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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住的是一套二室一厅的小公寓,晚上他让阿骜跟他睡,我单住一间。我住的房间很小,本来大概是个杂物间,床是临时架的,到处都有临时收拾的痕迹。我看了老爸一眼,怪不得他没有跟福克一起来接我们。
老爸搔着头,打了个哈哈,“军队的宿舍嘛,是简陋了一点啦。看来的确不太适合女孩子住。没关系没关系,你喜欢什么,明天自己上街去买来布置好了。”
“没事,这就很好。”我说。
“那就好。早点睡吧。”老爸说着向外走去,在门口突然又站住了,回过头来说,“对了,柜子抽屉先都别乱动,床下的纸箱也别动。”
我有点莫明其妙,虽然当时应了声,但他走了之后,还是忍不住偷偷打开来看。
柜子里是各式各样的步枪机枪,抽屉是手枪子弹,床下的东西更恐怖,整箱整箱的手雷和炸弹!
如果我不知道老爸的职业,一定会以为不小心进了军火贩子的仓库。
我只觉得头上一排黑线,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睡在一个弹药库里,翻个身都要担心会不会走火,自然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出来时,阿骜和老爸已坐在那里吃早餐。
“早。”我洗漱完也在餐桌旁坐下,打着呵欠问好。
阿骜递给我牛奶面包,问:“没睡好吗?”
“嗯。”我点点头,“一直梦见自己在打仗,不是被机枪扫成蜂窝,就是被炸弹炸得粉碎……”
老爸好像被牛奶呛住了,咳了好几声,然后说:“我会尽快转移到别的地方的。”顿了顿又补充,“不过,小桀你不乖啊。”
我咧嘴笑了一下:“我只是好奇心比一般人重而已。”
阿骜看看我,又看看老爸,莫明其妙:“你们在说什么?”
我向着自己的房间偏了偏头,“你去看一眼我床下就知道了。”
阿骜居然真的去看了,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出来,默默地继续吃早餐。
老爸又干咳了声:“只是一点小小的业余爱好。”
还好你这种爱好只放在这里,如果家里也堆满这些枪支弹药,就算警察不找我们麻烦,防火防爆就够让人担心的了。
我又笑笑:“老爸你今天要上班么?”
“我请了假。”老爸说,“你们才过来嘛,先带你们到市里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嗯。”我点点头,“而且,我们行李都丢了,也要买一些生活用品。”
“好啊。我给福克打个电话,晚上大家一起吃饭。”
正说着,门铃响起来。老爸去开了门,很高兴地打招呼:“哟,宗介。你来得正好。”
我扭头看过去,发现被老爸领进来的正是那天我在飞机上见过的少年。于是也抬起手来打了个招呼:“哟,又见面啦。你是……呃,叫什么来着?”
“相良宗介。”他回答。立正,手背在身后,仰首挺胸,声音响亮。
不用这么正式吧?我不由又想翻白眼。
老爸拍拍他的肩:“放松点啦,这是在我家,又不是舰桥或者办公室。我女儿欧阳桀,你见过的。那边是我儿子欧阳骜。”
相良看向阿骜,很明显地怔了一下,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老爸在旁边笑着补充:“他们是双胞胎,很像吧?”
相良点了点头,然后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想要拜托欧阳中校以及令郎令爱。”
“哦?”老爸皱了一下眉,“他们只是一般的平民,普通高中生而已,而且才第一天到这里……”
“正是因为如此。”相良道,“因为我的下一个任务,还是继续以高中生的身份做某人的保镖。但我之前因为完全不了解普通高中生的生活方式,闹了很多误会,也给任务带来了很多麻烦。所以我的上司叫我最好能在这方面多了解一点,和普通高中生多交流多相处什么的……”他有一点为难的样子,“但是,我想来想去,麦克罗斯也没有什么正常的普通高中生。刚好又得知欧阳上校您的儿女来这里,所以,就冒昧前来讨教了。”
我“卟”地笑出声来,老爸也笑道:“这哪里称得上什么讨教?本来就想着你和他们年纪也比较接近,正想叫你有空就过来玩呢。”
他居然很郑重地行了个礼:“那真是感激不尽。”
“嗯,要不今天就麻烦相良你领着小桀他们去市里参观一下吧?”老爸道,“我刚好可以把我那些宝贝收一收,先放别的地方,免得小桀晚上又做恶梦。”
我还没说话呢,相良便接道:“您是说您的ZVS 96重型狙击步枪?”
