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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与韩可馨和解后的第二天,经过精心准备的“你说、你说、你说说说”节目终于开播。
与一般的访谈性节目所不同的是,此次节目全程直播,并与观众完全互动。随着观众逐一坐下,工作人员已经忙成了一团。灯光师在调试灯光,化妆师忙着给韩可馨做最后的补妆,米兰紧张地试话筒,而王开会则负责一边巡视一边骂人。那么久的努力,成败就在今天了。
“大家好,我是‘我说、我说、我说说说’节目的主持人可馨。今天,我们邀请了‘金牌经纪人’赵涛老师、‘资深化妆师’MIMI老师,以及‘著名导演”王晓刚老师来到现场!掌声在哪里?”
随着掌声的响起,节目正式开播,而米兰和高爽终于能稍稍松口气。她们坐在一角,看着韩可馨与各位嘉宾相谈甚欢,再看到现场气氛还算热烈,心也放了下来。米兰轻声说:“不知道这个节目会不会火。”
“这个和我们的工资又没关系。”
“是啊,可总算是全程跟进,有一种它是我孩子的感觉。”
“是你的孕激素刺激你对什么都充满了母爱吗?那你现在看王开会怎么样?”
米兰看了一眼正在剔牙的王开会,觉得自己要吐了。高爽拍拍她的肩膀,松了口气:“还好你的孕激素没刺激你到对王开会也……”
“高爽,我是怀孕了,不是脑子坏掉了!”
“啊,对不起。”
面对高爽非常没有诚意地道歉,米兰也不好再和她计较。此时,导演王晓刚正说到某个被人昵称成“不可说姐姐”的女演员耍大牌的事情,MIMI和赵涛也来了兴趣。MIMI甚至爆料说这个女演员平时吃饭都要助理喂,全场一片哗然。米兰注意到,此时的收视率节节攀高,觉得自己当时建议把这个话题作为开场节目真是太明智了。她正沾沾自喜,只听王开会大笑:“我的选题真是太完美了!”
“那当然,王总出马可是谁都比不上!”
“王总,这节目肯定会比‘非诚勿扰’还火,您就等着看吧!”
米兰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转眼间,一个小时过去了。虽然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但中场休息的时间还是到了。导播忙着插播广告,韩可馨和米兰则在洗手间相遇。这次的见面让她们都有些尴尬,米兰只好说了中国人见面都会说的话:“吃了吗?”
“米兰小姐,你觉得在洗手间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不适合?”
“呵呵呵……你今天真漂亮。”
精心装扮过的韩可馨,释放着她的美丽,就好像一朵盛开的红玫瑰,芳香而诱人。虽然早就知道韩可馨很美,但平时的她都是素淡优雅的打扮,而眼前的她就好像一团火,简直好像能燃烧到每个人的灵魂。韩可馨用水整理了一下头发,笑着说:“谢谢。”
“衣服也很合身。”
韩可馨穿的是有些宽松的蝙蝠衫,不仅一点都看不出微微凸起的小腹,反而显得时尚又大方,她的审美观真让米兰又羡慕又妒忌。韩可馨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米兰,有些事情你最好忘记,这样才不容易说错话。”
“我们的秘密嘛,放心,我当然不会说。”
“当然。”
韩可馨看着米兰傻兮兮的样子,极为轻微地摇了摇头,但脸上没有显露分毫。米兰只觉得韩可馨的目光特别真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认真地说:“真的。”
“我信你。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现场吧。”
“好啊。”
米兰和韩可馨一前一后往演播厅走去,发现嘉宾席那儿围了很多观众,倒也没放在心上——“粉丝”这种生物可是无处不在的。可是,她们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本应和谐的“粉丝会”里居然传来了争吵声。她们挤进去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蓝色T恤的男人正在“舌战群儒”。
“我不许你们说我们家蝶蝶的坏话,说她吃饭需要人喂都是对手的造谣!蝶蝶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善良的女孩子,所以她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的!”
“因为她漂亮,所以她善良,所以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里面没任何因果关系啊!”导演嗤之以鼻。
“反正她就是不会!她做的话也都是你们这些坏蛋逼的!”
“我们每天没事干就逼着女明星做坏事,也太闲了吧。”
导演悠悠说,全场都发出一阵笑声,米兰也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韩可馨看节目播出的时间就快到了,打算让那观众先回到自己座位上,没想到那观众大手一挥,情绪非常激动:“你,你让那个秃头向蝶蝶道歉!不然这节目不要播了!”
