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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开门见山吧。”花腰换了一副表情,眉心微颦,凄凄艾艾道,“相信不少女子和我一样,不愿侍奉皇上,不愿老死冷宫。冷宫恶臭满地、虱子横飞,老鼠虫蚁更是横街霸屋。冷宫里的人阳间不纳,地府不收,好比飘荡在世间的游魂,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等着她们的,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与绝望。与其在冷宫老死,不如早死早超生。大人会帮我脱离苦海的,是不是?”
这番话凄惨绝望,她满面忧愁、痛苦,说不出的可怜。
“本相为什么帮你?”鸢夜来轻哼,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只有大人能帮我……只要大人肯帮我,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她低首垂眸,不胜娇羞的模样当真令人心笙摇荡,“为奴为婢,我都愿意……”
见她这般模样,他的心泛起阵阵涟漪,却又忍不住轻嘲:这女人,不过如此。
为了达到目的,献身也在所不惜,和别的女人没两样。
他眼底的寒意越来越重,“本相最憎恶投怀送抱的女人!你脱光了躺在榻上,本相也不会看一眼!再者,你已是他人妇,残花败柳,有什么值得本相另眼相看!”
“鸢夜来,闭嘴!”
花腰拍案而起,“对一个弱女子这般挖苦、嘲讽,你还是男人吗?毒舌!嘴贱!”
这等羞辱,饶是脾气再好,也受不住!
鸢夜来反唇相讥,“露出真面目了吗?本相是不是男人,难道你比本相更清楚?”
她一双秋波妙目被怒火点燃,“我好声好气地跟你说,你别蹬鼻子上脸!”
“原来你就是这样求人的。”他讥诮地冷笑,“今夜长见识了。”
“你到底帮不帮?”花腰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竭力压下怒火。
“若你把这坏脾气改了,再证明自己不是残花败柳,本相可以考虑帮你一次。”鸢夜来漫不经心地说道。
她忍无可忍,美眸里冰火交织,“既然你说我是残花败柳,那为什么喝一个残花败柳的口水?”
鸢夜来噎住,好像吃了一只苍蝇,卡在喉咙,说不出一个字。
半晌,他终于道:“鬼见愁,送客!”
“鸢夜来,你有种!有朝一日,你会来求我!”
花腰就着茶壶喝了一大口水,往他那张作死的俊脸狂喷。
他敏捷地闪开,却还是被她口里喷出来的茶水喷到了一点。他用广袂抹了一把脸,脸黑如炭,怒不可揭地想抓住她,她却已出了寝房。
鸢夜来没有追出去,拳头紧紧地攥着,青筋暴起。
这女人,当真是无法无天得变本加厉!
鬼见愁和血豹目瞪口呆,嘴巴都合不拢了,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用茶水喷爷,娘啊,这女人太强悍了!爷可是被她整治得肺都快气炸了!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花腰怒喝,六枚银针无声无息地飞去。
鬼见愁和血豹第一次反应不及,各自被三枚银针弄得狼狈不堪,险险才避过。
房里飞出一只白瓷茶壶,清脆的一声,顿时碎了一地。
他们望向房内,但见爷大掌一劈,掌风袭出,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鬼见愁和血豹再一次的风中凌乱了,爷一贯的冷静呢?
爷一贯喜怒不形于色,怎么每次遇上婕妤就气得快吐血了?
血豹暗中跟着花腰回到锦绣宫,见她进了寝房便蹲在树上休息。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他认得,是黑鹰。
黑鹰也看见他,敌人相见分外眼红,便劈去一掌。
不多时,二人便过招百余,打到了宫外。而一抹黑影,悄无声息地进了花腰的寝房。
周扬站在房中,凝视寝榻上的女子。光线很暗,不过以他的眼力,他看见了她盖着棉被的身躯,闻到了那股特有的杜若清香,心醉神迷。
他不由自主地走到寝榻前,伸出手,却僵在半空。
当黑鹰来报,她去了丞相府,找鸢夜来不知是为了什么事,他心潮起伏。
当他终于知道她的姓氏、身份,像有一把刀刺入他的心口,痛如刀割。
花瑶,你是南唐降臣花远桥的次女,是皇上的婕妤。
瑶儿,想不到你我再见之时,会是这样的身份。
花腰惊醒,看见榻前有一道黑影,腾地弹起身。见是周扬,她松了一口气,“滚出去!”
