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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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晞一夜无梦,睡醒时天已大亮。昨日徐仲的那番告白让她乱了阵脚,林晞看着房顶的承尘,湖水蓝的颜色像极了药王谷的天空。她的确从未想过长留京城,也一直如徐仲所说总是冷冷的刻意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徐仲果然是了解她的,她渴望爱又害怕爱,就算是骨血亲的父亲也从未真正给过她父爱,她自幼便是被抛弃的那个,她已长大,不想再被任何人抛弃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先一步抛弃所有人。她一直在推开徐仲不仅是因为徐仲早有婚约,她怕徐仲只是贪恋她的颜色,一旦红颜老去,徐仲会不会对今日放弃的驸马之位耿耿于怀呢?这世间她对谁也都不全然相信,即便是对她亲如母女的姑母。想到姑母,林晞有些愧疚,徐仲一旦退婚,势必会影响侯府,虽然不是她本意,可却和她脱不开干系,就是说林晞为红颜祸水也不为过。
香儿发现林晞醒了,连忙过来挽起帐子,一边挽着一边说:“徐夫人昨晚来过一次,发现姑娘睡下了,就离开了。今儿一早亲自熬了燕窝粥让烟岫送来,说是姑娘醒来就通知夫人。可就在刚刚,宫里来了旨意宣夫人进宫去了。所以姑娘不必着急起来。燕窝粥正温在小炉子上呢,我这就去端来,姑娘先用一些吧。”
宫里一大早就召了姑母去,就在徐仲告诉九公主退婚的第二天。林晞心里暗道不妙。
这绝不会是好事情,也不知徐仲怎么和九公主说的。徐仲这事情做得太过草率,什么都没谋划好就匆匆告诉九公主退婚的事情,他这是要绝了自己的退路,好逼得林晞不得不面对他的感情吗?
门房递过来一个拜帖,指明是要见林晞的。林晞接来一看“林府太太携林府二小姐”几个大字分外刺眼,送贴的丫鬟观察着林晞的神色,试探的说,“林府的马车一早就到了,林太太和林二小姐就站在大门外,看那样子不见到姑娘是不会走的。”
林晞把拜帖随手一扔,问道“从前这林二小姐可会在拜帖上写二小姐吗?”
那丫鬟认真的想了想,说“奴婢是前年才进的府,送过几回林府的拜帖,每次都只写着林小姐。”
林晞冷哼一声,算这母女有自知之明。只是这没有提前送拜帖来,又这么早就立在侯府大门外公然等候,简直就是逼迫林晞今天必须见她们?她决定见见她名义上的母亲和妹妹。
香儿有些讶异今日的林晞,她从未见过这样露出小性子的林晞,不要说冷哼一声了,就是气急了也顶多就是转身离开,何曾有过这样生动的表情。以往这种陌生人林晞无论如何也不会见的,看来这徐世子当真把姑娘从天上带回人间来了。
岳氏带着林琴在烟雨楼里喝了两盏茶,才等到林晞由香儿扶着从楼上珊珊下来。
因为肩上有伤,林晞只披着件苏绣月华的锦衫,内着素雪绢裙,一头青丝并未梳起只用一根发带松松系着,略显苍白的脸上脂粉未施,正是侍儿扶起娇无力,让岳氏这样的妇人看着都觉得我见犹怜。
“好一个天生的尤物,真是天助我林府。”岳氏心里暗想。
岳氏上前欲拉着林晞的手,语带关心的说“晞儿,听闻你遇刺,母亲在家里甚是忧心,你妹妹琴儿也是日夜在佛堂为你祈福,如今看着你大好起来,我们也放心了。”只可惜这关心的话说的过于急切,任是林琴都觉得甚是虚伪。这样热情的岳氏与那日初见时的表现大相径庭。林晞抽回了手,任由岳氏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林琴垂下眼睛,心虚的不敢看林晞。母亲的打算实在是荒唐,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了。
母亲岳翎,堂堂兵部侍郎家的四小姐,虽是庶出,可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当年母亲苦恋父亲,任是什么富贵人家也都不肯嫁,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不委屈自己另嫁他人。也算天怜母亲,萧葵那样惊才绝艳的女子偏偏红颜薄命,连她的女儿为了活命也终生难回京城,于是母亲才如愿做了林太太,才有了她。可是,父亲从未对她们母女笑过,终日都对着萧葵的画像,日渐憔悴,终是追随萧葵而去。林府也日渐没落,母亲一生强势,从未向谁低过头,如今却成了满京城的笑话,就连嫡亲的姑母广宁侯夫人也从不把她们母女当成正经亲戚。
如今必须要重振林府,她们母女才能在京城有立足之地。母亲这些年没少带着她参加各种聚会宴请,就是希望给她寻个富贵人家,能帮扶林家一把,甚至希望她能嫁给岳家表哥岳宗明。
想起岳宗明,林琴的脸颊泛起红意,那样如玉如英的贵公子,每次见到她时都会眉眼含笑,轻声问好。她那颗少女之心早就暗许给他了。
可是就连岳家,母亲的外家也看不起她们母女,舅母更暗讽母亲是妄想。母亲回去后就病倒了,大夫说是郁结于心,可怎么才能让母亲舒心呢?
直到那日在侯府遇见了林晞,回去后,母亲就和何嬷嬷密谋了好久。她偷听到母亲的打算后,久久不能平静。母亲打算让林晞成为她的垫脚石,先进宫占得圣宠,只等体弱多病的林晞香消玉殒后,她林琴作为林晞唯一的妹妹再进宫去,圣上必会对她照拂有加,就算不奢求后宫之主的位置,四妃之一也是跑不了的,到时候林府和母亲都不再会被人小瞧了去。
想到这里林琴悄悄抬眼看着林晞,晌午时分,明媚的阳光透过碧纱橱朦胧的罩在林晞的身后,林晞如玉雕般的面孔精致的让人移不开眼。有这样绝色的女儿,当年萧葵该是怎样的天人之姿啊。
岳氏自顾自在林晞身边坐下,亲热的说道“我一直想带你回林府看看,也去岳家看看你外祖母,毕竟这么多年来,你第一次回京城,亲戚间还是应该走动一下的。”
“外祖母”?林晞很反感这个称呼,就算母亲被永安候府逐出,也不意味着她林晞要认岳家当外家!
林晞的表情有些不耐,正欲反驳,岳氏却不给林晞机会,抢着说“这也是缘分,我那侄儿宗明那日碰巧经过救了你和世子,后来硬是磨着你外祖母要走了那支千年雪莲。再后来你外祖母知道原来宗明是用来救你的,还感慨这千年雪莲再难得,到底是用来救了自家外孙女,也是值得的。”
话说到这份上,林晞只得起身行大礼,感谢岳家救命之恩,心底却暗暗琢磨岳氏把救命之恩都摆了出来到底有何目的。 浮世三千,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