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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罗和大艾很热情地表示愿意请我们吃晚饭,园子一副巴不得的样子,死都不愿意走。于是在她的撺掇下,小兰给家里打电话,要毛利小五郎带柯南到楼下的咖啡店吃饭。
我想我也得告诉阿骜一声才行,摸出手机才拨了号,园子凑过来,用手肘捅捅我:“怎么你也有晚回家的话要报备的人啊?”
“我弟弟。”我说,一面等着接通。
“耶?上次上电视的那个?”园子叫起来,“叫他来,叫他一起来吃饭。同学这么久,我还没见过你弟弟呢。”
同学这么久和你有没有见过我弟有什么必然关系么?我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在接通电话之后跟阿骜说:“我跟同学在外面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他静了一下问:“男同学?”
我瞟了一眼御村:“也有,有四五个人呢。”
他又静了一下,然后说:“好,在哪里?”
我告诉他地址,他说马上赶来,然后挂了电话。
我收好手机,去告诉大艾要多加一人,然后就和园子小兰他们一边闲聊一边等。没多久阿骜就到了,居然不是一个人。
旁边一个身穿粉红色唐装,梳着两个包包头,长相甜美可爱的女孩子,一手抱着阿骜的手臂,一手扬起来向我打招呼。不是珊璞又是谁?
我不由楞了一下:“耶?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珊璞伸手朝外指了指:“我家的店就在那边。我刚刚在送外卖,看到阿骜就顺便来打个招呼啦。姐姐要去我那边捧场哦。”
“呃,好。”我随口应着,她已向大家挥挥手,跑去继续送外卖了。
这家伙是对阿骜没死心,还是单纯来做广告的?
我这问题还没问出口,园子他们已七嘴八舌的在问:“啊,刚刚那个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吗?”
“好可爱。”
“是呢是呢,是不是中国的女孩子都这么漂亮的啊?”
“有没有什么美容秘方?”
我随口打着哈哈,正想怎么回答他们,阿骜已在我身边坐下来,脸上虽然挂着招牌微笑,暗地里却伸过手来,狠狠掐了我一把。
我痛得一龇牙,倒抽了口气,旁边御村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瞪了阿骜一眼,回去再跟他算账。“这个是我弟阿骜,这位是御村,你见过的。”
阿骜向御村点点头,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们目光相触的时候,空气里有似乎有细微的电流滋滋响着闪过,于是轻咳了声,继续介绍:“那边是毛利兰、铃木园子。都是我同班同学。”
阿骜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这时大艾和米罗把食物端上来,阿骜看到大艾,连忙站起来,问了好:“原来这是艾俄洛斯先生的店?”
大艾笑笑,还没说话,旁边米罗已先插嘴问道:“这个就是纱织小姐看上的那个小提琴手?”
什么叫看上啊?那种女人怎么能看上我家弟弟?她怎么可以看上我家弟弟?她怎么配看上我家弟弟?我正要说话时,就看到阿骜两道目光箭一般射过来。
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这时我大概已死了几百次了。
修罗的厨艺名不虚传,如果不是阿骜在旁边时不时用冷得吓人的目光刺我一下,大概会更美味。
一顿饭我吃得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才吃完了。
才和大家分了手,阿骜已冷冷睨着我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吓?”
“不要装傻。”
“我没有。”
我的确不是故意要装傻,看得出来今天阿骜不高兴,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情绪还没这么恶劣。
“你明明在和男友约会,还叫我来做什么?你明明知道珊璞在那里,还叫我来做什么?你明明知道这是那些人开的店,还叫我来做什么?”
他瞪着我,连珠炮般说出上面的话,然后转身就大步向前走。
我楞了半晌,不知道他到底发什么火,就算他被珊璞缠上,就算他被那种女人看上,他心里不舒服,可是这能怪我吗?干什么要把火朝我身上发?