“你喊谁秃子呢你!”
导演最恨别人喊他“秃子”,一下子就火了,有一种要暴走的趋势。就在米兰想说服男人回座位的时候,突然看到他从手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冲着韩可馨冲去。米兰一下子愣住了。
韩可馨……她可是孕妇!不,我不能看着她和孩子受伤!
米兰的身体反应比思维还要快,一下子往韩可馨身上扑去,想把她推开。她最后见到的是韩可馨惊恐的眼神,然后只觉得手臂一疼,回头一看,只见脑残粉一把捏住了自己,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矿泉水瓶。在挣扎中,陪伴了她五年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让她心痛不已。
靠,搞什么啊!难道我会怕矿泉水吗?
米兰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刚要鄙夷他的智商,脑残粉猛地把瓶盖打开,大声说:“不许动,不然我毁你容!”
“这瓶子里有硫酸,大家退后!”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果然都退到了十米外,米兰和脑残粉孤单单地站在聚光灯下,一动不动。脑残粉恶狠狠地说:“让那秃子给蝶蝶道歉,不然我就泼你!”
米兰忙求救地看着导演:“秃子大哥……啊不,导演大哥,你就听他的吧。”
“我不会道歉的!这样的人都是社会败类,不能姑息!”
米兰急了:“那你能不能先道个歉,让他放了我再不姑息啊!合着被威胁的人不是你!”
韩可馨若有所思地看着米兰。
在脑残粉朝她冲来的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可能逃不掉了。在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会想很多,但她只是呆呆站着,脑中一片空白。
她绝对没想到米兰会去救她。
场面很乱,但她清楚看到了米兰是怎么冲在她前面,为她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虽然她一点都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们从头到尾都是敌人,都是相互利用,她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难道,那个傻瓜真的会相信她的话?真的觉得她们……是朋友吗?
韩可馨觉得心里某根弦好像,断了。转过身,她冷静地对摄影记者说:“快拍,这可是绝好的素材!”
于是,靠看肥皂剧打发时间的观众有了新惊喜——肥皂剧变成凶杀案了!大家呼朋引伴地来看电视,微博上有人开始直播,甚至商场里也开始播放这“别开生面”的电视节目。于是,有越来越多人看着米兰被脑残粉劫持,颜丽的吼声也响彻全城:“放开她!米兰可是孕妇,一尸两命你负担得起吗!”
呀,歹徒劫持的是孕妇!太没人性了!
在等待警察到来期间,收视率以惊人的速度升高,而正在商场买相机的纪凯也路过了人群。他只听到大家纷纷在说什么“劫持”、“孕妇”、“海洋台”,下意识看着电视机,然后见到了他根本无法想象的一幕。他看着电视中脸色苍白、微微发抖的米兰,突然觉得脑子里一下子就空了。
茫茫人海中,他就这样站着,而过去发生的一切也好像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中回放。微笑时的她、哭泣时的她、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她……
而她,可能真的会离开他。
想到这个,纪凯只觉得心的某个部分好像被挖走了,空荡荡的。他飞奔了出去,一路上撞到了好几个顾客。别人的咒骂声他根本听不到,他只知道,他要去电视台,他要去救米兰。然后,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位大哥,你的手举了那么久不酸吗,要么把瓶子放下来,我们好好谈?”
“别想骗我,退后,退后!”
有工作人员企图说服脑残粉,但他非常狡猾,无论韩可馨说什么都不肯听,而要求也从让导演道歉,变成让他的“小蝶蝶”来现场和他见面。韩可馨早就让人联系该明星,但首先她远在国外,其次她怎么可能会和这样一个具有危险的人接触?
谈判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脑残粉对着镜头诉说着自己对小蝶的喜爱之情,甚至还想展示印有小蝶头像的内裤,被众人极力阻止。转眼间,二十分钟过去了,警察还在路上,保安们碍于米兰被劫持丝毫不敢动弹,观众也慌成一团,电视台演播室简直乱成了一锅粥。米兰只觉得汗水从额前滴滴滚落,带着哭腔问:“你到底要劫持我到什么时候啊?”
“等小蝶愿意见我为止。”
“那不是要劫持我一辈子?能不能打个折?”
“小龙愿意见我也行。”他想想说。
“他也是一线明星啊,怎么可能见你!再打个折?”
“不要!”
