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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拥有很多,反而感到恐惧,不知道谁才是真正愿意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当我无法分辨他们的时候就用冷漠藏起自己,用无情当作防卫的武器。我一直这样活着,过去是,现在是,今后也是。
将手中的绳子放下去,第一绳下去不用过锚点就已经有200米深。这里是位于美国密苏里汉尼伯小镇的汤姆•索亚天然洞穴,地心运动爱好者的天堂。
“非要在这里吗?我们可以换个更好的地方进行这样永生难忘的时刻?”日升站在洞口打着退堂鼓。
“好啊,连你一起换掉。”我冷冷地说着,瞥了眼日升,操控着下降器跳下洞去。
半年前,银华集团的董事长也就是我的祖父留下一张莫名其妙的遗嘱后便消失了。遗嘱的内容很简单,只有银华集团的大小姐我能懂得什么是爱,才能接手银华集团和继承巨额的遗产。如果我没有在半年时间里明白爱是什么,整个银华都将拱手送给叔叔家的遗孤——一个在我印象中又胖又丑的龅牙表妹,安琪珊。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有人说我是个挑剔无比,霸道蛮横,冷酷无情的可怕女王。这个评价还真精准。没错,我就是这样让人厌恶的性格,从早餐用什么颜色的餐具,衣服用什么材质的扣子,聘用的仆人是怎样的样貌体型等等,我都有一套自己的标准,所有看不顺眼的东西都会被立刻换掉,除了这个即将向我求婚的日升。
虽然他的头发是那种硬邦邦的鬼样子,身材是那种瘦瘦弱弱的鬼样子,办事是那种畏首畏尾的鬼样子,品位是那种俗里俗气的鬼样子,但我却意外地让自己接受了他和他的爱。不想否认会接受日升是因为两点,其一,祖父给我留下的时间快到最后期限了;其二,我身边没有第二个可选之人。爸妈去世后的六年里,只有日升一直陪在我身边。他也是唯一一个能忍受我古怪脾气这么久时间的人。
“喵~”一只纯白色加菲猫从我腰上的袋子里探出头来。摸了摸它的脑袋,将它重新放进袋子里。它是我的Princess,我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
“非要带上它吗?等一下会更黑,它肯定更害怕。”日升终于跟着我跳下洞来。或许是第一个落点没有踩稳,他差一点滑倒,很多被踩松的碎石从洞壁上坠落下去,消失在脚下的黑暗里无影无踪。这洞穴太深了。
看看他现在笨手笨脚的鬼样子!真怀疑他的运动细胞是不是为零!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白了他一眼继续下降。
最开始的这段旅程进行得非常顺利,我们只用了四个小时就到达第一个锚点。与洞外35度的高温相比,这里显得凉风习习。洞道继续向下发展着,经过一个150米深的竖洞后开始出现很多分岔。其中一个大约30米宽的洞道内传出的风声有些凌厉,这说明下面肯定还有更深的子洞。我在两块巨石相挤的中间位置包好扁带套上去,然后用子钢索连接,花了十五分钟布好这个探点。
“Angel,别再下去了。那里面看起来好恐怖。”日升叫住我。
没有理会他,补充了些水和食物后,背上200米的绳子继续向未知的黑暗子洞降去。洞口处微弱的光线在我的眼前渐渐消失了,诺大而死一般寂静的桶装洞腔中就只剩下一根绳索和机械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洞壁像刀削一般陡峭,缭绕的水雾让洞壁变得更加湿滑。厚重的苔藓告诉我,或许我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长时间的攀爬已经让我的体力透支得厉害,手臂、背心、膝盖都磨破了皮,发出钻心疼痛。这时距离子洞的入口处已经200米远,我的绳索全部用完,可我还没有到达洞底。我从来没有过一人一绳下过这么深的距离过。这里安静的有些可怕。腕上的动能表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现了错误,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可我粗略算下时间,现在至少也应该是深夜十一点以后。我开始有些想法打算返回去。
“Angel!”一道明亮的光线从我的头顶飞落下来,那是日升丢下的探照棒。探照棒很快就停落,瞬间照亮了我脚下的一切。离我不远的地方是一个较大的洞厅,巨大的乱石堆放得到处都是,粗细不均的石笋像竹林一样密集地长在洞厅的四周,一汪幽蓝色的潭水就在洞厅的正中央,它的上面垂挂着参差不齐的乳白色石挂。
“你可真快,我差点追不上你。”日升停落在我的身旁。他的样子看起来狼狈极了,但我却觉得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顺眼过。无论他有多害怕终究还是陪我一起下到了洞底,我想他是真的非常喜欢我。
