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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和好,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以前,谢遂从不是翻旧账的人,陆亦瑶从未听他提过一句关于蔡女士或者相亲之类的话,仿佛那些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显然陆某人并没有这么大方,对于白入雅和宋姝的事情耿耿于怀,每过两天就要去谢遂公司查岗。周晟见她来公司,走到她身边忍不住赞一句:“厉害啊,陆小姐,怎么搞定我们谢总的?”
陆亦瑶得意:“小菜一碟。”
周晟恳求道:“您以后没事多来视察工作行吗?我代表这一层楼所有人感谢您。”
陆亦瑶傲娇地回复:“尽量吧。”
“石澜的吴总来了,谢总在和对方开会,您先在办公室等。”周晟将陆亦瑶带到谢遂的办公室,又给她准备了茶点和零食才退出去。
谢遂的办公室很大,陆亦瑶倒是没闲着,这里翻翻,那里看看,最后在谢遂桌上的电子相框里看到了自己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谢遂抓拍了这么多她的照片,有一些是在家里,有一些是在外面。她坐在他的办公椅上用他的笔画了一只猫摆在电子相册旁边,然后拿出手机拍下来发了一条朋友圈,配了一个笑嘻嘻的表情。
谢遂的办公桌很干净,一台电脑,三沓文件,一个笔筒,一个水杯,一盒抽纸,再有就是电子相册,干净得就像他这个人。陆亦瑶正要去旁边看看其他东西,便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她立刻蹲下身藏在办公桌下面想要给谢遂一个惊喜,却没想到谢遂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一个人。
“仿生芯片你们现在可是占主要领导地位,代工这一块是准备放在亚洲还是非洲?”一个陌生的男声问道,大概是周晟说的吴总。
谢遂接话:“主要先考虑本土,你感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做个规划。”
两人就这个问题谈得热火朝天,陆亦瑶蹲得脚麻,有些后悔,给什么惊喜啊,现在要是跳出去就真的是“惊喜”了。
待到两人谈完的时候,陆亦瑶已经干脆坐在了地上,听到那个吴总八卦地问:“听说你和你女朋友吵架了?看不出你还会和女人吵架。”
谢遂轻笑了一下,陆亦瑶也有些好奇谢遂会怎么回答,下一刻听到他说:“小女孩发脾气而已。”
屁嘞,明明是他发脾气。
“我还没见过呢,陈正锋订婚那天我没去真是后悔,到底是什么天仙人物,竟然能绑住你的心,什么时候带出来看看。”吴总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八卦。
谢遂直截了当地拒绝:“有机会见吧,她忙着呢。”
陆亦瑶无语,她真的没那么忙啊!
吴总:“她能比你还忙?国家领导啊?”
谢遂:“第一个字换一换。”
吴总愣了下:“我去,谢遂,你变了,以前你也是个追风少年啊,怎么家里就多了个领导了?”
陆亦瑶听了这话才明白谢遂说的是“我家领导”,没忍住笑起来,随即捂着嘴动了动,头不小心碰到办公桌面板,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很快听到吴总问:“哟,什么声音,你这办公室还藏了人?你这也太对不住嫂子了吧?”
陆亦瑶不肯出去,这也太丢人了吧?下一刻她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完了,丢人丢大发了!
“你先回吧,有事改天再谈。”谢遂转身对跟过来的吴铭说。
吴铭探着身子要看,被谢遂推开:“今天开会的事情我们都再想一想。”
吴铭举起双手:“得,我现在就走。”
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传来,陆亦瑶仰着脸,然后看到谢遂出现在视线里,她朝他笑了笑,一脸尴尬。
谢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领导,您怎么坐地上了?”
陆亦瑶讪讪地站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动了动:“我可没想偷听,东西掉了我正捡呢,你们两个就进来了。”
谢遂似笑非笑:“正好周五了,我带你回家收拾下东西,然后送你回京西花园。”
陆亦瑶身子往后靠了靠:“你想干吗?”
