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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彻底地拒绝了转学去樱兰的邀请,吃过午饭之后,我们就准备回家了。
阿骜过来看着我收拾东西,一边问:“为什么拒绝他们?樱兰那么好的学校,而且他们也说费用不必你操心。”
我翻了个白眼,“才不要。”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喜欢他们呀,至少是很喜欢其中某几个吧?能天天在一起不好吗?”
我扭过头看着说这句话的阿骜,他坐在沙发上,脸上并没有很明显的开心或者不开心的表情。我笑了笑,“我喜欢他们是一回事,去樱兰是另一回事。在那种全是大少爷大小姐的地方,被人一口一个‘庶民’地叫,要不了两天我就会想杀人的。”
阿骜也笑了笑,“说得也是。”
“所以啊,偶尔去玩一两天没问题;转学,免谈。”
“你这样说还真是叫我们伤心呐。”镜夜的声音伴着象征性的敲门声从门口传过来。
我站直了身子,看着他笑了笑,学着他那种轻飘飘事不关己一般的口气道:“没办法呐,王子有王子的骄傲,庶民有庶民的尊严。镜夜少爷你有何贵干?”
“你们不是说要回去了么,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要不要送?”
“不用了。我妈租了车。”
“那么,路上小心。”
“谢谢。”
很公事化的道别之后,他突然又报出一串数字来。我怔了一下,镜夜解释:“我的电话。”
我又怔了一下。
他说:“只有我知道你的号码,对于有尊严的庶民来说,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我笑出声来:“如果你能在调查之前这么做,我会更开心的。”
“抱歉。”
他居然很坦率地道歉了,反而让我有点不知怎么回答。幸好老妈在外面叫:“你们两个,动作快一点,不然天黑前就到不了家了。”
我像找到台阶一样应了声,向镜夜笑了笑,拎着包走出去。
镜夜送我们到大门,没有多说什么,车子开动的时候,稍微扬了扬手。
老妈从后视镜里看着他,问:“小桀你什么时候跟凤家的少爷这么熟了?”
阿骜靠在椅背上,轻轻道:“她认识的大少爷可不止这一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跑去哪家做少奶奶了。”
“喂,阿骜你--”我叫了声,转过身瞪着他,却发现他连眼睛都已经闭上,一副疲倦之极的样子。我本来想破口大骂的,看到他这样子,便忍不住将后面的话都咽下去了。
反而是老妈一边开车一边说:“是吗?小桀你不要嫌妈妈多事,像你这种年纪,谈个恋爱倒也没什么,但如果真的要谈婚论嫁,至少要带回来让妈妈看看,帮你参考一下……”
我说,老妈,你女儿才十八岁,不会这么早嫁好吧?还是说,连老妈也觉得我升学没什么希望,索性直接嫁人比较好么?
“老妈你不要听他胡说。没有的事。”我连忙辩解,一面踢踢阿骜。
他靠在椅背上,头歪到一边,好像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我一个人在画室里呆到很晚,把一座石膏像画得七歪八扭。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你打算走抽象主义路线么?”
我扭过头,看着普通高中生打扮的黑羽快斗,笑了笑:“是印象主义呀。”
“不错不错。继续努力。”他顺便拖了把椅子坐下来,“不过,你居然会画画,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我哼了一声,继续在画纸上扭曲那个石膏像。“黑羽少爷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表达你的意外吗?”
“顺便还想找你说说游戏的事情。”
我只觉得眼前一亮,连忙停下笔,追问:“你找到了吗?”
他头上一大滴汗挂下来:“没那么快,我只是听说有个地下黑市拍卖会,曾经有拍卖过这种游戏机。但是最近好像缺货,很不好买呢。”
“唔,很贵吗?”我记得当年动画里也是炒出了天价吧?
“呃,这个你不用担心。”快斗咳了两声,“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说点别的。”
“什么?”
