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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玄被捕的消息,让唐罗与云焰都大吃一惊,以之前那么严密的部署来看,夜玄不太可能被捕才对,除非,这本身也是神族的一个陷阱。
可不管真相如何,夜玄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他被捕已是事实。
神族那边已经开始庆功了,但他们并没有明确地说夜玄在哪里,所有的消息好像全部中断,夜玄凭空蒸发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婚礼却宣布如期举行。
南司狐还敢在现在如期举行婚礼,可见神族是多么有恃无恐,云焰最后一缕微渺的希望也消失殆尽,她看着东方第一抹晨光,听着神坛方向传来的喜乐喧天,转头对唐罗说,“现在,军里肯定乱成了一团糟,你先回去稳住他们,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你一个人去?不行,太危险了。”唐罗断然否决。
“都城就我最熟,你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而且,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危险不危险之说?夜玄便是我们所有的希望,他如果被捕,这些年的努力,便算白费了。你明白么?”云焰不容分说,推着唐罗随众人往城门方向走去,“放心好了,我打探完消息,就去与你会和,我又不是以前的那个小丫头了,还怕不会照顾自己吗?”
唐罗知道她所说不假,唯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他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通,这才只身出了城。
待走出城门后,他忍不住回头,朝云焰站立的地方远远地看了一眼,云焰朝他烟飘雾绕地笑了笑,唐罗心中一动,再转身时,去不知竟是永别。
南司狐的婚礼依旧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高塔已经被封住,夜玄被困在塔内,即便他九死一生,拿到了神石,握住了神族的命脉,他无法从高塔中出来,自然就无法使用它。
神族依旧是被诸神祝祷的种族。
可是,他们也无法攻进高塔,里面被夜玄设下了严密的布防,双方处于僵持当中,不过,这个僵持只是短期的,高塔里没有水与食物,如果没有另外的救兵,夜玄坚持不了多久。
既然已经围得固若金汤,南司狐撇下了那边的事情,继续自己的婚礼。
他必须尽快拿到最后一粒解药,不然,夜玄还没有死,他倒要先倒下了。
而且,还是倒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这也未免太讽刺。
想到这里,南司狐冷笑一声,突然觉得,这些年为神族出生入死,征伐决断,沙场点兵,都是一件太可笑的事情。
他的崛起,早就成为了那些政治家可利用、或者可忌惮的存在了。
新娘已经穿上了美丽的礼服,按照规定,在举行仪式之前,他们暂时不能见面。南司狐坐在神坛旁边的一间临时休息室里,有点索然地翻看着桌上的书籍,刚看了一两页,有人给他端了一杯茶,安静地放在他面前。
南司狐头也未抬,将茶拿起,喝了一口,可也只喝了那么一口,他的动作顿住了。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没有一点吃惊的感觉。
很平静很平静。
“你来了。”他示意着旁边的椅子,“坐。”
装扮成侍女的云焰,挨着他坐了下来,她的双手交握地放在桌面上,轻吟片刻,才淡淡道,“恭喜你。”
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她是应该来恭喜的。
“谢谢。”南司狐很客气地回了一句,然后,洞悉地问,“你来找我,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贺喜吧?”
云焰未语,但也是默认。
“我不能放了夜玄,他已经找到了神石,如果放他离开,他将会成为神族的劫难。我可以答应你其它任何事情,唯有这件,办不到。”南司狐安静地驳回她,“云焰,等这件事全部结束后,你回到我身边吧。”
“……那我不打搅你了,另外,新娘子很漂亮。”云焰沉默了一会,然后站起身,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话,就要离开。
南司狐却在此时抓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然地望着她,“你见过她?”
“在街上不小心见到的,你正陪着她试礼服。”云焰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南司狐闻言,却笑了起来,他问,“那你在意吗?”
云焰诧异地望着他。
“你在意我结婚吗?”他也站了起来,站在她面前,轻声问。
云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今天的南司狐穿着结婚时的礼服,肩膀上坠着明黄的流苏,腰带也镶着宝石,显得高贵华丽,英俊非常。
“难道因为我在意,你便不会去结婚吗?”她突然冷笑,逼视着他,“你是高高在上的帝国元帅,我只是一个敌军的奸细,你何必要在意我怎么想?如果你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如果你——”
“是,无论你在意与否,我都必须结婚,也不会放走夜玄。”南司狐打断她,神色平静,不可逆转。
云焰哽住,随即淡淡地‘哦’了一声,却不急着走了,她低下头,安静地站了一会,门外又传来了婚礼的喜乐,钟声敲响了三声,到第五声的时候,南司狐就必须出去,与另一个人并结连理。
她的手慢慢地挪到领口的丝带上,扯开,灰白色的侍女袍悄然滑落。
“再要我一次吧。”她轻声道。
南司狐没有动,只是凝视着她的眼,缓缓地说,“如果这次真的让夜玄逃了,我会被长老院审判,也许,会处以极刑。”
“我知道。”她淡淡回答。
“如果我现在要了你,我可能不再舍得放手,也许会把你关押住,重新变成我的女奴,你也不可能再见到夜玄了。”他继续。
“我知道。”她还是回答了那三个字。
南司狐的目光渐渐地黯淡下去,他终于抬起手,羽毛般落在她赤裸的肩膀上,“你为什么肯为他做到如此?”
