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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天，秦伊夏来到单位，这是她请假几天后第一天上班。
她一进单位的门，就听到里面的同事像炸开了锅似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又有客户来闹？
秦伊夏觉得奇怪，这时，一个女职工看到她过来，嘘了一声，大家忙作鸟兽散。秦伊夏非常奇怪，问其中一个人：“怎么了？”
那同事目光闪躲，挤出一点笑：“没，没什么。”说完便埋头工 作。
秦伊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回想起同事们的态度，感觉很纳闷，但是也没特别在意。
这时，际行长的秘书过来叫：“秦科长，行长叫你过去下。”
秦伊夏点了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便过去了。
际行长的脸色不大好看：“秦伊夏，关于你的私事，我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是，现在事情搞得全单位都知道了，你都快成名人了！你不要脸也就算了，你让我这个做行长的还有什么脸面！”
这番话说得这段时间心思全放在宁宁身上的秦伊夏莫名其妙：“际行长，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际慈心把自己的电脑屏幕转了过去：“你自己看吧。”
上面竟然全是自己跟小金亲热时的激情照！秦伊夏一下子血往脑门上冲，蒙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发现小金的脸部打上了马赛克，而她的面目如此清晰，都是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啊。
怎么会有这些照片？秦伊夏不停地点击着，里面竟然还有视频！
她一下子瘫软，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际行长冷冷地看着她：“那男的不是你老公吧？”
“行长，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秦伊夏挣扎着爬了起来，际慈心看到她这副模样，有点心软了：“你是不是跟人结仇了？这些照片我们单位每个人的工作信箱都有，传出去多丢人。要知道，这会让我们银行的声誉受到影响。你想想，你一个信贷科的科长，现在好了，成艳照门的名人了，你说，我们以后怎么在这个行业里竞争下去——我已经通知下去了，让他们不要外传，网络上有没有公开我们不知道，没有的话最好，这事也就我们内部知道，有的话，我们也救不了你。”
这种近距离的照片，只有房间里才能拍得出来。难道是宾馆里的监控泄露出来的？如果是宾馆的原因，不可能发到她单位啊？单位的工作信箱，只有内部人员才有。她的脑子里马上冒出一个名字：尚萌萌！一定是尚萌萌，一定是那女人搞的！
“尚萌萌，你个贱货！”秦伊夏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要出去。
际慈心叫住了她，声色俱厉地说：“秦伊夏你站住，别再给我在单位里添乱了，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在单位外面，你们怎么解决我不管。”
“我——”秦伊夏再怎么抓狂，还得顾及际慈心的威望，不敢在她面前撒泼，况且，自己确实已经颜面尽失。
“行了，沈利的贷款快到期了，打算几时还？”
秦伊夏无力地摇了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我最近跟他关系也不好，你还是直接打电话问他吧。”
“难怪，关系不好就跟别的男人——行了行了，你出去吧，我自己问。”
际慈心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秦伊夏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给小金打电话，但是小金的电话竟然停机了，根本打不通。天啊，这简直就是阴谋啊，怪不得自从那天后，小金就一直没跟她联系！秦伊夏这才意识到，小金对她的接近与关心，甚至热情似火的感情，可能全是假的，就如当初宋丝雨对沈利的感情。
她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
2
沈利在办公室里接到际慈心的催款电话：“沈利，我先提前通知你一下，你的贷款还有两个星期就到期了，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希望你有思想准备，早点偿还。你可以想办法先把贷款给还上，然后再贷也可以，这个，你自己看。”
他现在哪有这么多的钱还上啊，资金都转不动，先偿还后再贷也是不可能的。
“谢谢际行长，我明白了，我最近努力在筹款。”
挂上电话，他想了一下，然后给售楼部打了一个电话：“马上做轰炸式的广告宣传，在原来的房价基础上再降百分之二十甚至三十，电视电台报纸网络，全部覆盖！一次性付全款的，再低百分之十！”
说完后，他瘫在椅子上，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他真不知道做出这样的决策会不会挽回残局，这已经是他最后的一拼了。这是用成本价销售，能不能成就看造化了。他知道，这样一降价，之前买的房东毫无悬念会再次来闹，但是他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靠售房来聚拢资金。
人的欲望就是个黑洞，原本那么舒服的生活，虽然赚得不是特别多，但是比起普通人，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却总是希望多一点再多一点。这时，沈利意识到如果还不了贷，自己多年来经营的公司、耗费的心血，全得当陪葬！
他揉了揉太阳穴，睁开了眼睛，电脑里显示有一封未读邮件，标题是：你老婆的一些艳照。
