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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的荷香从香炉里飘了出来，满室馨香。
敬国公夫人崔氏的脸色却气得铁青，一拍桌子怒声道：“郭子钰，你住口！”
她的儿子竟然敢这样说她，明着是夸赞，实际却是嘲讽。
嘲讽她识人不清，嘲讽她仅凭流言便判断了一个人的好坏高低，这与那些轻信他人馋言的小人何异？
可她，却是堂堂清河崔氏的嫡女，礼仪之家，清贵之门，这让崔氏如何能忍？
“在你眼中，你的母亲就是一个小人吗？”崔氏额头青筋蹦现，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的儿子从来没有这样反抗过她，而如今为了另一个女子竟然将她说得如此不堪，崔氏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儿子不敢！”郭砚一撩衣袍跪在了崔氏跟前，静静开口道：“母亲息怒！”
他很少动怒，除非真的遇到了严重的事情，而对着自己的母亲，他便更不会了。
郭砚只是想要选择另一种方式劝崔氏，却没想到起到了相反的效果，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就在母子俩之间剑拔弩张的时候，丫环突然来禀报，说是长公主到访。
崔氏这才平了平心气，又理了理衣裙，对郭砚道：“我去见长公主殿下，你就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是，母亲。”郭砚沉沉点头，心中却有些明白长公主的来意，等着崔氏将要跨出门槛之际又开口道：“母亲，若是长公主要提我与临安县主的亲事，请母亲切勿答应，我不想耽搁了县主！”
崔氏脚步一顿，冷哼一声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敬国公府的正厅里，长公主正坐在主位上，旁边是郭老夫人。
崔氏气定神闲地上前行礼，这才笑着对长公主道：“殿下亲临国公府，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崔夫人客气了！”长公主淡淡一笑，她长得稍显丰润，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保养得宜不见老态，那模样也与临安县主十分相似，风韵犹存。
清河崔氏名声在外，长公主没有称呼国公夫人或是郭夫人也是有尊重崔氏的意思在里面。
崔氏自然听得明白，又客气地请长公主用茶，落坐在了郭老夫人下首的位置。
郭老夫人给崔氏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老神在在地拨弄着手中的佛珠，明显是不想参与俩人的话题，但又想知道她们说些什么。
崔氏是明白自己婆婆打算的，却也不说破，只和长公主聊些家常，探问些近况，绝品不提两家小辈的事。
长公主被打了一圈太极，心下有些不耐，搁下了手中的茶盏后才开口道：“崔夫人，想必你也知道今日本公主前来所为何事？”
崔氏手中动作一顿，也跟着搁下了茶盏，客气地说道：“殿下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殿下有何吩咐尽管开口，臣妾能做到一定做。”
崔氏与长公主本也没什么交情，临安县主倒是不时地往敬国公府来跑，但是这位县主也就是表面的客气，对人的尊重也不到心里，其实这些她都能感觉得到，谁也不是傻子。
但无奈临安县主身份高贵，他们也不敢怠慢，每每这个时候也都让郭砚尽量给陪着，这在外间看来或许就像是凑成了一对吧？
难道在长公主心里也是这个意思？
“我们家临安老夫人和崔夫人也是见过的，”长公主笑着开口，目光扫过郭老夫人与崔氏，见她们都点了头才又继续道：“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本公主原本是想给她寻一个如意郎君，可她偏偏就中意你们家郭砚……”
“这……”崔氏与郭老夫人对视一眼，都明白重头戏要来了。
“所以，”果然，长公主嗓音微微一顿便是一个转折，“本公主就厚着脸皮来你们家讨个准信，若是老夫人与崔夫人也觉得这门亲事可行，什么时候便遣了媒人上门可好？”
长公主虽然是以商量的口吻说着，但她觉得这件亲事一点悬念都没有，他们家愿意下嫁女儿，敬国公府的人该感恩戴德才是，她的女儿是多么尊贵的身份，配一个国公府世子那还不是绰绰有余，若不是临安心心念念着郭砚，她还觉得有好几个青年才俊可供挑选，也不至于为了一颗大树而放弃整个森林。
“呵呵……”郭老夫人只是笑了笑，目光又转向了崔氏，想来是将这个烫手山芋转移给了儿媳。
“殿下……”崔氏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她离开时郭砚说的话，他是料定了长公主前来是逼婚的吗，所以还提前给她来了个预警，让她不要轻易答应。