想着想着,我也火了,追过去拽住他,也连珠炮般说:“你哪只眼看到我跟人约会了?有四五个人一起约会的吗?你哪只眼看到我知道珊璞在那里了?这里的店没有一百家也有九十家,我怎么知道有没有猫饭店?难道我要一个一个先确认过?就算我知道吃饭那家是大艾他们开的店,那又怎么样?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你不想见到他们?你以为我会喜欢你跟纱织那种除了喊口号和等人去救之外什么也不会的白痴又八婆的女人在一起吗?”
他开始还一楞一楞地听,听到我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卟哧笑了一下。
我瞪着他:“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他不理我,只是笑。
我被他笑得有点发毛,伸手指着他,板起脸来,威胁:“你再笑一下?”
阿骜收起笑容,轻轻道:“抱歉,老实说,我接到你的电话,恨不得能飞过来。但是,那些人,那些话,让我不得不想,你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你就这么急着要把我推出去?我到底碍着你哪一点了?”
……
就这样,我们又争吵了。
我气呼呼地一路跑回家里,上楼,也不洗澡,直接就将自己扔到床上扯了被子,蒙住头。
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仍合衣蒙头躺在床上。把被子拉下来一点,才发现天已大亮。连忙起来洗漱。
阿骜在做早餐。
很平静的样子,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果然只是梦,我略微松了口气,笑着向阿骜打招呼。“早。”
“早。”他说,“动作快一点,不然早餐会凉。”
“好。”我应了声,飞快的洗漱完,上去换了衣服下来,他已倒好牛奶在那里。看了我一眼,道:“今天天气预报有三十几度,你居然穿长袖?”
我开窗朝外面看了眼,乖乖上楼换衣服。
一点都没提昨天的事。
果然只是梦。
我长吁了一口气。开始吃早餐。
阿骜坐在旁边,一边吃一边淡淡道:“你以为自己昨天是在做梦么?”
我一口牛奶喷出来。睁大眼盯着他。这家伙为什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阿骜扯过一张纸巾递给我,又扯一张来擦桌子,还是淡淡道:“不是梦。我的确说了。那句话。”
我借擦嘴的动作别开脸,轻咳了声:“你喝醉了。”
“我没有。喝酒的是你,不是我。”他说,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若你怀疑昨天是梦,或者我当时神智不清,我可以再说一次。我喜欢你。”
我刷的站起来:“我们是亲姐弟!”
“那又怎么样?我喜欢你,和我们是姐弟,这两件事有冲突吗?”他仍坐在那里,稍微抬起眼,很平静的看着我。“我想过要压抑,想过要逃,结果只让事情越来越复杂,让自己越来越痛苦。所以,我不逃了。我决定正视自己的心情。”
我一时语塞,不知要怎么回答。
阿骜继续道:“我知道这种感情很奇怪,你可以不接受,可以不回应,但是请不要无视它,或者当成梦,当成没发生,也不要再试图要促成我和其它人--”
“疯了。”我说,然后抓起自己的书包,再一次的逃跑。
中午的时候,一个人跑去学校的某个角落里,靠在一棵大树下面。本想睡一觉的,但是想到阿骜早上那番话,居然睡不着,重重的叹了口气。
几乎就在同时,听到背后也有人重重叹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转过身,探头向树后看去,那边的人也正好看过来,差一点就撞在一起。
他连忙退后一点,把嘴里叼的烟拿开,皱眉道:“欧阳?”
原来是高见泽。
“老师。”我移过去他那边,“你躲在这里抽烟?”
“你刚刚叹那么大一声做什么?”
“你叹的又没比我小。”我说,“又和藤井先生吵架了么?说来听听?”
“喂,你整天不念书脑子里尽想的这是什么事?”高见泽屈起手指来在我头上敲了一下,“你哪只眼又看到我和他吵架了?”
“想想都知道嘛。”我揉揉被敲的地方,“你躲在这里抽烟叹气,不为他,难道为我?”
