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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花灯终究没能升入唐宫,有些飘走了,落在了远远的河川之上。还有一些,被黑甲兵用弓箭射了下来,待看清花灯上写满村民们祈福的语句,他们也没有再追究,甚至相继想起了自己远方的亲友。
唐宫在经过那短暂的喧哗与新奇后,再次归于永恒的沉静。
唐三也离开了桥柱,只是在转身时,遥遥看着那个飘向远方的人形花灯,心中一动,旋即,又是一阵凌厉的刺痛。
——围困二十天了,宫内的存粮最多只能撑住十天,他们的处境万分危险。
放弃唐宫突围,虽然不失为一个方法,可是唐三不想这样做。
如果离开了唐宫,他的守护就会没有了任何意义。
——就算神器已经被那个自称夜氏一族的少年拿走,但唐宫本身,也是一件屹立千年的神迹。在它的背后,隐藏了多少故事,多少秘密,他都有义务将其守住。
蝶变,是唐宫历来的镇宫之法,只在新宫主登位之时,才通过上一届老宫主的口口相传,说给下一代的宫主听。
然而,他们所说的,也不过是祖上记录下来的理论,真正蝶变之人,千年来,唯三人耳。
唐宫创始人唐罗,在夜玄大帝登基之后,慨然蝶变,隐居圣山之巅,终生不问世事。
第二位据说是三百年前的一位宫主,却是因为自己的野心,无奈蝶变后,没多久便全身血管爆裂而亡,至今死因不明。
第二位,便是唐三了。
然而,无论他们的动机目的是什么,他们的宿命,只有一个。
一生一世,守着唐宫,守着这片恍若人间仙境的宫殿,直到生命枯竭的那一天。
然而,这只是他的宿命罢了,并不是唐宫其他弟子的宿命。
眼见着时间又过了一天,宫内残存的食物只足够众人维持九天了,唐三开始认真地考虑最开始的决定:遣散众人。
想办法让他们下山,而他,继续留下。
可是,整座圣山都被黑甲兵封锁,从半山腰开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山路上更是机关重重,想硬闯,又岂是易事?
等视线内再也见不到一簇花火,唐三离开了深涧,缓缓地走向喷泉正前方的正殿。
自从上次那个奇怪的女子出现后,喷泉再也没有水涌出了。
那个大洞,也早已被唐宫弟子封住了。
留下一个深深的、干涸的水池。
还有……水池底部那副绚烂至极的浮雕,与神器发挥威力时,凸现在半空中的图像一样,是一个巨大的女子轮廓,衣裳翩跹,眉目清晰,一颦一笑,栩栩如生,好像近在咫尺,屏息便可闻见她的如兰呼吸。
这个女子与那晚出现的舞者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不过,唐宫弟子还是叹为观止,将水池内的水垢整理干净,那幅浮雕也越加清晰了。
他们在浮雕里侧,靠近护栏的那一边,看到了女子的名字。
小小的两个字,用指力刻在女子的裙角的皱褶上,如果不仔细看,估计连雕刻者本身,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多多少少,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
那个女子的名字,叫做云焰。
云焰。
经过喷泉时,唐三的目光轻轻地扫过个名字的所在,然后,步伐未慢,继续走进了正殿之内。
唐宫的正殿,是这座宫殿群里最鬼斧神工,美轮美奂的所在。
外面是整块白玉石雕成,石砖与石砖之间,严丝合缝,浑然天成,进入正殿里,更是满目的仙气袭人,头顶几排温润的夜明珠将大殿照得光明透亮,梁柱是黄玉,地板换成了水晶,墙壁平整如镜,足可照人。
不过,这样的美景对于唐三来说,只能说司空惯见了,他目不斜视地穿过大殿,穿过廊柱,穿过珊瑚堆砌成的座椅,一直走到正殿的最后面。
那面夜明珠照耀不到的墙壁前。
唐三抬起手,将墙壁的一个琉璃灯罩往旁边扭动了一下,墙壁豁然打开。