谢遂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以后每周五我都送你回家,改变一下你妈的印象,省得你左右为难。”
“我不,她会打死我的。”陆亦瑶拒绝。
“那你觉得应该怎样做?像以前那样闪闪躲躲就能解决问题?”谢遂根本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拿起桌上的电话吩咐周晟拿几款公司开发的游戏产品过来。
“你还玩游戏啊?”陆亦瑶试图转换话题。
“给你弟玩的。”谢遂去拿外套,声音带着慵懒,一点都不认真。
陆亦瑶立刻明白他这是要走胖子路线,看他要出门,立刻拿了包跟上他:“你这不太好吧?鼓励小孩子打游戏,犯法的。”顿了下又接了句,“犯我家的法。”
谢遂倒是一点不在意,走在前面,任由陆亦瑶小鸟似的跟在身边:“这个切入点最合适,战略是可以随时更换的。”意思是刚开始送游戏产品,以后就没有这待遇了。
“胖子会恨你的。”
谢遂进了电梯,斜眼睨她:“到那时候他已经不重要了。”以后征服了蔡女士,就不必考虑胖子的感受了。
陆亦瑶咕哝:“你怎么这么坏。”
两人到了京西花园,蔡女士果然连大门都没出,胖子也被她拘着没能出来。
谢遂倒是一点不在意,让陆亦瑶拿了东西,又仔细交代她:“有事随时联系我,不要乱跑,出市的话我让司机过来接送你,还有……”谢遂顿了顿,“不要让自己受伤,不小心受伤要告诉我。”
陆亦瑶一点没往心里去,说甜言蜜语哄他:“放心吧,我会想你的。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周日下午。”谢遂捏了捏她的脸颊,忽然不想放她走了,下一刻,坚定道,“快去吧。”
陆亦瑶笑着跑走了,谢遂站在原地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才转身上车,车子开出小区,路两边是密集的路灯,连款式都是陆亦瑶喜欢的款式,只是她大概没有想过这些路灯是谢遂让人装的,她家门口这条路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人巡视,他做事总是这样,发生过一次的事情就会永远杜绝。
车子匀速通过这条路,尾灯亮着,不时有人转头盯着看,这豪车在这小区倒是没见过。
蔡女士对于谢遂的这些做法并没有表态,也没有再让陆亦瑶去相亲,事实上自从上次两人闹矛盾的时候她便停下了这些行为,大部分的原因是见不得陆亦瑶每天闷闷不乐,家长总是拗不过子女,这话在她这里也适用。
谢遂的这些战略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征服了胖子,还有老陆这个意外收获,饭桌上陆亦瑶对老陆说:“太阳马戏团马上要来咱们这里表演,谢遂给我弄了几张票,爸,你不是喜欢看吗?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胖子立刻捣着碗说:“真的?是电视上那个吗?”
许和现在每个周末都来陆亦瑶家补课,听闻这话也惊喜了:“我也去,我也去!”
蔡女士不高兴,拍了一下胖子的头:“好好吃饭!”
“妈!”胖子拉长声音抱怨,“是太阳马戏团哎!第一次来中国哎!”
陆亦瑶快速补上一句:“第一排的票。”
老陆:“是得去,我可是他们的十年老粉了。”
许和:“叔,看不出您一大把年纪了还追星啊,您喜欢哪个啊?”
老陆和胖子、许和集体忽略了蔡女士的黑脸,讨论得热火朝天,当下便拍板要去。陆亦瑶小心翼翼地看着蔡女士的黑脸,一直到洗完碗,她都没搭理陆亦瑶。
“妈,你对谢遂到底为什么这么大意见啊?你不喜欢他哪里,我都让他改!”谢遂倒是看得清形势,从不主动上门,不过她怀疑许和是他派来的卧底,这不,许和这会儿也过来参与会谈了。
“我不喜欢他这个人,让他消失。”蔡女士挤了洗手液洗手。
“那怎么行!”陆亦瑶据理力争,“谢遂可是咱们国家的纳税大户,手里那么多专利和技术,为了祖国和人民你也不该因为自己的喜好就生生让人家消失啊,我代表国家表示不同意。”
“我代表我爸表示不同意……”许和倚着厨房门框的另一边,“谢遂可是我们全家的金主,是我和我爸后半辈子的幸福保障,他要是消失了,我爸可找不到这么大方的金主了。”
蔡女士看着两人:“你们左一句右一句,是来问我意见的吗?”
“您的意见诚恳,谢遂哥肯定能同意。”许和本就爱贫嘴,抖着腿看着蔡女士,“阿姨,虽然我和谢遂哥不熟,但是我爸和他熟啊,说真的,现在这社会我谢遂哥这种人能这么洁身自爱可不容易,我爸作为他的贴身司机从来没见过他身边有乱七八糟的女人。他对我姐也好,这年头别说有钱人了,就那些穷人,能做到一个‘忠’字的有多少,您可得替我姐珍惜。”
陆亦瑶给了她一个赞。
蔡女士和许和已经很熟,说话也没顾忌:“都晚上十点了,你爸还没来接你?”
“来了,来了!”许和看了眼手机便往外跑,和老许约的每晚九点半接人,但是今天陆家开餐太晚了,她边走边喊,“那我走啦!明天再来!”
陆亦瑶讪讪地站在一旁看蔡女士干活,蔡女士收拾完厨房才对她说:“去房间说。”
陆亦瑶心里一喜,肯谈就证明有出路不是?
她屁颠屁颠地跟着蔡女士进了房间,蔡女士闲不住,抽了湿巾帮她擦梳妆台的桌面:“我倒不是不喜欢谢遂这孩子,但是许和为啥来咱家你心里没数?说得好听是他不放心你,你现在和他谈恋爱不觉得,以后他要是处处都安排人看着你,你烦了怎么办?能拗得过他?”
陆亦瑶被问住,不过还是辩解道:“谢遂没那个意思,他就是想得到您的认可。”
蔡女士点头:“行,咱们不说这个,他和你说过他的情史没有?”
