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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美抬头望着俞沐辰,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宛如一对蝶翼投在她的心上,他明亮的双眸里藏着一泓湖,里面埋藏的全是她的容颜。
是余美的容颜,而不是余美丽。
1.
林月不喜欢和任何人分享自己的东西,尤其是化妆室。
在没有化好妆之前,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脸。她长得不算难看,尤其是经过几次微调后,她的脸看上去也算是精致迷人,只是耐不住细看。
如果仔细看,就会看见那数次整容的后遗症,她努力练就了一手化妆绝活,连专业的化妆师都不如。若是看到她卸妆前后,就会惊叹她的化妆术简直就是魔术。
在化妆的时候,林月有时觉得自己就是《画皮》里面的女鬼,为自己画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是她的生存需要。
不过仅仅有这张脸是不够的,她付出了很多外人看不见的努力,才能有今日的地位。
她对着镜子仔细地描绘,涂睫毛,打高光,画阴影,眼影上面洒点金粉,再涂上时下最显贵气的正红色口红,这是她的标志,是她权力的象征,她不允许其他和她同台的任何女人涂抹这个颜色的口红。
化完妆后,林月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照了一遍,仔细检查可有什么瑕疵。就在她看得最仔细的时候,忽而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正是发盒饭的时间,林月皱起眉头,高声对门外喊道:“我不吃!”
门外的敲门声却持续不断,林月很愤怒,谁敢这么不识相?她猛地打开了门,拉着一张脸瞪着门外的人,居高临下地喊道:“我说我不吃,你没听见吗?”
门外的人却硬生生地往屋子里面挤。林月大惊,正要高呼,却发现这人很眼熟:“是你?”
林月没想到余美竟然敢来找她:“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到电视台来闹事,是不是觉得自己还不够红?”她扭头往门外看了一眼,“我只要喊一声,你今天又可以上头条了。”
余美镇定地望着她说:“那我就要谢谢你了,帮我成名。”
林月本以为余美会流露出恐惧之情,毕竟前些天她得到那些消息反馈都说余美惶恐不安,十分害怕,没想到余美现在居然敢这样和自己说话,顿时觉得很扫兴,对余美冷嘲热讽:“看来你果然是想出名想疯了。”
余美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来之前她就想好了,一定要好好和林月说说。
余美深吸一口气,对林月说:“难道不是你想出名想疯了吗?”
林月笑得浑身轻颤:“你说什么笑话,你知不知道你是谁?知不知道我又是谁?你借着我的光才得到了那么多人关注,你应该对我磕头感谢才对!要不是我,谁知道你是什么人啊?”
“可你也是借着这件事炒热了你的节目,要不然你的节目恐怕也没什么收视率了吧?”余美反唇相讥。
林月的脸色一黑:“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余美毫不退缩,“我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你找的那家水军公司。”
林月冷笑着说道:“你找到了那家公司又怎样?我告诉你,我就是存心整你,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凭你现在的能力,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被我蹍死的蝼蚁!”
“你等着吧。”余美扬起手中的手机说,“今天我们所有的对话我都录了下来,等我发出去,看到时候谁丢人。”
林月的神色骤变,她顾不得许多,直接扑向了余美。余美急忙往旁边一躲,躲开了林月。
林月怕她跑掉,忙将门关紧,挡在了门口,逼向了余美:“把手机拿出来!”
林月的化妆间在最里面,没有窗户,余美想从别处跑也不可能,她想出门,只能和林月打硬仗。
林月虽然穿着高跟鞋,身体却很灵活,她毫不犹豫地脱下一只鞋砸向余美。余美忙往旁边躲,谁料林月就等着这一刻,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一手往她口袋里面抢手机。
余美没想到林月是个打架的老手,掐肉扯头发样样在行。余美从来都是被欺负的,打架不是她的长项,她根本不敢动手。
只三两下,她就败下阵来,林月凶恶得像头狼,拉扯着她不肯放。余美惊慌之下,抓起垃圾桶,扔向了林月。垃圾纷纷飞了出来,直直飞向了林月的脸。
林月惊呼一声,忙用双手护住脸,她决不能容忍自己的脸受一点点伤。余美趁着林月松手的空当,赶紧打开了门跑了出去。
2.
