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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凤兮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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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初鸾觉得,凤王向皇上禀奏迎娶她,只是兴之所至罢了。

  接下来的两日,凤王大婚的谣言仍在宫中流传,不过没有提到她,她松了一口气。

  许久没来找她的凌立忽然急匆匆地赶来,拽着她来到他们时常碰面的地方。

  “我听说,凤王要娶你为王妃,是真的吗?”他眉宇微结,忧心如焚。

  “你听谁说的?”她奇怪了,那日御书房内没有宫人,凌立如何知道?

  “我无意中听御前伺候的公公说的,文尚宫,有没有这回事?”他焦急地问。

  萧初鸾颔首,“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拒绝了凤王。”

  闻言,凌立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对了,凤王为什么一回京就……”

  她约略明白他前些日子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也许他被她伤了才不再找她,也许他想缓缓……总之,他听到凤王欲娶她为王妃就来找她,可见他还没死心。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日我出宫办事,遇到公主,公主与凤王在一起……”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文尚宫,嫁给凤王为王妃……不一定会得到幸福,侯门深似海,凤王妻妾如云,不一定会真心待你,你要慎重考虑。”

  “嗯,我会的。”

  “文尚宫,若有事,可来找我……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说得并不连贯,神色有些尴尬。

  “凌大哥,谢谢你。”萧初鸾状似忽然想起来,“我还有要事,先去永寿宫了。”

  凌立看着她急忙走了,怅惘不已。

  萧初鸾从永寿宫出来,打算去慈宁宫一趟再回六尚局。

  走在殿廊上,忽然,她被人拽进房中,紧接着,口鼻被人紧紧捂住。

  晕过去的最后一刹那,她想着,为什么这么倒霉,总被人弄晕。

  幽幽转醒,她转眸四处,发现身处的地方是千波台三楼,青纱黄幔随风轻扬。

  萧初鸾突然想起,她是被人掳到千波台的。

  为什么掳她来这里?是谁掳她的?

  这是千波台上供皇上与嫔妃享用的锦榻,她惊得弹身而起,正要下榻,却有一支手臂缠上她的腰肢。

  “啊——”

  她不可抑制地尖叫,两支手臂缠着她的腰,她落入身后人的怀里。

  而且,她发现,上身只着抹胸。

  这是怎么回事?

  萧初鸾骇然地掰着缠在腰间的手臂,却怎么也掰不开。

  “慌什么?”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这声音有点熟悉,她回眸,果真是凤王,宇文沣。

  他好像刚刚醒来,睡眼惺忪,唇角噙着满足的笑意。

  她崩溃地想,难道是他掳她来千波台?难道他娶她不得,索性用强?

  “放开!”她气愤道。

  “没心肝的女人。”宇文沣宠溺地笑,紧搂着她,“方才还是娇媚如水、火辣魅惑,这会儿就变脸了,真没心肝。”

  “王爷当真……当真……”萧初鸾难以启齿,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那是自然,佳人投怀送抱,本王自当不负佳人心意。”

  “放开!”萧初鸾低吼。

  “不放!”他抱得更紧了。

  她转念一想,不对,假若凤王真的霸王硬上弓,为什么她毫无感觉?难道是她昏睡得太沉?

  一时之间,她心慌意乱,想这想那,没发觉千波台的变化。

  怎么办?

  宇文沣仅着单衣,锁她在怀,一双桃花般的黑眸,精光四射。

  腰肢柔软,香肩裸露,肤若细雪,滑腻娇嫩,这张脸并非绝色,却艳媚诱人,这副身躯着实香软,令人血脉贲张。饶是阅遍无数美人的凤王,也会一时着迷。

  萧初鸾从沉思中惊醒,抗拒着,挣扎着,忽然发现,千波台三层多了两个人。

  他身穿明黄帝王常袍,眉宇覆霜。

  他身着亲王紫袍,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完了!

  为什么这么凑巧?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法冷静,更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当场撞见如此不堪的场面,皇上会如何看待她?燕王又将如何看待她?

  她羞愤地垂眸,不敢看他们。

  皇上,你可相信我是清白、无辜的?

