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阁主,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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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两月,卫峈再一次来到荆州。
风微微吹拂着,带来了晚秋的凉意,卫峈于长街驻足,在轻柔晨光的笼罩中,透过酒楼敞开的窗,注视着蒸腾热气里桑晚的笑脸,露出个温柔的笑来。
找到她了。
风卷残云的桑晚正挥手招呼小二上菜,目光无意识地从窗外掠过,就瞧见了街上长身而立的冷清男子。看看自己面前狼藉的杯盘,再看看清减不少的卫峈,桑晚手一松,手里的碗“当啷”一声落下,莫名有些心虚起来。
呃,撇下闭关的卫峈自己出来逍遥,好像确实有些不厚道……
一旁的小二躬着身,还在和桑晚确认着菜品:“这位姑娘,可是要……”
“对对对!”桑晚胡乱应声,却是根本没有听小二说话,一双眼牢牢吸在卫峈身上。
小二微诧,顺着桑晚的视线瞥一眼那矗立的年轻公子,甩着臂上的长巾先行退开。
分离不过十数日,两人却皆似度过了几个寒暑。脉脉对视,欢喜从桑晚的心底漾起,摇摇晃晃地浮上嘴角,给熠熠面容点上了一抹明媚的笑。看着那笑,卫峈神情越发温柔起来,他忽然足尖一点,在周遭百姓的惊呼中跃起,径直向桑晚所在的窗口而去。
“阿晚……”
他将桑晚紧紧抱住,头埋在桑晚的颈窝,闷闷的声音里满是思念。
对着风尘仆仆的卫峈,桑晚的愧疚之心难得地开始泛滥:“我就是出来走走……百晓阁里无聊得紧……”
“清霄说,以前你最喜欢待在书房里写写画画了。”卫峈语调平平道,可桑晚分明从其中听出了几分控诉。
这可不行!这个锅她可不能背!
“那都是以前!遇到你以前!”她着重强调“以前”二字,“我不能打扰你闭关解毒,又总惦记着你,这才不得不跑出来……”她撇撇嘴,把头别扭地撇到一边,“我……我去了悬崖那里,想把我们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她声音越说越低,直到几不可闻。
闻言,卫峈松开紧抱的手臂,凝视着桑晚微微泛红的脸和抿起略显不自在的嘴。他的阿晚啊,明明是个狡猾又冷静的小狐狸,却偏偏做出了这般不理智的事。
“你看什么!”知道心思被看破,一丝窘迫不可自抑地冒了出来,她色厉内荏地低喝道。
桑晚的目光在躲闪,桑晚的声音很不稳,桑晚的气势——那是一点也没有。综上所述,此时的桑晚,威胁很无力,内心很无助。
卫峈再一次将桑晚揽入怀中,愉悦的笑声如涟漪般,从震动的胸腔扩散到整间屋子。桑晚抽了抽眉梢,抑郁地闭上眼,简直想拍死刚才的自己。
这么容易就被套出了话,桑晚你是和大黄交换了脑子吗?
揉了揉她恢复润泽的发,卫峈拉着木然的桑晚重新坐回一桌珍馐前,带着掩不住的笑意替她布菜。一开始桑晚犹自沉着脸,可卫峈似会读心一般,总能先一步将她想吃的挪到眼前来,渐渐地,桑晚松了眉头,挥舞着筷子吃得眉飞色舞。
“阿晚,鱼肉好吃吗?”一块剔好的鱼肉落入桑晚碗中,卫峈偏头一笑,看着桑晚大快朵颐。
“膏兹(好吃)!”桑晚连连点头,鼓着腮帮含混不清道。
“再试试这个。”
又一块雪白的蟹填补了碗的空缺,桑晚眼睛亮晶晶的,满满的都是惊喜。
“阿晚,莫要再离家出走了,好吗?”
“好!”桑晚干脆应声。不为别的,就冲着这用膳的幸福感,下次离家出走她也一定要带着卫峈一起。
“阿晚,明日我们就回去吧?”