俞沐辰知道余美做的事后,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你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
余美反问他道:“那我该怎么办?是不是等着林月把我彻底变成疯子?”
俞沐辰知道了林月的所作所为,正苦苦想对策,却没想到余美这么大胆:“你以后如果打算做这么危险的事能不能先告诉我?”他心疼地看着余美身上的伤,“疼吗?”
余美一边往伤口上抹药膏一边说:“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只是没想到林月这么泼辣,说打就打。”
“你忘记了,上次在台上就是她和你动手的。”俞沐辰接过药膏一边替她涂抹一边说,“她可不是什么善茬。你这次贸然去找她,她肯定会来报复你的。”
余美得意地笑了起来:“那可不一定,我骗她说找到了她的水军公司,还套了她一些话录了下来,她肯定不敢像之前那么放肆。”
俞沐辰的指尖微微一顿:“你打算把录音公开吗?”
余美点点头:“是的,她给我泼了那么多脏水,我总要还我自己清白。”
俞沐辰沉默了片刻,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的,你就算公开了录音也会有人说你是伪造证据。林月的水军很厉害,到时候黑白是非颠倒,他们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
余美的脸上浮出一抹狠辣的笑容:“我是光脚的,她是穿鞋的,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俞沐辰望着余美脸上的笑容,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此刻的她仿佛变成了夜里的那个人。他没有再劝说她,只是有种无力的悲哀。
他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悲哀,原本应该在他的呵护下永远单纯的少女,正一点点被生活打磨失去原本的颜色。
他握紧了方向盘,对余美道:“小美,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什么?”余美的手指停在了耳边发鬓上,“去哪里?”
“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圈子,去外面走走看看,你不是想去吃遍全国吗?我们一起去。”俞沐辰道。
余美望着俞沐辰心中一动,那是她的梦想,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俞沐辰一起手牵手走遍世上每个角落,去尝尝那些美味。
俞沐辰望着余美:“只要你愿意,我们明天就走。”
心底咆哮着我愿意的喊声直达口边,几乎快要压抑不住了,余美不得不用力掩住嘴巴,防止话自己从嘴巴里跑出来。她甚至不敢多看俞沐辰一眼,只是望着车窗外。
车窗外是万家灯火,为了讨生活辛苦奔走的外卖小哥在休息的间隙赶着吃下剩下的半碗凉饭;刚毕业的年轻人穿着廉价的西装奔波在求职的道路上;一个年轻的妈妈努力地在用电脑赶工作,身旁熟睡着她的孩子;还有朝气蓬勃的学生情侣分享一杯甜蜜的冰激凌;卖炒饭的老板忙得满头大汗,火炉烤得他身上发红。
“这就是人生啊。”余美喃喃道,“哪有那么容易逃脱?”
俞沐辰微微叹了口气,他默默地开着车送余美回家,一句话都没有说。
3.
余美想要报复林月,她很清楚光靠录音还远远不够,她需要挖掘所有林月的资料,要让林月彻底倒下。她四处寻找林月所找的公关公司。
可是她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白白忙碌了几天,一无所获。余美一筹莫展,这件事远比她想象的困难。
而且针对她的那些负面新闻甚嚣尘上,林月似乎铁了心要把她的名声弄臭,最好逼得她活不下去。余美很焦虑,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余美打了个电话给李力,询问他手中关于林月陷害她的证据,李力却在电话那头道:“我不会给证据给你的。”
余美问道:“你不是想和我重新签约吗?为什么不给我证据?”
李力愉快地笑了起来:“你用点脑子想想,我重新签你是一回事,但是不把证据给你是另外一回事。我有把握给你洗白,但是不是现在,这件事只要一直炒下去,你就会越来越红。林月她愿意花这个钱,我们借这一波东风出道有何不好?”