“我调查了一下,发现这是个相当危险的游戏呢。据我查到的结果,玩过这游戏的人只有两个结果,不是失踪,就是死亡。只有极其少数的人,曾经回来过很短一段时间,然后又失踪了。”他看着我,迟疑了一下。
我挑了一下眉:“所以呢?你想打退堂鼓么?”
“不,恰恰相反。”快斗道,“我更有兴趣了。而且,我想,以你的性格,应该也不会轻易就这么放弃的。但是,我想我们是不是要计划得更周全一点?”
“比如说呢?”
“比如说……”他顿了一下,“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也回不来的话,你有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或者我可以帮忙安排一下?”
放心不下的啊?在这种世界里,大概,也就只有阿骜了吧。
但是--
“怎么可能回不来?”我翻了个白眼给他看,“我们跟那些人不一样,既然我们已经知道这个游戏其实只是在现实世界的某个岛上,就算是跳进海里游泳,也能游回来吧?”
快斗楞了一下,然后笑起来:“说得也是。”
不过说起来,这家伙还真是只拿我当合伙人了吧?一般人不是会跟女孩子说“太危险了,到时如果你出什么事怎么办?你还是不要去了,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之类的话吗?结果他只是来问我有没有后事要交待?
我拿手肘捅捅他:“你是怕去了之后回不来,青子会跟别人跑了吗?”
听到青梅竹马的名字,这位怪盗大人立刻就涨红了脸,大声分辩:“才不是!”
“你放心好了,她一定会等你的。”你看人家小兰等新一都等了十年了,就算我们真的要从那里游回来,也用不了十年吧?
快斗却叹了口气:“如果真的回不来,又何必让她等?”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说起来,一星半点希望之后无尽的等待,和撕心裂肺绝望之后永恒的回忆,到底哪一种比较残忍?哪一种比较仁慈?
我也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好啦好啦,与其现在在这里担心去了回不来,不如担心你能不能去得了吧。”
他斜了我一眼,“说得好像你自己就一定能去一样。”
“当然。”我点头,我这几天可是每天都照阿天说的方式运气,附身的后遗症也有所改善,我想既然所谓灵力念力巫力都是殊途同归的东西,我再努力一点练习,虽然不确定进去之后会怎么样,进去总没问题吧?
想到附身的事,我突然又想,像叶他们,平常单独来说,好像也不怎么样,一旦附身合体,威力就大到吓人。那么,如果找个很厉害的灵,附在快斗身上,即使快斗本身没有灵力,应该也可以借灵的力量通过游戏吧?反正只要进去就解除附身状态的话,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
去跟叶借阿弥陀丸用一下?还是……对了,妖狐可以附身吗?
“发什么呆呢?”
快斗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我连忙笑了笑,道:“我在想,有没有能让你通过所谓‘正规途径’进入游戏的方法。”
“想到了吗?”
“算是吧,但我要问过人,才知道可不可行。”这样说着,我就有点沉不住气了,恨不得早一点回家去问阿天。于是就开始收拾画具。
“要回去了吗?”快斗问。
“嗯。要赶着去问那个人啊。”
“那么,我们就分头行动吧。等我有进一步的消息,再联系你。”
“好。”
到家的时候,阿骜已准备好晚饭了。老妈不在,显然又恢复以公司为家的生活方式了。
阿骜给我盛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之前和快斗的对话,于是问:“阿骜,万一,我是说万一哈。万一我有天要去个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了,你会怎么样?”
他斜了我一眼:“你又在计划什么?”
“没,没什么啦。”
他哼了声:“不想告诉我就索性不要问这种白痴问题啊。你又想去哪?有会吃人的妖怪的战国吗?还是樱花飞舞的平安朝?还是什么别的奇奇怪怪的地方?”
你看,果然是我家弟弟,我一说要去很远的地方,他就想到这些,根本就没有从地理角度去想这个远近的问题吧?