“大哥,你要见他们劫持我真的没用,起码得劫持他们的父母亲人才行!我们在这儿瞎闹,他们还在海岛晒太阳,你这又是何必?”
“你是不会懂我的。你们谁都不懂!”
脑残粉说着,又开始激动了起来,而米兰只好闭嘴。没有人知道她是多后悔居然在情急之下救了韩可馨,然后把自己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她视线所见范围内都没有韩可馨的踪影,也不知道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躲到哪里去了。
要是言情电影,现在正是男主角的出场的时候,从天而降的骑士会打败恶势力,抱着公主在欢呼声中离开;要是喜剧电影,劫匪会突然扔掉手里的硫酸,和大家一起手牵手跳起江南style;要是恐怖电影,此时的她应该突然变身成长满触手的外星人一举把触手插进歹徒的咽喉,洒下一地的粘液……
而真实情况却是那么多人中唯有她倒霉。没有王子救她,也没有骑士救她,甚至连一边挖鼻孔一边出场的马夫都没。
虽然早就习惯了,但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不甘心啊……
“张峰,你好。”
悦耳的女声突然传来,米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那个穿着白色短裙、编着麻花辫的美女,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她很清纯,很漂亮,简直像是女明星从荧幕上走下来……但有谁能告诉她这个韩可馨到底在搞什么!要显摆自己漂亮也要挑个时间!她决定了,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个韩可馨!
张峰的手渐渐松了,失神地说:“小蝶,我的女神,我的梦,我的阳光……不,你不是她,你是山寨的!小蝶的脸没你那么大!”
韩可馨强忍住把他一脚踹死的冲动,微笑着说:“是,我不是小蝶,我是可馨。张峰,你过来,我们一起合个影好吗?”
“为、为什么啊?你又不是小蝶!”
“根本没有女人愿意和你说话,你就知足吧!到底过不过来!”韩可馨按照纪凯教她的话说。
“好吧。”
张峰思考了一下,想想也是,拉着米兰一起过去,而全场顿时有一半人仆倒!韩可馨也没想到纪凯出的主意居然那么管用,不动声色地和张峰,以及被张峰劫持的米兰三人合影,轻声说:“你不觉得有她在我们身边很碍事吗?”
“虽然她难看了点,但好歹也是个女的,他们都会羡慕我左拥右抱的。”张峰认真地说。
你才难看你全家都难看!
米兰被气得简直想咬人,但韩可馨给她眼色,示意她安静。诡异的气氛中,他们就这样拍了数十张合影,张峰也从一开始的拘谨变成后来的如鱼得水。他拉着韩可馨,摆各种姿势拍照,笑得简直能让人看到他牙床上的葱花。
米兰被他拉得跌跌撞撞,但也感觉到他的手逐渐松开。她不由自主地看着韩可馨,突然听到一个非常像纪凯的声音响起:“魔兽今天新服公测,快回家!”
“是吗!”
张峰急了,手一下子就松了,而米兰也趁机挣脱开来。保安一拥而上,张峰此时才发现自己居然中了计,气得发狂。在挣扎中,这个人踩了那个人的脚,那个人掐了那个人的鼻子,还有人的头撞到了一起……张峰手中的液体不断摇晃,最后终于倒了出来!
“啊!”
那尖叫声却是韩可馨的。
韩可馨真的没想到到后来倒霉的那个人还是自己,感觉到液体触碰脸颊的时候只觉得心跳都停滞了。在那么一瞬间,她终于懂了什么叫绝望。
结束了吧……就算再努力,一切还是结束了。是,她可能真的会一战成名,也终于能摆脱“花瓶”的宿命,但是她下半辈子就要盯着一张毁容脸了!再昂贵的化妆品也不能妆扮她的美丽,她可真成了实实在在的“实力派”了!
幸好,还有杨波。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相信杨波一定都会守护在她的身边。
直到失去的瞬间,韩可馨才察觉到自己的留恋。她等着脸颊上传来刺痛感,但过了很久,脸上除了油腻感外,居然没有其他感觉。她忍不住问:“你到底在我脸上洒了什么?”
被众保安制服的张峰艰难地说:“卸妆油……”
……
于是,一场剑拔弩张的警匪剧就这样成了一场闹剧。所有人都围着韩可馨,问她有没有危险,问她是怎么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想出这样的妙计,而原先被劫持的米兰则被遗忘在角落里。米兰看着人头攒动的远方,捡起地上的手机残骸,揉揉被张峰捏到发青的手腕,努力地朝外走去。刚走几步,她怔住了:“纪凯?”