唐三慢慢地走了进去,脚踏在地板上,有力而谨慎。他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计算好的,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如有差错,头顶便会落下利刃千柄,每一柄都足够削金断玉,人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上次那个少年,便是穿过这里,一直走到唐宫的祭坛,取得唐宫的神器的。
这是唐三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所以,他对少年所说的话,也是半信半疑:除了真正的夜氏后人,外人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精巧的机关下全身而退,而且,他还破解得那么迅速。
不过,有朝一日,他还是要找到那个少年,好好地确认一次。
至于现在——他带走了神器,也许是一件好事。
唐三想着,人已经踏过最后一个枢纽,稳稳地停在了唐宫祭台前。
既是祭台,也就是唐宫历代宫主停灵的地方。
从唐罗建宫到如今,一共有五十六位宫主停灵于此,他们的尸身火花,以灵坛盛之,再用金箔塑一个‘金身’,这样一个一个地数上去,数到最里面的那一个,便是唐罗。
唐罗大概是唯一没有焚化真身的‘金身’了。
他的肉身,仍然用纯金与玉石,完好地保管在金箔之后,便好像一个人披着一层薄薄的金衣,又戴着一个金面具一样,他的容貌依旧如千年前那样完好无缺。
唐三停在他的面前,久久地凝望着那张清秀温雅的脸:黄金铸的五官柔和而慈悲,黑曜石镶嵌的眼睛显得那么深邃洞悉,好像能穿过这千年的时光,静静地看着这个他一手创建的宫宇。
“唐宫,可能会毁在我手中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唐三淡淡地对着雕塑说。
‘唐罗’恍若听见了一样,光波流转的黑曜石眼眸,安静地凝在唐三身上。
“我知道,唐宫必然还有其他的出口。我仔细研读过宫内藏着的文献,当年祖师爷你创建它,不是为了自己避世,而是为了保护一群人,一群被为夜玄大帝不容的人。你留下我们为夜氏效命的祖训,也不过是和夜氏的一个交易。用你的臣服,换来他对这群人的宽容,我猜的对不对?”昏暗的祭坛里,唐三站得笔直而坚定,蓝色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背后,秀美的五官,与面前的唐罗,竟然有几分相似。
那种相似,并不是五官轮廓的重合,而是表情,是骨子里透出来的神采。
“所以,唐宫必然不会是一个绝境之地,祖师爷建造它的时候,就给它留了后路,是也不是?”唐三继续问。
他的语气充满自信,那么笃定,似乎根本不需要,当然,也不可能等到,唐罗的肯定。
“那么,它在哪里?唐宫最后的退路,在哪里?”唐三走前一步,几乎与唐罗的金身挨到了一起。
唐罗还是这样静静地矗立着,眸光晶莹而冰凉。
“我会找到的,等他们都走了后,我就砍断那个吊桥,从此以后,唐宫便真的不再过问世事了。”唐三往后趋行数步,朝唐罗恭敬而自矜地欠了欠身,然后,转身离去。
祭坛静静,无声。
唐五当晚被热情的村民留了下来,紫罗村不大,里面的居民也不过寥寥十几户,唐五则住在村长家里,那村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早年丧妻,有一子一女,女儿和唐五岁数相当,今年十七岁。
年长三岁的儿子则在京城护卫队当差。
今天时大年夜,京畿安全尤其重要,防卫也比往日多了几些。所以他儿子今天没有回来,大概正在城楼前巡视呢。
唐五便睡在他儿子的房里,小山村的夜,寂静而安详,可大概是太静了。唐五,也就是做男装打扮的云出,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睡到黎明时分,村里突然一阵喧哗,村长慌慌张张地冲进房门,匍一进来,便扯着云出的胳膊,把她往外面拉去。
“快,快,山上起火了!” 王爷今晚不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