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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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源郡王诺曷钵和弘化公主闻讯而来,热情的将队伍迎入王都伏俟城款待。
李道宗并不赞成留在吐谷浑修整。他认为虽然吐谷浑已归顺大唐,其主诺易钵也受了大唐的封赏,可毕竟这是没几年的事情,当初兵戎相见的愤恨还残留未消。可眼见大家确实需要一处舒适的地方休养缓和一下,他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不安,同意暂休一段时间。
早些时侯吐谷浑的伏允可汗,被其权臣天柱王挑唆,出兵大举进袭边境,使大唐通往西域的咽喉河西走廊受到威胁。皇上迅速遣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率军反击,将其追至青海湖后方才班师。
可好景不长,那年的雪分外早,天气骤冷,冻死了许多牲口。吐谷浑上上下下陷入了粮荒,只得再次出兵掠扰凉州,沿途抢粮抢牲口,弄得民不聊生。皇上雷霆之怒下,决定大举征伐吐谷浑,要彻底拔了这颗碍眼的钉子。皇上钦定早已致仕的右仆射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还以李道宗和兵部尚书、积石道行军总管侯君集为副将一同出征。抢掠正酣的吐谷浑军队突闻唐军将至,大惊之下,慌忙撤退至嶂山。此地距唐军主力有几千里之遥。眼见敌军自行撤退,此番出征简直不战而胜,诸将商议是否应班师回朝。李道宗却认为吐谷浑惯会欺软怕硬,若大军撤退,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继续骚扰百姓,应该继续出兵追击。这一想法得到李靖的支持,李靖命李道宗率兵急行军十日,在库山追上吐谷浑大军主力。
吐军凭借着天险殊死作战,自以为会耗死唐军,哪里会料到李道宗用兵诡异,一面率领大军从正面杀敌,大有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一面又悄悄派出千余骑轻装快马突袭其后。吐谷浑根本没想到看起来和他们在正面战场死磕到底,全力以赴的唐军竟然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如从天降,包抄后方。如此腹背受敌,败局已定。
伏允可汗烧尽野草,突出重围,轻兵入碛。李靖果断的兵分两路全力追击,一路自北切断其通往祁连山的退路,李道宗则由南路追截南逃的吐谷浑军。在苦寒的无人之地奔袭二千余里,终是在乌海追上伏允可汗,大破其众。自此吐谷浑再不复威胁西域边境,收归大唐。
对于这段恩怨颜绍谨也清楚,他同李道宗一样,都觉得在此不易久留,颜绍谨让扶柳将往事告知了李雪雁,特别提醒李雪雁此地并不安全。李雪雁想了想,这一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早已是人疲马惫,和亲队伍里多是工匠、农夫和一些普通宫人。不同于南征北战的兵士,他们从未走过这么远这么久。两害相较取其轻者,吐谷浑的危险是未知的是臆测的,并不一定会发生,但是强行继续行军的话,必定会有死伤。她吩咐颜绍谨加强警戒,勒令兵士原地修整,不得扰民,更不能欺凌百姓。最重要是,一定不能与吐谷浑的官员走的太近,也要暗中注意噶尔东赞的情况。如果吐谷浑要对大唐做些什么,他们孤掌难鸣,必须要有一个可以撑腰的盟友,放眼西域也只有吐蕃才有这个实力敢这么做。所以,噶尔东赞至关重要。目前看来噶尔东赞一直在积极的促成和亲一事,应该是友不是敌。但凡事无绝对,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新月如钩,遥挂天边。扶柳服侍李雪雁就寝后,拿着路上新缝制的皂绢甲去找颜绍谨。颜绍谨是武将,一路上都穿着厚重的明光甲。天气渐热,扶柳特意缝制了一件轻薄的皂绢甲给他,这皂绢甲只是美观装饰用,并不具备防御力,可现在并非行军作战,尤其是还在休整中,完全可以穿的舒服一些。
颜绍谨不在房间,扶柳放下皂绢甲,打了清甜的井水,为颜绍谨煮茶。颜绍谨巡防回来,一踏进院门,就看见晕黄的烛光中那等待多时娉婷婀娜的倩影,暖暖的映在窗上。塞外的风凌厉似刀割,与他却如吹面不寒的杨柳风。
颜绍谨轻轻推开门,茶香扑鼻,他快步上前,紧紧握住扶柳的手问:“来多久了,怎么不打发人来寻我呢?可等急了?”
扶柳收回手,脸蛋酡红诱人,羞答答的说:“刚来没多久!累了吧,我给你新煮了茶。”
颜绍谨不情不愿的松开手,背着胳膊去解后背的铠甲束带。扶柳站起身来,轻轻的帮他松开带结。铠甲前后两片,红红的绸绳交相成十字系牢,拆起来并不容易。颜绍谨低头看着胸前又冷又硬的镜面上映出扶柳柔美的娇颜,发间丝丝女儿香,幽幽钻入鼻尖,心头欣欣然甜的泛出蜜来。
这一路走来,他二人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的相处了,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胸前,只需抬一下手,就可以轻拥入怀。颜绍谨看了一眼未关严的房门,不无遗憾的放弃这绮丽的念头,转身关好门,拉着她紧挨着坐下,一口喝尽杯中茶,砸吧砸吧嘴,傻笑着看着扶柳说:“真甜。” 浮世三千,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