早上这样的提示他也看到了，以为不过是些病毒邮件。这回他想了想，还是点开了，想看看内容说些什么。只见里面好多的附件，内容是：你知不知道，当你儿子生病住院的时候，你的老婆在偷情！
沈利仔细一想，那天，秦伊夏确实是一夜没归啊。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点开了那些附件，全是火辣辣的照片。里面的女主角，他最熟悉不过了，真的是秦伊夏！
他不相信这些照片是真的，肯定是无聊的人PS的。再仔细看看，他有点疑惑，于是便给秦伊夏打了个电话。他沉着声音说：“那些照片是不是真的？”
秦伊夏吓晕了，但还是装不知：“什么照片呀？”
“你跟一个黄头发男人的照片。噢，还有视频。”
“沈利，你别点开，回家我给你解释。”
“你是说这些照片与视频都是真的？”
“肯定不是真的，回家再说好吗？”
沈利愤怒地挂了电话，还有视频，怎么可能假得了？她竟然真的有情夫！真给自己戴了顶绿帽子！
这事沈利早就有所怀疑了，但是，他没有证据也无可奈何。一旦怀疑成了赤裸裸的事实，他真的感觉天旋地转。为什么？秦伊夏，为什么在我最失落的时候，你做出这样的事，令我最后一点做男人的自尊都没有了！这次，我真的无法原谅你！
男人总是这样，自己出轨的时候，从不考虑这样做是不是令老婆很没有尊严。一旦老婆出轨了，他就觉得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全部扫地了，无法接受。特别是面对这些赤裸裸的照片，如果没有看到还好，一旦看到，那种冲击力就会一次次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他的手狠狠地捏着玻璃杯，直至杯子碎掉，手指鲜血淋淋。
3
秦伊夏冲进了尚萌萌的办公室，她压住心里的怒火，低声地问：“尚萌萌，这些事情是不是你背后搞的鬼？”
尚萌萌顾自写着一个文件，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呀？”
“你还给我装蒜！”
尚萌萌抬起了头，一脸的无辜样：“到底什么事呀？我真的不明白呀。噢，对了，早上我的信箱里有你的艳照，你是说这事吗？但是大家都有呀，都是同样对待呀，我也是早上才看到这些。祝贺你脱离苦海，找了个那么帅的男人，那个帅哥比你小多了吧，你看小帅哥那身材那肌肉，啧啧，我们同事都很羡慕呢，是经常上健身房的吧。看来我也要向你学习，做女人也要懂得享受——”
“闭嘴！”
“哎，我怎么又不对了？”
“尚萌萌，你给我好好听着，我一定会抓到你的把柄，到时候，我就告你！”
“随时恭候。”
秦伊夏怒气冲冲地走了，在单位里，际慈心早就警告过了，她不敢乱来，但是，她不会就此罢休的。
尚萌萌看着她气成这样，心里非常过瘾。她打了个电话给沈利，还没说话先哭了几声。沈利虽然心里烦，但现在他最在意的女人便是尚萌萌了，只有尚萌萌才对自己忠贞不贰。
“怎么了，萌萌？”
“刚才秦伊夏过来莫名其妙地打了我一巴掌，说我把她出卖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女人！”
“有件事，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其实，前段时间我就知道了，有一天，我看到一个男人过来接她，感觉他们关系有点不一般，但是只是猜想，现在看来……唉，本来我还想给她留点颜面的，可是她真的太欺负人了。你不知道，有人把她跟她情夫的那些照片发到我们的工作信箱了，大家都知道了，我怕你——”
沈利心想着，原来尚萌萌早知道了秦伊夏出轨的事，连她单位的人都知道了。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去她单位啊，难道被人指着我说，这是个被老婆戴绿帽的男人吗？看来，天底下就我最傻了。
“她的事，我也是刚知道，快气死我了。”
“唉，那我不说了，我不喜欢说别人的不是。我的手机上有一段前段时间跟她的对话，你听听就好了，我等下给你发过去。”
秦伊夏还有什么秘密？沈利应道：“好吧，你发过来吧。”
尚萌萌于是便把那段她们在卫生间的对话，那段秦伊夏对沈利那么不屑的话，给沈利发了过去。
沈利听了这段话，如果说刚刚心里都是火气，那么现在都成灰了。他彻底对这一段婚姻心冷了，现在他也明白自己在秦伊夏心里的真实位置了，自己不过是根鸡肋，在她心中失去了利用价值。
这样也好，一切该结束的还是结束吧。或者，对她也有好处，就如她说的那样，毕竟曾经她也付出了很多，而且可能房子都要赔进去 了。
4
秦伊夏回到家，看到沈利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她小心翼翼地说：“我回来了。”
沈利说：“到这里来吧，到我旁边。”
秦伊夏放下包，依言坐了下来。沈利看上去平静似水，看着茶几上的几张纸。
“把这协议签了吧。”
秦伊夏拿起来细看，是离婚协议，烫了手似的放了下来：“不，老公，我不要离婚——”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签吧，这对你有好处，否则你还得背上债务。”
“我愿意跟你一同承担。”
“别傻了，你还不了的……”
“没事，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一切都会好转的。”
沈利有点不耐烦了：“签吧，不签的话我可以拿那些照片起诉离婚，到时候，你还是得离，而且对你没一点好处。”
秦伊夏蓦地跪了下来，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哭哭啼啼地说：“老公，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行不行？我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吧，老公，我不能没有你啊……”
这次，沈利真的是铁了心，无论秦伊夏怎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都没有用了。
“你还是起来吧，真不签是吧，行，那我们明天法院见。”
“别——”秦伊夏看软的不行，就边抹眼泪边站了起来。
“可是，宁宁呢？”
“宁宁归我。”
“不行，宁宁是我辛辛苦苦怀孕十个月生下来的，他只能归我——”