他怎么会来?刚才那人……真的是他?
那么爱漂亮的纪凯是米兰从未见过的狼狈样子。他满头大汗,头发都黏在了一起,眼下正步步朝她逼近。米兰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而眼下她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了。她艰难后退,而纪凯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去。
“你干什么!”米兰急忙挣脱。
纪凯不回答。
“喂,你又发什么疯啊!大家都在那边,你找错人了!韩可馨在那边啊!”
纪凯猛然停了脚步,出神看着她。
场面还是那样混乱,但米兰突然觉得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看着纪凯乌黑的眼眸、认真的神情,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低垂眼眸,不敢和他对视,纪凯问:“有没有事?”
“没、没有。”
“走吧。”
“去哪里?我、我还没打卡啊!”
米兰下意识问,而纪凯并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进了纪凯的车子,而纪凯的神情肃穆到令她不敢问他到底要去哪里。她没想到纪凯居然开车到了她的小区,熟络地按了电梯,把她送回了家。米兰坐在沙发上,看着嫌弃看着她房子的纪凯,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哪里?”
“颜丽说的。”
“靠,这八婆!咦,她怎么会把这个告诉你?你给了她什么好处?”
“我向女人要情报,需要给好处吗?”
“嗯?”
“只要这样深情笑着就好。”
纪凯说着,对米兰摆出“深情微笑”的造型,把米兰吓得不行,也悄悄松了口气——他终于恢复正常了!她说:“谢谢你送我回家。时间也不早了,你要不要回家吃饭?”
“想吃什么?”
“啊?”
“你家也没什么菜,我只能煮粥了。菜粥可以吗?”
“不用,我不饿。”
米兰话音刚落,肚子突然猛烈叫了起来,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纪凯笑吟吟地看着她:“那刚才是肚子在唱歌?”
“纪凯,你到底要怎么样!我今天真的没有心情和你吵架!”
“没心情就好好歇着,好好睡一觉。”
纪凯说着,就进了厨房,居然真的开始收拾了起来。米兰暗想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倒也不怕纪大少爷发现什么,真的打算稍微休息一会。她没想到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的时候发现天都黑了。她急忙走出卧室,然后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身在何方。
曾经又脏又乱的房间突然变得光洁如新,地板的光芒甚至刺得她睁不开眼睛!米兰呆呆看着四周,再看着桌上摆放地整整齐齐的碗筷,忍不住朝餐桌走了过去。掀起砂锅,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轻轻一尝,这粥味道好得几乎让她落泪。
这是怎么了?前几天买的田螺变田螺姑娘了?只做饭还是太低级了,要么向她许愿,让她给我套别墅什么的?
米兰脑中幻想着温柔可爱的田螺姑娘悄悄帮她做家务的场景,突然看到纪凯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正拿着一盘红烧田螺。米兰的美好想象就这样破成了碎片,干巴巴地说:“你、你还没走啊?”
“不然你以为你的房子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整洁?有田螺姑娘吗?”纪凯没好气地问。
“呵呵。”
“别傻站着了,吃饭吧。”纪凯摇头。
吃人嘴软!
米兰乖乖坐下,和纪凯一起吃晚饭。身为一个善良的好姑娘,米兰实在没有立场对纪凯摆脸色,但觉得他们这样一起吃饭的样子实在太怪异,所以打开了电视机。
现在正播放着城市新闻,她惊愕地发现自己被劫持的事情居然上了新闻频道。她还没看清楚电视里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镜头突然转到了韩可馨身上。然后,整个报道就“美丽女主播智斗歹徒”一事进行了深入报道,甚至还有专家对“疯狂粉丝”这个社会群体进行心理点评。而她,就好像涟漪一般,只起了轻微的波纹,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真是……好文艺的比喻!米兰你又厉害了!