老爸重重点头:“还有巴恩特M9012.7mm口径狙击步枪。”
相良道:“说起巴恩特M系列,我还是觉得M95更好。”
“哦?”老爸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为什么?”
“首先M95更轻,便于携带。它不但能够有效对付三公里射程内的坚硬目标,而且能保证在900米距离上3发枪弹的散布半径不超过25毫米……”
原来你们是因为这个才聊得来的吗?我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
于是老爸又干咳了两声,“这些我们下次再说好了。今天你们就先出去玩吧。”
相良又是一个立正:“是。”
结果阿骜看了看我们,说不去了,留下来帮老爸。老爸欢天喜地感叹有些东西还是要跟儿子聊比较好,然后就带着他擦枪去了。
虽然我也曾想过要搞一把枪来防身,但是,狂热到这种程度的话,老爸你还是跟儿子聊好了。于是我挥挥手就跟相良一起出去了。
出门之后,才发现我摊上了最差那种导游。
“医院。”
“邮局。”
“银行。”
“军用建筑。”
我叹了口气,拖住他停下来,道:“我识字。不用这么一一念给我听。”
他看着我,立正站好,一本正经道:“抱歉。但所谓参观……”
我又叹了口气,索性去挽住他的手臂:“这又不是在军队,我又不是军人,你放轻松点好不好?就当是在约会好了。”
他倒也并没有甩开我,只是看着我很不解地眨了眨眼:“约会?”
我偏头看着他,“呃?难道你从没有和女孩子约会过?”
他点点头,“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在军队里,一直都在各个战场执行各种任务。所以不太了解这种事情。”
“这样啊,那就当今天是第一次好了。”
“是。”他应声,标准立正姿势。
“说起来,你是说想要了解普通高中生的生活方式才来找我们的吧?”
“是。”
“那今天一天都乖乖听我的好了。”
他犹豫了一下才答:“只是在普通平民的生活方式问题上,可以。”
原来这家伙不但是个古板正统的枪械迷,还是个非常谨慎的家伙。我耸耸肩,“那就够了,反正也应该不会有别的什么事了。呐,首先,不要随时随地给我立正站好,轻松随意就行。跟女孩子上街嘛,如果我这样挽着你的手呢,你就应该把手臂这样子。”我把他摆成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姿势,结果他就非常生硬的给我走成了同边。
我翻了个白眼,“好啦好啦,你爱怎么走怎么走好了。不过,这样子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哦。”
他静了一会,居然也肯放慢脚步来配合我。
我笑了笑:“你下次任务要保护的对象是女孩子?”
他点头:“嗯。”
“怎么样的人?长得可爱吗?”
“其实欧阳小姐你见过的,那次在飞机上,就是被带走的千鸟。”
“叫我名字就好。”我一面应着,一面回想那时的情景,“那个蓝色长发的女孩啊?很漂亮嘛。是个好差事呢。”
“但她好像一直都很生我的气。这对于我的任务来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女孩子嘛,哄哄就好啦。”
“哄?”他扭头看着我,完全是一脸的不解。
“花点时间多陪陪她嘛。逛个街,吃个饭,看个电影,送点小礼物什么的。”
他又静了一会,然后突然觉得很有干劲的样子。“我明白了。我之所以每次都失败,是因为我没有实战经验。不介意的话,请让我把今天当成一次演习。”
我觉得头上有一大排黑线挂下来,总觉得,今天会很辛苦的样子。
这世上有些男人天生就会讨女孩子欢心,也有一些天生就比石头还要不解风情。前者比如西门啦须王啦,后者,就比如我面前这一个。
在商店买衣服时,不论我指哪一件,相良都会一本正经地答:“我对于一般平民的衣服,没有什么研究。”甚至我特意换了件火红的性感吊带长裙出来在他眼前转了一圈,问他如何,他也是这么回答。
虽然我对他的兴趣不是很大,至少并没有到非勾引不可的程度,但听到这样的回答,还是让我很郁闷地窝了火,走过去他面前,挺起胸,叉着腰问:“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他多看了我一眼,道:“我觉得这条裙子非常不实用。跑的时候,会被过长的裙摆绊住,更不用说跳跃或者其它动作了。而且没有地方可以携带武器,整个肩部和手臂都没有任何遮挡,非常容易受伤……”
我直接一掌拍在他的头上,咬牙道:“叫你说点别的,不是让你教我要穿什么衣服去打架!”