深吸了口这从没被任何人呼吸过的原始空气,松开下降器沿着一个5米高的石缝跐溜了下去。这里就是我们此次探险的终点——我为自己选择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接受求婚的地点。
站在洞厅中央查看起四周的环境,原来这里还住着原始居民。
一只奇丑无比的蝙蝠倒挂在石柱上正呼呼大睡,一只体型怪异的蜈蚣从松软的泥土里钻出来差一点从我的脚背上爬过去,还有一只通体泛白的青蛙正鼓着腮帮警戒地瞪着我……这里的气氛有些我说不上来的诡异。
是时候进入此次探险的正题了。脱去身上的探险外套,露出里面由MARANT设计师为我专门设计的运动款小礼服——抹胸的精致短款上衣,特殊材质的迷你短裤,裤边上还缝制有我最喜欢的细纹蕾丝。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能和我经历相同的求婚过程。
很快装扮好自己,跳上水潭边的一块岩石向日升伸出我的右手。
日升疲惫不堪的眼底瞬间明亮起来,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水晶盒子微笑着走到我面前。这一刻他应该等了很久。
“愿意嫁给我吗?”日升跪在我面前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我的心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激动得怦怦乱跳。曾经认为这句话会是融化我内心冰封的一团火焰,没想到当我真正听到时却是如此平静,就像在会议室里听年度财务报告。
犹豫几秒后点了下头,日升激动地将一枚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看看这戒指的鬼样子!无论款式,色泽,还是大小,都俗不可耐!!难道他想让我用这像石块一样大小的戒指敲爆他的头吗?!!克制着内心的不满,努力让这样本该幸福的时刻显得温馨一点。
“亲爱的,希望你能签下这个,将这样的时刻定格成永远。”日升从怀里拿出一张结婚证书,上面早已经签好他的名字连日期都签好是今天。见我有所犹豫,他立刻补充道:“其实,我是在担心,一旦我们从这里离开,你就会变了主意。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你,也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缺点……但我不想失去你,亲爱的……”
没错,如果考虑身份,他一个管家的儿子根本没有资格向我求婚。
“是我太着急了,也许该再给你一段时间考虑……”见我迟迟没有同意,日升失落地打算将那张具有法律效应的证书收起来。
一把将证书抽过来毫不犹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无趣至极的求婚。看看他向我求婚时说的话!一点创意都没有!!这是我第一次相信爱情,希望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日升提议在洞厅稍事休息下再返回地面去,我同意了,因为他看起来很累很疲惫。我的水喝完了,日升把他的水让给我。每次他这样的小关心都会让我觉得暖暖的。日升有些困倦的靠在洞壁上休息着,我坐上潭水边的大石头上,从胸口将祖父交给我的那枚祖传玉坠拿了出来。
玉坠的颜色纯白如月,深藏着的透明纹路像极了鸟类的骨骼和血络,外形上看就是一根栩栩如生的羽毛。它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羽罗。祖父说,这羽罗是有灵性的玉,曾经救过家族里的很多人。关于它的传说,我已经听过太多版本,有些甚至都把它神话了。在我看来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玉坠。
蓦地,我的上身僵直起来,喉咙突然很紧,握着羽罗的手微微颤抖着。变了……玉坠中那些像骨骼和血络的透明纹路竟然变了颜色?
不会是气温或者是洞里有什么特殊的气体让它改变了颜色?还是因为这幽蓝色湖水的反光让我的视线出现了幻觉?这些翠绿色的斑纹是怎么变出来的?用力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喵!”Princess跳到我的腿上担心地看着我。
就在我打算起身离开潭边的时候,水面上突然多出一个人影。
“你要干什么?!”立刻转身厉声质问。刚刚水面上倒映出的那张脸陌生得有些可怕。
“我……”日升显得非常不安,他双手用力揪着头发并不停摇晃着身体,痛苦万分地冲我大吼道:“别再盯着我!!受够了!我已经受够了!!!”
他现在的表情完全像个精神病患者,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失态。想扇他一巴掌使他冷静下来,头却突然变得昏沉沉,腿一软无力地瘫软在石头上。怎么会这样?