桑晚再一次干脆应声,出来玩了这么久,再不回去,清霄就要怠工了。
“阿晚,我们成亲吧?”
“好……噶?”顺口之下,桑晚又一次干脆应声,待她扭着僵硬的脖子反应过来,卫峈已经笑得三九严寒冰消雪散。
她被诈了!
难怪今日这呆子总笑,还笑得这般灿烂!原来是在这里设了套等着她!纵横江湖多年的桑晚磨着后槽牙,一阵肝疼。
成亲?那就成呗,多大点事!输人不输阵,她桑晚风里来雨里去的,什么事情没见识过,岂会怕了不成!想到这里,桑晚把筷子一拍碗一推,也不等明日了,立即就要启程。
“去哪里?”对着突然变了气势的桑晚,卫峈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去成亲!”桑晚咧嘴一笑,一字一句清晰道。
姑爷回来了!
小姐和姑爷一起回来了!
得到这两条消息的百晓阁中人竞相奔走相告,无不欢欣鼓舞——终于,有人能制住他们任性的小姐了!小姐这个姑爷,找得好!找得妙!
“急着”回来成亲的桑晚与卫峈,三天两夜就奔了回来,一进门就遣人去请她的三大得力手下。
望穿秋水的清霄在秋风萧瑟芳菲落尽的时候,终于等回了他家的小姐,也不顾自己身为掌事的面子,使着轻功就一路卷了过来,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清霄啊,有一件急事要劳动大家。”桑晚笑眯眯道。
“小姐请讲!”看看小姐这喜庆的模样,听听小姐这亲切的语气——小姐一定是不忍他在霜霜面前无名无分,特意回来替他正名的!
“清霄啊,我们百晓阁冷清了这么久,是不是该办场喜事了?”
要得要得!清霄猛点头,目光殷殷地等着桑晚往下说,知他者,小姐也!
“我们百晓阁恢复了不少,是以我预备大办一场,广发喜帖,也好拉近拉近同其他势力的关系,你觉得如何?”
清霄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但出于对自家小姐的信任,他还是大力表示赞同。说不定小姐是想给他和霜霜一个惊喜呢?已经被冲昏了头脑的清霄如此天真地想。
“那你愿意在其中出一份力吗?”桑晚又问。
“愿意!”清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道,心里已经止不住地开始冒幸福的泡泡。
可惜的是,作为一个前科丰富黑料斑斑的人,桑晚注定要让他失望了——“既然这样,那我与卫峈成亲的一应事宜,就交给你打理了!”
“什……什么?”清霄开始磕巴,被从天而降的巨大“惊喜”给砸蒙了,瞬间灰败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仿佛看到了清霄从体内散发出的怨念,桑晚强压下翘起的嘴角,故意板着脸道:“怎么这副表情?不高兴你家小姐成亲?”
“高兴,高兴得不得了!”清霄强自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心里的悲伤简直能与贯城而过的秦淮河比肩。他的情路怎么就这样坎坷崎岖又漫长?
“高兴得不得了?”桑晚重复一遍,还在一心一意地作妖,“你就这样不待见你家小姐?”
清霄真的要哭了。
“咳……”一旁的卫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道,“清霄你莫丧气,阿晚同我说了,我们成亲后第三日就给你和清霜姑娘主持成亲。”
清霄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迫不及待道:“小姐,今日瞧着就是个好日子,不如你和卫公子今日便成亲吧?”