“可不就是为你们这班兔崽子。一个班不到五十人,问题儿童至少有二十几个,我一想到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白头发都多了一片啊。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们原来的老师是怎么管教的。”
原来的老师……我眼前浮现出鬼冢英吉的脸来,不由咳了声。虽然那也是个问题老师,倒也算不上很差,只是学生太彪悍了而已。
“咳什么?你还知道不好意思么?”高见泽瞪着我,“刚刚跟你说要用功学习,你转身就把人家十几个人打进医务室;才说你这次考试成绩还不错,第二天立刻就逃课出去玩;好不容易找了以前的学长想推荐你去考美大,你到好,每天的练习都跷掉。早知道你居然是这种不可教化的家伙就应该一脚踢得远远的……”
我打了个哈哈,过去抱了他的手臂蹭:“高见泽老师最好了。”
“去,”他甩开我,“撒娇也没用。”
“好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向后倒在草地上,望向天空的白云,“可是,我不是念书的材料啊,再怎么样也没用的。”
他静了一会,问:“你努力过吗?”
我怔了一下。他继续道:“没有吧?至少我就从来没有在学校里看到你有过跟我学骑车时那样专注的神采。在功课上面,你根本没有用心过,没有努力过,为什么就这样否定了自己?”
“大概吧。”我又静了一会才答,“可能只是没兴趣。”
“你只是懒。又懒又贪玩!”他没好气地说,又伸手敲了我一下。
我嘿嘿地笑:“有什么关系嘛。又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升学才有出路。说不定我有更适合的生存方式呢?”
“比如呢?”
我很正经地答:“比如说,我一毕业就嫁人去做少奶奶。”
高见泽白了我一眼:“真是了不起的理想。”
“过奖过奖。”我说。
他很鄙视地哼了一声,吸了口烟,问:“你刚刚到底在叹什么?”
我又叹了声:“人家的少女心事呀。”
他“卟”的笑喷出来,几乎连手里的烟也拿不稳。“开玩笑也有个限度好不好?我是好心好意在问你啊。”
“嗯,所以我也很正经的在回答啊。”我说,“今天早上有个人说喜欢我,我正在烦恼。”
“你居然会为这种事情烦恼?”他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只要彼此喜欢,什么也不会管呢。”
我红了脸,分辩:“谁彼此喜欢啦。”
“如果不喜欢,你会直接赏人两拳吧?怎么会躲起来烦恼?”
“这人……”我又叹一声,“不能打啊。”
何况看阿骜的样子,只怕也不是打了他就会放弃的。以前一直没觉得,一直觉得几次相处别扭都是因为我做那怪梦才会的。但自他说了那番话之后,细想起来,才知原来由来已久。
我烦躁的拨下身边一根草,一截一截扯断。
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不喜欢,又不讨厌么?”高见泽说。
我点点头,目前我这边来说,大概的确是这样的吧。我不可能去喜欢自己的亲弟弟,却也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更不可能像其它的男生一样,不喜欢就可以完全丢在一边不管。
“那么交往一下又怎么样?”高见泽说,“反正对你来说,只要是帅哥,跟哪个男生在一起都没区别吧--”
“不要!”我跳起来,“就算我可以和全世界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一个也不行!”
高见泽笑起来:“啊,看来这人对你很重要啊。被重要的人说喜欢,不是应该开心吗?”
那也要看是哪一种重要和哪一种喜欢啊?被跟自己流一样的血,跟自己长得一样的人说喜欢,有什么好开心的?我翻了个白眼:“你不明白的。总之我不可能会跟他在一起的。”
“那么拒绝就好了。”
可是,拒绝之后,我跟阿骜总还是要见面的啊。这一点才让我份外苦恼。
以后要怎么样面对阿骜?要怎么样和他相处?
我可以逃一次,可以逃两次,可以逃一辈子么?
我又叹了口气,高见泽却像是误会了我叹气的意思,皱了眉问:“难道也不能拒绝?他要挟你么?”
“没有。当然不是。”我连忙否认,“事实上,他除了告诉我说喜欢我之外,什么也没提。”
“既然他既没有威胁你,也没有一定要跟你怎么怎么样,只是喜欢你而已,你在苦恼什么?”
我怔了一下。
高见泽在那边笑:“我到是觉得,你大概是真的很在意他而不自觉呢。不然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钻牛角尖?”