不过,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我想去的那个地方,虽然可以算是个奇怪的地方,但说起来也还是在这个世界的某处吧?阿骜等了一会,我没有回话,他轻叹了口气,问:“是我不能去的地方吗?”
“你去太危险了。”我反射性地说出这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只好干咳了声,捂着自己的嘴,看着阿骜。
他倒也没有说什么“不准去”之类的话,只是过了很久才长叹了声:“是吗?要去多久?”
“不知道。”
阿骜坐下来,端起自己的饭,慢条斯理地吃了两口,然后才道:“我会等你回来的。”
我的胸口突然就好像被什么哽住了,半晌才轻轻道:“如果要十年呢?或者更久?”
阿骜往我碗里挟了块肉:“吃饭,菜要凉了。”
我端起碗吃饭。
突然觉得,他不回答这问题也好。
反正,不论他说“等”或者是“不会等”,我都会觉得不舒服。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早早洗了澡回房,盘腿坐在床上,调息运气。结束之后,阿天从后面搂住我,轻轻地笑:“哟,很努力嘛。来,奖励一下。”说着探过头来,在我面颊上亲了一口。
“嗯,我大概什么时候能进入实战阶段?”我问。
“再过一百年!”他很正经地回答。
我翻白眼给他看,“不要拿妖怪的时间来衡量啊,一百年我老早死掉……”
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按住我的唇,咬着我的耳朵轻轻道:“不要轻易说这个词呀。”
我拿开他的手,“人么,当然有生有死,有什么不能说的?”
“但是……”他抱紧我,头埋在我肩窝里蹭了蹭,声音低低的,“你要好好地活着,要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那就变成老妖婆啦。”
“那就最好啦。”阿天又亲我一口,咯咯地笑,“你是老妖婆,我是老妖怪。多好。”
“真变态!”我呸了他一口,推了推他,“喂,正经问你啊,我最近可能会再用到呢。”
“这种事情,急不来的。”他看着我,目光温柔,“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谢谢你。但是……”我顿了一下,“你应该知道的,如果一定要我站在你身后,我也宁愿选择和你背靠背的站立,而不是瑟缩地牵着你的衣角。”
他笑起来,再次凑过来,将自己白皙纤细的颈露在我面前,声音柔媚,带着种奇异的诱惑力。“那么,请喝下我的血吧。”
我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向后仰避开他:“吓?”
阿天继续柔声道:“你没有听说过有人吃了一棵千年人参就成了仙的故事么?一千年的狐狸,功效会比人参好得多,你信不信?”
我又向后退了一点:“你疯了么?我才不要喝你的血。”
“那么吃我的肉好了。”他凑过来,细长的眼里目光闪动,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声音却愈轻柔,“就当我还你……”
“我才不要你还什么血肉!”我忍不住叫起来,一把将他推开,“你疯了吗?那又不是一块钱,或者一件什么东西。那是你……”
“不舍得么?”狐狸轻轻打断我,眉眼里全是笑意。
我怔在那里,然后咬牙切齿地抓起身边的枕头狠狠地砸向他:“你去死好了!”
阿天笑眯眯的,将那个枕头接下来,一面道:“我是认真的呀。这是你想提升灵力最快的方法了。试试看吧,不会很腥的,我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伤死掉的……”
“你给我住嘴!”我抓起旁边的台灯就要砸过去,阿天连忙闭了嘴,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把台灯放下来,重重叹了口气。
我和这只狐狸,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欠了谁的。
即使我说要跟他解除契约,他也还是愿意在我有危险的时候赶来救我。即使一直都被他这样捉弄,我也依然不想伤害他,至少,不想在我能够避免的时候伤害到他。
他爬过来,搂着我的脖子蹭,撒娇道:“就知道主人你对我最好了。”
我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阿天猫一般蜷在我怀里,问:“你吃饭的时候说要去哪里?能带我一起去么?”