  “皇兄,十皇叔。”宇文沣抬眸,从容地取了外袍覆在她身上,“皇兄,臣弟与玉致是真心相爱,还望皇兄成全。”

  “文尚宫不愿嫁给你,皇弟何必强人所难?”宇文珏道,眉宇平展,不露情绪。

  “皇兄有所不知,那日玉致与臣弟闹别扭,才拒绝嫁给臣弟。”宇文沣的唇角勾出一抹宠溺、明媚的笑。

  “沣儿,你风流成性,皇上不会管你,你却将皇宫当作秦楼楚馆,成何体统?”宇文欢沉声道,似有责备。

  萧初鸾想挣脱他的钳制下榻逃走,却发觉他仍然紧箍着她的身,不放开她。

  脸颊火辣辣的,就连四肢百骸都是烫的。

  此事,将会如何收场?

  宇文沣含笑道:“十皇叔,沣儿与玉致真心相爱,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只是今日我们冰释前嫌,盟约三生,柔情蜜意,可能太过于忘情,这才忘记了身在千波台,有了夫妻之实。”

  宇文珏再难保持风度,满面乌云。

  宇文欢付之一笑,目光颇为玩味。

  眼见皇上如此神色,萧初鸾在想,他是因为自己的女人被皇弟强占而不甘心的吧;九五之尊,却连一个宫婢都留不住,他觉得颜面尽失的吧。

  她愤愤地挣扎,宇文沣一时不防,被她挣脱。

  “奴婢该死,请皇上降罪。”她以外袍遮好身躯,跪在地上,恳切道,“奴婢从永寿宫回六尚局,途中被人弄晕,醒来就在这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明察。”

  “玉致,你已是本王的女人。”宇文沣的嗓音里似有责备。

  “奴婢是清白的,请皇上为奴婢做主。”萧初鸾道。

  宇文沣跳下锦榻,拽起她,“你胡说什么?”

  她决然拂开他的手,“请王爷自重,皇上,奴婢与王爷在宫外仅有一面之缘,这是第三次见面,奴婢是清白的。”

  宇文珏冷寒道:“你先退下。”

  萧初鸾穿好衫裙,仓惶离开千波台。

  萧初鸾想不通,为什么凤王非要迎娶她?为什么凤王要以“生米煮成熟饭”逼皇上应允婚事?

  凤王与皇上之间,有何芥蒂?抑或是不快?

  她知道,皇上一定会传召她,燕王也会见她一面的吧。

  这两三日,她没有听宫人提起那日在千波台发生的事,或许那件事唯有四人知道。

  皇上与燕王会认定她已非清白之身吗?假若凤王不依不饶,皇上如何处置?

  第四日,入夜,她在慈宁宫陪伴嘉元皇后。

  余楚楚和萧初鸾为嘉元皇后准备各种新奇的精致膳食,以保腹中胎儿安然成长。

  用膳后,唐沁瑶歪在榻上,说有一袭前两年裁制的宫装,只穿过一两回,就赐给萧初鸾了。

  她接过赏赐,含笑谢恩。

  余楚楚很想看她穿起来是什么样,怂恿她试穿一下。

  嘉元皇后也有了兴致,命她穿上瞧瞧。

  于是,两名宫娥服侍萧初鸾更衣。

  这袭宫装以上好的丝纱裁制而成,玫红娇嫩,轻盈灵动,广袂削腰,裙摆拖曳。衣襟、衣缘和裙面绣着银色凤羽与鸾纹,清新中点缀着华贵。

  嘉元皇后的身形与萧初鸾差不多,萧初鸾穿在身上,正好合身。

  腰肢纤细,广袂飘逸,温婉柔美,明雅清新。

  宫娥赞不绝口,唐沁瑶含笑道:“想不到文尚宫穿起来比哀家好看呢。”

  “娘娘说哪里话,奴婢怎比得上娘娘龙章凤姿?”萧初鸾淡淡一笑。

  “娘娘,奴婢以为,文尚宫改改发式会更好看呢。”余楚楚笑道。

  唐沁瑶颔首,余楚楚就将萧初鸾按在铜镜前,摆弄着她的发髻,又给她上妆。

  不一会儿,镜中出现一个明雅、娇媚的名门闺秀。

  余楚楚扶着萧初鸾站起来,唐沁瑶眼眸一亮,“这么一打扮,文尚宫不输嫔妃。”

  萧初鸾但笑不语,有些羞赧,却觉得怪怪的,似乎哪里不妥。她正想更衣,换回尚宫的宫服,却有人踏入寝殿。

  众人连忙参见皇上,唐沁瑶歪在榻上不动,微微一笑。

  宇文珏走过来,注目于心爱的女子,“什么事这般开心?在聊什么?”