“瑶儿,我不知你是花丞相的女儿……若我知道,我定去提亲。”周扬坐在榻边,语声低沉而温柔,充满了懊悔。
“说什么都没用了,你走吧。”她冷漠道,东厂魔头果然有本事,短短时间便查到她的身份。
“其实,金陵城破之时,我也在金陵,我广派人手找你,可惜,我绝无料到,你是金陵第一美人花瑶。”他苦涩道,“这几个月,东厂事务繁杂,我离京办案,回洛阳也是待一两日而已,你我便是这样错过了。”
“错过,便是一生。这就是你我的缘分,还请周大人看开些吧。”花腰的声音轻淡如水,“后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不要再来了,我要睡了。”
“这天下,没有我不敢去、不能去的地方!”周扬忽然握住她温凉的小手,“瑶儿,我带你离开冷宫,可好?你放心,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
突如其来的深情爱意,她无法接受。
她一向冷酷无情,对于不熟悉的人突如其来的热情会本能的排斥、反感。
花腰的面色顿时寒下来,用力地抽出手,“你我之间再无任何可能!周大人再说这样的话,便是置我于死地!”
可是,她分明感受到,花瑶对他的情意汹涌如潮,被他这句话感动了。
他愣愣地看她半瞬,伤心难过,没想到她这般坚决。
他换了话题:“酒楼那些杀你的人,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花腰摇摇头,一出宫便遇上那么多杀她的高手,下手狠辣,可见要她死的人知道她有武艺。是谁要置她于死地?宫里的人?
“你放心,我会查清楚。”
周扬的脸庞黑如锅底,胆敢对她下手,是嫌命长了。
她面无表情,没有吱声。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为什么去丞相府?找鸢夜来?”
她冷硬地反问:“我做什么,去哪里,需要跟你禀报?”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扬皱眉,在金陵相知相爱的女子温婉如水,与眼前这个女子截然不同,他着实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性情大变,“鸢夜来不是好人,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他不是好人,你周扬就是好人了?”花腰冷嗤一声。
“瑶儿,我是关心你……”
“还不滚?”
周扬见她满面冰霜,只得离去。
她性情大变的原由,他会查清楚!她冰寒的心,假以时日他会捂热!
花腰躺下来,一双杏眸亮如星辰,是什么人要杀自己?
一双冰寒动人的眼眸,慢慢浮上脑海。
翌日午后,花腰正要午休,陈嬷嬷和李公公同时求见。
半夏将他们请进房里,陈嬷嬷下跪行礼,赔笑道:“婕妤,往日有什么服侍不周的地方,还请婕妤恕罪。日后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地服侍婕妤。”
李公公也说了类似的话。
半夏吃惊,这二人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三小姐这般卑躬屈膝?
花腰虽然也觉得讶异,却不动声色,面无表情。
“婕妤也知,锦绣宫比不得后宫,这房间委实窄小,又有那么多虱子蟑螂老鼠,恶臭满地,这些日子委屈婕妤了。奴婢安排好了,锦绣宫西北有一独门小院,离这里很近,不过闹中取静,环境清幽,没人打扰,适合婕妤居住。那小院已打扫、布置好,还请婕妤移步去瞧瞧。”陈嬷嬷道。
“奴才已把锦绣宫最好的东西都搬去那小院,婕妤前去瞧瞧。若不满意,奴才竭尽所能也要让婕妤满意。”李公公谄媚道。
“二位有心了,那便去瞧瞧吧。”
花腰径自出了寝房,来到西北角的小院。
小院的确是小,不过比之前住的房间宽敞三倍,有一个小小的前庭和四个房间,环境倒是不错,清幽静谧,大院那边的嘈杂声传到这里小了很多。
半夏举目四望,叹为观止,这屋里的摆设,可是比刚进宫时住的寝殿奢华多了。
花腰看着满屋子贵重的东西,心中已有计较,如画的眉目一寒,喝问:“这些东西,从哪里盗来的?说!”
扑通两声,陈嬷嬷和李公公跪在地上,解释不是偷来的,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窃。
“再不说实话,我就上禀周贵妃,将你们二人治罪!”