余美目瞪口呆,没想到李力竟然是这个打算。
“所以就算你签我,也不会帮我?”
李力道:“不,不,不是不帮你,是时候没到。你要多点耐心,还有这个实锤的证据是决不能给任何人的,我们不能和林月彻底撕破脸,更不能得罪这些人,否则后面很不好操作……”
李力的话没说完,余美先挂掉了电话,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最后一线希望就这么破灭了。
她忽然觉得这个圈子真是荒唐透顶,又极度可笑。只是想要一个简单清白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
4.
连着几日,她的心情都很糟糕,俞沐辰约她,她也打不起精神。她甚至不愿意出门,如今她真的是越来越红了,走在街上都会有路人认出她,对她指指点点。
俞沐辰好说歹说才哄得她出门,领着她去了一个偏僻的公园散心。公园并不大,不过很漂亮,绿荫蔽日,又有不大的一池湖水,湖上荷花迎风摇曳,果然是个消暑散心的好去处。
公园里人不多,都是些不上网的大爷和大妈,他们都不知道余美。余美自在了许多,她摘下了墨镜和帽子,和俞沐辰一起在公园里散步。
俞沐辰很贴心,还特意准备了野餐的东西,两人将垫子铺开,摆上满满当当的食物,大多都是余美喜欢的。
俞沐辰拿起一盒酥饼递给她,余美接过一看,是她最喜欢的花生酥,价格并不贵,是她童年时最爱的味道。但是这种东西现在很难买到,尤其是在这个城市里,她从来没看到过。
余美又惊又喜:“这是在哪里买来的?”
俞沐辰笑了笑道:“我在网上找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你说过的那种味道,你试试看吧。”
余美咬了一小口,又甜又腻的麦芽糖混着香脆的花生仁,一层层地融化在舌尖。余美连连点头:“就是我小时候吃过的味道!那时候我最喜欢吃这个了,不过平时都买不着,都是过年的时候才会有人做,我妈就会给我买着放在饼干桶里慢慢吃。”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感到有人盯着他们,他们不由得都看向了前方,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名中年妇女,一直盯着他们。
余美的手一抖,花生酥都掉在了身上,竟然是妈妈!
余美浑身僵硬,想要逃走,可是却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妈妈一步步走向她。她慌得不得了,怕妈妈认出了她,又怕俞沐辰知道真相。
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她想拉着俞沐辰跑,又觉得突然逃走会让俞沐辰更加怀疑。
眼见着妈妈一步步走向了自己,她刚要站起身,忽然听到妈妈对俞沐辰说:“小伙子,你是上次那个小伙子吗?”
俞沐辰很惊讶,忙起身道:“阿姨,是我。”
余妈妈拘束地搓着手,对俞沐辰道:“小伙子,你上次说能帮我找找我女儿,现在还能帮吗?”
俞沐辰应声道:“当然可以的,阿姨,您女儿的照片带了吗?”
余妈妈连连点头:“带了的,带了的。”说着就往贴身的破包里面摸。
俞沐辰解释:“上次不好意思,我出来时没看见您了。”
余妈妈连连摆手道:“没事的,没事的,实在太麻烦你了。”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了照片。
余美的心跳都停止了,俞沐辰还是看见了,看见了她的本来面目。她紧紧盯着俞沐辰的脸,连呼吸都忘了。
俞沐辰拿过那沓照片仔细地看了看,脸上并没有出现特别的表情,好像看着一个特别普通的人的照片,还仔细地询问余妈妈:“年纪多大?叫什么名字?大概什么时间走失的?”
余妈妈很认真地向俞沐辰说:“十九岁,三年前的九月十八号晚上离开的,名字叫余美丽。”
俞沐辰一愣:“余美丽?”
余妈妈看着俞沐辰的表情,以为他嘲讽自己女儿,顿时有些不高兴:“我女儿怎么不美丽漂亮了?”