“胡闹!”桑晚忍了又忍,还是没绷住笑轻斥道。
她望着通透蔚蓝的天空中掠过的一行飞鸿,在清冽的风中悄悄伸出一只手钩住了卫峈的衣袖,顶着卫峈了然的目光,她面不改色地对着清霄严肃道:“就挑最近的黄道吉日好了。”
成亲啊……她也很是期待呢……
十月初十,是这一年中难得的好日子,桑晚和卫峈便定在这一日成亲,整个百晓阁焕然一新,到处都是红彤彤的,在略显昏暗的秋日里显得格外亮眼喜庆;无论是登门的宾客还是往来穿梭的百晓阁中人,无不满面喜气笑语盈盈,大老远便将这份热切喧闹送到了桑晚眼前。
天还没亮,桑晚就被清雾、清霜从被窝里挖出来按在梳妆台前折腾,个把时辰过去,太阳已经挂得老高,这两人依然没有收手的打算。
“还没有好?”桑晚打个哈欠,倦倦地掀开眼皮。
“小姐再稍待片刻。”清雾安慰道,顺带将一支簪插进桑晚的发间。
“可是我好饿啊……”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肚子,桑晚觉得自己的心情更差了一分,再折腾下去,她的好心情就要消失殆尽了。她很费解——成亲不该是件很欢喜的事吗?怎么到她身上就如此不得劲?
“卫峈呢?我昨天就没看见他了。”桑晚又问,声音里满是委屈。
“小姐忘了?成亲前新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清霜给桑晚扣上耳铛,惯常冷淡的声音多了丝柔和。
“好麻烦……我为什么要成亲,没成亲我和卫峈不也是好好的……”桑晚坐不住了,忍不住开始抱怨。
清雾、清霜没有再接话,却不约而同地开始加快手上的动作,力争在桑晚兴起罢婚念头前完工——她们家不走寻常路的小姐,干得出这种事。
正心惊胆战着,那厢门被推开,一个红云般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后面还追着清霄无奈的声音:“卫公子,你不能进去……”
屋里屋外五个人,彼此大眼瞪着小眼,一阵难言的沉默后,清霜完成了最后的整理,拉着清雾、清霄快速退了出去。得,见都见了,还能怎么办?这两个人不按常理出牌,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只好学得“灵活变通”些了。
门一关,桑晚就扑上前去,把脑袋在卫峈怀里蹭了又蹭。
“卫峈,我不想成亲了……”
卫峈小心扶着桑晚的发冠,防止它被蹭乱,还没来得及说话,桑晚就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提议:“我们一起逃婚吧!”
卫峈的动作顿了顿,注视着桑晚闪动着激动光芒的眼睛,笑得有些无奈:“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他倒不担心阿晚不愿意同他成亲了,依着她近来越发放飞张扬的性子,多半是因为被折腾得不耐烦了。
果然,桑晚长长吐了口气,神色一霎沉重:“要是知道成亲这么烦琐,我才不要成亲!”
卫峈摇了摇头,将桑晚拉进怀,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可是我想和阿晚成亲啊……很想很想……”
桑晚的耳根腾地就热了,向来内敛的卫峈突然真情流露,直让她的心中炸开了朵朵烟花。偷瞄一眼卫峈醉人的笑容,她比了比手指,难得忸怩起来:“我……我说着玩呢……”
“我知道。”摸摸她的脑袋,又正了正她的发冠,卫峈拿起一旁的盖头轻轻替桑晚盖好,“吉时要到了,我们快出去吧,莫让宾客等急了。”
“好。”桑晚乖乖应声。红巾上垂下的流苏在微微晃动,阻了桑晚的视线,她想了想,将手塞进卫峈的手中,亦步亦趋地跟着卫峈走在烂熟于心闭着眼也不会走错的路上。
这玩的又是哪一出?尾随二人的三大掌事僵着脸,看着小鸟依人的自家小姐,只觉得又打开了一扇认识世界的大门。
拜堂、礼成、送入洞房,一切都有条不紊又简洁异常,力争在最短的时间里结束所有程序。没办法,大家都怕了桑晚的神来一笔。