“奴婢……”陈嬷嬷看向李公公,征求他的意思。
“这小院的布置是督主的意思,奴才二人只是奉命领婕妤过来。”李公公畏惧地说着,哭丧着脸,“若泄露半句,奴才的脑袋就要搬家了,婕妤可要救奴才一命啊。”
“既然你们如实说了,我会留你们一命,去吧。”
花腰此言一出,他们立即松了一口气,欣喜地退出去。
东厂的办事效率还真高,不到一日的时间就把一个废弃多年的破落小院给收拾成喜气洋洋,怪不得北周百姓对东厂的人退避三舍。
桌椅案台全是新的,花樽瓷器盆景等各种摆设弄了不少,夜明珠,琉璃盏,夜光杯,金器玉件,琳琅满目,流光溢彩,满屋珠光宝气。东厢房是她的寝房,更见豪奢,花梨木梳妆台和衣架箱柜,红檀木雕花矮榻,粉紫烟罗纱帐,锦衾棉被是用极好的贡缎做的,榻上两叠衣物用料考究、绣工出色,胭脂水粉、首饰珠钗更是不在话下,应有尽有。
半夏两眼发光,感叹道:“哇,三小姐,这些东西不比在金陵的时候差呢。”
花腰蹙眉,这周扬究竟想做什么?
花瑶又蠢蠢欲动了,欣喜地哭,哭得稀里哗啦,被心上人做的这一切感动了。
花腰摇头叹气,古代的女人是水做的吗?
这夜,周扬果然来了。
半夏已经去睡了,花腰坐在大厅等他。他站在昏黄的光影里,轩挺无匹,一袭墨袍绽放朵朵金色曼陀罗,金芒闪烁。他含笑的俊颜因为昏光而打上一层暖色,少了几分残忍、冷戾。
“喜欢吗?”周扬温柔地问。
“喜欢。”她知道,花瑶是喜欢、感动的。
他惊喜地坐在她身侧,凌厉的眉宇流露几许柔情,“瑶儿……”
她身上的衫裙便是他亲自在洛阳城最大最好的成衣铺挑选的,翠色荷叶袖上衫配同色覆纱长裙,尽显她凹凸曼妙的身姿。她冷面素颜,却丝毫不减娇美的容姿,若是露出一丝微笑,必定令人心醉。
花腰见他神色痴迷,俏脸顿时一沉,“周大人可查到什么?”
周扬猛地回神,尴尬道:“那些杀手没有留活口,不过其中一人身上有令牌,是燕子楼做的。”
“燕子楼?”
“燕子楼是活跃于大周境内的杀手组织,这些年专营暗杀、盗宝等。我和燕子楼楼主交过手,楼主燕南天武艺卓绝,不可小觑,不过他手下那些小罗罗,不足为惧。”
“燕子楼不过如此。”花腰勾唇冷笑,“是什么人请燕子楼杀我?”
“明日给你消息。”周扬这话极为自信,“若你知道了杀你的人,你想怎么做?”
“先看看是什么人要我这条命。”她蝶羽般的眼睫飞落一抹寒色。
他诚恳道:“瑶儿,让我帮你,好不好?”
她反问:“你如何帮我?帮我杀了那人?”
他握住她的小手,“若你应允,我便将那人捆到你面前,任你处置。”
院子外的树上藏着一抹深紫的身影,他没有刻意去听屋里一男一女在说什么,只看见他们在烛火下切切交谈,周扬还握住她的小手,她并没有抽出手。
鸢夜来的剑眉深深地拧起来,好似剑光寒彻黑夜。
另一棵树上的鬼见愁担忧地看向爷,忽见爷施展轻功飞走,便立即跟上。
哎,这也怪不得爷,任何一个男子看见自己在意的女子和别的男子在一起,不生气才怪。
屋里,花腰缩回手,“先查出那人是谁。”
她改了主意,既然周扬对花瑶旧情难忘,对花瑶这般好,花瑶也对他难以忘情,眼下她势孤力单,为什么要把他推得远远的?再说,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周扬讪讪道:“瑶儿,你暂时先住这儿,委屈你一阵子。”
“没什么委屈的,多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对了,你是东厂魔头……额,是东厂督主,东厂应该有不少人的生平详细吧。”
“有,你想要?”
“我要宫里每个妃嫔、锦绣宫每个人的详细资料,还要朝中重臣的详细资料。”
周扬点头,“明日一早我谴人送来。”
花腰冷淡道:“我要睡了,你走吧。”
他痴痴地目送她回房,深眸凝笑。 斗破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