“知不知道!你就是个魔鬼!!每次一想到要见你,我全身的汗毛都会竖起来。感觉自己就像被你捏在手心里的蚂蚁一样,天知道下一秒,你又会对我的什么不满意!天知道下一秒,你又要逼我做什么!我是人!不是你的玩具!我不要再听到那句该死的‘换掉’!不要再看到你这张冷冰冰的脸!别再盯着我!!”日升冲上来,轻易就把失去抵抗力的我推进潭水里。
阴谋!欺骗!背叛!我的脑子嗡嗡直响,愤怒的情绪快要从我的胸腔里挣脱出来!!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自己容忍了他鬼一样的一切,送他去英国念书,让他打理我近乎一半的产业,最后还让自己接受了他的爱……这些难道都错了吗?心仿佛被狠狠攥了一把,疼得我忘了呼吸。他给我喝的水里肯定放了东西。
不停拍打挣扎试着浮出水面吸气,可他的手却死死按压着我的身体,冰冷的潭水淹没了我的脸,冲进我的嘴巴和鼻子——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很快就失去任何反抗的气力。我的身体开始下沉,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将我拉向黑暗潭底的最深处……
我不甘心!我不能这样死掉!绝不能这样死掉!!
先是无边的黑洞,然后是猩红的沼泽,当我以为自己已经被烙下死亡的印记时,一束翠绿色的光从我的身体急速穿过,耀眼的光芒,强大的气流,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分成无数细小颗粒,漂浮在如梦似幻的光线里……我没有做梦,也没有思考。
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不在自己熟悉的任何地方。粗制的绛紫色幕帐,木质结构的房梁,有光从纸制的窗户缝里透进来,阴冷潮湿的屋里站满了人。
这是哪?谁救了我?眼前这群唱戏的小丑?看看他们的鬼样子!
“噌”地一下坐起来,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被我吓了一跳。
“姑娘,你醒啦?”一个梳着阿婆头穿着深蓝色褂子和同色裙子的老女人把脸凑到我面前来。
看看这大妈的鬼样子!可笑的发型!可笑的衣着!可笑的称谓!!
“太好了,她总算醒了,要不五哥这次赔大了!”一个穿着橘色长袍,留着长发的胖子高兴地拍手跳着说。
蔑视的眼神扫了胖子一眼,冷冷地命令说:“你,闭嘴!!”
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立刻冲上来伸手就想扇我耳光:“大胆的奴才,掌嘴!!”
这是什么鬼声音,听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恶心!抬脚一踢,那像“火柴杆”一样的男人便飞了出去。不自量力的家伙!找你的门牙去吧!
“保护十皇子!”从门外冲进来一群小丑,他们个个拿着武器将胖子层层叠叠地保护起来。那些道具刀做得像真的一样,阳光照在上面的时候还闪着寒光。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抹不安分的眼神正在我的身上游走——我还穿着抹胸的小礼服和迷你短裤……立刻把腿收回来放进温暖的被褥里并狠狠夹了胖子一眼。该死的色鬼胖子!!
我到底在哪儿?难道高日升把我拐到某个二流的影视城,这些都是他请来的群众演员?难道他还对我有其他的阴谋?我想起来了,祖父在纽约的Lawyer那里还有一份遗嘱。如果哪一天我突然死亡或者意外失踪,所有的财产都将捐给慈善机构。高日升一定是知道遗嘱的内容后才重新把我救了出来。一想起高日升那混蛋对我做过的事情,内心便开始隐隐作痛,愤恨地攥紧了拳头。
“姑娘,你最好安静一点儿。别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给自己找麻烦。”大妈一脸严肃地警告我。
“你从哪来?叫什么名字?”胖子凑过来问我。
眼前这个胖子单从外表上判断和我的年龄相差不大。可看看他可笑的巨无霸体型?!这群众演员也太差劲了吧!
“死丫头!殿下问你话呢,快答!!”“火柴杆”一边捂着被我踢破的嘴,一边恶狠狠地对我叫嚷。
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冲那胖子勾了勾手指,“喂!你!”语气傲慢地说,“过来,我告诉你!”
“你这丫头得了失心疯不成?敢如此无礼地跟十皇子说话!”大妈战战兢兢地教训着我。
“殿下,您可不能过去,这丫头危险得很,您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小的可怎么交代?”
“是啊,殿下,这丫头定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依老奴看,不如等王爷回府后再来查问吧。”
虽然所有人都强烈反对胖子靠近我,但我知道,这个满脸好奇的胖子一定会过来。
“都退下!难不成我怕了一个丫头!”小胖子挺直腰板大声命令着,在一群人紧张的注视中走过来,停在我面前仰着他那高傲的头,“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难道他想让我仰视着跟他说话?用力拉拽胖子的胳膊,他便毫无防备地跌倒在床上,准确地说是跌倒在我的怀里。
大妈的脸色骤然刷白,“火柴杆”高声喊道,“保护十皇子!”所有人迅速围上来,“铛——”“锵——”“镗——”一时间所有兵器全都指向我,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疯丫头!那可是十皇子!快放开殿下!”