他这一问我才突然想起我本来想问他的事情,被他一岔,差点忘了。于是我问:“你可以附在人身上吗?”
“可以啊。”
“真的吗?”我扭头看着他,“附身之后,能保留你的灵力吗?”
“附身之后,那人就是我了,当然会保留。”
“那么解除附身之后,那人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啊,一般人的话,也就是失去被附身期间的记忆而已,如果附身时间长的话,身体可能会变得虚弱一点。总之,如果我不是有意要害他的话,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啦。”
“嗯,太好了。”
这样的话,基德能不能进入游戏的问题就解决了,而且在贪婪之岛那种地方,有阿天在,多少总能多一点安全感吧。
“你想我附在谁身上?”
“基德,你见过的,就是--”
“就是那个穿白礼服的装腔作势的家伙嘛。”阿天很不屑地哼了声,“为什么要我附在他身上?”
我跟他说了贪婪之岛的事情,这家伙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撑起身子来,一双碧清的眼变得亮晶晶的。“听起来好像是个很有趣的地方。”他带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玩着自己的头发,“但是,你真的不打算带弟弟去吗?”
“嗯。”阿骜那种没有运动细胞的白痴,那种地方对他来说真是太危险了。我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敢打包票,怎么能保护他周全?
阿天只是笑:“如果真的回不来呢?你家那个笨弟弟会一直等下去哦,一年,十年,二十年……一直到死哦--”
我拿枕头捂上他的嘴,翻了个身,关灯睡觉。
下午接到原秋叶的电话,叫我们过去试镜。于是放学之后我就在车站等了阿骜,一起去原秋叶的工作室。
才一进门,原秋叶已笑着迎过来,他今天穿了件白衬衫,没有梳马尾,扎条深红色格子花纹的头巾,看起来很有些艺术家的气质。
他先领着我们参观了一圈,然后才安排人帮我们造型化妆,叫了几声“小寿”没见人过来,旁边有另外的人搭腔道:“原先生你刚刚不是叫小寿去帮那个小男生化妆了嘛。”他才好像突然记起来一样,说:“我还找了几个和你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来一起拍,他们早到一点点,正在化妆,你们不介意就过去等一会吧。”
原秋叶说完招了招手,有工作人员来领我们去化妆间。果然见有几个少年坐在那里。因为他们在弄头发和化妆的原因,我一时并没有看出来是谁,反倒是他们几个先有了动作。那个已经弄好造型换好衣服的金发少年几乎在我们进去的同一时间就站了起来,叫了声:“欧阳学长?”
另外两个正在被化妆师摆弄,勉强也转过来跟我们--嗯,准确地说,是跟阿骜--打招呼。“欧阳学长。”
都是阿骜的学弟?我正想问阿骜这些是谁的时候,一个头发稍有点长的男生一面系扣子,一面从更衣室里出来,一面问:“这件衣服怎么样?衬我吗?”他一转头,看见我们在那里,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就笑起来,扬扬手跟阿骜打招呼:“哟,欧阳。你怎么也来了?”
阿骜亦点点头回应:“难波同学,你好。”
这不是难波南嘛。我有一点机械地转过头,难道那边的几个,是中津秀一、佐野泉和芦屋瑞稀?搞什么啊?不过把头发包起来,身上多盖块围布而已,我居然没看出来!是应该说,动漫人物的长相有相当程度的类似化,还是说我本身对他们的喜爱不够的原因?
“呀,原来你们认识啊?”原秋叶走过来,笑着插了一句,“那就太好了。”
“嗯,同校嘛。欧阳在我们学校可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呢。”难波南点了点头,说完看了我一眼,向阿骜问:“这位?”