“我知道,他就高中时候和一个小学妹走得近,还有上半年有过一个女朋友,其他的没了。”
蔡女士一脸严肃:“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高中那个学妹几乎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陆亦瑶愣住,这事她问过谢遂,但是谢遂没回答,乔冰只是说那人和她像,蔡女士却说一模一样,她再傻也知道这其中的问题,不过还是嘴犟道:“已经过去的事情还追究那些干吗?”心里却已经有些不舒服。
蔡女士叹了一口气:“当时你说要和谢遂相亲,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到处让人打听,倒是真见到了他的照片。但那人只肯拿着手机上的照片让我看一眼,都不敢传给我。我不瞎,那照片上站在他身边的小姑娘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是高中时你是短发,照片里的小姑娘是长发,我都要觉得那就是你本人了。”
“我说你们不合适,不只是觉得家世不合适,我是想要你找个好人家,但是谢家已经完全脱离了我们认知的级别,而且,如果将来照片里面那个女孩子回来了,你怎么办?我是你妈,也想要你幸福,如果你执意的话我也不会拦你,任何时候你觉得受不了都能回家,知道吗?”蔡女士拍了拍陆亦瑶的手背,见陆亦瑶不说话,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陆亦瑶反应不及,替身爱人这种难道不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吗?谢遂待她那么好,这一切都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她躺床上用被子把头蒙起来,过了许久听到微信提示音,谢遂:你妈和你说了什么?
陆亦瑶拿着手机打了一行字,删掉,又打又删,明知道问了谢遂也不会说,可这样的猜测,只会让这个问题越来越严重,最终她回了句:她说随我开心,让我以后别后悔。
谢遂:后悔什么?
他总能问到问题的重点,陆亦瑶:让我以后被你欺负了别回家哭,到时候她就不管我了。
谢遂:你不欺负我,我就感谢全世界了。
陆亦瑶: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谢遂:时时刻刻。
陆亦瑶给了他一个喷火的表情:少年,做人要实事求是啊!
谢遂:明天我要去参加一个酒会,女伴是秘书室安排的,可能会遇到宋姝,你要来查岗吗?
陆亦瑶又给了他一个喷火表情:哪个女伴啊?长什么样?身高体重?家世如何?什么职业?年薪多少?(不准带。)
谢遂看着手机屏幕不自觉笑出声:好,不带。明天做什么?
陆亦瑶也笑:我妈的一个闺密的闺密的朋友的女儿结婚,我去当伴娘。
谢遂皱眉,他怎么不知道?
陆亦瑶的信息又跳出来:下午的时候才决定的,说必须找七月七生日的,讨个好彩头,转了几转才找到我妈这里。
谢遂:地址发过来。
陆亦瑶:我没问地址……
谢遂:明天发给我。
陆亦瑶:好,明天到了地方就发给你,不过你又没空去……
谢遂:提前退场去接你,婚礼仪式结束吃完饭大概下午两点,我两点左右去接你,正好带你回家。
他说的家是他家,每个周日他都会接陆亦瑶回家。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陆亦瑶和他说结束语:想你想你想你,么么哒。
谢遂回复了一个系统自带的表情。
陆亦瑶又回:想你想你。
谢遂:我也是,快睡吧。
陆亦瑶发了一个大大的么么哒的表情才关了手机,也许是谢遂的态度安慰到了她,她依旧会胡思乱想,却没那般难受了,不过她还是需要找个时间和谢遂好好说说这件事。
另一边,谢遂放下手机后便出了门,大半夜的,竟然去给孔雀喂食了。周姨无奈,他每次都这样,想人的时候就去喂孔雀,也得稍微考虑下孔雀的感受吧?
第二天一大早陆亦瑶便被蔡女士给拉了起来,开车带她去了婚礼场地,是在本市南区一个森林酒店,两人开了四十分钟车才到酒店。
森林酒店名不虚传,整个酒店绿化面积达到百分之八十,而且这个季节还能做到鲜花夹道,陆亦瑶啧啧称奇。
婚礼场地是露天的,提前布置好,以白色森林为主题,纸雕看起来非常真实,干冰挥发后的烟雾让人有一种身处仙境的感觉,陆亦瑶走一路夸一路。
蔡女士意有所指:“这些都是面子工程,过得好不好才是真实的。”
陆亦瑶讨好地问:“妈,他们找了多少伴娘啊?”
“说是有十二个,六组,讨吉利嘛,有钱人都这样。”蔡女士远远看到闺密,迎了上去。
陆亦瑶不认识蔡女士这个闺密,不过双方还是愉快地交谈了一番,然后陆亦瑶被领着去化妆、换衣服,没一会儿便变身小美女一个。
伴娘的裙子是冰蓝色的及膝连衣裙,化妆师给陆亦瑶头上绑了辫子,清纯又好看,她站了一会儿便有其他伴娘过来和她说悄悄话:“这衣服你穿合适。”
“我看大家的号都蛮合身的,临时找这么多伴娘,能安排这么好也挺不容易的。”陆亦瑶笑着说。
“临时?她们我不知道,不过我是一个月前就定好的。”女孩子看了看其他伴娘,“大家的都这么合身,临时的应该不多吧?”
