站起来伸手搂住他,“那不是你的错。”
“可是……”少年的身体微微地点颤抖,但是并没有挣开我的手,也没有回头,只轻轻道,“那些人……那些人之前明明还是活生生的……不管是不是我的错,总之是和我接触过才会有那种事情。我很怕……前几天,一直没见过学姐到社团教室来,我去学姐教室看过,也没看到你……我很担心,又不敢问人……我以为学姐也……”
呃,差一点吧。我抱紧他,笑了笑:“你放心,我才不会那么容易死。”
他像是平静了一点,声音却愈低了:“刚刚看到你和几个女生走过去,我本来很开心的,想跟你打个招呼,但是……结果……”
但是看到我跟她们打架,然后又和个男生亲热,结果就不敢出来了。
我对于他省略的部分做了以上补充。稍有点尴尬地笑了笑,看来我在泰台甫心目中已经完全没有形象可言了,正想要不要挽回一下的时候,手机响起来。
我松开高里,掏出手机来看,是阿骜,于是连忙按下接听键。
“喂?”
“姐,你下课了吗?”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落,“什么时候回来?”
“耶?怎么了?”
“唔,也没什么,只问问。”
似乎不太对,没什么事他会特意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去?阿骜不会今天就要走吧?这样想着,我连忙跟他说:“你现在在家吗?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他那边应了声,我挂了电话,跟高里挥了挥手就要走,才走出一步,突然又想起园子说的那个“妖怪”的事情,回头来叮嘱:“如果有人来接你去那边,一定要告诉我哦。”
高里虽然一头雾水的样子,却仍然答应了。
于是我再次挥了挥手,去教室拿了书包就回家去了。
阿骜果然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我回去的时候客厅没见到他,于是跑去楼上找,他房门没关,他坐在床边,膝上放着他的小提琴,不知在想什么。
我轻轻在门上敲了一下。他抬头看我一眼,起来将琴收进琴盒里。“回来啦。”
“嗯,你怎么了?”
“我不能跟三神先生一起去了--”
“吓?”我忍不住打断他,“怎么了?三神那边变卦了?还是老妈不准?”
“不是。只是学校那边不批我假。”
“什么嘛。”我皱了眉,“这是好事嘛,为什么不批?”
“说高三了功课要紧,其实是下星期学园祭,据说有重要人物要来,所以想我在学校表演。”
“那怎么办?三神那边,可是世界巡回演出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没关系。”阿骜放好了琴,反过来宽慰我,轻轻笑了笑,“只要我不放弃练琴,机会以后总会有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样子笑,觉得很难受,于是叹了口气:“你其实还是很想去的吧?”
阿骜不说话。
猜都猜得到了,一个人一生能有多少次这样的机会?所以我说:“跷课去吧。”
他怔了一下:“什么?”
“老妈不是经常说,做你最想做的事情就好嘛。如果就因为这种原因而放弃,会很不甘心吧?”
他皱了眉,叹了口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哪有煽动弟弟逃学的姐姐?”
“是啊是啊,”我笑,“我嫉妒你学习比我好,所以要带坏你呀。”
他也笑起来:“跷课一个月,会被开除的。”
“那么,我代你去学校吧。”
阿骜又怔了一下,然后脸色就沉下来:“不准。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有一点茫然地眨眨眼,我貌似答应过他很多事情,有没有做到就很难说了,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
阿骜头上有很具象化的青筋:“你冒充我惹的麻烦还不够么?”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啊。我“嘿嘿”笑了声:“难道珊璞还有纠缠你?”
“那倒没有,只是--”他瞪着我,“反正你不能再变男生。”
本来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是他这么一瞪我反而觉得,这样也很好玩呀。我可以去阿骜学校玩啊。估计我表情变化得太明显,阿骜也意识到了,一头黑线地大叫了声:“欧阳桀!”
“在。”我笑眯眯地应了声,“阿骜你只管放心的去吧,学校这边我会帮你处理的。”
他咬牙切齿:“怎么可能放心啊。”
“我又不会杀人放火。”
“就是说杀人放火之外的事情全都会做吧?”
“哪有那么严重?”
“总之就是不准。”
我静了一下,垂下眼来,轻轻地叹了口气。阿骜也跟着静下来,我垂着眼,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想像一定还是把脸板得跟棺材一样就是了。
我又叹了口气,轻轻唤了声:“阿骜。”
他没好气地答:“干嘛?”
“我在你心里,真的是那种只会破坏的人么?”压低了声音轻轻说完这句话,我抬起头,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微微蹙着眉,以一种轻微仰视的角度看向他。嗯,很好,这样看起来应该会很悲伤很委屈吧。
他怔了一下,微微别开眼去:“呃,大部分时候,你的确是不干好事啊。”
“可是,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啊。我不管怎么样,也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不管怎么样,都希望你能做你最喜欢做的事情。”我拉过他的手,柔声道,“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事都可以去做。”
嗯,自从阿天来了之后,我还真是什么肉麻话都敢讲了啊。
阿骜看我一眼,有一点脸红,刷的又将头扭开,一面想将自己的手拉出来,我当然不能放。一面握紧了他的手,一面叹一口气:“但是阿骜你居然这样误解我,真是太叫人伤心了。”
阿骜静了很久,居然也叹了口气:“好吧,我再打电话给三神先生跟他说我会去好了。”
耶!我暗地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手还没放下来,便听到阿骜轻轻道:“虽然你又暴力又花心,虽然知道你不会干什么好事,虽然知道你只会给我惹麻烦,虽然知道你只是在骗我,我也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地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整个人僵住。
那一刻,我的动作,思维,甚至连呼吸都像被定了格。
阿骜轻轻拍拍我的手,拉我到书桌边:“来吧,我明天一早就走,时间不多了。”
我像木偶一般被他拉过去,按在椅上坐下,直到他拿出相册来摆在我面前,才反应过来。惊跳起来:“阿骜。我没想过要你这样--”
“本来也是我自己想出去游历一番的。我不在的时候,辛苦你了。”他也不看我,一面说着,一面翻开相册,“在明天早上之前,你最好要记得,我的老师同学长什么样,我的教室在哪里,我的座位,我的置物箱--”
“阿骜!”我打断他,但喉咙里却像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叫了他的名字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转过头来,一双眼有如夜色,黑得深不见底,嘴角却有着淡淡的笑容:“怎么了?”
鼻子有些酸意,连眼睛都有点涩涩的。我有一种错觉,就好像再这样看着他,就会忍不住在他面前流泪一样,于是推开椅子就跑了出去,径直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
靠在门上,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重得喘不过气来。
阿骜没追来,连阿天也没有出现。
我沿着门缓缓滑下去,坐在地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无字拼图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