“我姐姐欧阳桀。”阿骜介绍。
于是难波南向我伸出手,很热情地说:“初次见面,真高兴能认识你,欧阳小姐。我是你弟弟的同学,叫难波南。”
很平常的外交辞令,我跟他握了握手,心想我们可不是什么初次见面,他还帮我系过鞋带呢。不过他好像完全不记得我的样子。嗯,这就好。本来看到原秋叶还记得说过要找我做模特的事情,我还在担心祁红的魔法是不是失效了,万一还有其它人记得我在阿骜学校做过的那些事,岂不是很郁闷?今天看到难波南这样子,我才算放心。
拍照并不太顺利。
一开始是瑞稀太紧张。不论是笑容还是姿势,都非常僵硬。原秋叶叹了口气,走去捏住她的脸就往两边一拉,又轻轻说了几句话,瑞稀才放松下来。
但佐野泉就开始为他们之间的亲密吃醋。这倒也没什么,那种恼怒和焦躁反而让平常冷静沉默的泉看起来有种几乎要令人窒息的魅力,加上他故意针对原秋叶的挑衅,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是在放电。
不要说旁边满脸通红的瑞稀了,就连我几乎也要被煞到。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居然能够如此……呃……性感!
原秋叶对他这种状态当然满意得很,咔嚓咔嚓连拍了很多张。
结果到拍合照的时候,我和阿骜又出了问题。
我们没办法照原秋叶的要求摆出很亲密的POSE。倒不是说他的要求很过份,不过也就是“靠近一点”“弟弟从后面搂住姐姐的腰”“姐姐的头再偏过来一点,靠到弟弟肩上”这种而已,比起樱兰那对双胞胎平时摆的POSE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一般家庭里拍合家欢,兄弟姐妹摆这种姿势也很正常。
是我们心里有鬼。
我不敢碰阿骜。而阿骜则每次一靠近我,就僵得像块木头。
有些话,的确是说出口就收不回去。平常再怎么装作不在意,但是发生过的事情,始终都拦在我们中间。情况危机时另当别论,平常的这种亲密接触,让我们彼此都如受火灼。
最后原秋叶忍无可忍,一把将自己的头巾抓了下来,走到我们面前,皱着眉问:“你们在吵架吗?”
“没有。”我和阿骜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为什么这么别扭?”
我和阿骜都别开眼去,没有说话。
原秋叶叹了口气:“这不是很默契嘛。搂着彼此的肩开心地笑一个就做不到吗?”
“他是我弟弟啊!”我忍不住冲他叫起来。当然,后面半句话没能说出口。阿骜他是一个曾经亲口对我说“喜欢你”的弟弟啊。
原秋叶被我叫得楞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解地皱起眉:“是啊。我知道你们是姐弟,而且还是双胞胎。可是,正因为如此,不是应该比一般人更亲密才对吗?”
我闭上嘴,不知要说什么。阿骜也没说话。
“好啦好啦。”原秋叶伸出手来,分别拍拍我们的肩,“兄弟姐妹之间,有摩擦也很正常,但不论怎么说,你们毕竟都流着一样的血,甚至还没有出生之前就已经在一起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你们彼此更亲密无间?何况姐弟间能有什么大过天的过结?吵就吵过了,消消气,站到对方立场想一下,拉拉手,笑一个,还是一家人嘛。”
他好像一心误会我们是吵架了。我懒得解释,何况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可能对外人讲吧。于是只勉强扯了个笑容,由得他误会去。
正因为是姐弟,正因为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有些事情,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如隔生天。
好不容易拍完,外面天已全黑了。
学校有门禁,难波南他们几个住校的匆匆忙忙地先走了。我和阿骜也正想告辞的时候,原秋叶道:“小桀你等一下。”
“嗯?有事吗?”
原秋叶递给我一个信封,笑着说:“给你上次的照片。”
“上次?”我接过来,顺手就打开了。上次是指什么时候?什么照片啊?