陆亦瑶没多想,只当自己顶替这个是临时有人不能来:“你和新娘这边认识吗?”
“不熟,家里的关系,非让我来,你也是吧?”
陆亦瑶说“是”,又说:“你说为什么要讲究生日啊?这样自己的闺密朋友都不好当伴娘了。”
“有钱人家都信这个,我是不信的。”
两人又聊了会儿,有人进来喊伴娘们出去排练,陆亦瑶便跟着一群人走出去,伴郎们也从另外一边走出来,大概也都是按照出生日找的,高低胖瘦什么样的都有。可笑的是主持人竟然把一对胖胖的伴郎和伴娘安排在一起携手进场,画面也是一言难尽。
陆亦瑶的搭档是一个模样周正的年轻人,轮到他们的时候,对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对方摸了下她的手心,不过转头去看的时候对方一脸淡然。陆亦瑶笑了笑,果然是她想多了。
谁知接下来每一次排练的时候对方都会摸她的手心,她脸色开始变差,但这是人家的婚礼,她不好失礼,忍了又忍,到底没说什么。
下一次的时候,她便和人换了位置,这次换的伴郎倒是长得十分英俊,而且看上去有些眼熟,她盯着看了好几眼,对方问:“怎么了?”
陆亦瑶摇摇头:“没什么,看你有点眼熟。”
对方挑眉,然后点头:“那看来我长得不帅,不然怎么会记不住。”
陆亦瑶歉意地笑了笑,还是觉得在哪里见过。
待到排练终于结束,陆亦瑶跑下台,蔡女士立刻替她理了理头发,对她说:“今天这妆容挺好看的,你学学,以后也照这样化。”
“太艳了,每天打扮得跟妖精似的不太好吧,毕竟我还在学校上班呢。”陆亦瑶反驳,又故意笑着说,“不过可以化给谢遂看。”
蔡女士给了她一个白眼,没理她。
新娘是直接从旁边酒店出发,所以一群伴郎、伴娘又被车子送去了隔壁酒店。蔡女士也上了车,她闺密劝她:“你去干吗,让孩子们去就好了。”
蔡女士坚持:“我也跟着吧,去看看,长长见识。”
上了车,蔡女士却说:“你一个人也不认识,待会儿他们闹起来乱糟糟的,你别乱凑热闹知道吗?”
陆亦瑶知道蔡女士是担心自己,连忙应了,但谁也没想到还真出事了。
欧洲几个大的体育俱乐部老板来内陆寻找商机,办了个宴会,邀请的多是名流,自然少不了谢遂这群人。
谢遂这边本就有一个独立的体育俱乐部,如果能够和对方达成一些合作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范嘉远远看着谢遂和宴会主人相谈甚欢有些着急,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自从陈正锋让他多观察宋姝的弟弟宋景之后他便派了人时刻盯着,都过去这么久,在他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今天竟然得到消息宋景和陆亦瑶参加同一场婚礼,他觉得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不过,参加婚礼能有什么大事?
可是,万一有事怎么给谢遂交代?
想来想去,他还是闪了一下谢遂的电话,没一会儿谢遂便走了过来:“怎么了?”
“谢遂,有件事我和你说过一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范嘉依旧犹豫。
谢遂没空和他磨叽:“你想好了再和我说吧。”
“和瑶瑶有关的!”范嘉看他要走,立刻说重点。
谢遂脚步顿住:“说。”
范嘉不知道该从哪里说,看谢遂表情严肃,还是开口了:“你和小姝在一起过,分手也正常,但是她那个弟弟可就不算正常人了,行事偏激你也是知道的,我也是想将功补过,就让人跟着宋景……”他摊了摊手,注意谢遂的表情变化,他真没有监视陆亦瑶的意思。
“然后呢?”谢遂已经摸出手机,低头给陆亦瑶发微信。
“你知道她今天去参加婚礼了吧?”范嘉提示,“宋景也去了,你说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陆亦瑶没回,谢遂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他走到一旁给公司的安保队长打电话让对方带人去婚礼现场,然后又急急往外走,坐进车子,立刻往好友群发了消息。
范嘉打开他们的群,看到谢遂发的话:谁在城市森林那边有人?帮我去看看瑶瑶有没有事。
立刻有几个人回复了一串:已经安排。
新娘这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摄像师让一群伴娘帮着拍摄花絮,有专人设计动作姿势,有摄影团队的人递给陆亦瑶一个化妆盒,让她假装化妆。
陆亦瑶觉得别扭,却又不好拒绝,这个时候总不能和别人解释她和新娘甚至都不认识吧?