  “皇上来晚了,可是褶子多?”唐沁瑶不答反问。

  “明日再看不迟。”他拉住她的手,体贴地问,“这几日可觉得哪里不适?”

  “莫担心我,我很好。”她温柔一笑,“难得今晚我有兴致,皇上,去花苑赏月,如何?”

  “好,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赏月了,今晚月色不错。”宇文珏展眉笑道。

  “楚楚,备酒水和糕点。”唐沁瑶吩咐道。

  “娘娘,皇上,时辰不早,奴婢告退。”萧初鸾适时道,眼见皇上心情不错,思忖着他应该不会因为那夜千波台的事而惩处她。

  “文尚宫,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哀家就赏你陪哀家赏月罢。”唐沁瑶柔声道,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这……”萧初鸾犹豫,实在不想留在这里看他们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瑶儿旨意,不得违抗。”宇文珏沉声道。

  萧初鸾唯有留下来,心中忐忑,觉得今夜的嘉元皇后有点不一样。

  三人来到花苑凉亭,宫娥呈上酒水和糕点。

  唐沁瑶拉萧初鸾坐在右边,宇文珏坐在左边。

  “哀家饮茶,文尚宫,为皇上斟酒。”唐沁瑶温婉地笑,“你替哀家陪皇上饮酒。”

  “是。”萧初鸾斟酒,更觉得嘉元皇后怪怪的。

  宇文珏缓缓饮了一口,“瑶儿,今夜为何兴致这般好?有什么开心的事么?”

  唐沁瑶的美眸俏皮一眨,“皇上没发现吗?文尚宫与往日有何不一样?”

  萧初鸾略略垂眸,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加浓烈了。

  他看向她,眉头微皱,“这宫装不是你的吗?我记得这宫装应该是两年前我命人裁制的。”

  唐沁瑶颔首笑道:“我穿不上了,就赏给文尚宫了,想不到文尚宫穿这宫装比我美呢,皇上觉得呢?”

  “在我心目中,你最美。”宇文珏握住她搁在石案上的手。

  “好啦,饮酒。”唐沁瑶举起茶杯,与他对酌。

  接着,她又举杯,“文尚宫,这些日子你时常出宫为哀家采买膳食,辛苦了。”

  萧初鸾连忙举杯,“娘娘说哪里话,此乃奴婢本份。”

  饮后,唐沁瑶突然道:“皇上,我回殿一下,稍后便来。”

  宇文珏扶着她站起身,“我陪你去。”

  她柔柔地笑,“不必了,有楚楚陪着我就行了。文尚宫,先陪皇上饮两杯,倘若你惹怒皇上,哀家可饶不了你。”

  萧初鸾应道:“是,娘娘。”

  二人目视嘉元皇后回殿,半晌才继续饮酒。

  月白风清,清辉遍地,枝影凌乱。

  萧初鸾没有再饮酒,只为他斟酒,忽然有点明白嘉元皇后的意图了。

  “你不觉得今夜瑶儿怪怪的吗?”宇文珏问道,眉宇微凝。

  “嗯,娘娘似乎……”她没有说下去,暗自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瑶儿什么心思,朕岂会不知?”他无奈地笑。

  “娘娘……”她猜到了,却说不出口,“皇上莫与娘娘置气,或许娘娘不是这么想……”

  自皇贵妃和嘉元皇后身怀皇嗣,皇上就不曾召嫔妃侍寝,只在初一、十五留宿中宫。

  其余日子,皇上不是在乾清宫独寝,就是在慈宁宫陪嘉元皇后。

  可能嘉元皇后觉得皇上熬得太辛苦,便将她献给皇上,于是,今晚的预谋便上演了。

  她担心,他频繁夜宿慈宁宫,迟早被宫人和嫔妃发现。

  不过,以皇上的精明与睿智,早已想到这一点的吧,应该也做了相应的遮掩。

  他对嘉元皇后情有独钟,视嫔妃如粪土,她为嘉元皇后高兴,为自己悲哀。

  “朕怎会生气?只要她开心,朕会依着她。”宇文珏慢慢饮酒。

  “皇上对娘娘的情,令人感动。”