俞沐辰忙解释道:“阿姨,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余妈妈却越发不高兴,她一把夺回了照片,怒气冲冲地对俞沐辰道:“都是你们这些人逼走她的!如果不是你们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走?她一直都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她的成绩都很好,老师都很喜欢她!都是你们这些人看不起她,欺负她!”她说着说着眼睛里泛出了泪光,冲着俞沐辰嚷嚷道,“你们这些人都是瞎子,别以为你们长得好看,其实你们这些人的心都丑得要命!我家美丽才是最漂亮的!”
说完这些话,余妈妈转身大步离开了,留下俞沐辰一脸茫然地望着她的背影半天回不了神。
“小美,你怎么了?”俞沐辰一扭头望向了余美,却发现她泪流满面。
余美忙擦去脸上的泪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我没事。”
俞沐辰掏出手帕替余美擦去眼泪,一边道:“刚才那个阿姨不知道怎么了,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我刚就想说和你名字挺像的,唉。”
余美望着俞沐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那个余美丽长得丑吗?”
俞沐辰愣了愣道:“怎么说呢,不算漂亮,不过也不至于很丑吧。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余美冷不防问道:“如果我长成她那个样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俞沐辰微微一愣:“为什么要做这种假设?”
“你不是说我们名字很像吗?”余美故作开心地笑,心里却打起了鼓。
俞沐辰认真地想了想说:“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余美微微一愣,俞沐辰摸了摸她的脸:“只要是你就行。”
余美抬头望着俞沐辰,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宛如一对蝶翼投在她的心上,他明亮的双眸里藏着一泓湖,里面埋藏的全是她的容颜。
是余美的容颜,而不是余美丽。
藏在心里的那根快断掉的弦又重新接了起来,余美咬紧嘴唇,将差点脱口而出的秘密重新藏起来,不能说,不能说。
这个秘密永远不可以说。
她偷偷地望着妈妈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可是,她不能回头了,她是余美,不是余美丽。
5.
回去的路上,俞沐辰的心情不错,和余美一起唱了好多首歌,两人的歌声穿过树林飞上树梢,愉快得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下车的时候,俞沐辰将整包花生酥递给余美,余美却摇了摇头:“我不要了。”
俞沐辰拿着花生酥不知所措:“你不是喜欢吃吗?”
余美看着他笑:“我是小时候喜欢吃,长大了就觉得太甜了。以后你都不要再给我买这个了,我不会再吃了。”
俞沐辰看着手中的花生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余美见他闷闷不乐,又道:“我不能吃太多甜食,会胖的。”
俞沐辰将花生酥放回了车里,笑着说:“我忘记了你们女生不敢吃甜食,不过你要是喜欢吃的话就吃,不必担心减肥,你太瘦了,养胖点才好。”
余美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又有些不忍,她伸出手来对俞沐辰说:“给我。”
俞沐辰奇怪地看着她:“什么?”
“花生酥。”余美说。
俞沐辰惊奇地望着余美,摸不着头脑:“你不是不要了吗?”
“下不为例。”余美眨了眨眼睛。
俞沐辰露出了笑容,他一把将余美抱入怀中,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对她柔声道:“我陪你一起吃,你要真变胖,我也帮你长一半肉,减肥我来减。”
余美靠在他的怀里笑得很甜,像花生酥一样甜。
6.
人生如果像这些香甜的花生酥一样该多好,即便不起眼,可是却踏实甜蜜。对余美来说,花生酥的甜美只是余美丽童年里最美好的一抹回忆。
可是现实是,余美面对的并不那么甜美,她努力地搜索林月的资料,分析水军的套路,想办法写反击的内容,可是收效甚微。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居然接到了陆肖的电话。
余美已经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可防不住陆肖用别的电话打给她。陆肖只刚在电话那头说了一句话,余美立即挂断了电话,将这个号码拉黑,她恨极了这个大骗子。
陆肖却不放弃,不到二十分钟,她拉黑了十来个电话号码。
几分钟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余美以为是陆肖阴魂不散,正要对着门外怒吼,却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门被打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走了进来。竟然是那个跟踪狂!