不想再跟他讨论这问题。我翻了个白眼,随口问:“老师你最近有去藤井先生家吗?”
他瞪着我:“死丫头你好好的又扯到我身上来做什么?”
“啊,没有啦。我只是想问,藤井先生父亲的车行里,有没有机车卖?便宜一点的,二手的也可以,能跑就行。”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的自行车丢了。很不方便嘛,这几天都是跑来学校的。反正要再买,不如买机车好了。”
“你还是乖乖去买自行车骑吧。”
“自行车没有机车帅啊。”
“……”
一边有一句没有一句地磨他答应放学带我去藤井家,一边在想,真的只是我在钻牛角尖么?就这样下去,真的没有问题么?
放学后跟着高见泽去了藤井家。藤井大伯很热情的接待我们,答应帮我弄台既经济又实用的车,并且留我们吃了晚饭。
高见泽起身说要送我回去的时候,我在那里磨磨蹭蹭地不想动。
高见泽咳了声,瞪着我:“你难道想赖在这里?”
“难道不行?”我说,“不如我留下来陪藤井大伯聊天好了。”
“好啊。”藤井大伯一口答应,“我这里很少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客人来呢。”
“不行。”高见泽拉起我,“哪有高中女生随便外宿的道理。我送你回去。”
我很不情愿的被他拖出去。他推车出来,扔过头盔给我,自己跨上车,示意我坐到后面,一边道:“我说,你不会对贤吾有什么企图吧?”
“如果你说我对你有企图,可能性说不定还会大点。”我伸手抱了他的腰,“不如带我回你家好了,老师。”
车头歪了一下,他回过头来吼了声:“欧阳桀!你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我闭上嘴。他静了一会,扭过身子来,伸手摸摸我的头,轻声道:“你要珍惜自己。”
心里泛起一种很莫明的情绪,没由来的酸了鼻子。我不说话,只抱紧他,将头抵在他背上。
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念父亲。
我在想,若是我们的父母和平常的父母一样,经常在我们身边,阿骜就不用什么时候都只能跟我在一起。那样的话,会不会不一样?
高见泽拍拍我的手:“我送你回去。”
我点头:“好。”
回家之后,见阿骜坐在沙发上,端了杯茶在看电视。
我本打算直接上楼的,但他回头来看了我一眼,露了个微笑,“回来啦。”
“嗯。”我便只好应声,顿了一下,怕他又像那天一样在等我吃饭,又问了句,“你吃过晚饭没?”
他又笑:“吃过了。”
“哦。”
我随口答应了声,拎着书包向自己房间走去。
阿骜在后面轻飘飘的说:“你比我想象中回来得早呢。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到半夜,或者干脆不回来了。”
我扭过头去瞪他。他靠在沙发上,悠闲自在地拿遥控器换了个台。
这家伙居然取笑我!
他把心事说出口,他舒坦了,居然反过来取笑我!
到底是谁弄得我心乱如麻不敢回家的啊!
我把书包随手一扔,转身走过去他身边,一把揪起他,盯着他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阿骜抬起眼来看着我,半晌才道:“我没想怎么样。”
我笑了声,轻声问:“想抱我么?”
阿骜怔了一下,睁大了眼,“桀--”
我继续轻笑道:“想亲我么?”
“欧阳桀!”他叫了声,试图挣开我的手。我便松了手,他跌坐在沙发上,反而一副受惊的样子看向我,“你疯了么?”
“你也知道这是疯话吗?”我哼了一声,“那为什么还以为你早上那些话说出口,我们还可以一如既往的做姐弟?”
“我--”阿骜说了一个字,然后顿在那里,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是,或者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但是,有些话,说了就收不回去。有些事情,做了就不能回头。你既然没有觉悟承担那后果,就不要去做。”我又哼了声,看也不再看他,转身回房间,重重甩上门。
过了一会,听到有人敲门。我坐了几秒才去开。门口已没有人,只有我的书包放在那里。
我把书包拎进来,重重叹了口气。
如果不能做姐弟的话,以后到底要怎么相处? 无字拼图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