“大胆刁妇,快放开殿下!!!”
……
他们一定以为我要拿胖子做人质。一群白痴!也不看看,我手边除了个木头枕头外哪里还有可以威胁到胖子性命的武器?嘲讽地冷哼了声。
“都给我退下!!”不知道这胖子是真聪明还是假大胆,竟然把其他人全都支开。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俩个。
“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知道你们的BOSS是谁,也知道他雇佣你们想做什么。你开个价钱,我可以付给你们高于高日升三倍的酬劳,另外,我也会不追究你们在法律上的任何责任。”我开门见山地说着,可胖子眼底却出现越来越多的迷雾,我开始怀疑这个看起来还在上中学的胖子能否听懂我的话。都盯着我看了两分钟怎么还不回答?难道是怕我骗他?或者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不信任我?
“世界100强的银华集团你应该听过吧。我就是Angel,银华的大小姐。现在你只要给我的Lawyer打个电话就可以确认身份。如果你放了我,他会马上把钱汇到你的户头上。”
我的话说完了,胖子还是一脸茫然。要抓狂了!!这胖子会不会智力有问题?为什么从他的眼睛里既看不出他在思考,也看不出他在犹豫?一双本以为是清澈如湖水的眸子里,竟然飘出无数不安分的眼神。那眼神……停落在我光滑的肩膀上!色胖子!抬脚就是一踹!!
“哈哈,哈哈!!”现在我确信这胖子非傻即颠,被人踹了一脚竟然还笑得起来。胖子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指着我一边大笑一边继续说着胡话,“五哥捡到宝贝了!哈哈,你太有意思了,回头我让五哥再多给你吃些天山雪莲和长白山人参,一定要把你的失心疯治好!哈哈……”
天啊!无力地倒回床上。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他究竟是什么人!!啊——!!!!
门外的人听见动静后再次冲进来。确认胖子安全后,紧张的气氛才略有缓和。
“殿下,您没事吧?”“火柴杆”担心得左看右看。
“哈哈……”胖子还在自顾自地傻乐,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我定向五哥讨你回去!张福贵!!”
“诺。”“火柴杆”恭敬地跪到地上。
“明儿,把母后给我的那些补品都搬到蓝翎王府里,记下了?”
“诺。”
胖子再次走过来,低头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安琪儿?”胖子试探地叫了声,我抬起眼皮瞪了他一眼。
“原来你叫安琪儿。哈哈,你先歇着吧。明儿我再来找你玩。安琪儿,安琪儿,哈哈……”胖子就这样大笑着念着我的名字离开。
强烈要求导演明天换演员!!谁能帮我实现,我一定让他拿小金人,小金球,小金狮,所有的电影奖随便拿!只要这弱智的胖子从我眼前永远消失!!
胖子一走,其他人也跟着全退了出去。很快,气味古怪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苏醒前的我在美国的密苏里汉尼伯小镇,而我现在的位置……应该是中国的某个影视城。苏醒前的日期应该是2010年9月1号,那现在?呼……好冷,这是什么鬼房间!!这么冷的天没有毛毯没有暖气没有空调?!高日升!算你狠!!你这样做无非是想让我自己疯掉,然后你再利用这一点侵吞我的财产!哼!做梦去吧你!!
我必须冷静,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从被褥里坐起来,不想被冻死在冰窖一样的屋子里就只能穿上床头那身古里古怪的衣服。走到窗户前从缝隙里窥探到有个大妈正守在门外,他们肯定怕我逃走,所以派人监视着。失望地在屋里环视了半天,最后停在唯一一个可以映出人影的东西前。长裙,绣花,腰带,哦,还有跟我完全不搭的绣花鞋……铜镜里的自己简直太恶搞了。
我在口袋里发现一支唇彩,那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告别初吻的纪念品。再次想起那个混蛋高日升!生气地要将唇彩丢出去,却在半空又收了回来。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失望沮丧憔悴极了,绝不能让那个混蛋看见现在的我,绝不让他有任何机会嘲笑我!涂上唇彩并用木质的梳子将凌乱的头发梳理开,恢复女王应有的风范。
“李妈妈,十皇子有事吩咐,跟我走一趟吧。”“火柴杆”的声音又出现在门口。
“可那个疯丫头还在里面……”大妈有些为难。
“一会儿就好,快去快回!”“火柴杆”催促着,大妈在门上栓了什么然后才离开。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失败总是留给大意的人。大妈只记得锁门,却忘了给窗户也上把锁。我爬上木制的窗台,轻而易举就从窗户翻跳了出去。
目测了下,这是个面积150多平方的院子。四周有四间同样大的屋子,院里植树栽花,饲鸟养鱼,叠石造景,还有三棵壮观的参天大树。像这种百岁的黄桷树,现在在中国已经很少见了。等我逃出去后,根据这点就可以查到这影视城的具体位置。树梢上还残留着积雪,天气冷得连牙齿都在口腔里咯咯振动。现在应该是年底的样子。我到底睡了多久?