他皱着眉,有一点委屈的样子:“我已经说过我对平民的衣服没有研究,你非让我说,然后又突然发火,真是难以理解。”
真是完全对他打败。我重重叹了口气:“女孩子买衣服除了实用性之外,还会考虑很多其它东西的。一时半会跟你也说不清楚。总之呢,如果她问你怎么样,大多数情况不是真的让你发表对衣服的见解,你只需要赞她性感,漂亮,或者有魅力。即使实在没有达到你心目中那些词的标准,至少也要说一句‘非常可爱’嘛。”
于是他一脸受教的样子,看着我说:“你穿这个非常可爱。”
……我到底是为什么要跟这种白痴出来?
之后我就很识相地没有再问他的意见,只管买了就走。东西差不多买齐之后,我坐在商店旁边的小公园里,打发相良去给我买冰淇淋。他对于跑腿拎包这种有明确指令的事情倒是反应很快,而且做得又快又好。果然是天生的军人呢。看着他拿着一支冰淇淋跑过来,我不由得这样想。
坐在有树荫的长椅上,吃着冰淇淋。远远能看到蔚蓝的大海,海鸟自海天交接的地方划过优美的弧线,风从那边吹来,微微带着点海洋特有的湿咸气息。前面的喷泉边有个老人在拉手风琴,琴声舒缓悠扬。身边还坐着一个长得不错的男生,抛开他那正襟危坐的标准军人坐姿不说,今天到现在,勉强也算有一点约会的意味了。
我舔了口冰淇淋,很舒服地伸直了腿:“唔,这里真是平和安宁,在这里生活也不错呢。”
相良点点头。“嗯,这里虽然只是一个岛,但是军事设置很完备,不论用来训练还是休整都不错。对太空堡垒的研究也进行得很顺利。而且岛上还有多处坚固的避难所,战时可以收容岛上的平民。我们脚下就有一个——”
我扭头瞪着他:“你是专门来破坏气氛的吗?”
他很不解地看着我,眨了一下眼:“什么?”
“你不说武器啦机械啦打仗啦之类会死吗?”我翻着白眼,“这世上除了战争和任务,还有很多其它的东西啊。不要辜负了这么好的天气,这么漂亮的景色嘛。”
他还是一脸很认真,但是完全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你闭上眼好好感受一下,阳光,风,花香,音乐……”
他依言闭上眼,过了一两分钟之后,点了点头。
我笑了笑:“是否觉得心情会跟着好起来,觉得世界很美好?”
他睁开眼,一本正经道:“没有敌情!”
……
我直接一掌拍在他头上,然后扭过身去大口吃冰淇淋。
相良捂着自己的头,半天才叹了口气:“我果然又惹你生气了。千鸟也是这样,莫明其妙就生气了,女生真是难以理解。”
“你才难以理解不能沟通呢!”我回过头去吼,“气氛那么好你跟人说打仗,哪个女孩子受得了?就算是军人,也会有想放松的时候吧?何况是普通的女生?”
“不,如果是军人,就应该随时保持警惕,让自己随时处在最佳的备战状态,这样才可以在有突发事件的时候第一时间做出最适合的反应——”
“所谓的突发事件,是指这种吗?”我吃完了冰淇淋,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揪起来,对准他的小腹就是一拳打过去,他反应果然很快,一手架住我的拳,一手往上劈向我的手腕,意图迫使我松手。
说起来,用枪他可能比我厉害,空手打,他还差得远,速度和力量都完全跟不上我。我顺势抓住他的手,往旁边一摔,他便整个人被摔出好几步,跌进旁边的喷泉。
“哗”地一声,水花四溅。
我退了几步,避开那些水珠,等他自己爬上来,才缓缓走过去。先向旁边那个吓了一大跳的拉手风琴的老人道了歉,然后才走到相良身边,笑了笑:“抱歉,太久没和普通人打架了,一时没控制好力度,你没事吧?”