  “凤王决意娶你,使出一招‘生米煮成熟饭’,可惜,他低估了你,也低估了朕。”

  “千波台那事,奴婢真的是无辜的……奴婢是清白的……”想起那令人不堪的一幕,萧初鸾的脸颊开始烧起来,“皇上,王爷不再坚持了吧。”

  “朕这个皇弟,向来任性风流,想得到的东西,就千方百计弄到手。”他盯着她,目光微厉,“他不会善罢甘休。”

  触及他的目光,她想就这样望着他,两两相望,就像在华山碧池那样。

  然而,沧海桑田,他们都不是当初的他们,他是九五之尊,她是卑微宫婢。

  她窘迫地垂眸,不语。

  宇文珏问道:“你可知,皇弟为何决意娶你?”

  她摇头。

  他没有接下去说,她也不敢问,以免让他觉得她别有心思。

  半晌,他又道:“皇弟不会放过你,你自己当心点。”

  萧初鸾静静回道:“奴婢会当心。”

  “若你改变主意,朕便将你赐给他。”

  “奴婢愿终生侍奉娘娘。”

  “朕想知道,你为何没有对皇弟动心,难道你已有意中人?”宇文珏的声音好似夜风冷凉。

  “奴婢没有意中人。”她沉着回道,心不由自主地痛起来,“奴婢斗胆,凤王性本多情,王府必是佳丽如云,奴婢不善争宠,也不愿孤寂而终,六尚局是奴婢最好的去处。”

  夜风吹拂,树梢沙沙地响。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面色突冷,“朕警告你,若你再与皇弟多有纠缠,朕不会手软,也不会念及瑶儿。”

  萧初鸾心中悲酸,“奴婢谨记。”

  无论是宫女还是嫔妃,帝王者,都不会允许她们与别的男子暗通曲款。

  只是不知,他如何令凤王不再以千波台那件事求娶她。

  忽然,她看见皇上立足不稳地摇晃着,立即起身,扶着他,“皇上,可是喝多了?”

  “朕无碍。”他推开她,却愈加晕眩,软软地倒下去。

  “皇上……皇上……”萧初鸾惊得蹲下来,想扶起皇上,却有一阵眩晕袭来。

  很快的,她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仿佛置身火场,熊熊大火吞卷着火舌,肆意蔓延。

  很热!很烫!

  为什么会起火?为什么有焚心似火的感觉?

  被大火烧得很难受,口干舌燥,萧初鸾焦渴不已。

  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只依稀看得见根本没有大火,好像是寝殿。

  怎么回事?她不是和皇上在凉亭饮酒说话、等嘉元皇后回来吗?怎会在寝殿?后来……后来,皇上好像晕倒了,她也晕了……她想看清楚一点,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她想支起身子,却乏力得爬不起来,她动了动手,摸了摸,好像摸到一个人。

  费力地转过头,她惊骇地瞪大眼——身边躺着的人,是皇上。

  她竟然和皇上躺在一张床上!

  怎么会这样?莫非……是嘉元皇后的主意?

  皇上闭目昏睡,还没醒来,她必须在他醒来之前离开。

  可是,她根本无力爬起来,强烈的灼烧感与空虚感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烧得她神智混乱。

  她想要一场瓢泼大雨的浇灌,浇灭全身的烫热。

  嘉元皇后所下的迷药可真烈,烧得她神智不清。

  萧初鸾艰难地移动着身子,想“掉”下床,忽然,有一只手摸着她的手臂,慢慢地移动着。

  她吃力地拂开他的手,却不料,他反手一握,扣住她的手腕。

  下一刻,宇文珏撑起身子,移过她的身躯,半压着她。

  她骇然一跳,拼了全力推开他,却推不动他。

  “你是谁?”他半眯着眼,嗓音暗沉。

  “奴婢……”她还没说完,他的脸已俯下来。

  她连忙闪避,他扑了个空,索性吻着她的雪颈,狂乱地吮啃。

  虽然她喜欢他,她想得到他的宠幸与疼惜,她无法抗拒他,可是,她还没准备好将自己献给诛杀父亲和萧氏九族的仇敌,眼下也不是“献身”的良机。

  必须推开他!