拍了半个小时,接近十点的时候,女方家人过来召集伴娘进卧室:“游戏环节刚才主持人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吧?待会儿不要轻易给新郎团开门。”边说边推着人进卧室。
陆亦瑶的手被人捉住,对方说道:“你这么瘦,待会儿坐伴郎背上让他们做三十个俯卧撑。”
“背上不坐人能做三十个俯卧撑的人也不多吧?”陆亦瑶小声反驳。
“玩儿嘛,就是要这样才好玩。”
两人被其他伴娘冲散,没一会儿伴郎团便开始在外面叫门了,先是从门缝里塞了一堆红包进来,大叫着要伴娘开门,有外向的伴娘自然不依:“让新郎先说一百个新娘的优点!”
新郎开始在外面大喊:“漂亮、善良、聪明……”最后说到词穷,才说了二十个,只能胡乱充数,“腿长、貌美肤白、心灵手巧、小鸟依人……”
十几个伴娘,每个伴娘都要求给新郎设一道关卡,到了陆亦瑶,陆亦瑶问:“半斤苹果三块钱,十八斤又一两是多少钱?三秒钟回答!”
这是她刚刚在网上搜的为难新郎的题目,新郎果然三秒钟之内没答出来,应其他伴娘的要求在外厅拿着喇叭对着窗外大喊三声“我是赵日天”。
一时间门内门外都十分热闹,待到新郎终于撒够了红包、被折腾一番之后,终于得以进门,新郎二话不说就往新娘这边扑,被伴娘们挡住,主持人也在喊:“按照规矩新郎得单膝下跪再求一次婚呢,新郎不要着急!”
这边热热闹闹的,还在闹,有人扯了一下陆亦瑶:“说是刚才进门时间太长了,屋里的游戏就不要太为难新郎,不然就要误吉时了。”
陆亦瑶将这话传给其他伴娘,旁边的伴娘又传了下去,最后除了新郎重新求婚和承诺又花了五分钟,伴郎和伴娘的游戏总共只用了十五分钟,新郎便带着新娘和新娘家属离开了。原本伴娘和伴郎也应该赶紧去现场的,陆亦瑶跟在人群后面,看到人出去了一半,随即人群不动了,没一会儿听到有伴娘喊:“谁啊?关门干吗啊?”
“干吗?闹伴娘啊!”有伴郎哈哈大笑着说。
陆亦瑶和蔡女士在最后面,蔡女士听这话没谱,悄悄地和陆亦瑶说:“你看,不管多有钱,素质都是一样的,这年头谁还闹伴娘啊,而且婚礼都还没结束呢。”
“他们估计是开玩笑的。”陆亦瑶没有放在心上,这些人多是新郎新娘的朋友,不会诚心耽误婚礼的,但是很快她便发现这群人竟然是来真的,一定要挑一个伴娘做游戏。在场的女性加上蔡女士,总共六个人,伴郎倒是一个没少,陆亦瑶觉得有些怪异,却也没深想。
“刚才是你们为难我们,现在反过来了,这就叫一报还一报,谁让你们刚才那么凶呢。”有伴郎大声喊着,声音带着欢快的笑意,“咱们就玩找东西,在伴娘身上藏个枣子,让伴郎闭着眼摸,找到了游戏就结束!”
“滚吧,这不是占便宜吗?!”有伴娘笑着喊。
陆亦瑶被蔡女士挡在身后,看到有伴娘真的藏了枣子在身上,便好奇地探头看,那伴郎被发带绑着眼睛,把伴娘从上到下摸了个遍,还摸到了人裙子下面去,伴郎们在旁边起哄,伴娘有些恼了:“手再往上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伴郎们大声起哄:“怂什么?!上啊!”结果正摸人那伴郎一把就把人抱起来甩到了床上,伴娘大喊着挣扎,其他几个伴娘过去阻止,陆亦瑶也要上去帮忙,蔡女士拉了她一把,扯着她要往外走,谁知没走几步就有人看到两人。一群人闹疯了,不知是谁从后面抱住陆亦瑶的腰就将她从蔡女士身边拉开了。陆亦瑶尖叫一声,脚下踢着,可是被人从后面抱着,她踢不到实处,只能大喊:“妈!妈!妈!”
蔡女士当下抬手便朝着抱陆亦瑶那个伴郎的脑袋狠狠打了一巴掌,怒喊:“你干什么呢?!”喊着就要去扯陆亦瑶,结果自己却被人扯住。
“阿姨,闹伴娘是传统,您这样就没意思了啊!”两三个人挡住蔡女士,对她又拉又扯,还有两三个人扯着陆亦瑶把人往床上压,几个伴娘都被人压着,男多女少,根本反抗不了。
陆亦瑶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胸,还有人在扯她裙子,这根本不是闹伴娘,而是猥亵!她抬手去打人,可胳膊被狠狠地压住,她尖叫着去咬人,头也被人压住了。听到身上的裙子被人撕烂的声音,她被那么多双手压着一动也动不了,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她只能喊:“妈,妈,你在哪儿啊?”