跟踪狂似乎也没想到余美在家,他望了一眼惊慌失措的余美,立即关上了大门,转身扑向了余美。余美吓得魂飞魄散,万万没想到他会打开自家大门。
她吓得赶紧狂奔,可是房间并没有多大,慌乱之下她只能跑向离自己最近的房间。只刚推开门进去,就被跟踪狂抵住了房门。
跟踪狂异常娴熟地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到了沙发上,拿过她的手机看了看,上面只来得及拨下了“1”。跟踪狂冷静地将电话关机,扔到一旁,而后神情冰冷地对余美道:“不准动,也不准说话。”
余美战战兢兢地缩在沙发里,一句话都不敢说。跟踪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她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在跟踪自己!
她的脑子里瞬间涌现了许多电影电视里面的恐怖画面,吓得脸色变得像一张纸一样白,喉咙又干又哑,什么都说不出来。
跟踪狂坐在她面前盯了她好一会儿,忽然对着她伸出一只手。余美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抬起胳膊捂住了脸。跟踪狂的手没有停,落到了她的头上。
余美霎时心跳如擂鼓,难道这个疯子要揪她的头发?跟踪狂果然揪住了她的头发,不过只是一根——他居然拔了一根白发。
余美不明白跟踪狂的意思,哆哆嗦嗦地看着跟踪狂将那根白发小心地收好,像是在收集什么纪念品。
她听说过有些人喜欢在杀人的时候收集被害者的毛发指甲骨骼等物作为纪念,难道这个跟踪狂也有这样的爱好?
余美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跟踪狂的手里,她偷偷瞥向自己身旁,看看有什么可以自救的东西。可是沙发被收拾得太干净,除了一个抱枕,什么都没有。
“抱枕是对付不了我的。”跟踪狂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余美连忙将视线从抱枕上收回,却又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她的视线无处安放,不论她看向哪里,跟踪狂都会顺着她看的地方看过去,很冷静地告诉她,凭着她的能力和那些东西的放置距离,都是动不了他半分的。
余美很绝望,索性闭上了眼睛,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跟踪狂打算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救自己。
可是等了很久,跟踪狂都没有动静。
比被杀更恐怖的是等待,这种恐惧令她窒息,更令她绝望。她偷偷睁开了眼,却看见跟踪狂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对面,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她,眼神很复杂。
余美忙不迭地再次闭上眼睛,却听到对方说:“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伤害你。”
余美忙睁开眼看着他:“真的吗?”
跟踪狂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余美的心稍稍放松了些,不知怎么回事,她有点相信这个跟踪狂的话。
她偷偷打量着跟踪狂,他长着一张消瘦的脸,乍一看很凶狠,仔细看倒也算得上清俊。他戴着一顶鸭舌帽,帽子压在眉毛上面,露出一双不大的眼睛,眼睛有很重的黑眼圈,显示出他长期睡眠不足。
他保持着警惕的姿势坐在沙发里面,身体面对着余美,眼神却不断瞟向大门,似乎在看什么。余美也向大门张望,却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这时,她听到门外的走廊发出了嘈杂的声音,她注意到这些声音响起的时候,跟踪狂的脸上似乎有一瞬间的紧张,手心也攥成了拳头。
很快,嘈杂的声音消失了,跟踪狂似乎松了口气,余美不禁有些怀疑:“有人追你?”
跟踪狂没有回话,只是站起身来,看样子似乎真的有人在追他,他为了躲避追击才躲到这里。
余美紧张的心渐渐平复,看来跟踪狂要走了。她暗自松了口气,心里殷切地期盼着跟踪狂赶紧走。
跟踪狂走到门边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跟踪狂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收回了手,目光冰冷地望向余美。余美原本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紧张得不知所措。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人的声音:“余美,是我。”
余美呆了呆,竟然是陆肖!