  “不行,皇上,娘娘看着呢。”萧初鸾急忙道。

  宇文珏缓缓抬首,眯着一双赤红的褐眸,看了一圈,眼见没人,便开始撕扯她的宫装。

  眼前的皇上,已非寻常的皇上,面色呈赤,褐眸缠火,缠绕着可怕的欲念。他的身子也烫得吓人,好像一碰就会引爆。

  萧初鸾想阻止他,可是根本使不上力,宫装被他撕裂,抹胸也被他扯下,胸前春光乍然而泄。

  宇文珏制着她的双臂,啃噬着她的雪颈,唇舌慢慢下滑。

  她挣扎着,却毫无抵御力,被他制得无法动弹。

  同样中了迷药,为什么他还有这般气力?

  不知为何,他狂乱的吮吻令她抗拒,却又令她的焦灼与燥热得到缓解。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莫非嘉元皇后在酒水中下了媚药?

  今夜,她只能任她宰割吗?她如何逃过这一劫?

  眸光如火,神色迷乱,宇文珏不断地索取着她的暖香,仿佛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不能再这样下去!

  不能就这样失身!

  银针袋早在更衣时解下,萧初鸾无法以“冰魂神针”自救,还能有什么法子令皇上清醒?

  他的右手下移,撕扯着她的下裳。

  萧初鸾一惊,果断地在他臂膀上狠狠地一掐。

  宇文珏低吼一声,褐眸微睁,“你竟敢掐朕?”

  “奴婢不是嫔妃,奴婢是文玉致。”她急忙道,“皇上召嫔妃侍寝吧。”

  “文尚宫?”他似乎清醒了些,松开她的手。

  她一喜,以微薄的气力推拒着他。

  他沉思半晌,再次捉住她的手,“瑶儿既然将你献给朕,朕便依了她的意。”

  “不行,奴婢不是嫔妃……”萧初鸾激烈地挣扎着。

  “明日一早,朕便下诏,晋你为康嫔。”宇文珏俯首,欲吻她的唇。

  她连忙侧首避开,“奴婢蒲柳之姿,不配承宠……娘娘必定伤心……皇上三思……”

  本朝历代皇帝的后宫,只有皇贵妃唐沁雅从秀女封为德嫔,连跃数级,不久晋为皇贵妃。

  假若她当真从女官连跃数级,晋为康嫔,必定在后宫掀起轩然大波,成为众矢之的。

  “瑶儿做了这么多,本就希望朕宠幸你,朕只不过是遂了她的愿。”他眯着眼,目光玩味。

  “可是,或许娘娘只是试探皇上呢?”她慌不择言,强迫自己不能依了他的意,“若皇上果真接受了娘娘的‘心意’,娘娘会伤心。”

  “朕是皇帝,嫔妃如云,瑶儿要伤心,也不会为你伤心。”

  “奴婢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难道你不是女人?难道你对凤王动心了?”宇文珏似无打算放过她。

  萧初鸾慌乱地解释,“不是的……奴婢只是……不善争宠,也不愿日夜等候皇上的驾临……”

  他冷冷道:“朕要你,你敢不从?”

  她索性道:“奴婢不从!”

  他盯住她,褐眸薄寒。

  她也看着他,倔强不屈。

  “瑶儿在酒水中下了烈性迷药和烈性媚药,就是要朕纳你为妃,朕怎能辜负她的心意?你也不能违逆旨意。”宇文珏眼中的火势越来越旺,“朕不管你的意愿,朕要你为朕解了那媚药。”

  “皇上……啊……”萧初鸾惊呼,觉得越来越热,越来越需要他的爱抚。

  媚药,就是让人迷乱神智吧。

  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仇敌吃干抹净!绝不能在他身中媚药的情况下侍寝!

  她悄然抬首,狠狠地咬在他的臂膀上,不管龙颜震怒,不顾严重后果,拼了全力地咬。

  宇文珏吃痛,豁然起身,松开她,怒道:“你大胆!”

  她趁机爬下床,虽然药力还没散,四肢乏力,但终于逃出魔爪。

  他坐在床上,看着膀上清晰的牙印,恼怒道:“过来!”