蔡女士像一头发怒的老虎,明明被三个人压着手臂抵在墙上,硬是靠着毅力甩开了三人,朝着床上的人扑去:“你们再敢碰她一下试试,我弄死你们!”说着就掀开了其中一人,大喊着扑到陆亦瑶身上,紧紧抱住她,踢打着众人:“滚开!你们滚开!”又冲一人喊,“拍什么拍?!你再拍一个试试!”
陆亦瑶紧紧地抱住蔡女士,能够感觉到有人在用力扯开她,人群纷纷攘攘,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这边。几个伴娘不知道何时已经挣脱,身形狼狈地挤作一团,有人拿了电话要报警,可电话还没拨出去就被人抢了去,狠狠地摔在地上,对方嘴里说着:“美女,这是干吗?大家玩玩而已。”
人群乱成一团,陆亦瑶听不进去这些人在说什么,只紧紧抱着扑在她身上的蔡女士,整个人都觉得不真实起来。
蔡女士抱住她的头,不停地安慰:“没事,没事,瑶瑶别怕,妈妈在这里。”一边说一边推着要拉开她的人。
混乱中陆亦瑶听到有人拨通了客房部的电话,只是还不待说什么,女孩子便尖叫一声,很快又止住。陆亦瑶转头去看,女孩子被人从背后抱着紧紧捂住嘴,下流的话从男人口中说出,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无法反抗,无法自救,她甚至不知道这些人会过分到什么地步。这一刻她想到了谢遂,要是谢遂在这里的话,肯定没人敢欺负她,别人说她一句不好听的,谢遂都会记在心里帮她报仇,更何况这样被人欺负……
蔡女士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还是被人拉开,她张着手咒骂变成祈求,却被人丢在地上。陆亦瑶发了疯般朝着人疯狂抓咬,这么多年来受的教育和教养在这一刻仿佛全部消失,她把压着自己的人脸上抓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也被人打了一巴掌,被人掐着脖子继续拉扯身上的衣服,拍视频的那只手越来越近,她哭着低声喊了句:“谢遂……”
门外传来巨响,结实的门板不知道被什么撞开,一群人冲进来,一看这场景,一句分辩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暴打在场的伴郎。陆亦瑶身上被人盖了件衣服,却遮不住裸露的双腿,那人干脆用床单把她整个人包起来,她听到对方安慰:“陆小姐,没事了,我们带你先离开。”
陆亦瑶浑身僵硬,却还是立刻起身往旁边站了站,又扯了下身上的床单,总觉什么都盖不住。
蔡女士已经被人扶起来,急急地往陆亦瑶这边来,陆亦瑶抱住她的胳膊:“妈。”
两人被人请出去,原本给她们准备了另外一间房,但是陆亦瑶不肯去,抱着蔡女士的胳膊一定要当时离开,连衣服都不愿意进另外的房间去换。
身后跟着一群人,陆亦瑶却谁都不肯信,对方要带她去停车场她也不肯,要自己打车回家,直到对方将手机递到她耳边,她听到谢遂的声音传来:“瑶瑶,跟着他们走,我马上去接你。”
陆亦瑶抱着电话,喊了一句:“谢遂……”
她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她觉得自己把这辈子的狼狈全部用掉了,害怕、绝望之后猛地放松下来,她忍不住。
谢遂在电话那边听到陆亦瑶的哭声,只觉得心都碎掉了,不是委屈的哭,不是伤心的哭,而是绝望的哭。他艰难地动了动喉咙,低声说:“别怕,我马上就到。”
谢遂到的时候,陆亦瑶正靠着蔡女士坐在车里,其他人都守在车外。他无心和他人寒暄,直接打开车门,紧紧地盯着靠坐在蔡女士身边的陆亦瑶。陆亦瑶一动不动,只是盯着他,泪水平静地自她的眼眶中流下来。
她已经换了衣服,穿着宽大的衬衫,脸上的妆容一塌糊涂,像个小花猫。谢遂心里明明翻腾着滔天的怒意,却无法表现出来,只坐进去抬手将人揽在怀里,忘记了蔡女士就在旁边,拍着她的背柔声说:“哭得像个小花猫。”
陆亦瑶紧紧抱住他,带着哭腔质问:“你怎么现在才来……”
谢遂也想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怕陆亦瑶知道他让人跟着她会误会他,所以把人撤掉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他怪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他捧起她的脸,她脸上还带着指印,肿得有些厉害,他的力道不自觉地有些大,她喊疼,他立刻放开她:“回家。”
司机上车,他嘱咐道:“从城市森林门口走。”
车子上路,谢遂拿了湿巾一点点地帮陆亦瑶擦脸,嘴里说着:“以后不能让你一个人乱跑了,一会儿没看住你就出事。”
“我没有一个人乱跑。”陆亦瑶脑子有些乱,下意识地反驳,这才想到蔡女士还在一旁,记起两人的矛盾,立即批评谢遂,“你怎么没和我妈打招呼?”