相良一身湿透,站在那里,睁大眼看着我:“你——”
“我觉得阿骜说得不错,我的确不适合说教,当我觉得用语言无法沟通的时候,很自然就会想用拳头跟人说话了。”我笑眯眯的,“我知道多年的习惯也许不是那么说改就能改的,也不是你想学习别的生活方式,就一定能做得到。我也不管以后你跟别人在一起时怎么样,总之,如果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再随随便便把话题往军事战争上面转的话,说一次我就打一次。请记住。”
他好像在衡量什么一样,半天才点点头。
于是我又笑了笑,转身去拎了东西,准备回家。
相良默默地跟上来,伸手接过我手里的袋子。
我扭头看着他,笑道:“怎么?不服气么?回家我们可以再找地方再打过。”
“不用了。你的力量比一般女性强太多了,而且,上次我也见识过你的速度。空手格斗的话,不管再打几次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用AS的话,又另当别论。毕竟现代战争并不是个人力量的抗争,先进的武器装备——”
我扬了一下拳头,他几乎立刻就闭了嘴。
唔,还算识相。
我笑:“我当然也没想过要靠个人的力量去挡什么飞机坦克。那也太蠢了。不如下次你教我这些好了。用枪啦,开车啦,操作机器人啦,怎样?”
他看着我,好像很吃惊的样子:“你不是说……”
“我其实并不是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但是,要说的话,好歹也要看一下场合跟氛围嘛。你那种不论人家在说什么都要扯到这些的说话方式,当然会让人生气了。”
“我是个军人,当然会以军人的角度出发来考虑事情。”
我翻了个白眼:“算了,也许你更应该向阿骜讨教,而不是我。”
恶劣也好,别扭也好,有一点我总是要承认,我家那个笨弟弟,似乎总有一种可以令人放松和安心的力量,就像他的琴声。
想到这里,突然又想起阿骜上次在犬夜叉的世界里,展现的那种力量。但那之后,他却再也没有用过的样子。那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阿骜是什么时候开始得到那样的力量的?
阿骜他……
“桀。”相良突然叫了我一声。
我扭过头:“什么?”
他站在我身后几步的路口。“你走错了,应该往这边。”
我咳了声,“我只是想到这边逛逛。”
“去哪里?”
我抬头看看路边的招牌,刚好看到有家乐器行,于是往那边走过去,一面道:“我想给我弟买个礼物。”
相良一点也没有怀疑的样子,点点头就跟上来。
结果那家店的小提琴贵得要死,吉它什么的又觉得不适合阿骜。掂了掂从老爸那里拿来的钱包,最后买了一支口琴。
结账的时候让老板包得漂亮点,然后就忍不住想像阿骜打开时的表情。
好吧,我承认口琴比吉它更不衬我家那个小提琴王子,但是……咳,就当是回味童年好了。
回去之后才发现自己多虑了,阿骜比较在意的好像并不是那支包得漂漂亮亮的口琴,而是我给他买的换洗衣服。
打开来看了一眼,红着脸说了句“内衣我可以自己去买”就跑回房里去了,很久都没出来。
“像小时候一样害羞呢,这小子。”老爸说。
于是我点头。“嗯。”
老爸请了福克,相良,还有别的几个同事来吃晚饭,阿骜下厨,我给他打下手。他突然低低说了声:“谢谢。”
我不明白他指什么,楞了一下。“嗳?”