照片上是一片漂亮的雪景,我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打盹,镜夜靠在我肩上睡觉。一片安静祥和,美好得就像是一个如雪一般洁白的梦。
我楞了一下,忍不住叫出声:“咦?那个胶卷不是被镜夜少爷给--”
“啊,他拉掉的是第二卷。”原秋叶笑眯眯的。
这家伙当日在旁边站了多久拍了多少照片啊?我翻了个白眼,“原先生你好诈。”
“反正凤家少爷也没问我还有没有拍别的啊。”
唔,他那时大概还是有点没睡醒吧?我说:“这个照片千万别外传啊,不然我们肯定得吃不完兜着走。”
“我们?就算他要追究,也应该只是拍照的我吧。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我连忙摆手否认,“别误会,他那样的美人,我只怕无福消受。”
原秋叶笑起来:“这种口气真像是男生。所以我之前才会有那种错觉啊。”
我打了个哈哈,他又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再让其它人看到这些照片的。不过,这几张,你就拿去吧。这么好的照片,毁掉太可惜了。”
我点点头,收好照片,和阿骜一起跟他告辞,走出工作室。
一路都没有说话,直到走进车站,阿骜才迟疑着开了口:“那是几时的事?”
“什么?”
“照片。”
“就那天在凤家疗养院的滑雪场嘛。”我一面看向电车来的方向,一面淡淡解释,“结果我还是睡着了,醒来就看到原秋叶在拍照。”
“你不是学武的吗?难道迟钝到连有人靠在你身上都不知道?你是这么没有警觉性的吗?还是说,你根本是故意的?”
阿骜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一开始越说越快,到最后一句,却分明慢下来,连声音都低下去。
“我是知道,我是故意的。”我回过头来,斜眼看着他,“怎么样?”
阿骜闭了嘴,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连表情都没有。
我也就跟着安静下来。
车来了,我们很安静地上车。
电车上人不多,但是并没有两个连在一起的空位。我顺便拣一个坐下了,阿骜就站到我旁边,一直没说话。
我重重叹了口气,叫了声:“阿骜。”
他垂下眼来看着我。
我扭头看向窗外,淡淡道:“你去多交几个朋友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起的是那天喝醉酒的阿骜。
他说,你的世界那么大,我却只有你。
所以我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才会那么在意吧?
他没回我的话,于是我继续道:“不要老挂着张面具,什么人都拒之千里。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一个人的圈子太小了,想事情就很容易钻牛角尖。多接触一些人,多交几个朋友,总没有坏处……”
“我知道了。”
他淡淡打断我。
我斜过眼,见他微微垂着头,眼睛隐在留海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到家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简单地吃过晚饭,各自回房。然后就接到快斗的电话,说游戏机已有了着落,但对方要价很高,他正在想办法,到手就立刻通知我。
虽然快斗说他会想办法,但我想我自己多少也要有点准备才好。于是挂了电话就翻出自己的存折来看了一下,显然连个零头都不够。就算加上这次做模特的钱,也远远不够。当然,找人借也是行不通的。虽然最近是认识不少大少爷,但每一个都不太像正常人,找他们借钱,到时只怕连我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早知道还是应该去磨着犬夜叉让他使金刚枪破,我好多捡些钻石回来。但是那口井又抽筋,也不知我能不能准确的再次进入犬夜叉的世界。我叹了声,把存折扔回抽屉。然后就看到被我扔在抽屉里的玉如意。于是在想,如果我跟它许愿说,我要多少多少钱,它会给什么?但是,转念又想,如果它真的给了我钱,会引来什么样可怕的后果?正在犹豫的时候,就看到抽屉里的另外一件东西。
一个黑色的木质小盒。
上次从平安朝带回来的。我拿出来打开,里面的符纸我还是不知道是拿来做什么用的,但是,这是晴明用过的盒子,和晴明的手迹,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吧?
“姐,你在干什么?”