其实当时在郭砚面前提起临安县主也只是为了激一激这个儿子，并不代表她真地瞧上了临安县主。
而且长公主这是什么口吻，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对他们来说这门亲事就是一种施舍和怜悯似的。
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崔氏没那么好的性子娶一个身份高贵的媳妇来和她作对呕气，所以临安县主在第一时间就被她排除在外。
“崔夫人请说。”长公主一脸的自得意满，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崔氏不会说出让她失望的话来。
“恐怕……我不能答应殿下了。”崔氏一脸的遗憾，“婚姻大事虽然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们家子钰特别有主意，就算我答应了恐怕都不行，若是他不乐意你就是绑着他，他也不会和县主成亲的……”
崔氏一脸感叹无可耐何的模样。
长公主却听得脸色铁青，一脸冷笑地看向崔氏，“这么说崔夫人是拒绝了？给本公主一个更好的理由，休想用这样的伎俩打发了本公主！”
长公主气性上来了也不会轻易妥协，她还真没遇到过她办不成的事情，敬国公府就算是个硬茬她也吃定了。
“殿下……”崔氏满脸尴尬，她以为她这样说，稍微有点脸面的人都会知难而退，却没想到长公主竟然是个横的。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难道真要撕破脸吗？
“婆婆……”崔氏向郭老夫人求助，老夫人就是个人精，平日里也是看破不说破，如今老神在在地坐在这里听她们说话，难道只是听的？
要知道这可关系到她长孙的终身幸福，难道就这样给了这样的一对母女？
有长公主这样专横独断的母亲，临安县主的教养能够好到哪里去，而且她也见识过这位县主的脾气，那绝对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媳妇啊，你再想想，就没有别的理由了？”郭老夫人对着崔氏挤了挤眼，今日郭砚来向崔氏说之前可是在她跟前禀报过的，宋家那小丫头虽然不算顶顶出挑，但胜在有灵性有慧根，她看着也不讨厌。
若是非要在临安县主和宋青莲之间选一个，郭老夫人闭着眼睛都会挑选宋青莲，而且这还是郭砚喜欢的，人这一生短短几十年，顺遂地过不好吗非要去找不自在？
郭老夫人年过半百，红尘里打滚了一圈，看得自然比年轻人要通透明白。
崔氏被郭老夫人这一提醒，不禁灵机一动，“实不相瞒殿下，其实我儿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不日就要准备下聘提亲了。”
在临安县主与宋青莲之间崔氏还是作了一个违心的选择，都不是她中意的，但两害相权取其轻。
宋青莲怎么说都是一个她可以掌控能够吃得住的小丫头，再说过了眼前这个难关再说，今后会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有了中意的人家，是哪家？”长公主拧了拧眉，就凭她的权势地位，就算郭砚定了亲她也能扭转过来，谁敢和她的女儿争男人？
“这……”崔氏一脸犹豫，端看长公主这架式只怕她说出来长公主就能立马让这家人退亲，虽然眼下是权宜之计，可她不能害了宋家……害了宋青莲这姑娘。
崔氏对宋青莲的印象不深，可她记得郭砚说过的话，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就不要轻易否定一个人，而且她的儿子那么喜欢宋青莲，这姑娘总有被他喜欢的价值吧。
郭老夫人继续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半晌后又向外唤了一声，“来人啊，给殿下斟茶！”
茶过三巡，那便是送客之意。
长公主冷笑一声，拂袖而起，“不必了，你们国公府这杯茶，本公主不喝也！”她的目光掠过了郭老夫人，而后冷冷地扫了眼郭氏，“就算你们不说，本公主也打听得出来！”说罢也不再多留，快步离去。
“殿下慢走！”崔氏远远地跟着送了几步，见到长公主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这才松了口气，回身看向郭老夫人时却是面色凝重，“婆婆，您早就知道子钰的事了？”
“也就比你早知道那么一点。”郭老夫人瘪瘪嘴，“再说长公主这样盛气凌人的姿态，你愿意答应她，我可不愿意！”
崔氏一口闷气憋着，心道您老不愿意答应那您老可以说话啊，总拿她当枪使是怎么回事？
难道郭砚就只是她的儿子，不是她老人家的孙子了？ 庶女青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