谢遂心里眼里哪里有别人,只是陆亦瑶这种时候还有心思问这种问题让他放心了一些,他对蔡女士说:“阿姨,今天你们受委屈了。”
蔡女士的脸色臭臭的,谢遂来得很及时,她很满意,但是这事就这么算了?她惹不起,不代表谢遂惹不起,所以她只是略微点头,两只手僵硬地叠在一起,一个字都没给谢遂。
陆亦瑶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电视上那些婆媳剧,觉得谢遂和蔡女士的关系就像婆媳,她赶紧打圆场:“妈,谢遂跟你打招呼呢。”
蔡女士这才开口:“嗯。”
司机回头说:“谢总,城市森林到了。”
谢遂并不介意蔡女士的态度,只是拇指轻轻蹭了蹭陆亦瑶的脸颊,留下三个字:“等着我。”说完便要下车。
陆亦瑶扯住他的衣角:“你干什么去?”她心里隐约知道,但她不想谢遂离开她。
谢遂没有回答,只是握住她的手,轻轻拿开:“我马上回来。”
看着谢遂走远,陆亦瑶忍不住又哭了,她好像总是在哭,她知道谢遂去做什么,这样的谢遂好像和少时那个谢遂重合了,总是护着她,又不愿意她知道。
宋景已经被人带到了婚礼现场入口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已经预想到了结果,他既然做了这事,就不会怕,一个女人而已,谢遂就算再不给面子也不会在这里闹起来。
所以,他在看到谢遂走过来的时候还笑着打了招呼:“哥,你怎么来了?”
谢遂看似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他总是这样,任何时候都显得比别人矜贵一些,身上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度,对任何事情都不那么在意,对任何人又都有适度的宽容,他没回话,只是抬手抓住宋景的胳膊将人往婚礼现场带。
原本守着宋景的人自动退开,宋景问:“哥,婚礼正进行呢,你也认识新郎和新娘吗?”
谢遂看宋景一眼都觉得恶心,根本不回话,他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厌恶一个人,也从不知道自己可以拥有这么多的怒意和恨意,有新郎新娘的家属看到他上前来和他寒暄,他一概没理。
走到场地中央,他将宋景推开,一抬脚踹在宋景身上,因为用力很大,宋景倒在一张餐桌上,桌面倾倒,气球飞走,鲜花撒落一地,桌旁的人瞬间散开,有人还尖叫了起来。
谢遂觉得很吵,想的却是他们欺负陆亦瑶的时候周围是不是也这么吵。宋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一拳砸在宋景脸上,看着宋景重重地跌在地上,他上前又踹了宋景一脚:“想死是吧?我今天就成全你,你,你们宋家,一个都别想好过。”
宋景被打蒙了,但他本就是爱玩又没什么底线的二世祖,被人这样打也怒了,小豹子似的朝着谢遂冲过去:“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我姐有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好?!”
谢遂不回答,身上挨了一拳也不吭声,朝着宋景打去,几拳下去,将人打出去好几米,桌椅倒了一片。有人要上前劝架,被包围圈的人拦住,全是谢遂带来的人。
整个婚礼进程都停滞了,新郎在外面给自己好兄弟抱不平,大喊道:“谢遂,你别太过分了!”
两人胶着在一起,整体的赢面在谢遂这边,谢遂像一头发怒的猛兽,发了疯似的不管不顾,仿佛要将人打死在这里。
最后是谢遂带来的人怕闹出人命来才强行将两人隔开,谢遂脸上挂了伤,却一点都不在乎,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看向新郎和新娘,缓步走过去:“过分?我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过分。”
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谢遂?宋景做的那些事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是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大动静,此刻他们心里也没底,新郎只道:“不管你们什么恩怨,但是今天是我结婚,谢遂,你也是个人物,今天能来,我就当你是来祝福我们的,可以吗?”
谢遂收回目光,根本不理,抬脚往外走。
新郎吐出一口气,以为这件事结束了,可是很快便发现谢遂带来的人一个都没走,下一刻这些人便开始打砸婚礼现场,倒是不对人动手,只是桌椅和布置的鲜花场景全被推倒在地上,摆明了让婚礼举行不下去。
新娘问:“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事?”
新郎一脸无奈:“我怎么知道?宋景只是说要提前闹伴娘!”
新娘:“不是说好了不闹伴娘的吗?你们还换了我的伴娘,是不是……”
“我真不知道!”
一时间婚礼现场热闹了起来,连酒店的其他客人都过来看热闹,要不了多久,这个城市很多人都会知道今天这场闹剧。
在陆亦瑶心里,谢遂很少有形容狼狈的时候,可他从酒店出来的时候便有些狼狈,衣服上沾了血迹,脸颊上有一块红肿,嘴角也带着血迹,他上了车便直接将她抱住,终于说了句:“对不起。”
陆亦瑶听他这话,立刻明白今天这事不是意外,心里有些怪他,被他抱着却生不出更多的讨厌来,说原谅又不情愿,只一动不动被他抱着。
过去许久,谢遂才放开她:“我们去医院。”
到了医院,陆亦瑶倒是没什么大问题,谢遂不肯让医生看,他心里只觉得这些都是他该得的,他还没原谅自己。问题最大的竟然是蔡女士,两条臂膀都脱臼了,陆亦瑶心疼得要死,擦着眼泪直说:“那些人怎么这么狠呢,怎么这么狠!”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让人两条胳膊都脱臼啊!