沈利冷笑：“你辛辛苦苦十个月，我问你，他现在几岁了，你有几天好好关心他？”
秦伊夏一下子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都快破产了，拿什么来养他？”
“这个你不用管，我会有办法的。”
“不行，这个我无法妥协，宁宁的监护权必须得归我！”
看来这还真是个大问题，沈利有点头痛。他知道，尚萌萌一心想把宁宁留在身边，只有监护权归他，他跟尚萌萌复婚的话，以后一家三口才会像以前那样过着很幸福的生活。但是秦伊夏的脾气他也知道，如果宁宁归他的话，这个字她是不会签的。
如果她不签，那么这个婚就离不掉。现在，首要的问题就是先把这桩婚姻结束了再说，如果秦伊夏以后发现，她一个人带孩子真的那么困难，说不定会把监护权还给他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个婚一定要离，一天不离，他就一天无法安 心。
这个事，他考虑了很久，也担心秦伊夏不同意离婚，于是同时起草了两份不同的协议。
他真的不想再看到她了，只想尽快去民政局办好离婚手续，尽快跟尚萌萌在一起。他想了想，只得拿出另外一份协议，这份协议上写着宁宁的抚养权归秦伊夏。
秦伊夏凄然一笑：“看来，你都做好多方面的准备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沈利，签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投房产失败，都是尚萌萌搞的鬼，你居然至今还相信她对你有感情，真是可 笑。”
温柔的尚萌萌会这样对他？沈利当然不信：“你别胡言乱语了，我是不会信的，而且她也没有这个能力。”
“是的，她是没有，但是马应龙与尚成成有。他们里应外合，当初你不听我的劝告才会输成这样！”
说着，她拿起手机，把那些资料转至沈利的微信。沈利看了后瘫到了沙发上，喃喃地自语：“不，我不信，我不信。”
他是真的不信，今天还对她温言软语的尚萌萌，怎么可能会害他？她对宁宁的感情根本假不了，可是尚成成的作为怎么解释？马应龙对自己的情况一直了如指掌，他应该知道尚成成与马应龙的关系啊，而且就算他把文件设了密码，尚成成也会轻而易举地得到。这一切，尚萌萌，是你掺和了吗？或者，就如秦伊夏说的那样，如果当初把尚成成辞退，他可能就不会输得如此凄惨。
秦伊夏看着这个男人，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她不管沈利会不会破产，至少现在不能放弃他，否则，她便会输给尚萌萌。于是她柔声地说：“现在，你还要跟我离婚吗？”
沈利一声不吭，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5
尚萌萌感觉有点不妙，给沈利发微信短信他都没有回。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直至尚成成打了个电话给她：“姐，我失业了。”
尚萌萌吃了一惊：“沈利把你炒了？”
“对。”
她沉思片刻：“炒了也好，他公司迟早会关门，而且我们的目的达到了，你也没有在那里的必要了。只要他还不了款，他就会一败涂地。不过，我们现在不能及时掌握信息了，而且，他对我也产生了戒心，我们还得想想法子。”
她挂掉了电话，约了马应龙中午一起吃饭，一起商量对策。
马应龙中午赶到，他也没想到在他们即将成功的时候，出现这么一个插曲，沈利原有的策略不知道会不会改变。
马应龙想了想：“现在他们以大降价为营销策略，而属于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没有另外的办法短时间内筹这么多的资金。现在降价引起了先前购买房主的不满，我们可以强化这种情绪，鼓动先买的房主弄条幅在他们的楼盘前闹，造成更不好的印象。他们房子的质量嘛，我们曾派人调查过，说实在的，还是过得去的，不过有楼台搭建等违章行为，现在违章管得很严，只要投诉，肯定会有人来管。成成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他来我公司上班，不会让他失业的，好歹他也是我未来的小舅子。嘿嘿，这一年多来，他真的成熟多了，如果还是以前那样子，我可真不敢招过来。可能是小玫和你的事影响了他……”
确实，尚成成现在比以前改变了很多，一有空就学习，或给小玫写信，而不是光知道在家打游戏，在外吃喝玩乐。
尚萌萌点了点头：“沈利这边，我会再跟他打情感战；银行那边，我想办法让际行长向他施加压力。”
马应龙握着她的手，把她搂在怀里：“萌萌，熬过最后半个月，我们很快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尚萌萌靠在他的胸前，尚未尘埃落定，她内心还是有点不安。
这时，她心中有一种想法更为坚定，那就是必须要让秦伊夏与沈利离婚！
6
沈利往海天首府走去，大门前面挂着红色的写着“无良奸商，出尔反尔，还我们血汗钱”字样的条幅，还有几个穿着印着“海天还钱”白T的人在那里吵着。
“我是负责人，你们的诉求我能理解。这样吧，你们把条幅撤了，我们去楼上，一起开个会，把这事解决了好不好？”
其中一个男人说：“只有事情解决了我们才撤，几时解决好，几时撤，现在是绝对不会撤的。”
沈利无奈了：“行行，这样吧，一个小时后，我们在二楼办公室开个会，大家都没意见了，我们会另拟一个差额协议，盖上章。我们这么大的楼盘跑不掉，你们放心好了，到时候一一补你们差额。”
“到底几时给我们补差额啊？”
沈利沉思了一下，现在首要问题是还贷，哪有钱给他们补差额，于是就说：“不会超过一个月。放心好了，如果我没办到，你们可以拿着差额协议去告我。”
这么一说，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于是赶紧回家拿购房合同去了。
沈利吁了一口气，吩咐保安把条幅给拿掉。这时，手机响起来，是尚萌萌打来的。他本来不想接，因为若不是他们姐弟俩，他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但毕竟旧情难泯，而且，他也想听听尚萌萌给他做出的解释。
想了想，他还是接了起来，尚萌萌那边有气无力地说：“沈利，我怀孕了。”
怀孕？沈利愣了一下，她不是没有男人吗？
“谁的啊？”