“口琴。”他顿了一下,又补充,“还有衣服。”然后也不等我回话,端着做好的菜就出去了。
于是我耸耸肩,跟着出去。
晚上睡前听到阿骜在吹口琴。
很好听。
于是这一晚睡得很好。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开心,平静又忙碌。
福克果然言而有信地抽出空来教我开飞机,甚至也教我操作那种战斗机变形之后的机器人。相良偶尔也会过来,问一些关于高中生的很白痴的问题,基本到最后都是我忍不住对他拳脚相向。他跟阿骜倒是相处得不错,我想,那大半是阿骜耐心好的原因。
有一天阿骜在阳台上吹口琴,相良闭眼听了一会,轻轻跟我说,听到阿骜吹口琴,似乎能稍微感受到一点我之前说的气氛,很轻松。
我对音乐方面事情虽然是一窍不通,但是,我想,再没有什么音乐能比阿骜所表现得更有感染力了吧。
我笑了笑,隔着窗户看过去。阿骜倚在阳台的栏杆上,双手拿着口琴,微微垂着眼,细碎的额发随风微微扬起,整个人像是由内而外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其实我根本不用考虑口琴是不是衬他,不论手里是什么乐器,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阿骜,始终都是最完美的王子。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聆听那飞扬在风里的优美音符,直到老爸回来,一脸兴奋地跟我们说:“太空堡垒明天终于要试飞了,我跟舰长说过了,可以带你们去看。”
“真的吗?”我也一脸兴奋地跳起来,“太好了。”
“但是先跟你们说清楚,只是参观,不准多嘴问东问西,更不准随便动上面的东西。千万不要给我惹出什么事来。”
我当然一口应承下来。
整座岛为了太空堡垒的第一次试飞举办了盛大的庆典,市长讲话,礼炮,战斗机飞行表演……我在观众席里只想翻白眼。不是说太空堡垒目前对大众来说还是机密吗?搞这么大动静出来,到底怎么个机密法啊?就算麦克罗斯是个比较偏远的岛,但这么多战斗机在空中翻转盘旋,总会有什么卫星可以拍到吧?这样想着,我又拍拍自己的头,都知道这个世界不能用常理和常识来判断了,还在想这些,我也真是自寻烦恼。
表演结束,市长再度走上主席台,宣布太空堡垒第一次试飞进入倒计时,庆典气氛到达最高点。
这时空中突然有一道光束射下来,轰的一声,地面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紧接着就看到有好些巨大的机器人从半空飞下,激光光束接二连三的自空中射下,警报器开始疯了一般鸣叫,军队开始组织还击,现场一片混乱。
不过,麦克罗斯的市民们不愧是都和军队有关系的人,很快就在军人们的指挥和掩护下有序地开始向隐蔽所疏散。
那天相良跟我说到岛上的隐蔽所时,我还觉得他莫明其妙,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用到。我一时怔在那里,对事态的急速发展有点不知所措。阿骜站在我旁边,紧皱着眉,伸手来牵住我的手。
我拍拍他的手:“别怕,没事的。有我在。”
他点点头。“嗯。”
老爸分开众人跑过来,急急道:“有敌袭。你们快点跟大家进隐蔽所——”顿了一下又道,“不,还是跟我上太空堡垒吧。免得被冲散到时有意外就更麻烦。”
我点了点头,牵着阿骜跟在老爸后面,上了太空堡垒。
老爸将我们安置在一个小房间内,道:“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出去乱跑,等我过来找你们。”
我又点一下头。然后老爸就匆匆跑出去了。
这个小房间有一张床,一些非常简单的家具,看来像是个临时休息室。但没有窗,只有一扇门,一开始还能听到一些人在外面跑动的声音,后来就安静下来。这个房间显然在飞船内部比较安全的位置,外面明明应该打得热火朝天,但我们在这里根本连爆炸声也听不见。只偶尔能听到广播里传来“骷髅大队立即赶往E—13地区支援”“准备填充主炮能源”“飞虎中队,在D—04地区进行低空侦察”之类的部署。
我有点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痒痒的,但是,就好像相良说的,这种飞船飞机装甲车机器人的战斗里,个人能力再强,冲上去也只是送死吧。
而阿骜坐在床边,垂着头,抱着自己的手臂,身体微微蜷缩起来。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问:“怎么了?”
他抬眼看着我,勉强露了个笑容:“只是觉得有些难受,刚刚那样的攻击,会死很多人吧?”
“也许吧。”我说,“像这样的攻击,几乎算是战争了吧。”
阿骜很久才道:“为什么不能用更平和一点的方式来解释问题呢?”