米兰在心里美滋滋地赞美自己,但到底没忍住,托着脑袋轻轻叹了一口气。纪凯一下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笑非笑:“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是啊,不就是被忽视吗,那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比起人前的辉煌,我更喜欢这样的低调奢华。”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你鼻子出问题了。吃饭吧。”
米兰换了频道,在欢快的“喜羊羊”的音乐中把饭吃完。饭后,米兰去收拾碗筷,但纪凯居然又不让她插手。米兰只觉得纪凯脸上写满了阴谋,干脆由他去。她取出破裂的手机,发现怎么都开不了机,非常郁闷地放弃——这下好了,又要花钱买新的了。在她折腾手机的时候,纪凯终于说:“我要为我的言行道歉。”
“你做了很多讨人厌的事情,说了很多讨人厌的话,不知道你要为哪次的无礼举动,那句令人厌恶的话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把我的个人意愿强加在你身上。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看着纪凯,米兰有些恍惚。她记忆中的纪凯,是优雅的、张扬的,她很少见到他这样认真的样子。她也不愿意在这话题上纠缠:“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吧。好啦,饭也吃了,你的情我也领了,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妈想请你吃饭,谈谈结婚的事情——别急,这粥还很热,泼我脸上我可就毁容了!放下来,乖——我知道你也不想嫁给我,说实话我也不想那么早就结婚,但这很可能是我妈最后一个心愿了,我想让她圆梦。”
“然后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请你出席。”
“纪凯,去吃一顿饭没关系,甚至去吃几顿也没关系,但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你妈现在的要求是吃饭,过几天就会要求双方家长见个面,再过几天就要我们办婚礼了!到时候要怎么收场?”
“是的,吃饭只是初步,她还希望你和我住在一起,她经常可以来看望……”
“纪凯,你知道的,这绝对不可能。”
“好,我知道用孩子来说事儿没用。那么,钱呢?”
“你在羞辱我吗?”米兰冷笑。
纪凯忙说:“不,绝对不是!这孩子毕竟是我的,我真的想给你一些补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也不会干涉你的人生,我只是想让妈妈走得安心点。”
米兰不开心了:“所以说,你也根本不想为孩子负责,只是想让他哄你妈开心?”
“不,当然不是!”
“那你是想我把孩子生下来以后把他抢走?”
“怎么可能!”
“哦,那你根本不想要你的亲生骨肉?”
纪凯只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汗流浃背。他下意识想抓米兰的手,深情解释,但被米兰毫不客气地一筷子打在了他手上。他们二人僵持之际,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米兰把纪凯一把推开,然后透过猫眼往外看,然后一下子僵住了。
“谁啊?送快递的吗?”
“闭嘴!你妈才是送快递的呢!”
“什么?是你爸妈?”纪凯高声喊。
“你还可以叫得再大声点!”
纪凯的嗓音让米兰恼火,她眼明手快地捂住了纪凯的嘴巴。声音在瞬间停止,而她的手掠过纪凯温热的嘴唇,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他在吻她的错觉。米兰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急忙松手:“不要再发出声音,我们假装不在家。”
“小宝贝,你要假装不在家啊?你又调皮了!”门外一个男声中气十足地说。
“啊呀,老公,你好好说话,拿刀干吗?米兰,快给我们开门,不然你爸就要砸门了!快点!”
米兰深吸一口气,环视四周,思考哪里可以藏得下纪凯这个大活人,但她悲哀地发现哪里都不行!她灵机一动,打开窗:“你顺着水管爬下去吧。”
“米兰,你家是二十楼。”
“我知道是二十楼,要是二楼的话就叫你跳下去而不是爬下去了。快点下去啊!”
“你到底在怕什么?”
“如果你妈回家后发现你家里有个女人,你会是什么反应?”
“她会让我注意身体,然后给我煲汤。”
“禽兽,真是禽兽!你快下去吧,快啊!”
米兰说着,就去推纪凯,可怎么都推不动。纪凯无奈,大步朝门口走去,在米兰反应过来之前飞快把门打开。然后,他看到了举着刀的中年男人,以及正抱住自己老公的漂亮女人。
“靠,还真进了贼了!你把我的小米兰怎么样了!”
“爸爸好,妈妈好。”纪凯有礼貌地打招呼。
“咣当。”
米兰爸爸的刀就这样掉到了地上。
“你……你喊我什么?”
“爸爸啊。忘了介绍,我叫纪凯,是米兰的未婚夫。”
“好啊,那就是你小子让我家米兰怀孕的!我要宰了你!”
半小时后,米兰爸默默收拾着满屋狼藉的房间,时不时狠狠瞪纪凯一眼,目光让一贯厚脸皮的纪凯不寒而栗。米兰无力地问:“妈,你不和我爸环球旅行呢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早上就给你打电话了,可你手机一直关机!别转移话题,快说,你什么时候有了孩子的,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这个问题我晚点再解释……”
“不行,现在就告诉我!不然你就等着你爸把房子拆了吧。”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会回来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米兰说着,瞪着眼睛看纪凯,而纪凯对她无辜地笑。米兰妈怒气冲冲地说:“我和你爸刚回无锡,你舅妈打电话给我,说你二表哥的三姨夫的同学的岳母的儿媳妇的邻居看到了你被劫匪劫持,电视台里还说你是孕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那只是节目需要,只是个噱头罢了!我没怀孕!”