“当然是你的喽，否则我也不会打电话告诉你。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已经两个多月了，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怕你烦恼。”
“等等等等，这不可能啊，我们之间并没有——”
“你忘了吗？有一天，你喝醉了来找我，我把你扶到沙发上，你抱着我不让我走……”
确实有那么一天，他喝醉了在尚萌萌的沙发上过了一夜，而那天晚上有没有做过什么，他确实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尚萌萌一直对自己含情脉脉，难道是因为这个？
沈利真是惊呆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萌萌，我——”
“你难道不想我们一家人过着平淡却温馨的生活吗？对了，你怎么把成成辞了呢，他一直尽职尽责，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他了，也可能是受别人的挑拨。沈利，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想办法让际行长再给你一两个月的时间。秦伊夏艳照事件已人人皆知，你居然能原谅她。呵呵，只可惜她在际行长心目中的地位已一落千丈。”
“我知道了。”
“我晚上能见你吗？”
“好吧。”
挂掉电话，沈利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本就够焦头烂额的了，楼盘销售不利，还有人来闹事，巨额贷款马上要到期，老婆出轨众人皆知，现在前妻居然还怀上自己的孩子，还能再令人崩溃一点吗？但尚萌萌说了，说不定她会有办法让贷款延期，他只能一试了。秦伊夏现在在银行确实没什么地位了，连头都抬不起来，还能有什么位置可言。
他长叹了一口气，往里面走去。
7
尚萌萌化了个裸妆，穿了件宽松的棉麻料绣花连衣裙，包里塞着一张孕检单。这单子，是尚萌萌托左拉娜搞的，反正她医院有人。沈利也不会仔细看，晃一下就行。
到了那里，沈利已在等她。
她装作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还没坐下便用手捂住嘴干呕一下。沈利看着有点心疼，起身扶着她坐下：“你没事吧？”
“没事，又不是没经历过。”说到这里尚萌萌眼睛红了，她想起了自己一出生就走了的女儿。她从包里掏出那张单子给沈利：“你看，他多健康。”
沈利看了一眼，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真的不想让你为难，本想一直瞒着你的，但是一想到孩子将来没有爸爸，我就心疼。”说到这里，尚萌萌哽咽了，“我也想过，他可能不适合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出生，可你知道，我特别想要这个孩子。宁宁虽然是我带大的，但毕竟不是我亲生的，他有自己的妈妈。我们的那个孩子……”说到这里，尚萌萌抽泣起来。
沈利不知道如何开口。“萌萌，其实——”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他不能讲。
尚萌萌赶紧说：“我不想你有心理负担，如果不能跟你名正言顺在一起，那我把工作辞了，离开这个城市，离你远远的。我一个人在另一个城市和肚子里的宝宝一起生活，虽然可能会很辛苦，但我不会后悔。”
沈利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心里非常感动。秦伊夏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而尚萌萌宁可做出牺牲，也不想为难自己。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女人，怪不得跟尚萌萌一起生活是那样幸福。而现在，他真的感觉非常疲惫，他要一辈子这么持续下去吗？
如果当初他没出轨，如果现在他没搞什么房产，那么现在他们一家四口过着多么幸福的生活啊，但现在，还回得去吗？他真的不敢 想。
“萌萌，不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你知道，我现在身负巨债，我不想拖累你。”
尚萌萌喝了一口水：“如果我能帮你偿还巨债呢？”
沈利瞪大了眼睛：“你？”
尚萌萌点了点头：“你知道马应龙吧，他曾帮助过我。他的红星公寓做得这么好，如果让他一起做你的海天首府，或者海天挂于红星的名下，成为红星的中高端楼盘，这样不仅能偿还贷款，说不定还有不少的盈利。你知道，他的背后有马伦集团撑着。”
沈利眼前一亮，这真的是一个绝好的办法，但是马应龙肯帮自己吗？要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尚萌萌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只要我一句话，他肯定会去做。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一直把我当作姐姐。他也是一个很聪明的商人，只要有利润，他有把握做得好，他就会去做。他爸也相信他的能力，非常支持他。”
“那太好了。”一直困扰着沈利的那片乌云终于要被风吹散了，沈利感觉前方豁然变得明朗，“你让他帮帮我吧，让他几时有空过来一起坐下来谈谈。”
“可以，但有一个条件。”尚萌萌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必须得跟我结婚。”
8
自从秦伊夏发现被小金欺骗了，她一下班就回家，没有再在外面吃喝玩乐，对宁宁也挺尽心，宁宁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这令沈利有点恍惚，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置身于真实世界还是虚境。跟尚萌萌一家？跟秦伊夏一家？他不知道谁才是他的宿命。他现在必须做出抉择，哪怕是为了自己。他不想破产，不想变得一无所有，不想多少年的打拼变为乌有。如果什么都没了，男人到了这个年纪，还有勇气与旺盛的精力再次白手起家吗？
