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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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莞轻轻挣了一下,虎子的臂弯如铸铁,死死的困着她。她羞恼的说:“你先放开我,压着你的伤口了。”
虎子咳嗽两声,说:“我不放,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这样抱着你,我死也不放。我知道我没有二哥长的好看,也没他博学没他能干,但凡女人见了他都走不动道。樱若那小婊子也是,她自小喜欢二哥,一直想让你消失。她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所以今日她撺掇我带你下山,再伺机掳了你离开,没想到她竟如此狠毒要借鬼子的手毁了你,杀了我,如此她就能独占二哥了。可老天保佑,我俩福大命大,竟都还活着。”
彤莞平静的说:“就算是我被抓去慰安所,坪峻也不会放弃我的,即使我被鬼子凌辱了,他也不会嫌弃我离开我,樱若这主意当真打错了。”
突然,彤莞猛地抬起头问道:“我大嫂呢?你可看见她逃脱了?”
虎子摇摇头,说:“我还未脱身时就看见她被几个鬼子扛走了。但她是日本人,鬼子应该不会杀她的。”
彤莞脑子转的飞快,雅子说过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人性,哪里会顾什么同胞之情。当时她俩被鬼子围住时,雅子拼命用日语尖叫,可那些人还是像对待彤莞一般,上前撕扯着雅子的衣服。若是雅子被他们抓去了慰安所?
彤莞不敢想这个可能性,她的大嫂,那么温婉善良的女子不应该有此噩运。
不行,此事因她而起,无辜连累了雅子,她必须赶紧回去找到张坪峻想办法救雅子。
彤莞抓住虎子的手臂说,“你若是能坚持,我们就赶紧回寨子里去。”
虎子点点头,松开紧箍着彤莞的手臂,挣扎着起身。彤莞用子仝削了根树棍给虎子做拐杖,搀扶着他一瘸一拐的往山寨方向走。
走了没多久,眼看要到第一道山门时,彤莞听见了鬼子呜哩哇啦的日语,果然不远处的林子里布满了鬼子,似乎在找他们。
彤莞扶着虎子转身要逃,虎子却按住彤莞说:“我走不快,这样下去我俩谁也逃不了,你藏好了,我引开他们,你再逃回山寨找援兵。”
彤莞目光灼灼的看着虎子,盈盈美目里满是坚定的勇气,缓缓开口道:“虎子,若是坪峻在,他可会舍了重伤的兄弟,自己逃生去吗?”
虎子急切得说:“可你是个女子,我必须要保护好你。”
彤莞抓住虎子的拐杖,不容拒绝的说:“我是张坪峻的女人,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话音刚落,她一把抽走了虎子的拐杖,虎子不察之下身体失了支撑,向一边倒去。彤莞顺势一推,虎子跌进一个布满落叶的大坑里,彤莞手脚麻利的往洞里扔落叶,轻声说:“我来引开他们,坪峻应该发现我不见了,必定会来寻我,我能坚持到他来,你保护好自己,莫要浪费了我救你的心意。”
昏暗的光线下,虎子睁大了双眼也看不清彤莞的面目,可是他分明看到了彤莞眼底的决绝和勇敢,像极了杀伐决断的张坪峻。他张了张嘴,想劝彤莞一起躲进来,可他开不了口,这个办法可笑至极,若无人引开鬼子,一旦搜索到这里,他们不可能逃过。平心而论,彤莞的决定是对的,若是反过来受伤的是彤莞,他也会这样做。可如今他堂堂八尺老爷们儿却躲在洞里偷生,要眼看着心爱的女子去引开那群豺狼。不应该是这样啊?他以为护送她回泠村应该是一个在她面前表现自己、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为什么现在成了她来拯救他了呢?
怔忪间,彤莞已消失在夜色中。依稀听见鬼子的高声哗然,接着声音逐渐走远。虎子痛恨的捶着自己脑袋,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挫败感包裹住他,已经干涸很久的泪腺,酸胀胀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在胸口,打湿了彤莞为他包扎好的伤口上,钝钝的痛感蔓延开来。原来心痛是这个感觉,竟然如此断肠。
张坪峻踏进筑梦园时,就看见外院一片人仰马翻,还有济桓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哑的嗓子一声声唤着娘亲。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不由加快了脚步。樱若突然窜出来,拦住张坪峻,一脸悲切的说:“二哥,虎子带着二嫂去泠村时,遇见了鬼子的队伍,兄弟们拼死一搏也没能护住二嫂。一起下山的兄弟只有阿青活着回来了,他说最后看见身负重伤的虎子和二嫂被鬼子追赶进了竹林,估计二人凶多吉少。”
张坪峻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一片空荡荡的空白,樱若接下来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清,只看见樱若一张一合的嘴唇在眼前晃,黑暗咆哮着压顶而下,遮住了他的双眼,他几乎站立不住。樱若连忙伸手扶住张坪峻,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他差点倒下的身躯。
张坪峻一把推开樱若,闭着眼睛咬着牙问:“好好的,他们为什么去泠村?”
樱若吞吞吐吐的说:“虎子让我告诉了二嫂,杨大哥做汉奸的事情,这样他才能趁你不在时带二嫂离开山寨。”
张坪峻猛然睁开眼睛,目光如炬的盯着樱若,咄咄逼问道:“你是说虎子要拐走彤莞,却遇到了鬼子?”
樱若轻轻的点了点头,目光无辜又纯净,像一只可怜的小白兔。
张坪峻上前一步,一把拧住樱若的手腕,说:“那你就是虎子的帮凶了。”
张坪峻用足了力气,樱若似乎听见自己腕骨脱臼的声音。她痛的眼泛泪花,低低饮泣着说:“二哥,若是迁怒我能让你好受些,你就掐死我吧!”
张坪峻甩开樱若,将碰过她的手掌在裤子上蹭了蹭,好像在擦掉不小心粘上的污泥。他不再理会羞愤难耐的樱若,迅速组织两支精锐队伍,和尹星轩分别下山救人。 浮世三千,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