“是吗?”米兰妈一脸不信,指着纪凯:“那他是怎么回事?”
“他是我同事。”
“同事会三更半夜在你家,同事会喊我‘妈’?你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啊!”
米兰爸听到这儿,随手抓起了拖把:“我要杀了他!”
“闭嘴!那个叫什么纪凯的,过去的事情我们先不说,你就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和米兰结婚,但她不愿意。妈,你帮我劝劝米兰,好吗?”
“别叫得那么亲热,我可不是你妈!米兰,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们一个个的非要逼死我吗?好吧,我实话告诉你们,我……”
米兰在气愤之余刚打算说实话,突然看到门边还有一个身影,顿时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李秀梅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见大家终于注意到她,捋捋头发,端庄笑道:“希望我没打扰到你们。果篮放这里可以吗?”
纪凯诧异地问:“妈,你怎么来了?”
“今天我看到米兰有危险,想你们可能在一起,就来这里看看——对不起,你家的地址是我问电视台的人要的,希望没给你带来困扰。这两位是你的父母吗?”
“哼!”米兰爸扬起了头。
米兰妈僵硬地说:“是,我们是米兰的父母。”
“看你们的样子好像是刚结束了旅行,一定很辛苦。这样吧,我定家餐馆,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好吗?”
“谁要和你一起吃饭!”
“老公,不要这么没礼貌!好啊,那就麻烦您了。”
米兰爸在米兰妈妈的淫威下,终于屈服,和李秀梅一起走出门去。他们走到电梯口,一起回过头:“米兰、纪凯,你们怎么不出来?”
“走吧。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纪凯在米兰耳边轻声说道。
米兰发誓,这顿饭绝对是她二十五年来吃得最痛苦的一顿。
进了餐馆后,她老爸就开始对这里的布置、装修、氛围横挑鼻子竖挑眼,盛气凌人的样子让她都脸红。妈妈倒是一如既往的保持微笑,但也会时不时问出“纪凯为什么那么大年纪还和妈妈住是不是有恋母情结需不需要看心理医生”这样的问题,让纪凯的脸色特别难看。当然,一切在李秀梅说明自己的身体情况后停止了。米兰爸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我们都不知道……”
“没什么,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必经之路,我能在死前看到儿子娶媳妇,媳妇怀孙子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米爸爸、米妈妈,我早就该拜访你们,去你们家提亲,拖了这么久是我不对。米兰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你看是不是能让这两个孩子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米兰,你怎么想的?”米兰妈忍气问。
“我……我不知道……”
“你今年二十五岁了,不是五岁,什么叫你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妈……”
“妈,请你不要责骂米兰。都是我的错。”
“不要喊我妈!”米兰妈恶寒了一下。
“妈,我可能不是你心目中的女婿人选,但我能说,我爱米兰超过了我的生命。我和她,是在一个雨天初次邂逅……”
纪凯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一个让米兰觉得陌生无比的“爱情故事”,其曲折动人程度让当事人都忍不住沉浸其中。纪凯把他们的一夜情生生说成了痴男怨女克服八十一难后的艰难结合,再说起米兰对他的残忍和决绝,简直是见者伤心,闻着流泪。
连米兰爸也忘记自己要狠狠揍这个臭小子了,拉着米兰妈的手,深情地说:“他们的爱情故事和我们好像。那时候,我也是一直跟在你身后,可你连正眼都不肯瞧我。我去你家干活,可每次你爸都会拎着扫把把我赶出来,害得我现在见了扫把都会发憷……”
“啊呀,都那么大把年纪了,还提这个做什么?”