等宁宁与保姆睡了之后，他把秦伊夏叫到了书房，把之前的那两份协议放在她的面前：“伊夏，我要破产了，挨不过去了，这两天就叫银行的人过来清算。我不想连累你，我想离婚了或许能保住你的房子，你跟宁宁还有房子住，否则，可能我们什么都没有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也是我想了好几天的决定。”
秦伊夏呆住了，她没想到沈利败得如此凄惨。如果这样的话，房子没了，他们得租房子住；沈利的公司没了，保姆请不起了，那么，她秦伊夏真的要跟他受苦吗？她真的不敢想象。之前，她一直相信他有这个能力，不至于真的还不起贷款，现在真到了这个地步，沈利已经放弃了，她也开始动摇了。她之前把沈利抢回来，除了不甘心，不就是因为他的公司越做越好，她可以更好地生活吗？如果他是个穷光蛋，她可能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她秦伊夏又不傻。
“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想遍了，没办法筹得起来，而且还欠第一批房主差价款……房管的又隔三岔五来拆违建的楼台，老是闹，买房的人很少。签了吧，秦伊夏，宁宁可以归你也可以归我，你自己看着办。两份协议你选择，我们趁早把手续办了，办好之后再让银行的人来清算，这样，对你的影响就会降到最低。等我有一天东山再起，就把你跟宁宁都接回来。毕竟，你们是我最大的牵挂。”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秦伊夏想，她可不想真的跟沈利一起背负可能一辈子都还不了的巨额债务。一辈子这么短，何必耗在穷困和为还债而艰苦奔波的悲苦生活里。而且，她堂堂银行信贷科科长，丈夫却是破产负债者，传出来是多大的笑话，谁还会找她合作？
这么一想，她惋惜了一番，还是签掉了。
沈利心里一阵轻松：“明天我们一起去把手续办了，宁宁可以继续住在我家，由保姆来照顾。不过我想这里很快就会被封了，唉。”
秦伊夏长叹了口气：“算了，明天他跟我都搬我家，明天晚上收拾一下就搬，保姆也跟着。”
“好吧，现在我也没有多余的钱分给你。唉，如果以后有转机，你有什么困难，我会尽量帮助。”
“行了，你能自保就不错了，这样也好，我也落个清净。”
确实，离婚对秦伊夏来说，还真不是坏事，至少，她不用再为还贷款的事操心了。把离婚手续办完后，她得想办法把她的房产证拿回来。既然他们离婚了，说不定际慈心会网开一面，让她保住房子。她只能这么祈祷了，虽然她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她真不想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了。
9
从民政局办好手续出来，沈利觉得一阵轻松。
有的婚姻就像是一个瘤，你越是养着它，它就会越肥大，最后只能进入死期；如果趁早把它给割掉，倒是不用累及其他部位。一想起秦伊夏给他带来的动荡与一顶鲜绿的帽子，他真是觉得这一年多过得特别累。
他问秦伊夏：“我去公司，要先送你去银行吗？”
秦伊夏淡淡地说：“不用了，既然离婚了，咱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免得被人说闲话。”她便打了车去上班，她此时心急的是她房子的事。
真是理智的女人。沈利感叹道，看来，她对自己并非真的有多爱吧，此前把房子都拼上了，现在知道自己要破产了，恨不得长翅膀飞了。这时，他更想念尚萌萌了，于是回车里坐定之后，满心欢喜地给尚萌萌打电话：“萌萌，我终于自由啦！”
“真的还是假的？”
“等下我的本本发你瞅瞅你就信了。”
“行，那你先发过来吧。”说着，尚萌萌就挂了电话。沈利愣了一下，但也没多想，便把离婚证拍了照给尚萌萌发过去。
尚萌萌看了后，心想着，这下是真的离婚了，呵呵，你们还能抱成团吗？这时，沈利的电话再次打来，尚萌萌便问：“那宁宁呢？”
“秦伊夏要宁宁，否则她不会这么干脆离这个婚，所以——”
尚萌萌心里骂，果真是自私的男人：“嗯，我知道了。噢，我还有个电话要接，先这样吧。”
“等等，萌萌，你能找际行长说说还贷延期的事吗？”
“行，我等下问问。”
“还有，晚上要不要把马应龙——”
沈利本想让她把马应龙叫出来商量房产合作的事，但还没说完，尚萌萌就挂掉了。他愣了下，随即笑笑，急什么呢，反正都离婚了，以后我跟尚萌萌有的是机会，只要贷款延期了什么都好讲。
10
秦伊夏一回到单位又被际慈心训了，她本想找际慈心的，没想到际慈心先找她了。际慈心这段时间对她非常不满，以前的那个秦伊夏多么尽心尽责，全身心投入工作中，业绩做得好，而现在跟以前相比是一落千丈，连最基本的工作热情都没有了。
“小秦，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段时间老是请假，有时候没请假就不来上班，你以为我们银行的门，是永远向你敞开的吗？想上班就上班，想不上班就不上班？”
“行长，我——”
“行了，你别再找什么理由了，你再这么下去，我告诉你，你还是不要来上班了！”
这次，际行长真是动怒了，对她的耐性用尽了，才会说出这样的狠话。秦伊夏的艳照门事件发生后，银行的声誉很受影响，而秦伊夏现在根本不在状态，出了好几次差错，要不是际慈心发现得及时，真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麻烦。
换在以前，秦伊夏可能毫不在乎，让爷走，爷还不想干呢！现在不一样了，她需要一份工作，养着宁宁与自己。况且，这份工作的待遇还算不错，当初她扔下襁褓中的宁宁，就是想在事业上拼一番，她好不容易才混上比较高的职位，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不，不，际行长，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把生活上的情绪带到工作上来了，我保证，真的。”
际慈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先出去，以后再惹出什么事，我告诉你，你自动走人。”
秦伊夏欲言又止，本来想说自己那房子抵押的事，看这情形，还是先等行长情绪好点再说吧。“我知道了，谢谢际行长。”