这家伙竟然来得这么不是时候,余美看着跟踪狂,紧张地对门外喊道:“大骗子!你要再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陆肖却不肯走:“我有话对你说,你快点开门。”
余美紧张得喉咙又干又哑:“我不听!你这个骗子!”
陆肖却耍起了无赖:“你如果不开门,我就一直在门口等。”
余美很绝望,这家伙几时变成了这样?她看了一眼跟踪狂,对方的脸色并不好看。而敲门声却一声紧接着一声,仿佛催命的声音。
跟踪狂向余美比了个手势,余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让她开门来应付这个疯子,如果敢说出他在这里的话,他就杀了她。
余美的手心里满是汗,她努力保持镇定,打开了一道门缝,看向了门外。陆肖果然站在门外,像块讨厌透顶的牛皮糖。
余美很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陆肖一手抵在了门上,将门抵开了许多。余美吓了一大跳,急忙用力抵住门:“你要干什么?”
陆肖锐利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庞,又投向了屋里:“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大骗子,你休想再进我的房子!”余美急于赶他离开,“你如果没事的话,就赶紧走!要不然我报警了!”
陆肖并不慌张,只是对余美说:“我真的有事找你,我有消息和资料给你。”
余美满脑子都是打发他离开的念头:“我不要什么资料消息,你赶紧走!”
“关于林月的,你不想要吗?”陆肖问道。
余美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茫然地望着他:“什么?”
“你要找的水军,林月雇佣水军的合同、汇款记录,你不想要吗?”陆肖又问。
余美呆住了。
“你……”她很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找这些,又想问他是怎么找到这些资料的,可是一想到屋子里面的跟踪狂,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对陆肖喊,“我不相信你这个骗子!”
陆肖叹了口气,说:“资料我会发到你的邮箱,相信不相信由你自己决定。”他又瞥了屋子里面一眼,对她笑了笑,“上次在你家喝的咖啡味道不错,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喝到。”
说完这些话后,陆肖转身离开了。余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她回头看了看藏在里面的跟踪狂:“他走了。”
跟踪狂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地站在门边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安全后才离开。
跟踪狂离开后,余美像是脱力了一般靠在沙发上,她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搬家,她一定要搬家,她才不管白珂怎么想,她已经受够了现在这样。
余美打开电脑准备找房子,却一眼瞥到了自己的邮箱,她这才想起陆肖的话,他真的拿到了证据?不会又是骗她的吧!
她在网页上胡乱翻来翻去,满脑子想的都是证据。“反正看看也没关系。”她自言自语地说,顺手打开了邮箱。陆肖果然发来了很多的截图和照片。
余美仔细地将这些证据查看了一遍,兴奋得手微微颤抖,这些如果是真的,那么她大可以洗刷所有污名!可是,他怎么得到这些证据的?尤其是这里面居然还有林月和水军公司的聊天记录和语音记录,绝对是铁证。
“不会是假的吧。”余美不敢相信,这些证据太真了,正是因为太真,反而有种不可信的恍惚感。
陆肖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些证据的呢?她忽然发现,自己对陆肖一点都不了解。
这个男人设了那么多的骗局骗她,目的到底是什么,她到现在都不清楚,尤其是上次录节目,简直太真实了,布置那样一个骗局花费极大,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圆她的梦?
余美陷入了长久的纠结,想了很久,她还是拨通了陆肖的电话,陆肖似乎早就料定她会给自己打电话。
“你看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证据?”余美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陆肖在电话里笑了笑,“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你只要知道这些是真实的证据就足够了。”
“可是你如果不说清楚到底怎么得来的,我根本不会相信这些是真的。”余美说。
陆肖的口风很紧:“相不相信在你,我只是给你提供消息而已。”
余美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又要骗我?你做这些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陆肖停顿了一两秒后,说:“有些事说不清楚,至少此时此刻说不清楚,以后你会知道的。”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余美差点把电话捏碎,“这总可以告诉我吧?”
“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陆肖说,“至少我不是个坏人。”
余美叹了口气,默默地挂断了电话,在她看来,陆肖肯定是个不怀好意的人,否则怎么连句实话都说不出来。
7.