这问题根本不是我能回答得了的。我也静了一会,道:“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好想去看看。”
阿骜拖住我:“不行,那太危险了。”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啊,所以这不还在这里嘛。”
阿骜看了我一会,突然笑起来。
我白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原来你还知道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吗?”
“喂——”我才说得一个字,地板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我一个没站稳就摔了一跤,阿骜也在墙上撞了一下,闷哼了一声。
“阿骜。”我叫了声,跑过去看他。
“没事,撞得不重。”
话没落音,整个房间又剧烈摇晃了一下,我伸手就抱住阿骜,护着他的头,一齐跌在床上。
过了好一会,这种摇晃才平息下来。我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啊?”
很久没有人回话,我低了一下头,看到阿骜红着脸怔在那里。于是连忙松了手,跳了起来,轻轻咳了两声。
阿骜像是这时才回过神,也轻轻咳了声。
“呃,那个,我出去看一眼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很快就回来。”
阿骜这次倒没有想着阻止我,只稍微点了一下头。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叫了声“青龙。”淡蓝色长发的神将应声出现。
“你留在这里。”我说,“一旦有什么意外,就立刻带着阿骜来找我。”
他点下头:“是。”
于是我走出去。
关上门之后,才重重呼了口气,听到自己的心跳得比什么时候都快。
我在紧张什么啊,这种时候。
走了十几分钟之后,发现我彻底迷路了。
这个太空堡垒远比我想像中更大,而且老爸把我们放在休息区,这种时候大家都在忙,这一边根本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害我想找个人问路都不行。更惨的是,绕来绕去之后,我连回去的路也不认得了。只觉得这里的走廊,房间完全都长一个德性,根本就分不出来。
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人,跑去叫住他,却半天想不起来自己要去的地方应该叫什么,于是只好问他,怎么去舰桥。
至少,到了那里的话,应该能找到老爸吧?
那人一脸不耐烦,但还是给我指了路。我道过谢就过去了。结果没走多远就被自动识别系统挡在门外。还好没等多久就有个穿着军装的女孩过来,很奇怪地看了我两眼,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我连忙报上老爸的名字,说是他女儿,有事情想要找他。
结果她更奇怪地看着我,说:“欧阳中校现在并不在太空堡垒上,有些突发事故,他返回了基地。”
“什么?”我惊得叫起来。他叫我们上来,说不要走散,等着他来找我们,自己居然又下去了?
那女孩道:“不过我可以试着去帮你联系一下他,等太空堡垒着陆,便可以送你过去。”
“着陆?”我又惊得叫起来,“我们现在已经在天上飞了吗?”
“嗯。”她点下头,“准确的说,已经离开了大气层,正在向月球轨道飞行。”
原来刚刚那两下摇晃是因为太空堡垒起飞吗?我还想问,就听到广播里那个动听的女声道:“超时空跳跃航行系统准备启动,请全体人员注意,各就各位,进入一级准备状态。”
“超时空跳跃航行?”我睁大眼,努力地在脑海里搜寻与太空堡垒有关的片断。这时候就开始跳了?我记得动画里好像就是因为不熟悉这个系统,强行启动,结果把整座城都吸到了太空?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还在基地的老爸不是很危险?