秦伊夏一拉开门，却见好几个八卦的女同事在门口偷听，一看到她出来，装作是经过这里。换在以前，秦伊夏早就把她们臭骂一顿，现在，她还有什么资格发飙呢？
她一声不响地往外走，那几个女同事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这是报应呀。听说她离婚了，以前死活抢别人的老公、孩子，抢到了，自己又闹婚外情，这种女人真是极品呀。”
“嗯，就凭她那样，也配当母亲？”
…………
秦伊夏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天啊，她们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我离婚她们都知道了！难道沈利给尚萌萌打过电话？他们之间关系如此亲密？秦伊夏突然感觉自己这次被算计了：把我们搞到离婚的地步，不正是尚萌萌的计划吗？
这回，秦伊夏已没力气去质问尚萌萌，是不是她透露的消息。她只能在心里大声呐喊：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
11
马应龙与尚萌萌在家里喝着庆功酒。
马应龙拉过尚萌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尚萌萌嗔怪道：“干吗呀，这么亲昵。”
“这场戏都快收场了，你还想逃吗？”
“就不能允许我逃吗？”
“哼，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抓住你。”
马应龙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动作，尚萌萌咯咯地笑：“唉，我还真喜欢就这么靠着你的感觉。”
“我让你依靠，让你靠，让你投我的怀抱——我就让你靠一辈子好了，全免费无限量。怎么样，这样的好事，你还不想要？”
尚萌萌含着笑，依着他，这种甜蜜幸福的感觉，真的很久没有过 了。
“对了，萌萌，这几天哪天有空，去看下我妈吧。她呀，早知道你了，一直念叨着要见你呢，你说，还能让她扫兴吗？”
尚萌萌想了想：“行，周六或周日选个时间去吧。”
“你呀，终于答应做我们马家的媳妇了，这回你可逃不了了。”
尚萌萌这时突然想到一件事，心里有顾忌：“应龙，如果有一天，我把宁宁接回来跟我们一起住，你会同意吗？”
马应龙想了想：“那也不错啊，我妈天天念叨着抱孙子呢，先让她有个大孙子预习下。以后我们住在一块儿，宁宁可以让我妈照应着，我妈这个人真的是年纪越大越怕寂寞，我想她一定会乐意的。再说，现在凭我的收入，别说一个，三个都养得起。到时，我们再生两个一起养，不过太多了受不了，能吵得人头晕。”
“行，你要几个都给你生。”尚萌萌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有点茫然。有马应龙的孩子当然好，只是不知道几时的事，而宁宁，几时才会回到她身边呢？
“就算宁宁回不来，我们也要自己造一个，选日不如撞日，要不，就晚上吧。”
“我可还没心理准备。”
“嘿嘿，晚上你可真逃不了了……”
12
尚萌萌、马应龙提了些礼品，来到了马应龙的新家。这房子是马应龙新买的，马德康暗地里出了不少钱。
“妈，我们来了。”
马母应声出来，今天为了跟准儿媳见上一面，特意打扮了一番。她把头发烫了个小短卷，穿了件唐式盘扣的上衣与黑色小绣花的大脚裤，显得既气派又非常精神。
“哟，妈，你今天可真漂亮啊，起码年轻十岁。”
马母笑了，非常亲热地招呼着尚萌萌：“萌萌，你坐你坐。哎，来就来呗，你来我就高兴，干吗还买东西呢。”
尚萌萌笑着说：“一点小心意而已，也不知道伯母喜欢什么。听应龙说您最近上火睡不好，我就买了铁皮枫斗与燕窝，给您喝喝 看。”
“这么客气，你坐着啊。你的事，应龙都对我说了，你还有个弟弟吧，挺好的。你先坐，我去烧几个菜，等会儿咱好好吃个饭。”
“伯母，我给你打下手吧。”
“不用不用，你第一次来，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下厨呢，你坐着就好。”马母拉住她，自己便去厨房忙活起来了。
尚萌萌看了一眼马应龙，马应龙眨了眨眼睛：“你看，你未来的婆婆对你印象不错嘛。我看，咱之间的事会进行得非常顺利。改天呀，我去看望下你母亲，凭我这漂亮的身架子，再多买些东西贿赂一下，老人家一定会乐开花的，嘿嘿。”
“去，自信过头了。”尚萌萌还是有点担心，“你妈知道我是离过婚的吗？”
“嗯，我说过了，我说你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刚开始她听了有点纠结，毕竟她儿子是没结过婚的。后来，我就把你的经历都给她讲了，而且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只喜欢你一个人，换谁都不行。她是过来人，估计想通了，所以也没太大的意见。”
尚萌萌这才放心了。确实，离过婚的女人跟一个没结过婚的男人在一起，总会让别人有看法。所幸，他妈妈是个开明的人，这倒省了不少麻烦。
其实，她跟马应龙的事，她昨天打电话给老妈说了声，说几时带男朋友去看她。老妈淡淡地说：“你觉得好就行，妈都祝福你。”
对于老妈，她真的觉得很愧疚。她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弥补。
马母做好了菜，一家人围坐着，马母不停地给尚萌萌夹菜。马应龙吃醋了，假装不高兴地说：“妈，你真是有了儿媳妇连儿子都忘 了。”
马母笑了：“你啊，你又不会给我生孙子，你拍你马屁干什么 呢。”
“唉，怎么有这么势利的妈啊——不过，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给您造一堆的孙子出来。”
“那可不必，我可忙不过来，有一两个就行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
“对了，你们打算几时结婚，要不把亲家约过来，咱们一起商量 下。”
马应龙与尚萌萌互相看了一眼：“妈，我们是有这个打算，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是很成熟。不过快了，很快的，一到时机呀，我们马上定个好日子，好不好？”
马母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什么时机呀？”
