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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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明曼罗一下楼就看见幽静的路灯下挺拔的背影。易风竖着领子,斜斜的倚靠在他新买的车上,修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拉的长长的,却在马路牙子上拐了个弯,原本笔直的身影折出一个扭曲的线条。易风看见明曼罗下来了,扔下手中烟头,冲着明曼罗笑了笑。满天星子在云层中忽明忽暗,一如他眼眸中的狡黠目光。明曼罗注意到易风脚下一地的烟头,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明曼罗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等人吗?”接着,又迟疑的问道,“是在等我?”
易风耸了耸肩膀,做了个请上车的手势。
明曼罗犹豫了一下,抬脚上了车。
北京的冬天,凛冽的寒风出了名的如刀似割。老舍就曾经形容北京的风“鬼哭神号地吹来,天昏地昏,日月无光。”易风就是在这样的风中等着明曼罗,不管明曼罗多想和易风保持距离,此时此刻,她不忍拒绝。
车上放了清甜的柚子皮吸附新车的味道,暖气打开后,空气香甜可口。明曼罗觉得很放松很舒适,她解开裹得严严实实的围巾,捋了捋被吹乱的头发,扭头看向易风,问道:“你怎么想到在楼下等我呢?”
易风专注的开着车,双手紧紧的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表情凝重且认真,回答道:“我说是心有灵犀,你信吗?”
明曼罗收回看着易风的目光,摆弄着手里的围巾,易风说得如此赤裸,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易风接着说道:“曼罗,你是一个好姑娘,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姑娘,我的心意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被人爱慕不是你的错,我不会给你压力,也不会伤害俊良,你们两个都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我只是害怕上次你被酒鬼纠缠的事情再次发生。夜色晚了,出租车也不见得绝对安全。我只是想保护你。”
明曼罗扭头看向车窗外快速闪过的路灯,灯光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消失在身后不见了。可她依然感谢那一瞬间带给她的亮光。
明曼罗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易风,谢谢你的守护,我很幸运,能同时遇见你和俊良。但是,我不需要你做备胎,我已经有俊良了,你值得更好的。”
易风邪气的笑了笑说:“曼罗,你不懂,这世上不会有比你更好的女孩儿。”
这样直白的表白,令明曼罗瞬间脸红了,心跳也加速起来。她不再说话,只盼望路程短一些,快点到学校,好结束这样尴尬的气氛。
许俊良试镜时,状态找的非常好,表演的入心入神,孤鸿很满意,当场签下了他。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得到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角色,他要一飞冲天了。许俊良高兴的去学校找明曼罗,告诉她自己第二天就要进组,开始为角色做准备。他要学习骑马和射击,还有一些武术套路。这部戏对许俊良很重要,他必须样样做到最好,不用替身,更不要后期特效来弥补。他要把自己打造成和剧本里张坪峻一样的英雄人物。
眼前的许俊良,满眼的意气风发,谈笑间颇有鲜衣怒马的怀志少年之态,明曼罗心里一阵暖一阵凉。许俊良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她欣慰之余,又觉得有些失落。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一年,他们又将牛郎织女般天各一方。许俊良依旧喋喋不休的讲着自己是如何理解“张坪峻”这个角色,明曼罗心不在焉的听着,时不时敷衍的应和一声,目光却穿过许俊良,落在他身后的枯树枝上冒出的绒绒新芽,萧索的冬天即将结束,山青花欲燃的春天就要到来,然则,在明曼罗看来却是一片桑榆向晚的寂寥。如无良人相伴,桃之夭夭入眼也不过是凄凄残红而已。
明曼罗有不吃晚饭的习惯,许俊良陪她又说了会儿话,就回家收拾行李了。明曼罗自己慢慢走在校园里,夜凉如水,单薄的云层掩着疏离的月光,明明是十五月圆夜,仰头望月,却只看见渺茫的寒星和孤独。明曼罗苦笑了一下,她问自己,有什么好难过的?这样的好事不正是一直以来他所愿、她所求的吗?
与男子而言,事业和前程终究是更为重要的事情。倘若许俊良当真日日无所事事的游手好闲,估计她会更愁吧?只是心底到底有些意难平,这就是古往今来悔教夫婿觅封侯的闺怨吧!
明曼罗走到宿舍楼下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侧身依靠在树下,低头叼着烟头,浑身散发出一种我行我素的不羁气息。
明曼罗虽然觉得有些寂寞有些难过,可她并不想因此而和易风有太近的接触。趁着易风没看见她,明曼罗扭头就走。不想一转身迎头撞上身旁的路灯,“铛”的一声,在寂静的校园里,响彻云霄。易风循声望去,就看见捂着鼻子,疼得直不起腰的明曼罗,借着灯光,明曼罗指缝里渗出的鲜血,滴滴嗒嗒落了一地。易风吓坏了,连忙跑上前,二话不说,打横抱起明曼罗就向学校的卫生所跑去。明曼罗撞的头晕眼花,只觉得自己似乎在云上飘,等她清醒下来时已经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了。病房里有暖气,热腾腾的熏的她想睡觉,易风却故意摇着她,不许她睡觉。说什么万一撞着头,一睡就到了下辈子了。明曼罗好笑又好气的看着易风,真不知他哪里听来的这么理直气壮的歪理邪说。不过她确实觉得头胀胀的嗡嗡作响,仿佛有鸣蝉在耳边呱噪个不停。明曼罗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怎么来了?”