这句问话已然很轻很轻,只是一句不需要回答的叹息。
云焰愕然地抬起头,本想说点什么,南司狐已经将她打横抱起,轻巧地放在休息室里侧的卧榻上,他的动作真的很轻很轻,温柔得像从水面掠过的清风,他想了她很久,从未体验过的思念,铭心刻骨,可她真的在他怀里时,却又担心这样的思念,会伤到她,只能这样一味地沉默,一味地隐忍,每个吻,每个动作,都好像被和风滤过一样,不露一点情绪,没有一点锋芒,却又在一点一点地死去,一起沉沦,到看不清的馄饨与黑暗里。
钟声,响到了第五声。
钟声,响到了第七声。
……第十一声。
……第十二声。
在场的宾客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响了一片。
站在神坛上的少女,拥着洁白的礼服,傻傻的,像个白痴,南司狐一直一直,没有露面。
休息室里。
云焰已经离开。
她终于还是拿走了散落在地上的,他的令牌。
象征南司狐权威的令牌。
有了它,她可以支走高塔的一部分士兵,夜玄也会得以脱身。
她以为他不知道,南司狐好像睡着了,她拉起衣服,小心地为他盖好,他一直没有动。
房门打开,再次合上,在门轴的吱呀声中,南司狐睁开眼,碧色的双眸深邃如墨,掩住了他所有纷繁芜杂的心思,最终,成为了一个颜色。那是决绝的色彩。
她终于还是选择了夜玄。
南司狐的手,松松地落在她方才躺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云焰留下来的气息,可是手一握紧,气息从指缝里穿过去,又在从窗棂泄出来的丝丝冷风中,消失殆尽。
一切发生的时候,唐罗不在现场。
他回到反叛军的营地,召集众人,去援救夜玄,可他找到夜玄的时候,一切已经接近尾声。
夜玄的身上满是血,脸上是透骨的疲倦的哀痛,他告诉唐罗,“云焰死了。”
那之后,唐罗满脑子只有这四个字。
至于南司狐的毒发与落败,高塔的崩塌,婚礼成为修罗战场,夜玄的屠城,都成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云焰死了,与南司狐一起,跳入了怒江。
后面的事情,唐罗不再参与,他只是日复一日地在徘徊在怒江边上,试图找到些什么,可是江水滔滔,什么也找不到。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怒江的源头。
那是一座经年皑皑的雪山。
他称之为,圣山。
几年后,夜玄成立了夜氏王朝,在他与云焰指点江山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宫,一个城,在宫里,他亦为自己建了一座墓。
如果前世,因为他的迟滞,而最终将云焰输给了南司狐。
这一次,他不想再输。
——破城那日,那个被孤孤单单丢在神坛上的新娘,握着夜玄的剑,将它插入自己的心脏。
鲜热的血,染红了洁白的纱。
她望着夜玄,吃力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世间的情爱,最是甜蜜,让人难舍难弃,却也往往伤人最深。
南司狐至始至终都无视了她的存在,让至小尊贵的她,经受了这样的人生大辱,然后,他还用一个种族的灭绝,为她早夭的爱情与婚姻做了陪葬。
少女的恨意,总是最为浓烈的。
所以,她告诉夜玄,在神族,还有一个秘密,只有长老院的首席长老才知道的秘密,那是一个关于墓地的秘密,那个介于幽冥与人间的所在。在祭坛上,用血发誓过的人,无论经过几次轮回,只要他来到这个墓地,就会受到报应,周而复始,他不可能逃出来,也不可能泯灭,只要这个天地存在多久,他就会在那里经历多久的痛楚。
“是不是很好玩?”少女笑,鲜艳的血从她玫瑰花瓣似的唇边轻轻滑落。
“不,是很可悲。”夜玄将剑抽了回来,望着那个缓缓倒下的少女,低声道,“其实我并不恨南司狐。”
是的,他与南司狐,只是立场不同,虽然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可他并不曾恨过他,夜玄想要的只是这天下,并不是杀戮或者复仇。为复仇而发起的战争,总是会毁于极端。
他的眼界没那么低。
可是,墓地依旧在少女提起的地方,被建立了起来。
它能在轮回中找到南司狐,就一定能找到云焰。
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夜玄励精图治,将夜氏王朝发展成了整片大陆最大的王朝。
他的每个行为,都符合最英明的君主形象。无可挑剔,一切只为了人民。包括杀尽神族,忌惮唐罗,一切,都只是为了夜氏王朝的长治久安。
历史,赋予了他最高的称呼与荣誉。夜玄大帝名扬四海。
他功德圆满,在一场急病中死去,然后留下遗言,让子孙后世迎娶夜后,也等待着千年轮回后的第二场角逐。
而他的魂魄,永存墓地,如那个少女所言,只要天地存在一天,便一天不得离开,也不得泯灭。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南司狐,而千年时光,疏忽已往。
很多人问,为什么夜泉没有前世的记忆,现在应该明白了吧,夜玄从未转世。他一直在原地。 王爷今晚不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