  她捡了宫装遮身,“奴婢伤了龙体,奴婢知罪……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过来!”他眉头紧皱,冷酷地命令,“朕要你侍寝!”

  “奴婢并非倾城绝色,身份低微,不配承宠。”萧初鸾步步后退,“皇上饶了奴婢吧。”

  “放肆!”宇文珏怒吼,褐眸中怒火烈烈。

  “奴婢为皇上找一个侍寝的女子。”她仓惶逃出寝殿。

  本以为皇上会治罪,皇上却没有传召,嘉元皇后也没有提起,萧初鸾松了一口气。

  第三日,嘉元皇后终于提到这件事。

  黄昏的风有些凉,她在花苑赏花,让余楚楚回寝殿取来披风。

  “哀家不明白,你为何不愿?”她侍弄着石案上的一盆花。

  “娘娘美意,奴婢心领。”萧初鸾已备好应对之辞,“奴婢从未有过非份之想,只愿终生侍奉娘娘。”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哀家不想听。”唐沁瑶严肃道。

  萧初鸾微惊,回道:“奴婢不识好歹,奴婢知罪。娘娘,奴婢虽是女官,却也是皇上的女人,然而,奴婢亲眼目睹皇上对娘娘的痴情,很感动。身为皇帝,皇上无法忽视后宫嫔妃,就算奴婢成为众多嫔妃中的一个,也不会影响皇上与娘娘之间的情,不过,娘娘待奴婢这般好,奴婢不愿这份纯粹的主仆情谊因为奴婢的身份变化而有所改变,望娘娘体谅。”

  “倒像是哀家做了坏人。”唐沁瑶淡淡一笑。

  “娘娘也是为了奴婢好,只是奴婢无福。”

  “好吧,哀家就不为难你了。”

  “谢娘娘。”

  唐沁瑶拉着她的手,“姊妹共侍一夫,或是主仆共侍一夫,古往今来,多了去。哀家这么做,是真心为你好,希望你能得到皇上的怜惜,只是没想到……咳,算了,文尚宫,若你日后改变心意,告诉哀家,嗯?”

  萧初鸾淡淡道:“谢娘娘。”

  从慈宁宫出来,回六尚局的途中,她发觉身后有人跟踪。

  疾行一阵,她拐过殿廊,躲起来,待跟踪者出现,突然大喝一声:“为何跟踪我?你是何人?”

  跟踪的人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公公,他“嘘”了一声,拉着她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谨慎地看看四周,低声道:“文尚宫,贤妃娘娘要见你。”

  贤妃?

  贤妃要见她,也无须这般鬼鬼祟祟吧。

  她问公公贤妃娘娘何事传她,公公说不知,去了就晓得了。

  于是,她前往贤妃的翊坤宫。

  先前皇贵妃最得宠,次之贵妃,再次之便是贤妃慕容宜轩。

  不过,自皇贵妃和嘉元皇后怀孕,各宫娘娘便备受冷落。

  慕容宜轩当得“贤妃”的封号,温婉随和,善解人意,在明争暗斗的后宫,总是一副与人为善、与世无争的温柔样子。

  行礼后,萧初鸾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重要事。”慕容宜轩轻然一笑,“赐座。”

  “谢娘娘。”萧初鸾讶异,这般礼遇,难道她有求于自己?

  眼见萧初鸾坐下,慕容宜轩又吩咐宫娥呈上瓜果和糕点,让她无须客气。

  宫娥退出大殿,贤妃温柔道:“近来宫人都在议论凤王大婚一事,本宫略有耳闻,听公主说,文尚宫与凤王在宫外有过一面之缘,是真的吗?”

  “是,娘娘。”萧初鸾更加不解,贤妃竟然向她打听凤王的事。

  “那日在御花园遇见公主,公主提起此事。”慕容宜轩柔然一笑,“文尚宫莫误会,本宫打听你与凤王的事,是因为本宫的翊坤宫有一个宫女属意凤王,整日想着飞上枝头便凤凰,想着有朝一日凤王纳她为妾。”

  “那日奴婢出宫办事,公主和凤王在一起,看见奴婢,便与奴婢说了两句话。”

  “原来如此。”

  “是,娘娘。”

  慕容宜轩端了一碟糕点递在她面前,劝她吃点。

  盛情难却,萧初鸾吃了一小块。

  贤妃为区区一个宫娥问凤王与她的事,并不妥当——后宫嫔妃,心心念念的应该是皇上,而非别的男子。

  假若皇上知晓,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然而,为何她甘冒天下之不韪呢?