“我想说,老婆,真是苦了你了。我一直承诺带你去周游世界,没想到等我们老了以后才能实现,是我没用。”
“已经很好了,我很知足。你看我们邻居张大妈,她买菜多花了几毛钱都要被老公骂,你真的对我很好很好了——啊呀,说这个干嘛!李姐,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米兰妈忙说。
“看着你们,我就会想起我死去的丈夫,心里这真是……不管怎么样,大家都能平平安安活着就是最大的福气。”
“是啊……”
随着李秀梅的突然落泪,三个大人突然开始忆苦思甜起来,纷纷说着自己那个年代对感情的忠贞与负责,谴责现在的年轻人就把感情当儿戏。
李秀梅察言观色,试探地提出希望米兰和纪凯尽快结婚的请求,米兰爸脸色又是一变,而米兰妈则冷静地表示这是女儿的私事,他们不能影响她的任何决定。于是,焦点兜了个圈,又回到了米兰身上。所有人都等着她的最终回答。
“我……我……”
就算再不习惯说“不”,此时也必须拒绝。不然,面临的将是无止境的谎言与麻烦。
米兰咬牙,鼓足勇气想表示反对,而李秀梅突然捂住腹部,失手打碎了手边的杯子。
“妈!”
“李阿姨!”
米兰没想到李秀梅的病突然发作,呆住了,而纪凯立马冲上前,从妈妈的皮包里找药。米兰爸和米兰妈一个倒水,一个帮忙夫妻李秀梅,而李秀梅摆手,不肯吃药,孱弱地等着米兰的回答。看着李秀梅充满渴求的眼神,再看着纪凯的一脸绝望与悲伤,米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要是李秀梅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一辈子会于心不安。
“不就是结婚吗……结就结!”
“真的?”李秀梅颤颤地问。
“真的。”
“太好了!小兰啊,要是纪凯欺负你,只管和我说,我打断他的腿!”
李秀梅中气十足地狠狠敲了纪凯的脑袋,然后又捂着脸虚弱一笑,表情转换之快让所有人都无言以对。纪凯轻轻咳嗽一声,深情款款地抓住米兰的手:“亲爱的,谢谢你。我会永远呵护你,照顾你,让你成为世界上第二幸福的女人。”
“为什么会是第二幸福的女人?”米兰妈忍不住问。
“因为第一幸福的女人当然是我漂亮、优雅,还有一个出色女婿的丈母娘了。米兰,你不介意吧?”
“纪凯,你这孩子嘴真甜,就爱说实话!”米兰妈羞涩笑了。
看着气息虚弱,却脸色红润的李秀梅,米兰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可是,她都已经上了贼船了,唯一的期盼就是能早点脱身。
真的……能脱身吗?
当大人们终于就他们的婚姻大事达成共识后,纪凯迎着米兰爸爸炯炯的目光送米兰回家。他一边开车,一边若有所思地说:“你爸妈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我以为你爸会杀了我。”
“哟,你忽略掉他掐你脖子的事情了吗?”
“可他后来还是松了手。他们真是一对很可爱的夫妻。”
“呵呵。”
说实话,米兰也没想到她的父母居然会是这样一种态度。
作为最老牌的大学生,她爸妈一向以“时尚、洋派”自诩,从小就对她进行放羊式教育,她上大学后的学费都是采用了借款的形式,必须打工才能偿还。她不是不羡慕那些被爸妈千宠万爱的同学们,可她也是那么庆幸从小到大都能自己做主,而她的父母只对她起到建议作用。
他们告诉她,她的生活是自己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决定她的人生。
所以,即使搞出了“未婚先孕”的丑闻,即使他们面临着无数亲戚的责难与嘲讽,他们一句话都没提让她去堕胎。这样的父母,令她感激,也令她骄傲。
“纪凯……”
“嗯?”
“你妈刚才是真的不舒服吗?”
“你怎么会问这么冷血的问题?”纪凯的表情非常诧异。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一答应她的病立马就好了?”
“精神动力对病人的身体有很大影响。你该知道,安慰剂的效果已经得到了世界公认了。”
“所以说我的作用就是安慰剂?”
“你不光光是安慰剂,更是我的兴奋剂,我的幸运女神。”
“说来说去,我还是药——算了。那个……你不会真的打算……结婚吧?”米兰吞吞吐吐地问。
“如果你想结婚,我会非常感激,但你不想结婚,我也会尊重你的想法。米兰,不管你下什么决定,我请求你这几个月都能装出我们很恩爱的样子,让我妈不要带着遗憾离开。这样,你爸妈也能放心。你也不想他们带着担心去旅行,是吗?”
米兰点头:“是啊,我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环游世界,我可不想因为我影响了她的计划。”
“我们有着一样的目标——让父母放心,对不对?”