谢遂沉默地站在一旁,缴费拿药倒是没借旁人的手,一个人跑上跑下。待到他离开的时候,蔡女士对陆亦瑶说:“这孩子人还行,就是不爱说话。”
陆亦瑶嘟着嘴抱怨:“怎么现在说这话?你胳膊脱臼了怎么不早说?”
蔡女士活动了一下被接好的胳膊:“他刚才要是什么都不做,我还真看不起他,如果你被人欺负他都不帮你出头的话,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陆亦瑶不知道谢遂做到了什么地步,只说:“他一直都很护着我的,妈,你别对他有偏见了行吗?”
“那事你问他了没有?”蔡女士问。
陆亦瑶知道她说的是初恋的事情,心里不痛快:“我不问,说破了,要他给我什么答案?发生过的事情又不能改变,妈,我不想知道他的过去。”谎话,她每天都想问,却又不敢问,假如事情真的如蔡女士和乔冰说的那般,到时候她没有自处之地,又该怎么做?
“那你就一辈子都别问,就当不知道,凡事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蔡女士对谢遂处理事情的态度还算满意,难得帮他说几句话。
陆亦瑶觉得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不问,所以就扯了其他话题避了过去。待到医院的事情都办完,谢遂提了药送蔡女士回家,谁知到了京西花园,陆亦瑶也跟着蔡女士下车了,谢遂心跳漏了一拍,听到陆亦瑶说:“我回家陪我妈住两天,你先回去吧。”
谢遂的喉咙动了动,她到底还是有些怨他。不过他没说什么,把药交到她手里:“那我后天来接你。”说着拢了拢她的衣服,又问,“家里有没有睡衣和换洗内衣?晚点我给你送来行不行?”
陆亦瑶看他这样,有些心软:“不用送,家里都有,我住两天就回去。”
谢遂看向蔡女士:“阿姨你的胳膊不方便,我让家政过来照顾你们,平时做了饭就走,不会打扰家里人生活。”语气并不强势,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蔡女士本想拒绝陆亦瑶跟自己回家,但是看两人这样又不知道说什么,只点头:“行,我胳膊这两天就能好,让家政来这两天就行。”只是脱臼,接好了根本没事,而且家里本来就有个保姆平日来给他们做饭,但是谢遂想让人照顾陆亦瑶又不好明说,蔡女士干脆就不拒绝了。
两人走出去好远,陆亦瑶回头还能看到谢遂站在原地,她并不是不心软,只是她怕谢遂对她这般百依百顺只会助长她的怨气。在车上的时候,谢遂已经告诉她是宋姝的原因才导致今天的事情。那个她一直觉得面熟的年轻伴郎,之所以面熟是因为他们曾在黎灏的球场见过面,只是她忘记了而已。
陆亦瑶浑浑噩噩的,如果是因为谢遂得罪人或者商业对手报复她都不会这么怨他,可偏偏是因为一个女人。
如果是之前的谢遂……根本不会招惹其他女人。
回到家陆亦瑶便躺到了床上,一直到这一刻她都还没彻底从上午的事情中走出来,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她梦到高中毕业家里拆迁那一年,那时候谢遂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她找不到他家,也打不通他的电话,她想找他的同学、朋友,可这些人仿佛统统消失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明白,如果谢遂想要离开她的话,根本不用这样躲着不见,只需要和她说清楚就行。
找不到谢遂的那年,一整年她的睡眠都很浅,总是梦到谢遂,少女的牵挂、忧愁、千回百转到后面的怨和恨在她身上演绎得淋漓尽致,那时候她很明白自己是被抛弃了。
上了大学,她忽然在学校又见到谢遂,她把自己所有的勇气全部拿来去见他,去追他。那时谢遂总是避着她,她的热情和热血总是被他踩在脚下,他一次次地说:“陆亦瑶,你看清楚,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陆亦瑶猛地惊醒,外面已是深夜,她抚着胸口,心里哪里还有怨气,谢遂对她来说是三番五次失而复得的宝贝,她为什么要因为外人和他产生隔阂?在整件事里,谢遂唯一的错是对她坦白了这件事和宋姝有关。她心里更多的不畅快,都来自于宋姝,因为宋姝身上曾经打上过谢遂的烙印,她不喜欢,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但她不应该因为其他的女人再和谢遂产生隔阂,谢遂的坦诚不该换来这样的结果。
她匆匆穿了衣服就往外走,蔡女士的车钥匙放在鞋柜上,她挣扎了一下,还是拿起揣进了口袋,谁知刚走出小院便看到路边站着的那个修长的身影。 慕你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