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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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颜绍谨是一个为赋新辞强说愁的意气少年,如今的颜绍谨则蜕变成了一个马鸣风萧萧的飒爽校尉。昔日同窗好友都不解他的骤然转变,不明白一代才子为何好好的仕途不走,非要习武从军,早已与他渐行渐远。而今日袍泽也都是武夫之流,难有可以倾心相交的好友。他一直固执的不肯娶妻,家中只有青鸟一人近身服侍,堂兄弟的孩子们早已到了绕池闲步看游鱼的年纪。而他依旧孤灯只影。坊间不时有传言颜绍谨好男风而拒女色。这些传言令老夫人和颜父大为恼火,可谁也拿颜绍谨没有办法。就连颜绍谨自己都在问自己,他这样执着的守着一段飘渺无踪的姻缘值不值得。
他也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一个温婉的妻子,一群可爱的孩子,还有三五知己可围炉夜话,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寂寥孤单。午夜梦回之时,妇好的身影萦绕眼前,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看得他满心满眼的爱意。可醒来之时,那帐然若失的空虚感,又激荡在胸口,令他更加沉默。
颜绍谨亲手画了一副美人图,画中女子,云堆翠髻,唇绽樱容,榴齿含香,笑若春桃,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颜绍谨苦闷之时就会对着画中人诉说自己那无处倾诉的幽怨和思慕。有时真盼望这画中人有朝一日,能够俏生生的走下宣纸,立于他面前。
又是一个早长莺飞的春日,颜绍谨刚刚当值回来,一踏进房门就发现悬于案前的美人图不见了。唤来青鸟一问,才知道是堂侄颜书年来过。
颜绍谨拔腿就去找颜书年,颜书年却约了好友在凤溪楼斗诗,据说各自的赌注就是美人图一幅。颜绍谨气的牙齿咬的吱吱响,脚底生风奔向凤溪楼,竟敢打美人图的主意,真是皮痒了,定要狠狠揍一顿这混小子。
凤溪楼位于永安坊,远远就能看见硕大的斗拱下一双鸱吻立于屋脊两端,青黑色的屋瓦上,簇新的莲瓣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楼里好不热闹,斗诗刚刚进行到飞花令,叫好喝彩声此起彼伏。颜绍谨拨开众人挤了进去,正准备揪住臭小子的耳朵,手却堪堪停住半空中,整个人都被定住。
颜书年一看小叔来了,就知道大事不妙,估计一顿板子跑不了了,他刚缩着脖子准备开溜,却看见小叔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整个人僵在原地。再顺着他的眼神望去,目光定住之处是几个妙龄女子。本朝民风开放,女子无需蒙面就可在外任意游荡。这几个女子均是芙蓉如面柳如眉,越罗蜀锦各有风情。颜书年心中一喜,看来这苦行僧般的小叔动凡心了,只是不知小叔看上的是哪位啊?他定要帮一把,好在曾祖母那里立一功啊。
缘分就是如此的妙不可言,没有任何预兆,盼了千年的人儿就这样横空出现了。
颜绍谨的心跳在看见扶柳的侧影时就停住了,当扶柳察觉到颜绍谨炽热的目光,回看向英气逼人的颜绍谨时,颜绍谨的心脏才重新跳动起来,由慢变快,扑通扑通几欲跳出胸膛。原本因怒意而绷紧的面庞,渐渐柔软下来,满眼惓惓深情,目光缱绻缠绵。周遭的嘈杂犹如潮水般层层退去,天地间只有这个让他求索千年的女子。颜绍谨不顾众人诧异的表情,一步步走向扶柳。
扶柳是陪着自家小姐李雪雁出来看热闹的,一群姑娘看到一个俊逸威武的公子慢慢走近,眼眸深情而炽热,全都羞红了脸。尤其是李雪雁更是娇羞的低下了头,等待这俏郎君轻轻牵起自己的手。等啊等啊,等来的却是扶柳的一声娇呼。李雪雁抬眸一看,颜绍谨抬手一把拉过扶柳,将其紧紧拥入怀中,两人相拥的姿势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唯美静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的颜绍谨无法控制自己酸胀的眼眶,祁祁伤歌,萋萋悲吟,化作点点热泪尽数洒入扶柳的领襟里,他等了好久,等的好苦,等得几近绝望,还好她终于来了。 浮世三千,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