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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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坪峻看了眼还站在墙角的两位客人,他走上前对浩初和彤莞说,“我是来接客人的,刚才混乱中,有些事情怕是大哥误会了,彤莞你们住在哪里,等我安顿好客人就来找你们?”彤莞哪里肯耽误张坪峻的正事,连忙说:“你快去忙你的吧!我们要待几天呢!不用急着来找我们!”
张坪峻点点头,捧着彤莞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又对浩初点点头,匆忙带着两个客人离开了。
张坪峻走后,浩初拉着彤莞走到刚才他站的地方,那里还站着一个眉目柔婉,看起来十分温顺的女子。
浩初对彤莞介绍到“小妹,这是你大嫂,森田雅子。”
恰好走来的杨老爷正听到这句话,又惊又怒。这是什么意思?未曾禀告父母,就擅自成婚,原来此番回来是带着一个日本女人认亲来的。碍于在外面,不方便说家事,杨老爷阴沉着脸,并未多言。可一回到酒店,杨老爷拼命压着的怒火就瞬间烧红了脸庞。
浩初自知理亏,小心陪着笑脸。而雅子则始终面含微笑,好像没看懂公公的怒容一样。
晚饭时,张坪峻赶来了。杨老爷在看见女婿时终于露出了笑脸。张坪峻察觉到压抑的低气压,他悄悄问彤莞是所为何事,彤莞往雅子那里努了努嘴。
张坪峻同情的看着自己的大舅哥,他倒是想帮他一把,弥补一下下午的误会,但这事实在是大逆不道。
浩初的错与他过去的杀人越货的坏事是完全不同的,那是他遇见杨老爷之前的事情,他已痛改前非了。而向来懂事听话的浩初,一直被杨老爷寄予了深厚的希望,却乍然做出这么忤逆的行为,完全没把父母放在眼里,简直是在杨老爷的心上狠狠插了一刀。这样不告自娶的行为,在旧时可以算上“十恶”之一了,他真的是爱莫能助。
晚饭后,浩初带着雅子进了杨老爷的房间。回国前,他就准备好了要承担父亲的雷霆之怒了。可刚才浩然偷偷告诉他,张坪峻曾经是个不光彩的土匪头子,求娶彤莞时,父亲母亲都气病了,这才过了几个月,真正的了解他的为人之后,就把张坪峻当作半个儿子来疼爱了。可见,父亲还是通情达理的,如今只是气他没有说而已,并不是真的讨厌雅子。而一旦了解了雅子,必定会接纳雅子的。
浩初不禁心怀希望,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就好办了。
没想到,这边厢张坪峻刚刚进屋抱住彤莞要说说悄悄话,就听见隔壁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伴随着杨老爷的怒斥,“从今往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不孝子。你带着那个日本女人滚的远远的。”
大家连忙跑出去劝阻,浩初满脸羞红,拉着雅子,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转身离开。彤莞和浩然忙上前拉住浩初,不让他走,可杨老爷这次是真被激怒了,也不顾此时是在酒店的公共走廊里,怒吼道:“谁要认他,就别认我这个爹!”
浩初梗着脖子,回身挣脱弟弟妹妹的手,拉着雅子快速离开。彤莞急的满眼是泪,却无可奈何。张坪峻上前一步,轻声对杨老爷说,“爹爹,天色已晚,上海夜里并不安全,不如我带大哥他们先寻一个地方安顿下,咱们一家人,万事好商量。”
杨老爷看了张坪峻一眼,转身回了房间。张坪峻明白,这就算是默许了。他连忙上前交代了彤莞和浩然好生劝劝杨老爷。自己则跑出去追浩初。
浩初并未走远,他拉着雅子就站在酒店门口。他已经有七八年没有回中国了,繁华的上海滩对他来说就像异国他乡,他只觉得陌生而冰冷。他少小离家,背负着父亲的殷切希望而漂泊到东瀛日本留学。初时,他讨厌日本的一切,根本无法融入这个国家,更别提完成“师夷长技以制夷”的使命了。还好有雅子,他导师的女儿,细心陪伴他,引导他,照顾他,他才开始试着去打开心中的枷锁,发现日本优秀而先进的一面,继而被日本吸引,为日本折服。
他此番回来,是因为雅子已经有孕。雅子说孩子应该见见爷爷奶奶,受到爷爷奶奶的祝福。如若不然,他宁可一辈子不回来,也不愿让雅子受到这样的委屈。
张坪峻追出来时,恰好看到雅子牵着浩初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浩初原本忿恨的眼睛一下子柔软下来。张坪峻停住脚步,看着互相依偎互相安抚的夫妻俩,在灯红酒绿的霓虹灯下被别样温柔的光芒所包裹。
张坪峻不忍打破这温馨的画面,停了稍许才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说:“大哥,夜晚的上海滩不太安全,您看大嫂也需要安心休息,要不然今晚,您和大嫂就歇在我那里吧?我租了间公寓,平时我和泓涵一起住,泓涵这几日不在上海。您和大嫂做了那么久的船,先安顿下来,好好休息几日。以后的事情慢慢来,行吗?”
浩初看向雅子,雅子含笑点了点头。浩初转身看向张坪峻,目光依然冰凉,缓缓点了点头。
张坪峻安顿好浩初夫妻后,又回到了酒店把二人的消息告诉了杨老爷。杨老爷知道雅子已经有孕之后,眉眼间萌出几分悔意。彤莞立刻趁热打铁的劝道:“爹爹,大哥就算做的再不对,可孩子是无辜的啊?您和娘亲盼孙子都盼了多久了?这事情要是让娘知道了,肯定是要心疼的啊!”
杨老爷抬眼看看彤莞,又看看浩然和张坪峻,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食古不化,是个老顽固。我虽然避世隐居在泠村,但这天下格局还是看得很清的。那小日本野心勃勃,绝不会甘心只吃掉东三省的,他的胃口可是我们整个中华啊。我们杨家虽是普通读书人家,却也有民族气节,认得清大是大非,决不能让一个敌国女子进了我们杨家,败坏了门风。”
“彤莞你不说我也清楚,彤沅到底是为什么有家不回,她干的事情能让浩初知道吗?就算浩初没有恶念,那个日本女人呢?咱们家从来没出现过手足相残的事情。是不是要因为那个日本女人终日家宅不宁啊?” 浮世三千,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