为了不被再次抓回去,我小心翼翼地沿着墙角离开了院子。
穿过一道道走廊和庭院,东转西转了半天还是找不到出口。这影视城里怎么也没有“紧急出口”的安全提醒标志?哪怕有个火警标志也好啊,一拳敲碎它,铃声一响,我就可以趁乱浑水摸鱼逃出去。天啊,又转回到这里!
“王爷,小的刚从下人那里打听到一个消息。虽不是什么大事,但和十皇子有关,想来听听也无防。”跟“火柴杆”同样音调的声音从我身旁假山的背面传来。匆忙蜷缩起身体藏进假山内的空洞里。
“子业?”这人的语气和我有同类的感觉,高贵中透着让人畏惧的冷漠,“说来听听。”
“前几日,蓝翎王陪圣上去洲牧狩猎的途中救了一名女子。听说这女子衣着轻浮,行为古怪,恐怕是得了失心疯之类的怪病。”
失心疯?不会是说我吧?
“哦?”这人似乎也对失心疯的话题很感兴趣。
“今儿一大早,十皇子就过来看热闹。谁想那女子疯得厉害,不但踢了张福贵一脚,后来还威胁十皇子,孤男孤女地在一个房间里聊了很长时间……”
现在我敢确定那女子就是我了。
“是吗?”语气中透着一丝诧异。
“十皇子还说要向蓝翎王讨了她。王爷,您说这蓝翎王在府里养这么些戏子干什么?怕是笼络人心的手段吧。您和太子殿下要多提防啊。”
“顺喜,”听的人有些不高兴哦。如果我没猜错,他要发飙了,“管好你的嘴,当心祸从口出。”
“小的该死!”好一个识相的奴才,“啪!啪!啪!”好结实的耳光声,“王爷教训得是,小的下次不敢了!”
……
我听见车轮压过厚重积雪所发出的“咯吱咯吱”声,还有马粗重的呼吸声。在这个假山的另一面一定有辆马车!从洞里钻出来蹑手蹑脚地穿过假山内的通道,然后我把自己想象成蜘蛛侠或者是007,用脚钩住马车一端的横梁,手指扣住马车底座木板间的缝隙……生平第一次做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全是拜那个混蛋高日升所赐!他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我会利用这辆道具马车做掩护从影视城逃出去!!
马车刚一离开那个鬼地方,我立刻松开早已麻痹的双臂跌坐在地上。画面暂停了一分钟,眼前的情景让我的心再次跌到谷底。
长长的青石板路,熙熙攘攘的人流。路两边的货摊上有买刀、剪、杂货的,有看相算命的,有茶楼、酒馆、当铺,到处都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从我身边过去的,有轿子,有马匹,有挑担的柴夫,有赶毛驴运货的伙计,有推独轮车的小贩……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烧饼,热乎的烧饼——”
……
“快看!快看那女人!!”
“啧啧。”
“娘,你看她的头发……”
……
大脑一片空白。为什么他们都用看外星人游纽约第五大道一样的眼神盯着我?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开始有点担心了。
“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糟糕!那魔窟里的怪物们追出来了!立刻从地上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向前跑。现在要选大路走,那些巷道和小路我担心会出现死胡同。绝不能再被抓起来。快跑!快跑!不管一整条喧闹杂乱的街道,不管身边行人的注视和唏嘘,不管他们古怪的发型和我一头散开的披肩长发……我一直向前跑,在每一个分岔口停下,然后又再一次投入到混乱的马车和人流中。我的狂奔引来一整条街的狗追在后面对我吠叫,其中一只还撕咬了我的裙子!转身一脚将它踢飞出去!一匹受惊的马突然闯进路中央,脱落的马车挡住了我的去路。
“快让开,抓住她!!”