余美还在纠结这些证据是不是真的时,忽然又收到了一封陌生的邮件。余美一开始以为是垃圾邮件,正准备删除,忽而发现发邮件的邮箱地址是林月名字的缩写,再一看标题,顿时面色如土。
标题上面写着:余美丽,我知道你是谁。
余美颤抖着打开邮件,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她从前的照片。紧接着是她的个人资料,她原本的家庭住址,父母姓名等。
最下面才是写给她的信:整容怪,你不想被人曝光的话,就放老实点。署名是林月。
余美僵硬地坐在电脑前,脑子里嗡嗡作响,林月居然知道了她以前的事,这可怎么办?她几乎可以想象林月打算怎么向媒体公布这些信息,到那时候俞沐辰肯定就知道这一切了!
她陷入了恐慌,急忙拨打林月的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她听到林月在电话那头恶毒的笑声:“整容怪,你还挺快,怎么样?照片好看吗?我这里还有一大堆哦。”
余美握紧电话,半晌后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月笑着说:“你急什么?我还有好听的故事没说给你听呢。有一个丑八怪长得非常难看,三年前离开了家,整了容假装成大美女,在外面骗男人的钱,人既丑又爱作怪,自以为很了不起,连亲生母亲都不见。可怜她的亲妈为了寻找她,四处奔波,还找到了电视台来播寻人启事,余美丽,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余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听着林月在电话那头得意扬扬地威胁她:“小丫头片子,别想和我斗,你要是再敢闹事,我就把你所有的老底都掀出来,到时候我还可以找你的父母、你的同学,好好讲讲你这个丑八怪的故事。”
8.
余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断的电话,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她发现自己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有些茫然地望着地板,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到了房间里,光斑照在地板的木纹上,一条条明暗交织的花纹仿如她此时的人生,一团乱麻。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完全不想起床,不想上网,不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她感到恐惧,从前她只是害怕见人,而今她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愚蠢的决定,如果她没有更换身体,她还是那个丑八怪,至少不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但是也不会和俞沐辰在一起。
她心里一阵难受,如果失去了俞沐辰,她该怎么办?
电话恰在此时响起,余美不想接听任何电话,像鸵鸟一样捂着头躲在被子里面。一整个上午,她就这样蜷缩在被子里面,直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余美像惊弓之鸟一样从被子里面跳了起来,很快蜷缩成了一团。她害怕极了,哆哆嗦嗦地摸过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俞沐辰,却发现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全是俞沐辰的。
就在这时候,电话再次响起,依然是俞沐辰,余美躲在被子里面小声接通电话,只刚说了“喂”,就听到俞沐辰在那头急促地问道:“小美!你在哪里?你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在家里。”余美低声回答,生怕被人听见她的声音。
“家里?我就在你家门外,你怎么不开门?”俞沐辰困惑地问道。
余美听到俞沐辰在门外,急忙跳下床,飞奔到门口打开门。俞沐辰果然站在门口,他看着衣衫不整的余美也愣了:“你这是怎么了?”
余美猛扑到他怀中,牢牢地抱紧他:“我害怕。”
余美很少这样主动,俞沐辰立即将她抱紧,揉着她的头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余美摇摇头,俞沐辰打横抱起余美进到屋里将她放到沙发上,搂在怀中,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做了个噩梦。”余美依偎在他的怀中说。
“梦见什么了?”俞沐辰柔声问道。
“梦见你不要我了。”余美小声说道。
俞沐辰紧紧将她搂在怀中,安慰她道:“不会的,那只是个梦。”
余美抱着俞沐辰:“可我还是害怕。”
“傻瓜,梦都是相反的。”俞沐辰柔声劝慰她,“别害怕了,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煮点早餐好不好?你去洗把脸,很快就做好了。”
说着,俞沐辰就起身要去厨房,余美却不肯松手,一直牵着他的衣角。俞沐辰见她这个样子,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好了,一会儿我就来,你先去洗脸。”
余美这才点点头去了卫生间,正准备洗脸刷牙,却发现脏衣篮里面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竟然发现了一件从未见过的男士短袖衬衫和长裤。
余美心中暗想,难道白珂最近开始走中性风了?不过这样的衣服在卫生间里放着,万一被俞沐辰看见不好,她顺手将衣服都塞进洗衣机里面洗了。
9.