“嗯。”
纪凯的缓缓给她催眠:“所以,我们要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你扮演好好媳妇的角色,我当然也会完美演绎最佳女婿。我想,你父母也最多呆几个月就会出国了,所以我们只要表演这几个月就好。至于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你看怎么样?”
“嗯……几个月,那到底是几个月?”
“十个月。如果你十个月还不能喜欢我,我会立马消失,绝对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当然,如果你十个月内爱上我的话,我们会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纪凯的声音带有某种魔力,成功把米兰绕晕了,她傻乎乎地点头,而纪凯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所以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
“嗯……不对,你怎么就成了我男朋友了?”
“亲爱的,只是男朋友罢了,不是结婚,你不要那么着急。我们爸妈都是人精了,要是我们还和现在一样生分,你以为他们会看不出来?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
“可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不要被同事杀人灭口。”
“趁着年轻的时候就要勇于尝试,你怎么知道我这款就不对你的胃口?这样吧,我努力追,你随意,如何?”
纪凯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神情却没有往日的轻佻,米兰看得出他是认真的。她看着他,终于开口:“我家到了。”
“我等你的答复。”
目送纪凯的车远去,米兰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有些乱了。抛下不该想的,她快步上楼,在家门口就听见父母在争吵些什么。她没开门,把耳朵贴在门口听,只听父亲劝说母亲出国参加小提琴大赛完成昔日的梦想,而母亲却坚持要留下来照顾米兰。米兰知道母亲有多爱小提琴,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才放弃梦想的,顿时推开门:“妈,你去参加比赛,我没事的。纪凯他……对我特别、特别好。”
“不行,你怀了孩子,娘家人不在身边怎么行?”
“妈,孩子才两个月,我真的没事儿!你放心出去,等我快生的时候再回来不就行了?”
“可是……”
“啊呀,你就别唧唧歪歪的了,你参加比赛赢了奖金也能给你未来外孙买礼物,多好啊。就这么说定了啊!”
米兰笑嘻嘻地说,不住说着纪凯和李秀梅对自己有多好,到后来父母终于当了真。米兰爸一想起闺女要结婚,就哽咽着跑出去了,而米兰妈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伤感地说:“唉,我怀你的时候还就在眼前,一转眼小姑娘都要当妈啦。未婚先孕其实没什么,只要你们都认定对方,那就只是把幸福预支了罢了。纪凯是个好男人,但妈很担心你是不是为了孩子才和她在一起——孩子再重要,也没有你的幸福重要。米兰,告诉妈,你没有这样。”
“当然没有。”米兰神色平静地撒谎。
“那就好。兰兰啊,你想要什么结婚礼物?妈给你带。”
安抚完父母后,米兰再三说自己很好,逼他们回家睡觉,而父母走后她独自在厨房,一边做蛋糕一边发呆。她没想到这件事会闹得这么大,大到超乎她的想象,而现在她唯一的选择就是把谎言继续编下去。父母那她并不担心,到时候说明情况相信他们也会理解,但李秀梅那儿可真是个难题。
好儿媳……到底什么样才算是好儿媳?难道,真要和纪凯谈恋爱吗?
米兰耳边回响着纪凯说的那句“我认真,你随意”,心突然猛烈跳动了起来。她从未想过这样的男人会如此温柔地对她说话,祈求她的爱情,就算是再控制,但心里的喜悦与虚荣却是无法抵挡。
就算她并不欣赏纪凯的为人,但她不得不承认纪凯可是大家公认的“高富帅”,和他在一起收获了多少艳羡的目光,也让多少人终于知道电视台里有个人叫“米兰”。平平淡淡生活了二十五年,也许真的该给自己一个放肆的机会。毕竟,再不疯狂,她可就老了。
至于爱情……有那么重要吗?她只要享受被一个优质男当作公主来呵护的快乐就好。
米兰想着,把蛋糕放进烤箱,也终于下定决心,主动发短信给纪凯:“我父母下周会离开,这一个礼拜你要好好表现。”
纪凯回复地飞快:“当然。明天我接你上班?”
米兰的心猛地一跳:“好,我等你。”
看着短信,纪凯微微一笑,然后把手机放在了床头。“烈焰红唇”的手臂缠上了纪凯:“给谁发短信哪?不会是那个怀了你孩子的女人吧?”
纪凯笑笑,没有否认。
“还真是她啊!看来你真是要洗心革面做好爸爸了,我还留着干吗啊?”
烈焰红唇说着,作势要走,而纪凯把她一把搂住。 祝你好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