“追!”
……
“噌噌噌——”身后的异常声响让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天哪,在拍科幻剧吗?一个体积硕大的不明飞行物体,闪电般的速度从百米之外的距离眨眼就跳站到我的身后。
情况紧急,来不急考虑太多,抬脚想翻过挡在面前的马车却被身后的天外飞客拉住胳膊拽了回去!我的第一预感是,来者不善!用尽全力地朝那人的腹部打去,目标被击中后向后退了一步。抓住间隙正准备逃走,几十把明晃晃的刀刹那间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双臂被人用力向后一拧,彻底失去了攻击力。
真想破口大骂!但又不想因此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泼妇或者疯子!也许高日升就藏在某个我看不见的角落,悄悄偷拍着现在发生的一切,他想把我刺激疯掉,然后再以监护人的身份霸占我的财产!
冷静地站在原地,怒瞪着刚交过手的天外飞客!他鬓角的两缕头发被整齐地辫在脑后,胸前垂落的长发像是海藻一样自然卷曲,他的脸孔有点欧洲人的影子,眸子里透着让人无法捉摸的内容。智慧、热情、轻佻、沉稳……总之,是那种像狸猫一样狡猾的人。
“参见六皇子。”又一个说话娘娘腔似的奴才对天外飞客行礼。
“起来吧。”天外飞客不屑地应付着娘娘腔,并对钳制我的侍卫命令说:“别太用力,这姑娘是我的了!”
“殿下,这姑娘是蓝翎王府的人,今早自己偷溜了出来,小的们正要抓她回去。”
“为什么要用抓的?难道蓝翎王府怠慢了如此花容月貌的姑娘?”
“回殿下,这女人的失心疯病得厉害,如若放任其在外游荡,怕是会给我家王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娘娘腔乱讲些什么?谁失心疯了!
“我没有疯!!”我开口反驳。
“谁证明?”熟悉的冷漠音调从我身后传来,仅仅对视了一秒,我就可以肯定这个正向我走过来的人就是在假山附近说话的人。一件淡青色长袍上面绣着星星点点的纯白色小花,一袭及地的黑色披帛,一根翠绿色的玉簪子将头发盘在头顶,这发型很像道士。
“四哥?”天外飞客一脸吃惊地看着半路杀出的这个道士。
“王爷万安。”娘娘腔匆忙行礼。
“免礼。”这个被人称作王爷的道士走到我面前,像是在看一件商品般评论起来,“古怪的头发,古怪的言行,古怪的举止。”蓦地他将我的一只手从侍卫的牵制下抽了出去并举到半空中,轻蔑地继续说,“古怪的指甲。”
“我的忍耐是有限的!!”话音刚落,就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头一阵晕眩,脸颊火辣辣得疼。一时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呆愣了半天。我,银华集团的大小姐,18年来第一次被人扇了耳光!还是被一个娘娘腔扇耳光!!胸口像瞬间引发了一枚原子弹,怒气吞噬了我的冷静。
“呀!!”抬脚向那奴才飞踹去,却被道士拉拽了回来。这一脚非但没有踢到那个奴才还害我丢了一只鞋。
“放开我!快放开我!!”愤怒地朝那道士大吼。他却丝毫不理会我,依旧漠然地看着我,抓着我的力道没有减少分毫。
其他人都像躲避瘟疫般后退着,也许在他们看来我现在的异常就是失心疯发作了。
“顺喜,你刚才也太激动了吧。”像狸猫一样的天外飞客责问起煽我耳光的奴才,“这姑娘可是蓝翎王府里的人,即便犯了什么错,也不该由你这个奴才教训。”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自己掌嘴!!”
“啪啪啪!!!”娘娘腔的脸很快红肿起来。
“好了,”道士开口,“顺喜,把这姑娘送回蓝翎王府。她的失心疯确实很严重。”
又是失心疯,失你个头啊!!
“我不是失心疯!!”真不明白,为什么一贯冷静的我会在这个时候冲动地为自己做这种无谓的解释。事实证明,这一次只是我犯低级错误的一个开始而已。
道士丝毫不理会我的辩驳,放任冲上来的一群人把我绑了个结实塞进马车带走。就在他松开我的那一瞬,凑近我的耳根小声地说了三个字,嘴角露出一抹揶揄的笑。
“我知道。”
既然知道我不是失心疯,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死道士!我会要你好看的!! 羽罗千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