暮色西沉,宾客开始陆续告辞,忙得陀螺似的三大掌事松了口气,皆放下悬了一日的心。这下总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
只是他们这口气松得有些早了,很快,就有不知所措的侍女来报——想起过往经历的小姐唏嘘之下,拉着姑爷爬屋顶上赏星星去了……
雁走了又返,花开了又败,两载光阴在桑晚与卫峈甜蜜的生活中跑得飞快。转眼又是暮春,在两人相遇的时节里,伴随着两道啼哭,百晓阁迎来了两位新的魔星。
卫峈“左拥右抱”,看着两张肖似的小脸,心中升起异样的柔情。这两年来,虽然第一杀手的名头不坠,可卫峈的性情却是和缓了不少,再不似当初的冷清。用桑晚的话来说,就是有了人味儿。而桑晚呢,在卫峈的宠溺下,曾经费尽心思修炼出的七窍玲珑和精明算计都丢得干净,整个人不增反减,越发像个孩子了。
“好软!”此时桑晚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又兴致勃勃地拿指尖触了触两张小脸,不由得发出惊叹。只是她话音刚落,两个婴孩就丝毫不给她面子地号啕大哭起来。
“怎么……怎么就哭了?我只是摸了摸啊……”桑晚一下子慌了,手足无措地围着孩子们打转。卫峈倒是很快进入了父亲的角色,安抚地看一眼桑晚,无师自通地摇晃起了两个臂弯。两个小包子竟真的渐渐止住了哭声,桑晚在放下心的同时也吃起了味。
“哼!只爱爹不爱娘!”她扮出个鬼脸,不但没有吓到两只小包子,还引得他们咯咯直笑。
看着这两张笑脸,桑晚的鬼脸绷不住了,一点点变成了柔和的笑容。哎,自己家的小崽子啊,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给他们起个乳名吧?”卫峈含笑的目光倾注在桑晚身上。
闻言,桑晚手一挥,气吞山河道:“就叫大宝、小宝好了!”
一瞬白云过隙,一对龙凤胎长到了该习武的年纪,日日早起练功。这日天蒙蒙亮,小宝揉着惺忪的眼睛,奶声奶气地问一旁的大宝:“姐姐,娘亲怎么也来了?”
这个时候娘亲不应该在睡懒觉吗?
已经准备扎马步的大宝头也不回,同样奶声奶气道:“娘亲说,她也要跟我们一起习武。”她耳朵尖,早听到爹娘的对话了。
刚出生时姐弟俩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随着年岁渐长,倒慢慢显出区别来:姐姐大宝小小年纪就有了卫峈当年的几分风采,总是副淡淡的模样,稳成持重;而弟弟小宝呢,则是活泼性子,更像桑晚多一点。然而,不论是大宝还是小宝,都继承了桑晚唯恐天下不乱的作风,时常联手闹得百晓阁鸡飞狗跳,让桑晚头痛不已,也体会到了当年百晓阁一众人面对自己的心情。
正说着,桑晚就跟着卫峈一起过来了,当真是一副要认真练功的模样。
只是事情会是如此简单吗?
当然不是!
半刻钟后,练习梅花桩的桑晚脚一崴,惊叫着栽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正好落进了卫峈的怀里。得偿所愿的桑晚一边哼哼唧唧地喊腿疼,一边在卫峈怀里拱了又拱,抓紧时间正大光明地吃豆腐。
卫峈总算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桑晚的企图。
“大宝小宝还在呢。”他笑了笑,怕桑晚掉下去,手臂揽得更紧了些。
“不管不管,他们还小,才不懂呢!”桑晚趴在卫峈耳边小声咕哝。
两道鄙视的目光顿时投了过来,这么明显,傻子才不懂。
“娘亲羞羞!”两人异口同声喊道,小宝还刮了刮自己的脸颊。
桑晚轻哼一声,指挥卫峈背过身去,不理会这两个熊孩子,她可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卫峈。”
“嗯?”
“昨晚我做了个梦,梦到了我们的初遇。”
“你说,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在山崖下相遇,还会有今天的一切吗?”
“会的。”
“为什么?”
“因为这里有个值得我跋山涉水来寻的姑娘,即使披荆斩棘,也要来到她的身旁守护她,告诉她——我钟情于她!” 阁主,我们成亲吧