正这样想着,就听到广播里开始倒数:“5、4、3、2、1,开始超时空跳跃航行。”
一瞬间我只觉得天摇地晃一般,耳边一声剧响,然后就开始头晕眼花,只能紧紧靠在墙上。旁边那个女孩想来感觉也差不多,她惊叫了声,就伸手抱住我的胳膊。
也许只过了一两秒,也许过了几分钟或者更长时间,摇晃平息下来,但周围的灯却突然灭了。我旁边的女孩又惊叫了一声,叫完了之后,也不知是想解释给我听还是想宽自己的心,又道:“一定是超时空跳跃消耗太多能源了,马上就会开启备用能源的。”
果然没过多久,灯又亮了。似乎一切又都开始正常运转了。
女孩轻咳了声,站直了身子,道:“现在请跟我来吧。”
她领我到一个像是小会议室的地方,然后道:“你请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报告一声舰长,联系一下地面基地。”
我点点头,她就出去了。
门很快被再打开,青龙领着阿骜进来。他大概把刚刚的情况也当成意外状况,立刻就等着阿骜来找我了。
不过也好,我跟阿骜说了刚刚的事,然后就一起坐在那里等刚刚的女孩子回来。
她倒是没让我们等多久,但是带回来的消息却完全不是我们想听的。
因为刚刚的超时空跳跃航行,太空堡垒虽然甩开了外星侵略者,但是,却完全偏离了预定航线。目前我们完全没办法和地面取得联系,更惨的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方位,处在一片完全未知的星域,船上的星际地图完全派不上用场。
也就是说,我们所在的这座太空堡垒,在这茫茫宇宙中,彻底迷路了。
之后太空堡垒的舰长格罗巴尔准将亲自接见了我们。安慰了几句,然后说会一直和地面基地联系,一旦恢复通讯,立刻就会让我们和父亲通话。还让我们放心,飞船上有足够的生活资源,无论如何也会先照顾我们这两个船上仅有的平民。
老实说,他不说还好,一加上这句,我直觉就想到,也许飞船上的食物和饮水根本不够支持长途旅行。毕竟本来只是打算试飞一下,结果现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离基地,不,甚至不知离地球有多远。
而且,我们是飞船上唯二的平民?
我不由怔在那里,其它麦克罗斯的居民都没有上来?林明美也没有上来?那如果我们碰上那种巨大外星人怎么办?
难道要我去对着着外星人唱“可曾记得爱”?
这样想着,我自己打了个寒颤。
那样绝对会全军覆灭吧?
那之后又过了好几天。
依然联系不上地面基地,依然不知道自己的方位,派出去的侦察机也完全一无所获。
格罗巴尔准将对我们很优待,准许我们在飞船内自由活动,甚至可以随时呆在舰桥内。于是我们很快就和早濑未沙、克罗蒂娅她们那些担任通讯指挥官,战略指挥官的年轻女兵们混熟了。
通过一些对话,我们陆续了解到,当日舰长发现超时空跳跃的目的地偏差太远之后,本来想直接再反跳跃一次,结果大家都极力反对,而且飞船本身的能源也不够再跳一次,于是只能作罢。现在就只好开着备用能源,在这茫茫宇宙中漂流,希望能联系上地球,能找到一条已知航线,至少,能找到一个可以补充资源的星球。
但一无所获。
幸好也没有碰上什么外星人。
于是大家都处在一种,很闲,而且很焦躁的状态中。甚至都已发生了好几起船员之间的斗殴事件。
就在舰长无比头痛的时候,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先是雷达操作员报告说前面九点钟方向发现了貌似飞船的飞行物,然后就发现不止一艘飞船向这边快速驶近,而且通讯器也收到他们发来的信息。
“这里是帝国军巡航舰,前面的太空船,立刻停止前进,否则我们将予以攻击。”
“帝国军?什么帝国?”格罗巴尔舰长发出这种疑问的时候,对方的飞船甚至已进入我们用肉眼都能看到的范围。虽然没有太空堡垒这么大,但数量上却有绝对压倒性的优势,将太空堡垒团团围住。当格罗巴尔舰长命令通讯员接通对方的通讯频道,并且讯问他们具体是哪个国家的舰队时,我甚至能看清对面那铁灰色的舰身外壁上,绘着金色有翼狮子的纹章。
这个图案,好眼熟。
难道是——我站在那里,紧张得心跳都快了几拍。
果然,在格罗巴尔舰长表明自己的身份和归属军队番号时,对方的联络突然中断了一下,再接进来时,通讯画面上的人物已换了一个。
黑底银边的军装,宝蓝色的披风,深得接近黑色的棕发,英俊有如名匠手下的雕像的面容,左蓝右黑的金银妖瞳,以及唇边习惯性的冷淡笑容,和略带讥讽的声音:“你说你们是从地球来的?那个两个月前被瓦列彻底击垮的边境惑星?”
我一眨不眨地看着通讯屏幕上的这个人,听见他的名字在自己激烈的心跳声中喷薄而出。
“奥斯卡·冯·罗严塔尔!” 无字拼图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