“天机不可泄露。”
“你这孩子……”
“我认真告诉你啊，你跟赵叔叔几时拿证，我们就几时结婚。”
“说什么呢，你这孩子——”马母看了看准儿媳，有点难为情。
“妈，你看，我以后真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了。你想吧，你跟赵叔叔真的挺不错，如果你们不结婚，那只能说明，你对爸还有想法，难道你还真有想法？”
“你乱讲什么，根本就没有的事。”
“那你赶紧把事情给我办了。我告诉你呀，我跟尚萌萌以后准备生一堆孩子，你一个人啊，根本就忙不过来。”
“今天是你们的事，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好了，老妈知道了，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妈，你这算答应了吗？不许反悔。”
一直没插上话的尚萌萌笑着说：“那咱们先为伯母的幸福干 杯。”
“还是早点改口，叫妈吧。”
大家都笑了，三个人的杯子撞在了一起。
13
这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边沈利却急得不行。要知道，还贷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如果不还，那他的公司账户、个人账户，全都面临着冻结；还有他抵押的房产，会被拍卖，他怎么能不急呢？而尚萌萌还没回他，到底她承诺的会不会实现。
马应龙送尚萌萌回家的时候，她的手机不停响起来。她笑着看了马应龙一眼，便接了起来，装作很委屈的样子：“沈利，真的对不起，下午，你的事我跟际行长说了，结果被她大训一顿。她说我怎么连最基本的行规都不懂，如果期限没有约束性，那又有什么用？她说不可能延期的，反正噼里啪啦一通骂，我都被骂蒙了。唉，是我不好，是我太自信了……”
尚萌萌怀疑自己快要成戏精了，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一切，都是沈利与秦伊夏赐予她的。
沈利无言以对：“那马应龙呢？”
“他说时间太短，是不可能操作的。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沈利，你骂我吧，这事我也很难过，我妊娠反应各种不舒服，所以也没及时回你……”
“好吧，我知道了。”沈利有气无力地瘫在椅子上，他从没有过如此的疲惫。此时，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足以支撑着他，看来，尚萌萌那边是不能指望了，他只能自己想办法，或者说，做着最后的挣扎。
14
秦伊夏要求拿回自己房子的要求被际慈心驳回，她真的没想到一时冲动的举动，会给她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她更无法忍受同事们的各种眼光与排挤，再加上际慈心把她的职位降了，让尚萌萌顶替上来，秦伊夏那点可怜的自尊终于全部溃散，她犹豫着要不要辞职。
这个单位，她待了整整十年，自己一辈子最美好的梦想都投入里面，不停地摸索着，打拼着，甚至使手段算计着，以拼命三郎的劲儿，把那些跟她差不多甚至比她强的对手统统挤下来。现在真的要选择离开吗？离开之后，她能做什么？房子也将要被查封，她跟宁宁该何去何从？可是不离开，她能在尚萌萌的眼皮底下低声下气地生活 吗？
她有着一种大势已去的苍凉，沈利也不会比她好多少。终究是他害了自己，还是自己害了他，她真的不知道。或许这就是她的因果报 应。
最终她还是选择辞职。
她收拾自己的东西要走的时候，没有人来送她，包括跟她相处了很多年的同事。际慈心其实心里有些不舍，终究也没做挽留，毕竟，现在秦伊夏成了一个反面典型，走了反而对银行更好。
走就走吧，先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多陪陪宁宁，等情绪调整好了，再好好去找工作。凭她的资历，她真不怕找不到工作。
其实她早该想到，有她的地方没有尚萌萌，有尚萌萌的地方没有 她。
尚萌萌，现在，我真的无力跟你抗争了，你赢了，并且赢得很漂 亮。
她走出大门口，不停地回头望着那个窗口，眼神里满是幽怨与悔 意。
尚萌萌其实就在那个窗口看着她，心里默念，秦伊夏，这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一切都将要结束，现在，只等画上一个句号了。
15
沈利紧锣密鼓地展开销售计划，做最后的一拼。他再次降低价格售房，招合作投资商，能用的招数全都使出了，甚至不计成本，疯狂地筹款。无奈时间短，整个房产市场又走入了疲软期，房子是售出了一些，但是成绩并不理想。而且楼盘已建到一半，各种基建资金又不能撤，如果撤了，那么房子的完工就成了问题，那些交了房款的业主又怎么肯？
如此一来，回拢的资金只有贷款的一半。沈利找际慈心商量，能不能先还一半，其他的自己再慢慢想办法。
际慈心在这种原则问题上，态度是强硬的。她说无论哪个银行都没有这样的先例，也不会有这样的先例，否则还要签什么合同，她只遵循合同条约。
沈利无计可施，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死凑活凑还差三千万，你说从哪里再弄到这三千万，他的财产全部抵掉都远远不够啊。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携款逃到国外！
反正已经还不起了，还不如不还，拿着凑好的资金逃到国外，那这笔钱还是自己的。否则还不了账，楼盘拍卖，自己的房子没收，企业清算，弄得一无所有，这些个烂摊子他怎么收拾都头痛。现在那些贪官不都是这样干的吗？
脑子里一出现这个念头，就像燃起的火焰收都收不住了。他觉得只有这个办法才是唯一出路，才能拯救自己。
思考了良久，还是决定这样做，他便打了个电话给尚萌萌：“萌萌，你快点去办签证，加急的，办好了马上通知我。我去订机票，我们一起走，走得越远越好。”
尚萌萌想不到他会来这么一招：“你打算去哪里？”
“去美国、奥地利、荷兰，随便哪里。要不去澳大利亚好了，我有那里的护照，反正先离开中国再说。”