俞沐辰烤了两片面包,又煎了一个荷包蛋,洗了水果端给余美。余美并不喜欢西式早餐,但是既然是俞沐辰准备的,她都喜欢。
只是刚拿起面包,就听到了杯子打碎的声音,余美急忙跑到俞沐辰的面前,只见他的手里拿着手机,神情极其古怪,脚边是被打碎的杯子,水斑驳了地面,像是谁的眼泪。
余美看见俞沐辰这么古怪的神情,陡然想起林月的威胁,顿时吓得夺过他的手机。手机上面显示的今日头条娱乐新闻竟然是:著名节目主持人林月于昨夜肾脏衰竭死亡。
余美呆了呆,万万没想到林月会暴毙,这简直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她终于不必再担心林月对她的威胁了!她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不快、害怕、恐惧统统消散,再也不必担心林月的威胁了!陆肖给她的证据,她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公布了!
余美的表情从惊恐慢慢变成了喜悦,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出现在她的嘴角,她的心情仿佛雨后天晴,一扫阴霾。
她笑着看向俞沐辰,却发现俞沐辰的眼神从刚才开始就很古怪。
“怎么了?”余美摸了摸脸颊,怀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俞沐辰欲言又止,半天才对她说:“林月死了,对你来说是好事。”
余美频频点头:“是的,她这是恶人有恶报。”她漂亮精致的脸上露出了阴鸷的笑容,眼神里亦带着怨毒。
余美像是祥林嫂一样喋喋不休地骂起林月,用最怨毒的字眼骂她,时而怒骂,时而又大笑。俞沐辰看着她疯狂的模样,有种奇异的陌生感,仿佛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余美,而是夜里出现的那个女人。
一时间,他的心里有些怀疑,余美说的人格分裂是不是真的?听说不同的人格是会在受到不同的刺激的时候出现的,可是从未听说过是按照日夜来区分的。
他的心里挥之不去的是林月的死亡报道里面的那句话:也可能死于谋杀。
余美会杀人吗?换作从前他绝不会相信,可是看着眼前她的模样,他有一丝动摇了。毕竟她最喜欢看的小说是侦探小说,书架上面还有许多他看不懂的化学类的书。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余美。
“你怎么了?”余美忽然嫌弃俞沐辰的态度过度安静,“你不为我高兴吗?”
俞沐辰勉强笑了笑:“我为你高兴。”
“可是看你的样子,你似乎并不高兴啊。”余美不依不饶道,“你难道为她感到难过?”
俞沐辰沉默了片刻说:“死者为大,过去的事就算了吧。”
“算了?她伤害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让她收手?我如今是网上热搜第一的神经病,都是拜她所赐,你让我怎么算?”
余美带着哭腔,声音又尖又细。
她感到背叛和愤怒。俞沐辰是她最信赖的人,她无法接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从她针对我开始,你就一直说算了,俞沐辰,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她吧!难怪让你帮我找证据,你也不帮忙,刚才你看到新闻还那么震惊!”
俞沐辰忙解释道:“小美,不是这样的……”
“走!你赶紧给我走!”余美奋力地把他往门外推,“赶紧走!”
俞沐辰被余美推了好几步远,他刚想回头抱余美,余美却挣脱了,拉开了大门,冷冰冰地说:“走。”
俞沐辰看着余美决绝的模样,心里难受极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我……”
“不要再说话了,请你现在立即离开。”余美不看他,冷冰冰的样子像一座冰山雕塑。俞沐辰伸出手刚想碰她,却被她用力拨开,将他推到了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二分之一次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