易风抓住明曼罗乱动的手,说道:“不能揉,医生说要观察一下有没有脑出血。”
明曼罗厌烦的甩掉易风的禁锢,不高兴的说:“不许睡又不许揉,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唠叨啊!”
易风无辜的说:“你应该感谢老天爷赐了你一张完美的脸蛋,你不用动刀缝针塞假体,就如此明艳动人。你知不知道,刚才医生说,幸亏你的脸是纯天然的,鼻梁是天生的,要不然这会儿你连哭都没法哭。还好只是皮外伤,鼻骨好好的,没有骨折,只是血管破了。还有些轻微脑震荡,观察一夜就可以走了。我已经替你向宿舍长请假了。”
易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明曼罗却只听进去一句易风替她请假了。
明曼罗鼻腔里塞着止血棉,说起话时拖着囔囔的鼻音,听起来娇憨无力。她狐疑的问道:“你怎么请的假?”
易风“嘿嘿”一笑,乐呵呵的说:“我想你撞的这么狼狈,肯定不想别人知道,就告诉她们我是你的朋友,今天过节老同学聚会,可能会很晚,就不回宿舍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听见了好兴奋,问我是不是你艺校同学,我说是,她们非要我请她们吃饭!之前,我也往你宿舍打过电话,怎么这次替你请一夜假,她们就这么想见我?”
明曼罗在学校并没有交好的朋友,宿舍里的人也不过是交情尔尔,但是这不妨碍女孩子之间的八卦心,明曼罗如此出众,学校里也不乏追求者,可她总是冷情冷性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时间长了,被好事者扒出她有个青梅竹马的男友是原先艺校的同学。只是极少有人见过许俊良,这帮姑娘大概是把易风错认成许俊良了。
明曼罗只觉得头更疼了,颇为不耐的问道:“你突然来找我,有事吗?”
易风理所当然的回答:“今天是元宵节啊?之前打电话给俊良,他说他明天要进组今晚要收拾行李,所以我就来找你一起庆祝节日。”
明曼罗完全忘了今天不单是月圆夜,还是个团圆佳节,没想到还有一个易风惦记着要陪她过节,这个认知像一杯柔顺剂缓缓流进被许俊良绞的一团乱麻的心事,万般愁绪都化为贴心柔情。明曼罗焦躁的情绪一下子平静下来,浑身上下竖着的刺也软化了下来。但她嘴上却依然强硬的说:“有什么好庆祝的,我晚上不吃东西的。”
易风笑着说:“庆祝节日就非得吃吃喝喝吗?也可以逛逛玩玩啊。你来北京三年多了,看过夜景的前门吗?逛过什刹海吗?不夜的三里屯你玩过吗?蓝港的梦幻左岸游过吗?”
易风说得这些地名,明曼罗一个也没去过,茫然的摇摇头。易风挑了挑眉毛,说:“今晚是不成了,你老老实实的躺一夜吧。还有两天是周末,我带你好好玩一玩。”
明曼罗眯着眼睛看着易风,易风打了发蜡,发丝光溜溜的反光,房顶悬着的吊灯在他的头顶映出一片光晕,易风说这话的时候眉飞色舞,激情四射。可是明曼罗却觉得易风的热情让她不知所措,她早已习惯了冷清素净的生活方式。她就像个受戒的圣女,易风说得这些喧闹的生活与她隔着天堑。如今,易风对她伸出手来,要把她拉进花花世界。她,怯懦了。
明曼罗扭过头,生硬的拒绝:“我不喜欢这些,我就喜欢在学校里呆着。”
易风神色微僵,脑子里转的飞快,他知道明曼罗在刻意疏远他。他告诉自己他不该在此时就这些事情纠缠下去,那样只会磨光明曼罗对他的耐性。可那日与明曼罗同游故宫的美好记忆不停诱惑着他。易风的喉头在原地滚了滚,艰难的咽下了本欲脱口而出的话语。他必须承认一个不争的事实,许俊良占了先机,自小相伴的情谊已经成为明曼罗的习惯。明烟凌的悲剧令她不相信男人,她选择封闭了自己的感情,除了许俊良,所有的男人都被敬而远之。她的心里只有许俊良,也唯有许俊良能让她放下防备。易风做的再多,浪漫也好,体贴也罢,都不及许俊良的一通电话,一个拥抱,他穷其一生也望尘莫及许俊良的地位。而唯有拔掉许俊良,让明曼罗的心空掉,易风才能鸠占鹊巢,取而代之。哪怕明曼罗的心会流血,会受伤,他相信痛不过一时,日久年深,时间会是最好的良药,易风愿意用自己的余生为她疗伤。 浮世三千,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