  萧初鸾直觉此事并不简单,更觉得贤妃应该不会这么笨,万一此事宣扬出去,贤妃在宫中的一生不就毁了?

  “以你所见,凤王是怎样的一个男子?”慕容宜轩缓缓问道,很难为情似的,“哦,本宫的贴身侍女是从府中带进宫的,她心仪凤王已久,求本宫帮她问问。本宫太纵容她了,咳……”

  “回娘娘,奴婢与凤王只有一面之缘,仅说过两句话,并不了解凤王。再者,凤王身份尊贵,奴婢不敢背地里谈论。”萧初鸾尽量说得委婉、模糊,不让人抓到把柄。

  “还是文尚宫识大体,身为后宫女子,无论是宫女还是嫔妃,谈及别的男子,是万万不许的。那丫头,本宫一定严加管教,让她彻底断了念头。”

  “娘娘言重了。”

  慕容宜轩款款起身,“时辰不早了,本宫就不耽误文尚宫了。”

  萧初鸾持礼道:“娘娘,奴婢告退。”

  慕容宜轩握住她的手,“文尚宫,日后有什么地方用得到本宫的,尽管来翊坤宫找本宫。”

  萧初鸾道:“谢娘娘。”

  夜色笼罩,宫灯旖旎。

  走出翊坤宫不远,萧初鸾看见一个面熟的公公。

  那公公转身离去,缓步走向神武门,她尾随在后,与他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来到神武门附近,进入一处年久失修的宫苑,接着走入一间简陋的厢房。

  果不其然,燕王等在此处。

  公公掩门退出,她行礼。

  房中只有一盏昏黄的烛火,一个土炕,一张圆桌,两只凳子。

  宇文欢站在窗前,负手而立,身姿如雕。

  萧初鸾也不出声,等着他开口。

  今日碰面,想必是为了数日前在千波台发生的事。

  “你无话可说吗?”他终于转身,眉宇平展,却很冷。

  “王爷要奴婢说什么?”她知道,他想听她的解释,关于千波台那不堪一幕的解释。

  宇文欢冷哼。

  除非他提起,否则她不会解释,因为,若她急于解释,便是心虚。

  “凤王求本王在皇上面前为他说好话,看来本王这个侄子对你动心了。”他清朗道。

  “王爷说笑了,凤王怎会对一个卑贱宫婢动心?”萧初鸾冷静应对。

  “这可说不准,动心是一瞬间的事,无关身份。”

  她不语,不想接他的话头。

  宇文欢略略一笑,“凤王有所求,本王自当为他说两句好话,不过皇上……”

  他故意停住不说。

  她仍然不接口,今日他的语气有点怪,似乎……

  他行过来,微抬她的下颌,“本王刚说两句,皇上就制止本王说下去。若你求本王,本王可为你说十句好话,说不定皇上会将你赐给凤王。”

  萧初鸾抬眸,直视他,“谢王爷。”

  他的眉宇凝出一抹若无若无的笑意,右掌握着她的侧颈,移向后颈,慢慢用力,将她移到身前,“本王会为凤王和你备一份大礼。”

  “谢王爷。”她淡淡道,有意激怒他。

  “飞上枝头变凤凰,从宫婢变成凤王妃,应该满足了吧。”宇文欢的大掌紧扣着她的后颈。

  “不满足。”

  “什么才能满足你?”嗓音凝冰。

  “奴婢也不知。”

  萧初鸾明白,燕王说这些话,是试探她,看她是否对凤王动心。而他试探的方式,并不高明,言辞之间还有股酸溜溜的感觉。千波台那件事,激怒他了吗?