尚萌萌沉思了下，心想着，这样也好，沈利，你的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待着吧。
“那好吧，我先去办澳大利亚的护照，我有个同学在办证大厅上班，叫她给我办个加急的，尽快办出来。”
“好，办好了马上告诉我啊，我得立即订机票。”
“OK。”
隔了半天左右，尚萌萌便给沈利打了个电话：“亲爱的，同学说护照明天早上就可以去拿。”
“那好，你回家收拾东西，不要带太多，随身的就好。我去订两张明天中午或下午的机票，明天去接你。”
“嗯，好。”
打完电话，沈利又打了一个给在澳大利亚的表哥：“表哥，我是沈利，最近你们过得好吗？”
客套了几句后，他转入了正题：“表哥，你把你在那里的账户发到我信箱里吧。我有一笔钱，先打入你账户，你先替我保管，到时候，我会给你一笔保管费。”
这件事情办妥后，沈利感觉自己一下子轻松了。
他突然为自己明智的决策感到庆幸，但是，他高兴得太早了。
尚萌萌马上进了际慈心的办公室：“际行长，沈利想逃到国 外。”
际慈心差点从椅子跳起来：“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你去报警吧，跟警察商量下对策，先不要打草惊 蛇。”
际慈心马上起身，抓起包就走。
16
沈利在机场左等右等，不时地看着表，都等急了，终于等到了尚萌萌。
他有点不高兴了，拉着尚萌萌的手：“你怎么不早点来，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赶紧走。”
尚萌萌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他：“沈利，你不觉得我挺奇怪的吗？连个行李都没有？”
沈利一看，她还真是没带行李，肩上挂着一个随身的小包，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算了，没行李就没行李，到那里，咱全买新的，赶紧走。”
沈利又一次拉尚萌萌走，这时，几个警察出现了，亮出了手铐：“你叫沈利吧，你涉嫌金融欺诈，金额巨大，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利完全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尚萌萌，尚萌萌笑得更媚了：“沈利呀沈利，你以为我还像以前那么傻吗？你不想要就踢开，想要就无任何条件地跟着你？你们把我害得这么惨，好好的家破碎了，宁宁也被你们抢走了，我弟媳关在监狱，我妈心灰意冷，我呢，什么都没有，你还真指望着我跟傻子一样地对你好？还以为我像以前那样爱你？真是笑话！你现在走到这一步，是咎由自取。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狠心地抛弃了我，我也不会跟马应龙走在一起。我们非常相爱，过段时间就要结婚了，不过，喜酒你是没机会喝上了。”
沈利愣愣地看着她：“你不是——有我的孩子了吗？”
尚萌萌笑得天花乱坠：“哈哈，这你都信？”
沈利一阵歇斯底里地狂叫狼嚎，他完全受不了这种变故，完全不能接受他的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待着。再加上感情上的报复，双重的致命打击，使他完全疯掉了：“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尚萌萌你别忘了，你的孩子还在我手上！”
他说的是宁宁吧，宁宁现在不是跟秦伊夏生活在一起吗？这男人彻底疯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几个警察按住他，离开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尚萌萌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欢喜。所有的苦难终于有了尽头，所有的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不用再苦苦演戏了，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了，可以追求她想要的东西，她想爱的人。
她悲苦的、被凌辱的人生，终于落幕了，从此她可以开启另外一扇门了。
17
沈利被抓了进去，他的财产被清查，而秦伊夏为他做抵押的个人房产，也将被没收。
查封那天，秦伊夏又哭又骂，拉着哭泣的宁宁，阻止查封人员：“你们不能这样，这是我的房子，我的房子啊，你们凭什么赶我们走？你们封了我的房子，我跟孩子怎么办啊？”
其中一个年纪大的查封人员为难地说：“我们也是照章办事，真的没办法。这样吧，你们先找个地方安置，把自己的东西搬出去，我们后天再来封。下次过来，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否则只能硬性执法 了。”
说完他们就走了，秦伊夏搂着宁宁哭了。要知道，这房子是他们唯一的安居之处，失败的婚姻已给了她沉重的打击，工作也丢掉了，现在连房子都没有了，她跟宁宁以后怎么办，她又怎么养活宁宁？之前任性挥霍，她还有什么钱去租房子？
以前的那些事一幕一幕地在她的脑海里掠过，爱恨情仇，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以为自己胜利了，就会过着非常幸福的生活。她却忽略了，就连一只蚂蚁也是有尊严的，没人会任你践踏，任你凌辱。现在，她秦伊夏沦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吧。
她的一生都没像现在这样这么失败过，而这，还不是拜她自己所 赐？
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想得如此透彻，自己造的因，就由自己来吞这苦果吧。她疲软地坐在沙发上，用手支着脸。宁宁怯怯地站在她的身边，她停止了哭泣。
她抬头，抹了抹眼泪：“宁宁，你还喜欢萌萌妈妈吗？”
宁宁点了点头。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全职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