阿骜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吓了我一跳,连手里的盒子都没拿稳,掉到地上去了。
我连忙弯腰去捡,一面道:“搞什么啊,要进来都不敲门,吓我一跳。”
“是你太专注了,我敲了好几下门都没听见你回答,就进来了。”
好吧,我承认我是不该想把晴明送我的东西卖掉,所以有点心虚。
盒子掉下去的时候,里面那张符纸飘出来,刚好落在阿骜脚边,我正要过去捡,他已先一步捡起来,扫了一眼,递给我,一面念道:“宵蓝?这是什么?”
我怔了一下,才伸手去接:“你认识这上面的字吗?”
“嗯,很清楚吧?你看,”阿骜伸过手指来,指着那张符纸上写的字,再次一字一顿地念,“宵,蓝。”
我努力地去辨认那符纸上的字。我说,这哪里像“宵蓝”了?……等一下,这两字听起来好熟。我抬起眼来,问:“你说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阿骜有一点不耐烦,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我,但还是重复了之前的两字:“宵蓝。我说你--”
他话说到一半顿下来,睁大了眼,看着面前的空气突然有了一种波动,然后有发出一种蓝莹莹的光芒。而那个人,就在光芒中从脚到头的显出身形来。
我惊得张大了嘴。
修长的身体,蓝色的袍子,浅蓝色的长发,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我忍不住轻呼出声:“青龙?”
我说那两个字听起来好熟,不就是这位神将的名字吗?
青龙完全现身之后,就盯着我皱着眉叫:“真慢。”
我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笑:“什么真慢?你怎么会跑过来的?”
“不是跑来。”他解释,“我只是等了一千年。”
“哈?”
“神将是不会死的,即使晴明死去,我们还是可以跟其它人订下契约,成为式神。晴明……”他顿了一下,微微闭了一下眼,声音缓下来,轻轻道,“他想一直保护你,但是却怕自己等不到你再去找他……所以,他施了一个法术,给了你这张符咒,让你在自己的世界可以召唤我……”
我楞了一下:“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害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个盒子是干什么用的,还差点想卖掉。
青龙哼了一声:“你这种女人,他跟你明说,你会接受吗?”
“但是他不告诉我,我哪会知道怎么召唤你啊?说不定就把这个丢在那里一辈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啊。”
青龙的声音大起来:“你这女人不识字的吗?我的名字写得那么清楚明白,只要念三次就能召唤我出来了啊!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扬起那张符纸来,也大声叫回去:“这算什么清楚明白啊?鬼才知道这上面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是你的名字好吧!”
“你存心找我出来吵架的吗?”青龙上前一步,额角有很明显的青筋。
“不好意思,你们可不可以等一下再吵?”阿骜淡淡地打断我们,目光在青龙身上游移,“没有人愿意先为我解释一下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哦。从青龙的话里听起来,是晴明把他送给我了?但目前的这个算什么状况?
我看了一眼阿骜,有点不确定地问青龙:“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对着那张纸念三次你的名字,你就会被召唤出来,成为那个人的式神?”
青龙就像看到一个白痴:“没错,我说你这女人是白痴吗?自己念都念过--”话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下来,好像这时才意识到不对,缓缓转向阿骜,睁大了眼,“召唤我的人是--”
我点点头,介绍:“我弟弟阿骜。”
青龙怔在那里,好像突然变成了雕像。
我家弟弟指着他,挑起一条眉,询问一般看向我。
我再次介绍:“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神将--青龙。”顿了一下,补充,“现在是你的式神了。”
于是阿骜也怔在那里,僵住了。
看,什么叫做阴差阳错?晴明你有算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我叹了口气,看着他们扮木头人。不过,晴明大人啊,如果你想送个式神给我,可不可以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啊?我更想要成熟稳重的六合啊,就算乖巧听话的玄武也好啊,为什么偏偏是这家伙?我家的房子可经不起他拆啊。
听到我叹气,青龙扭过头来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叫我看不懂。所以我也就索性懒得去猜,拍了拍他的肩,笑了笑。
“那么,我弟弟就拜托你了。” 无字拼图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