  她拂开他的手,他却以另一支手臂抱住她,抱得很紧。莫非他对她……

  不会的。

  在他心目中,她是他的棋子,便是他的女人,别的男人不能碰,就算是皇上也不行;她也不能对别的男人动心,因此,今日他才这般试探她,才这般生气。

  “王爷不信奴婢吗?”萧初鸾莞尔道,“那日在千波台奴婢已说过,奴婢被凤王弄晕了,奴婢是清白的。”

  “既然不省人事,清白与否,你怎知?”宇文欢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假若奴婢不是清白之身,醒来后多多少少会有不适;再者,凤王性本多情,却非饥不择食之人。”她分析道,“凤王只见过奴婢一面,却执意迎娶奴婢,想必有内情,而这内情,正是关键所在。”

  他勾唇缓笑,指背轻抚她的腮,“分析得头头是道,没错,凤王并非对你动心,也并非平白无故娶你。”

  她问:“什么内情?”

  他终于放开她,道来一桩往事。

  两年多前,皇上还未登基,凤王宇文沣偶然邂逅一位官家小姐。这位小姐才貌双全、温柔可人、知书达理,与他一见钟情,不久便私定终身。本以为天赐良缘,小姐的家人却极力反对。她本想偷偷逃跑,与意中人私奔,却被父亲发现,软禁起来。适逢皇上登基,不久下诏充裕后宫,她被父亲送进宫选秀,与凤王的短暂情缘就此割断。进宫一月,她就晋为才人,三月后,晋为婕妤,再三月,晋为贤妃。

  当他说到官家小姐进宫选秀的时候,萧初鸾就猜到,这位官家小姐是慕容宜轩。

  凤王得知心爱的女子进宫为妃,变成自己的皇嫂,进宫与她私会。

  这次私会,慕容宜轩对凤王说了一些绝情的话,身份有别,过往的一切灰飞烟灭。

  她是他的皇嫂,他是她的小叔。

  那夜之后,凤王就消失于帝都。

  “凤王万念俱灰,离京南下,四处游荡。”宇文欢沉沉道,“本王以为,他应该忘记了这段情缘,却没想到,他根本没有忘,对贤妃仍然念念不忘。”

  “那日从‘望江酒楼’出来,公主与凤王在醉玉楼雅间看见奴婢走在街上,就命人掳了奴婢,还让奴婢陪凤王饮酒。”她终于明白,凤王为什么执意娶她。

  “那你可知,凤王为何拒绝皇上挑选的凤王妃,而执意娶你?”

  “奴婢以为,当年夺妻之恨,凤王一直耿耿于怀。”萧初鸾道,“凤王刚刚回京,凑巧碰见奴婢,于是想出一计试探皇上,试探皇上能否容忍自己的女人被人夺走。”

  “其实,你的身份与贤妃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凤王之所以选中你,确实是凑巧;不过有一点很重要,你的身份很特殊,是夹在宫女与嫔妃之间的女官,更可试探出皇上的心意。”

  “奴婢明白了。”

  宇文欢坐在圆桌前,“你可知,皇上为何不愿将你赐给凤王?”

  她垂睫,“奴婢不知。”

  他的两指轻扣桌面,“因为,皇上对你上心。”

  真的吗?皇上对她上心吗?上心的意思,是不是动心?

  刹那间,她脸颊一热,“王爷说笑了,后宫嫔妃如云,皇上对嘉元皇后那么痴情,怎会……”

  他付之一笑,审视着她的表情变化,“世间男人皆薄情,更何况皇上?皇上可痴情于嘉元皇后,也可喜欢皇贵妃、贵妃,更可对你动心。”

  萧初鸾一惊,面红耳赤,“奴婢陋颜,不入皇上的眼,王爷莫开玩笑。”

  “倘若皇上执意宠幸你,你该当如何?”宇文欢看着她羞窘的模样,黑眸越发森冷,“这是莫大的福份。”

  “奴婢已说过,不会再有非份之想。”她窘迫得深深垂首,“奴婢定当婉拒。”

  “皇上恩宠,你胆敢拒绝?”他沉声问道。

  “奴婢敢。”那夜,她的确拒绝了皇上的恩宠。

  剑眉一扬,他好似松了一口气,却突然发觉自己有点紧张。

  然而,他无暇深究,继续道:“贤妃应该找过你。”

  萧初鸾从震惊中恢复平常的冷静,道:“后宫之事,王爷了若指掌。”

  宇文欢站起身,目光森森,“本王要你办一件事。”

  她正要应答,但见他倾身而来,附在耳畔低语。 胭脂谋:盛宠第一妃(完本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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